文鸿山却有点莫名快乐,拴裤腰带计划完成。
起码在这个世界里,姜平平就不会害怕一个人了。
☆、第 20 章
文鸿山出门去医院的时候姜平也一起去了,文鸿山在确认过几个病人术后的情况之后,注意到姜平坐在医院走廊的椅子上,看上去在发呆。
“困了?去睡一下。”文鸿山皱了皱眉头。
“我要监视你。”
“那也不可能24小时不睡觉吧?你这狗链子不还栓着呢不是?”文鸿山指了指自己脖子上的那一圈痕迹。
“什么狗链子啊……那是银色……”
“好好好,我知道了,银色蔷薇嘛。去睡吧,我们休息室有空的床,去躺一会,我下班的时候叫你。”
“你这人怎么这么自说自话啊?”姜平有点不高兴地揪住了他的衣角,大概是困懵了,小声地嘟嘟囔囔道:“擅自往我家寄东西,擅自闯进我家,擅自让我要监视你。你们吸血鬼是不是永远都不会考虑别人的感受的?”
文鸿山没有认真听,因为他正在对着姜平和现实里如出一辙的细软的头发有点心动,最终还是没忍住地撸了一把。
“对不起。”文鸿山敷衍地道歉。
520嫌弃地朝文鸿山发送了几个鄙视的表情。
“我想我的确很冒犯,但我没有忍住。”文鸿山厚颜无耻地承认了。
尽管他平时他也是尽可能尊重姜平的,他把两个人的生活也分得很开,甚至到了只是想用一下姜平的牙膏都会提前询问的程度。
文鸿山从他的家庭里学到的相处是这样的,大家有各自的生活,但是姜平的相处不一样,姜平第一次在他的办公室把他的杯子直接拿起来对着喝的时候,文鸿山心里一时间觉得有点异样,但很快又升起一阵隐匿的喜悦,像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做什么快乐的事情。
文鸿山比上个世界里的状态要更加轻松,或许是因为这个世界里没有原身对他的局限,也因为他知道姜平出去之后什么都不会记得,所以哪怕他逾越一点,冒犯一点,应该也没有关系的。
“去睡吧。”文鸿山突然弯下腰把姜平抱了起来。
“你放我下来。”姜平小声地喊,又急又气地瞪着他。
“那你自己去睡觉。”
“我去就是了!你快放我下来!”
文鸿山这才勉强满意。实话说是非常满意。他在现实里也总是想赶拼命做设计稿的姜平去睡觉,但是又觉得这是姜平的人生规划,他似乎不应该干涉。他能做的也只有尽可能为姜平提供帮助和支援,比如在姜平办展之前,他会提前给几个熟悉的展厅打电话。
说是文鸿山包养了姜平的谣言也是这样出来的,后来文鸿山的帮助和袒护就更隐秘些,平日在公司也会注意和姜平保持距离。
文鸿山没有意识到,在他做的所有事情里,唯一错误的就是他从来都是以自己的视角在揣测对方,而没有问过姜平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监视文鸿山的生活对于姜平而言真的非常朴实无华且枯燥。
因为这个吸血鬼的生活真的太无聊了,每天就是医院和家里的两点一线,姜平还是姑且收留了他,给他留了个沙发床。
而且极度安分守己,除了不会说话之外,可以称得上作风优良。
姜平觉得文鸿山属实不适合当这种需要和病人接触的医生,他根本不能够理解人类的脆弱。
在文鸿山直白地告诉一个二十来岁的患病的小姑娘说,她的面部有很大概率会五官扭曲,无法恢复到原来的样子,引发了一阵的歇斯底里的哭闹。
姜平作为局外人没有参与,只是在文鸿山拖着步子从病房里出来的时候,姜平还是忍不住说:“你为什么非要告诉她?”
“那是事实,我觉得她应该知道,从而可以从现在开始规划自己的未来要如何度过。”文鸿山疲惫地抬了抬眼皮,他已经有接近一周的时间没有进食了,今天巡房的时候,他更换纱布的时候觉得饿得整个人开始晕了。
“她原本是个模特,你直接告诉她这件事情太残忍了。”
“所以我过多几天告诉她这件事就会改变吗?”
“你起码应该安慰她一下。”
“安慰她不是我的义务。”
姜平在文鸿山语速变快地时候迅速地把人按在了墙面上,盯着他的眼睛问他:“我给你的人造血你喝了吗?为什么会又进入狂化的前兆。”
姜平几乎是把人强行拉进了一些最角落的休息室里,他身上没有随身携带人造血,但是文鸿山这个狂化的速度有点快,只是从他情绪烦躁到拉进来的几分钟的时间,眼睛已经完全变成红色了。
姜平怕他在医院里闹出什么事情,有些烦躁地打开了一片洁净的刀片,就要往手腕上划过去,猛的被文鸿山抓住了手腕。
文鸿山显然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道,不一会就把姜平的手腕捏红了一圈。
“不用。我带了人造血。”文鸿山从自己白大褂的兜里掏出了一袋大概是200cc的人造血,实话说文鸿山有点不愿意喝。
因为喝不下,很难吸收,他不知道这只吸血鬼是怎么苟延残喘到现在的。
文鸿山的吞咽很困难,好像在吞刀子一样,姜平看过很多血族喝血时令人厌恶的餮足的神情,倒是第一次看见有吸血鬼喝血像是要喂他毒药一样。
实话说人造血的口感比纯血要恶心很多倍。真的要说的话,那个味道就是在臭水沟一样,文鸿山捂着嘴低着头坐在地上。
姜平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第一次有了原来吸血鬼也可以是这么弱小的物种的感觉。
文鸿山在努力压抑着反胃的感觉,他希望自己能够吃下去,如果饥饿感能够被抚平,他就能履行对于姜平的承诺。
情绪失控的感觉让文鸿山很厌恶。厌恶不受控制的感觉。
“因为嫌难吃所以不吃吗?”姜平轻轻踢了踢他的后背,没好气地问他。
“不是。我只是……对血过敏。”
姜平忍不住笑了,像在听笑话,“这是什么?血族冷幽默吗?”
文鸿山不再解释了,他自己都觉得血液过敏这种理由扯淡,反正忍一忍总会过去的,但反胃的感觉一直没有被压下去,姜平检查了他的眼睛逐渐回复了黑色,靠在门口示意文鸿山跟他回去。
“我今天想回自己住的地方。”文鸿山轻声说,他其实已经查了自己的住址,只是之前就一直蹭在姜平那里寄宿,他自己的住址离医院非常近,步行十分钟的距离,文鸿山不想再重蹈上次坐车的惨剧了。
“行吧。”姜平反正也是一个人住,不是很介意。
文鸿山开着导航找自己的家,打开门的时候文鸿山觉得这个地方的布置倒是很有他自己的风格,屋子里的东西很少,装饰性的东西少得几乎没有,是姜平最嫌弃地那种没有情调的。
只有他自己的卧室东西稍微多一些。
他有一张很大的床,床的对面有一面墙,上面贴着很多姜平的照片。
……这让文鸿山看上去像一个变态跟踪狂。
但文鸿山现在没有解释的力气,他把自己反锁在主卧的厕所里,终于如愿以偿地呕出了一口臭水沟味道的老血。
这种反胃的呕吐一旦开始就根本停不下来,文鸿山控制不住自己,几乎是一口接一口地往外吐,脊背不断剧烈地起伏,直到眼前都是重影。
文鸿山才靠着冰凉的墙壁慢慢地坐下来。
吐完之后其实已经舒服很多了,但是胃里明明是空的,却像是被装进了一团顽固的空气一样胀痛。胃里像是随着脉搏在跳动。
文鸿山耳鸣得厉害,连520和姜平两个人轮流叫他他都听不见。
姜平最后也暴力破门了。
高大的男人可怜兮兮地蜷缩在厕所的地面上,眉头也紧紧皱着,不知道在和什么东西做斗争。
姜平摸到他背后全是冷汗,有些走神地想,吸血鬼原来也会疼出冷汗的么?
把人半拖半拽地丢到床上,姜平叹了口气,认命地让男人靠在自己身上,把有些温热的手抵着男人冰凉抽搐的胃,力道有些凶狠地揉着。
“真这么吃不惯人造血啊?你之前喝的血从哪里来的?”
“医院……血库……”
“噢,那你这还真是近水楼台先得月。”
“不用揉……忍一会……就好了。”文鸿山看了一眼墙上地时间,已经不早了,他挣扎着要起来,又忽然想起来姜平被他拖得大概还没来得及吃晚饭,又说:“你去吃点东西睡觉吧。”
“我少吃一顿又不会怎么样,你少吃一顿我都怕你吃人。”姜平把人按回床上,看着文鸿山还算稳定,用抽血的针给自己抽了大概100cc的血,喂到文鸿山嘴里。
不得不说,姜平的血的味道不一样,比文鸿山闻过的任何一个人的血都要更甜美,而且让躁动不安的胃也安静了下来。
“不折腾了吧?”姜平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他在心里说,就当是还他那袋冬天的糖炒栗子了。
“不用给我喝也没关系,吸血鬼,你说没有那么容易死。”
“是,怪就怪你们和人类长得太像了吧,人类对有人性的动物都很有同理心,所以才会有很多被你们骗的人类。”姜平坦然地回答。因为对方太像人了,所以看到对方疼得面无人色的时候,心软大概也是情有可原的。
☆、第 21 章
“我要是擅长骗人就好了。”
“嗯?”
“我要是擅长骗人的话,就能……”文鸿山在520的警告中还是吞下了后半句。
我要是擅长骗人的话,我就能把你骗回来了。
文鸿山不为自己找借口。
什么在航班上没有接到电话,什么自己的原生家庭里的相处模式就是像这样的。
文鸿山不会去解释,他让姜平失望了是事实,某种意义上他是感谢这个系统的,因为系统让他见到了不一样的姜平。
“不过也是,你真的一点都不会骗人。”姜平想起来文鸿山平时和病人相处日均剑拔弩张,不由得有点哭笑不得的。
病人要么气急了恶语相向,要么敢怒不敢言。但撇去不会说话这点不谈,文鸿山称得上是个尽职尽责的好医生的,不怕脏也不怕累,遇到突发情况也很沉着冷静,处理得很妥当。
“真的不吃饭吗?”文鸿山把话题转了回去。
“干嘛?我吃饭还是你吃饭?怕我饿死了你没饭吃吗?”姜平没好气。
“没有。”文鸿山往旁边挪了挪,腾出位置来,“不吃饭的话就睡觉吧。我的床,很大。”
“你确定你要和一个血猎同床共枕?”姜平挑了挑眉。
“但凡你想杀我,或者我想杀你,我们现在都不会这么和平,犯不上。”文鸿山陈述事实。
“……”姜平耸了耸肩膀,借他的浴室去洗澡。
文鸿山睡觉极度安分,挺尸级别安分。有时候姜平晚上睡觉前看他躺成什么样,早上起来就还是什么样。
姜平心想,难怪吸血鬼可以睡在棺材里。
但今天的吸血鬼好像不一样。
他洗完澡出来的时候整只吸血鬼都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一个脑袋。看起来有点难受的样子。他无意识地脱口而出的是:“头疼?”
问完姜平恍惚了几秒,自己都奇怪自己为什么会问出这句话。
文鸿山闷闷地答。
“没有,睡吧。”懒惰吸血鬼没有动手关灯,而是凝结出了一只微型小蝙蝠去关灯。
显然姜平的血也并没有特殊的buff,并没有使他能够顺利脱离过敏的症状,只是鲜血的口感确实很好,光是过个嘴瘾的话很不错。但是喝下肚子里还是受罪的,肚子里又开始绞得慌,血族脆弱的肠胃承受了太多不该它承受的。
文鸿山在疼得最厉害的时候到来之前就先走进了厕所里,坐在马桶上身体疼得对折。
小腹被挤压得变形,但这一次可能是因为前面还喝了点劣质人造血,虽然大部分吐了出去,但是似乎凝结成了大的血块,排不下来,疼得整个人浑身发颤。
像是有人踩在肠子上,从抽痛变成痉挛。力气也一点点被抽空,文鸿山觉得自己大概是最卑微的血族了,空有一身能力也不知道有啥用。
姜平是信任他的。
姜平信任了作为血族的他的话,毫无防备地躺在外面的床上,他隔着门板都能听见对方的血液涌动的声音,他只需要咬开对方的喉管,注入毒素,就能结束这种仿佛没有尽头的疼痛。
但文鸿山不想这样。
且不论可行性,他不想让姜平变成他自己不喜欢的那种人。过自己不喜欢的生活。
疼到后来一点力气都没有。
文鸿山试过偏头疼疼到撞墙,一时间也不知道哪个更难挨一点。但人类毕竟还能吃止疼药,血族吃人类的药恐怕是自讨苦吃。
文鸿山后来还是扶着墙躺回了床上。冷汗是一层一层冒出来的,姜平被无意识的□□吵醒的时候,蜷缩在床边的吸血鬼已经几乎失去了意识,身后的衣服被冷汗全部浸湿了。
姜平从没见过吸血鬼这么狼狈,他不喜欢折磨,因此猎杀的时候他也是很快的,他第一次因为一个生病的吸血鬼请血猎协会的研究院的人半夜上门。
实话说这种病症见都没有见过。
从来没有听说过有吸血鬼会对血液过敏的。以人类查过敏源的形式也查不出什么,研究院的人极度亢奋,在确保血族的手脚被束缚住之后,对着文鸿山的腹部狠狠地按压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