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母……”在微凉的夜风里,凤珩似是无限哀凉地低低唤了一声,他隔着衣料握住少年的手腕,声线轻柔地道:“……离天亮还有那样长的时间,外面的天那样黑,风又那样冷,您……当真便让我一个人离开?”
他一边说着,一边以指尖缓缓轻捺过少年的衣袖,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料,少年却依旧能感到手腕的肌肤上被对方轻划过的隐约触感。
明明是仿佛弱势般的话语,行动间却又带着那样不容置疑的姿态,少年从没见过这样的架势,连流丽的眼尾都被逼出了淡淡绯色,他微抿朱唇,仿佛犹豫了片刻,却终于还是冷着容色问道:“你究竟想要怎样?!”
“徒儿说过了呀,师母。”
凤珩在说话的同时,还在从容不迫地,将指尖缓慢地沿着对方衣袖柔靡的线条滑过去,带起丝丝缕缕的折痕来。在惹得少年睫羽轻轻地颤抖的同时,偏偏面上还要做出一副诧异的神色,好像当真不明白少年问这话的用意那样,从从容容地、又将自己曾经的话语重复了一遍:
“——今天夜晚的天色这样深,又这样寒凉,徒儿一个人睡害怕得很,师母今夜便陪徒儿睡一觉,好不好?”
他的声音又凉又轻,像是薄薄的冰片,在耳尖上一浸便凉凉的化开来,却令少年连耳尖都变得滚烫起来。
“……”姜折微沉默着再次偏过头去,羞恼得连眼眸里都漾出了淼淼的水色来,他轻咬着下唇,感到对方指尖的触感一寸寸滑过自己的衣袖,终于忍不住回头望他,语带讥刺地:“你一个人睡会怕?!”
看似是咄咄逼人的架势,说话时却连耳尖到脖颈俱是一片敷粉似的薄红,连眸子也水浸浸地,像极了一只努力地张牙舞爪的奶猫。少年说话的时候刻意抬高了下颌,做足了一副高冷清艳的模样,凤珩却仿佛完全感受不到似的,黑沉的眼眸中反而流露出几分笑意。
“是呀,师母。”凤珩温文尔雅地微笑,仿佛漫不经心似的,以指尖轻轻捋过少年袖口,声线浅淡极了,尾音却有意无意地拖长了些许:“……不过若是您抱着我,徒儿多半便不会怕了。”
似是没想到凤珩竟会径直道出这样日爱日末的话语,少年一时间卡壳了,红唇紧抿,仿佛羞恼极了般,耳尖上泛起的绯色愈盛。他瞥了身前神色堂皇的青年一眼,忍不住低低地啐了一声“无耻”,转过头去不肯再理他。
不但不肯理他,少年还伸手拉住了自己的衣袖,使劲儿往外拉扯了一下,像是要把自己的手臂从对方的控制下挣脱出来似的——却不知怎么地用过了力道,指尖一错便在衣料轻飘飘的滑了过去,身子却循着力势向前一歪,恰恰好好,栽倒在凤珩温暖的怀抱里。
“……哎呀。”凤珩轻轻地笑了一声,在面颊通红的少年来得及起身之前,便抬起手看似温柔、实则不容违逆地揽住了他的脊背:“原来师母不肯抱着徒儿,其实是想要……让我来抱?”
他的动作轻柔却坚定,臂弯隔着凉滑黑发环
在少年身上,修长手臂只轻轻一揽,便令得少年原本想要离开的动作顿时停住,身子一斜,无可避免地顺着重力,倒在了凤珩的怀抱之中。
“你……”少年略带羞耻地咬紧唇,纤浓墨睫低敛着,遮住了眸底似羞似恼的光。
明明床榻的方寸很大,少年的大半个身子却都因为方才的姿势斜落在了榻外、无力地依在了凤珩的怀抱中,这样的姿势本就难以挣扎,此刻腰肢又正是酸车欠无力的时候,只能依靠在凤珩的肩膀上,只紧紧抿住朱唇,一双眼眸里渐渐晕出透明水色来。
凤珩怀抱着身量纤细的少年,墨玉般的眸子里闪过一抹暗色,目光意味深长地自少年身上缓缓扫过。
似是感到了什么般,少年下意识地偏了偏头,露在被外的足踝向内轻轻缩了缩,纤细趾尖不自觉地蜷缩起来,月光下光洁的足尖玉雪可爱,连甲盖都泛着透粉,像是玉雕成的、玉令玉龙精致的花瓣。
“……你若是想睡便直接睡。”
半晌,少年终于略带了些不自然地开口道。
他仍是车欠绵绵地依在凤珩的怀抱里的,透润的眼眸里闪着浅浅的水光,只是仍微微偏着头,黑发流墨似的迤逦垂下,覆住了大半雪似的素白颈项,连声线也轻微,像是淡淡染过花间的风,带着羞赧地一吹便散了。
即使如此,却还坚持着敛紧唇线,音色清冷地警告对方:“……只是简单的睡觉而已,你绝不准乘机做些……做些其他什么令人羞耻的事情。”
说着,少年白细的手指轻轻攥紧了,连身线都不自觉的紧绷起来,像是在竭力表露出冷漠清丽的样子——然而却依旧是没有半分说服力的模样,那层冷艳的容色就像是笼在温腻胭脂上的一层薄薄的霜,指尖一触便会轻而易举地迸裂开来,露出艳红的、妩媚而动人的里色。
凤珩眼眸中闪过的暗色愈发幽邃,他的指尖缓缓拂过少年耳鬓,微凉的触感激得少年身子一颤,还未来得及说些什么,下一刻便听见凤珩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他俯身凑在少年耳畔,气息温暖缱倦地轻轻道:
“师母,您说的……是什么令人羞耻的事情?”
银白色的月光从窗沿无声地洒入室内,在暗色的地板上染出一片清冷银霜。晚风轻轻拂过窗外翠竹,扶疏枝叶摇曳出沙沙轻响。寝殿中一时间没人说话,空气静谧得、似乎能听见月光流淌在窗棂上的声音。
而在这片幽冷的霜色里,凤珩正怀抱着纤细少年,臂弯轻揽,眸色幽深如墨般,缓缓用指尖抚摸过少年柔顺的黑发。
少年那墨意浓浓的乌发被保养得极好,缎子似的又凉又滑,细长发丝在指腹下的触感极柔软,像是某种绸缎,却又因为铺陈在少年纤直的背上,被自然的熨染出了浅淡热意。
墨色长发在月光下柔柔倾泻,笼在少年纤细的腰肢外,带着仿佛烟雨般朦胧的美感,自竹影疏横的窗边遥遥看过去,仿佛一副优美动人的水墨画。
这柔靡的黑发如游龙轻绕,迤逦在少年素白颈项间,却遮掩不住雪肤上晕开的点点绯色,明明已经害羞得连耳尖都泛起了红晕,少年却仍是紧紧地抿住唇,别扭地偏过头去,不肯吐出一句话。
而凤珩似是也早有所料那样,并不去强要他说些什么,只在在唇边噙起了一抹笑意,凉薄的浓黑瞳仁显出从容神色。
“师母您在担心什么?”他一边慢条斯理地说着,一边轻轻地挑起唇角,声线悠长地反问:“徒儿不过是想要让您陪伴而已,为什么您……会想到那些令人羞耻的事?”
他的声音与往常无异,语调却平白多了几分特别的意味。
随着他目光轻扫而过,少年丰柔的红唇抿得愈紧了些许,软红唇瓣原本便姣好动人,此刻微微抿起,昳丽唇线在月色下更显得暗红妖冶。
银霜似的月光轻洒进殿内,落在雪白肌肤与乌黑长发,愈发衬托出形状姣好的唇瓣,红润剔透如玛瑙珠,却又更多三分温软香暖。
如果不仔细看,只会觉得润泽水光下,是一朵丰软饱满、娇艳欲滴的玫瑰,在月光下无声地轻敛着花瓣,红腻的花瓣轻绽出点点芬芳,透出几分花开荼蘼般的惑人意味。
少年微微垂着眼眸,那柔靡的白腻颈项在微微抗拒般的姿态下,愈发显得脆弱修长,像是琉璃制成的天鹅脖颈,令人想要伸手握拢,深深地揉碎进掌心。
“你这根本是……明知故问……”
过了片刻少年方才呼吸微乱开口,他的脸颊绯红,胸脯起伏不定,长长的墨色眼睫低垂下来,敛住了眼底潋滟动人的水光,能自睫羽刹动间瞥见一点水色,仿佛是在琉璃般澄澈空净的眼眸里,蕴满了江南三月的烟雨朦胧。
凤珩墨玉般的瞳仁愈发幽邃了几分,他缓缓用手指拂过少年逶迤到肩下的漆黑长发,以指尖慢条斯理的将它们挑起,似笑非笑地勾起唇:“师母可高估我了,究竟做出什么事情会让师母觉得羞耻,徒儿可……当真不知道呢。”
他说着,声线似真似假地微微拖长了几分,指尖却并不停下,反而挑着那几缕黑发,慢悠悠停在了少年软红的唇边。
那如玉的指尖稍稍一动,便将微凉的墨色发丝贴在了少年丰软的唇瓣上,少年的眼眸里闪过羞怒的光,唇瓣上润着的水意却已然濡湿了黑发,随着凤珩轻轻放开手,几根长长的墨发,便靡艳地黏在了润泽的红唇上,这幅景象看上去又漂亮又妖冶,实在是令人心动。
“你……!”姜折微半带着羞怒开口,却只刚吐出一个字,被黏在唇畔的长发便滑落在了艳色的唇尖,他下意识地停住了话音,那缕黑发便自自然然地被衔在了唇瓣间,长长的发梢还染着些水色,看上去格外日爱日末缱倦。
而凤珩将指尖捺在少年柔软的唇瓣上,轻轻地对他“嘘”了一声,黑色的眸子里流转着隐约笑意:“——天色已经很晚了呢,师母。”
一边说,他一边自然无比地伸出手,拨开了被染得湿漉漉的那几缕墨黑发丝。
染着水意的黑发在凤珩修长的指腹上划过,留下一痕浅浅的透明水渍,少年的眼眸不自然地微微偏了偏,红唇轻咬,颊边泛起了羞赧的淡淡绯红。
明知道凤珩是什么意思,姜折微却仍是半晌才吐出话来,睫羽依旧低低地垂敛着,音色似是羞怯似是赧然,带着隐隐约约的颤抖:
“……天色晚了……那我们就……睡吗?”
凤珩十分平静的“嗯”了一声,这淡然的态度倒是令原本紧张的少年微微放松了几分,原本有些酸车欠的腰肢,也因为时间的流逝而略略恢复了一些。少年便要撑着手臂自凤珩的怀中坐起来,期望能找到一个不那么日爱日末的睡觉姿势。只是他紧接着便感到腰间一暖,凤珩环在他腰肢的手臂再次收紧了。
“师母,徒儿愚钝。今日来时太过匆忙,竟还穿着日间时的衣衫。”
说着,凤珩略略蹙起眉,像是十分认真地规劝:“这衣服实是粗糙冷硬,若是我穿着这套衣服同您入睡,实在是对您的不敬与亵渎。”
这话实在是让人听了迷惑,少年忍不住微微抬起眼眸,透亮的眸子略带迷茫地望向眼前的青年,而凤珩依旧是一本正经的,语气堂堂正正地对怀中的少年道:“……所以徒儿认为,入睡前在下须得换一身衣衫,师母认为徒儿说得可对?”
他的声音清冷,如同亮银色月光里流动的风,那样轻和微凉。
少年原本就睡得似是有些迷迷糊糊,经过一番折腾后,也实在是困得很了,如今连眸光也朦胧了,似是一心想要回到被窝里,因此连凤珩的话语究竟何意,也未曾仔细听,只想着要他快些入睡般 ,简简单单地便点了点头。
而凤珩见他点头,唇边便轻轻地漾开一抹笑意来,他音色凉而轻柔地:“看来师母也是这么认为呢。”
姜折微本以为他说到这里时便终于结束了,却无意间看见凤珩墨色的幽深瞳仁微微一闪,唇边噙着的笑意愈发浓烈。
他轻轻搂住姜折微,指尖缓缓拂过少年流泻而下的凉滑墨发,声线愈发温和缱倦:
“您抱着我,我不好换上寝衣……不如,师母您替我换?”
“……卧槽!”系统看着眼前这一幕,不由得震惊得目瞪口呆:“宿主你是不是早就预料到了眼前的这一幕!”
它立刻想起了之前自家宿主所做的种种举措,不由得诚心诚意地感叹道:
“所以说这就是欲擒故纵吗?我就说宿主你之前倒下的时候,怎么会正好倒在男主怀里……”
系统一边说着,一边默默地戴上了防噪音耳机,在剥开一颗糖果的同时,它在芯片深处忍不住地想着:
宿主当真不愧是宿主,各种各样的连环套路……简直是层出不穷。
第65章
静谧夜色缱倦如水, 月光凉凉地漫上殿内, 在殿中的事物间铺陈出一片透彻的冷白。
“你住、住口……!”
少年清冷的声线低低地在殿中响起,音量不高,却如温软的绒羽轻拂过心头, 似带着嗔怒又似是羞赧。
明明才刚吐出了那样带着调笑般的话语,凤珩的面容上却依旧是一本正经的模样,他微微抬起手腕,手臂绕过少年纤柔的腰部,轻轻一收,在不动声色搂紧怀中少年的同时,指尖一挑, 牵开了对方小半截衣领。
他眸中带笑, 从薄唇中吐出的词句凉得像雾:
“——您不肯屈尊也没有关系, 徒儿可以先为师母……侍奉一二。”
姜折微的睫羽一颤, 抬起眸不可置信的望向对方, 眼眸里闪过一抹羞怒的神色。
“你怎可以如此狂妄大胆——”
他肃着声线呵斥道, 透润的眼眸因为嗔怒而泛着莹莹水光, 朱红唇瓣被微微咬紧了, 抬起手毫不犹豫似的打了一下凤珩的手腕。
说是“打”, 却委实没有多少力道, 倒仿佛是柔夷般的指尖轻飘飘地在腕上拂了一下,带不起半丝痛感,却像是有一点微凉的轻飘飘的痒意自腕间掠过去,一闪即逝的, 只残留下了隐隐柔腻的触感。
姜折微向来冷艳的容色,本已经因为羞赧恼怒而泛上了一层绯红,如今被凤珩轻薄的话语气到,颊边晕出的酡色更甚,配上黑发雪肤与那一双盈着水光的眼眸,愈发显得灼丽,如带露斜开的娇艳桃花般,含羞娇俏地怒放着,连微冷的春风都似被花香熏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