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那颗头颅被轻易打爆,恶心的组织液和脑浆泼洒一地,那手也滑落在地。
安诃后背上出了一层又一层的白毛汗,胃里绞得慌,几乎要吐了。
就在这一瞬间,越来越多的头颅从地底下冒出来。
睁着一双双似笑非笑的眼睛注视着他们。
看着这些个脸色发绿的瘆人玩意儿,安诃忽然想到了一个非常不贴切的比喻——雨后春笋。
以后再也不想吃笋了。
怪物村民还没解决,又来了一大波不速之客。
真是流年不利。
又是一轮血战。
每个人身上都受了点皮肉伤,关雎的脸色白得像纸,却仍在浴血奋战。
直到一群陡然出现的黑色蝙蝠解救了他们。
……
无数只黑色蝙蝠盘旋在半空中,那些怪物村民已经被全部清理完了,尸体横七竖八地倒了一地。
到处都是腐烂和鱼类的腥臭味。
关雎靠在荆可的怀里,一脸苍白,连红润的嘴唇都失去了颜色。
安诃正在帮她重新处理伤口。
布条一揭开,安诃就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没想到,关雎的伤那么严重。
代表着祖母神的鱼叉实在太致命了。
那三道伤痕非常深,几乎连在了一起,创面很大,因为被阴气沾染,伤口周围一片乌黑。
大量阴气潜入体内,连手臂上没伤着的皮肤都变得青黑。
这手怕是要废了。
莫说这手,就连关雎的命能不能保住都是问题。
受了这种伤的人一般都撑不过去,因此丧命的例子数不胜数,他们知道的人里面,只有白泽可以处理。
可是,关雎能撑到白泽来吗?
安诃眼眶发热,眼睛一下就红了。
其他人都是在副本里刀口舔血,经历过无数次生死一线,一步步地爬上排行榜,早就练就了一颗金刚心。
但安诃年纪小,遇到他们又早,失去队友的经验几乎没有。
他现在很慌,非常害怕,而且很自责。
就连给关雎清理伤口的手都是抖的。
以前遇到那么多次凶险的情况,关姐姐不顾安危,也会护着他全身而退,现在他却护不住她。
如果他再强大一点,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
眼泪在眼眶里不住的打着旋,又被他憋了回去。
荆可看不下去了,低声喊他:“安诃,别耽搁时间,换我来吧?”
关雎抬起另一只手,搁在安诃的脑袋上轻轻揉了揉,轻声说:“没事,我不疼。”
“没事,幺儿。”
关雎这一声“幺儿”,瞬间让安诃哭了出来。
……
积雪被风卷到半空,与轻盈的飞雪周旋在一处,整个世界像覆着一层膜。
视野虽不甚清晰,那道散发着致命威胁感的红色身影却格外醒目,让人无法忽视。
白泽每走一步,山风愈烈,吹散墨玉长发,吹起飘逸的红色衣炔。
剑尖点在雪地上,随着他的前行,划出一道长痕,一种无形的危险以他为中心,向四周蔓延。
在沉沉夜色下,像一名横空出世的侠客。
随着他向前,原本沸腾的雪地忽然变得寂静,那些原本打算冒头的小鼓起全部凹了下去。
有些已经钻出来的头颅则像炸了毛一般,倏地扎进雪地里,消失无踪。
不要命过来挑衅的怪物们也逐一被挑了胸膛。
他很快就清出了一条路来,到了另外三人所在的位置。
刚到就听到了悲切的抽泣声。
衬着那哀戚的丧曲,和漫天飞舞的纸钱,显得十分诡异。
安诃怕自己手抖,耽误治疗,主动让荆可动手,自己扶着关雎,两只眼睛肿的像烂桃。
白泽看到这情况,再看到关雎的伤口,瞬间就明白了。
“那药治不好。”
“交给我吧。”
身后响起清朗透彻的声音,荆可回头一看,对上白泽那双墨黑淡然的眼眸。
就在这一刻,荆可一直悬着的那颗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
白泽用手把那些阴气尽数吸出去之后,关雎的脸色终于好了一些。
伤口又开始流血了,白泽把自己在上个副本获得的加血剂全数喂给了关雎,又替她上药包扎。
处理完一切之后,白泽站起来一看,那些尸体正在渐渐消失,所有的血污阴秽好像重新回到了地底。
原本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只剩下了他们,花轿,花轿里面那个神秘的新娘,以及那些不管发生了什么,仍旧演奏的乐队。
打打杀杀不如敲锣打鼓。
长得一模一样的鼓锣手们发现那个穿着婚服的俊美少年在看向自己时,忽然感到了一种紧迫感。
他的目光明明很随意,甚至有点漫不经心,落在身上,却像往心脏里塞了一把冰块,寒彻肌骨。
如冰芒在背。
鼓锣手们高高吊起的嘴角微微抽搐,露出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容。
过了一会儿,他们惊悚地发现,少年的目光还没有挪开。
他甚至弯了弯唇角,冲他们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
但鼓锣手们快哭了。
为首的那个唢呐匠灵机一动,握着唢呐的手一抖,一首丧曲还未奏完,就硬生生地拐到了喜曲的调调。
乐手们恍然大悟,纷纷迎合。
身为精怪,却被一个人类震慑至此,他们觉得非常丢脸。
安诃刚哭完,一开始还觉得有点丢脸,现在看到一脸苦瓜相还要卖力演奏的乐手们,忍俊不禁。
“能点曲吗?”
“我想听《抬花轿》。”
“《百鸟朝凤》也可以。”
安诃吸了吸鼻子,看向乐队。
乐手们:“……”
我们不要面子的吗!
白泽见乐手们完全没理解自己的意思,于是走到他们面前,居高临下地拍了拍乐队头头的肩膀:“你们知道怎么去新郎家吧?带路。”
乐队头头连连点头,抖得跟筛子似的,眼睛满是恐慌和害怕。
白泽完全不理解这些奇怪的鼓锣手们为什么怕他。
他明明已经表现得很亲切了呀。
……
“道路千万条,安全第一条,抬轿不规范,亲人两行泪。”
“啧啧啧,四个人抬违不违反交通规则啊?”
坐在花轿前面的甜心小宝贝伸着小短腿,试图去踢云声白的屁股,哼哼唧唧。
原本齐齐整整完好无损的十个人,现在两个受了伤,一个变成了小孩模样,两个被吸了精气虚弱得很,一个崴了脚还没好,走路都一瘸一拐的。
他们从一支精锐的朝阳队伍直接变成了夕阳红队伍。
连八抬大轿都凑不够轿夫。
只能由云声白,荆可,林老师和白泽四人抬轿。
剩下的几个人还要相互搀扶着走,在寒风中瑟瑟发抖,非常可怜。
早知道就把那些纸扎的轿夫留下来抬轿了。
想到这里,白泽把目光挪到鼓锣手的身上,打量了一下……
感觉到他的视线后,鼓锣手们忽然开始浑身发抖,腿都软了,走路也走得歪歪扭扭。
“身体素质那么差,算了。”
白泽垂了垂眼睫,低声喃喃。
“对了,你们的衣服怎么回事?”
白泽抬眸,望向云声白,淡淡问道。
在解决了所有问题以后,我们的泽爷,终于注意到了他的队友们不同寻常的衣着打扮。
作者有话要说:见有小可爱问了,说一下……这个世界还有一章结束,然后再写一个副本就结局了
第142章 组团刷鬼村副本17
天实在太冷了,雪一直没停下,而且有越来越大的趋势。
每个人身上都落了一层雪,身上没一块干燥的地方,这对伤口的愈合非常不友好。
为了让所有人在这种状况下保持精神,他们不得不东扯西扯的聊天。
“我现在只想快点完成任务,赶紧离开这个该死的副本。”
“我宁愿在恐怖末世里打怪,也不想顶着这个造型多一分钟。”
云声白十分嫌弃自己的造型,但无奈任务没结束,他不能擅自更改“皮肤”,免得节外生枝,影响剧情发展。
“你能不能别乌鸦嘴?”
“下个副本要是真进恐怖末世了,我就把你嘿嘿嘿。”
“再说了,往好处想,也许我们这个副本结束后,就能找到空间裂缝了呢?”
甜心小宝贝微微眯起眼,悄悄看了一眼被荆可搀着,走在自己边上的关雎。
关雎伤得很重,头上的小帽已经摘了,深黑如墨的长发顺着肩膀落在背后,妩媚嫣然的面容失去了颜色,像敷了一层苍白的膜,看起来精神非常不好,也没什么力气说话的样子。
少了几分咄咄逼人的艳丽,多了一分惹人怜惜的柔弱。
甜心小宝贝忧愁的蹭了蹭脸颊,只恨自己现在是个小娃娃形态,什么忙都帮不上。
“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我给你们讲笑话吧。”
他眨了眨眼睛,灵机一动。
虽然帮不上忙,但至少能博她一笑。
众人纷纷摇头,委婉的表示现在已经很冷了,不想被冷笑话冻伤。
“没想到你们那么热情,既然是众望所归,那就这么定了。”
甜心小宝贝弯了弯眼睫,拍了拍手,一锤定音。
众玩家:“……”
甜心小宝贝无视他们无声的抗议,清了清嗓子,开口道:“有一天,我的助理小王剪了中分,从那以后,所有人都开始喊他小全了。”
一阵寒风吹过,壮汉打了个喷嚏:“好冷。”
出师未捷,甜心小宝贝瞥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关雎,略尴尬地揉了揉鼻子,再接再厉。
……
“有一天,包拯得到了一块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魔镜,于是他问魔镜:‘魔镜魔镜,我是这个世界上最黑的人吗?’”
“魔镜回答:‘卧槽,谁在说话!!吓死本宝宝了!!’”
甜心小宝贝双手捧脸,睁着大眼睛,做惊恐状,活灵活现,虎头虎脑的,萌得不行不行的。
众人被越讲越熟练的甜心小宝贝逗得哈哈大笑,一直停不下来。
甜心小宝贝转了转眼睛,目光透过纤长睫羽,轻轻落在关雎身上。
她脸色仍旧不好,甜心小宝贝说了一路的冷笑话,她一次也没笑过。
“其实,进VR游戏之前,我对象说给我十万块钱。”
甜心小宝贝收回目光,用小短手托着下巴,蹙着眉头,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
关雎还是没反应,云声白倒是觉得很新奇:“哟……甜心,你在现实世界里还有对象呢?”
甜心小宝贝点了点头,一本正经的接着说道:“但是象说:不行。”
云声白愣了半响才反应过来,搓了搓手臂:“这个好冷。”
“那我们来玩脑筋急转弯吧。”
甜心小宝贝已经把能想到的冷笑话说了个遍,搜肠刮肚也想不出来更好笑的,于是决定曲线救国。
他问:“你知道狐狸为什么站不起来吗?”
云声白秒答:“因为它脚滑(狡猾)。”
甜心小宝贝嘿嘿一笑,意有所指:“不,是因为他骚,骚断腿了。”
云声白怔了怔,侧目看向甜心小宝贝,怒道:“……我怎么觉得你在拐着弯骂我骚呢?”
云声白的外号就是白狐狸,甜心小宝贝整天狐狸狐狸的叫他。
偏偏甜心小宝贝还坦然自若的对上他的视线,上下打量着被打扮得妖娆妩媚的云声白,答道:“你放心,我已经完全记住你现在的样子了,等出了vr游戏世界,我一定以你的形象画一副作品,名字就叫做《骚断腿的狐狸》。”
“噢,这太不高雅了,不如叫《汝甚骚》吧。”
“古风,文艺,又有想象空间,非常完美。”
“你放心,我还算小有名气,一定让那副画在世界巡回展出,让各个国家的人民欣赏你的美。”
云声白冷笑一声:“呵呵,你大可以试试。”
也许是两人针锋相对的互怼太幼稚,关雎终于翘起了唇角,露出了一个浅浅却愉悦的笑,如冰雪消融,沁人心脾。
看起来总算精神了些。
甜心小宝贝心中烦闷一扫而空,颇有兴致地继续怼云声白,跟逗猫似的。
……
在鼓锣手的带路下,一行人在大雪里紧赶慢赶,终于在死亡线前抬着花轿到达了新郎家。
这里大概是峡谷的腹地,地势要平缓许多。
新郎家就位于隔壁村庄的村口附近,由几座高脚楼围合而成,带着一个大院子。
和红衣老婆婆家的结构有些相似,不过面积更大。
在这里应该算是大户人家了。
院子里到处张灯结彩,装饰得喜气洋洋,屋檐上铺了一层积雪,底下挂着温暖的灯笼,美得有些不真实。
屋外的平地上和院子里都搭了棚子,设了宴席,宾客盈门,热闹非凡。
鼓锣手们吹吹打打地走到新郎家附近时,所有宾客都鼓起了掌,他们看见这稀疏凄凉,没有嫁妆彩礼的迎亲队伍后,一点也不惊讶。
就好像这迎亲队伍本来就该是这样的一般。
宾客们纷纷站了起来,所有目光皆落在抬轿的白泽身上。
“新郎接了新娘子回来了!”
“快拜堂成亲吧,莫误了吉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