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两分钟。”
家仆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楼二爷,奴才说得千真万确,少爷抓的真的不是青河公子!”
“砰!”
“啊!”
一枪射中家仆大腿,家仆发出一声惨叫,脸色如白纸一般。
杜文光眸光一震,似乎明白了什么,匪夷所思地看向楼刃。
莫不是,楼二爷早已知晓被抓之人不是青河,而是昨日进园的那位男子?
楼二爷冲冠一怒,为的不是青河,而是仅仅一面之缘的男人?
“楼公子,你这么兴师动众,是为哪般?”大门内,一个中气淳厚的声音传来。
“老爷。”
“老爷。”
白老爷道:“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把请大夫过来?”
“是。”
楼刃脸色冷峻,即便是与白老爷对视,锐气丝毫不减。
杜文光抱了抱拳,道:“您儿子抢了咱们宁城的人,楼二爷爱民如子,今日来此是想将人要回去。”
“噗!咳……”白老爷涨红了脸,几番忍耐才将笑意忍了回去。
杜小子大言不惭,就楼刃还爱民如子?天下恐怕没有比这更好笑的笑话了。
白老爷斜了眼家仆,问道:“杜管家所说可属实?”
家仆道:“少爷抓的不是青河,只是一个名不经传的伶人。”
“蠢货!”白老爷瞟了杜管家一眼,说:“杜管家说的是抓了宁城的人,没说抓的是青河。”
家仆脸一白,道:“杜管家所说属实。”
“还不快把小少爷和宁城的人带出来。”
楼刃将枪放回原处,视若无睹地走进白府大门。
“不劳费心,带路。”
白老爷皱起眉头,朝旁人使了个眼色,角落一人便悄悄通风报信去了。
在楼刃赶到之前,白瀚文收到了消息。
他颇为吃惊:“楼刃还真生气了?不应该啊。”
叶溪声反应不大,淡淡道:“估计还不知道青河回了梨园,不相信你的话。”
白瀚文仍是一脸狐疑,怎么会呢?难道楼刃真的喜欢青河?
如此想着,他脑子里蹦出个鬼点子,心想:叶西兄弟,对不住了,但我相信楼二爷绝不是乘人之危的人。
他倒了两杯茶,一杯推给叶溪声,一杯自己喝。
叶溪声累了一天滴水未沾,想也没想就喝了。
杯茶刚下肚,突然一阵头晕目眩,他迷迷瞪瞪看向白瀚文,发现他整个人都在晃,“你……给我下毒?”
说完,他就趴在桌上昏睡了过去。
“楼二爷,就是这儿了。”家仆话音刚落,楼刃一脚踹开房门。
他一眼便看到桌上昏睡不醒的叶溪声,瞳孔微缩,竟然要去把拔腰上的枪,白瀚文哪敢让他拔枪,连忙解释道:“他只是太累,睡着了,我可没动他。”
闻言,楼刃动作一顿,走到叶溪声身边,一边脱下手套,在他脖子上停留片刻,确定呼吸平稳才收回。
“仅此一次。”楼二爷惜字如金,弯腰抱起叶溪声。
杜文光走到门外见此状,心生一计,道:“楼二爷,我来吧。”
楼刃轻描淡写瞥了他一眼,眼中威慑力十足。
“回府。”
等人离开后,家仆疑惑地问:“刚刚青河公子不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就睡着了?”
白瀚文往床上一靠,口气平淡道:“我给他下药了。”
家仆心中大喊不妙,“什么药?”
“催.情.药。”
作者有话要说:
锁锁锁啥都锁
楼二爷:……
眼神示意:再锁崩你了
第三十一章 遗弃过的薄情少年(六)
“坐着、坐着, 我来给大家学一学杜管家说话。”
“好好好,我帮你。咳咳,哎呀, 你们看,那里躺着个受伤的男人。”
“哎呀, 肠子都掉出来了!”
“没事没事, 肠子掉了而已。”
“哈哈哈……”
叶溪声在一阵张狂的笑声中醒来, 他迷糊地用手揉着眼睛, 发现自己体温出奇的高, 喉咙要裂开了一样。
他从陌生的床上爬下来, 瞧见桌上放着茶壶咕咚咕咚喝了几口, 仍然不解渴。
“楼二爷, 您回来了?”
听见声音, 叶溪声撑着桌子向外走, 谁知越走双腿越是没力气,刚到门边就险些跌倒, 摔进了一个冰冷的怀抱里。
喝了几口水,身体热度非但没减下去, 反而像火烧似的。
他睡眼惺忪地看向来人, 发现是没什么表情的楼刃, 嘟囔道:“楼刃, 我好渴。”
楼刃愣了一下,将下巴抵在他的额头上,旋即眉头深深皱起,对家仆道:“请大夫。”
“好凉快!”叶溪声冷不丁地捧起他的脸, 像在火炉里找到了冰块,使劲往上蹭, 说什么都不放开。
楼刃被他亲昵的动作惹得全身僵硬,一动不动,帽子在他胡乱蹭的时侯掉了下去。
“楼刃,我好难受。”
叶溪声热糊涂了,恨不得整个人贴在楼刃身上,朦胧间,尝到了什么软软的东西,便迫不及待地用唇堵了上去。
一旁家仆使劲揉了揉眼睛:“我瞎了吗?”
“我出现幻觉了吗?”
“楼二爷被轻薄了?”
“青河公子居然这么主动?”
楼刃睁大瞳孔,不可思议地看着近在咫尺的脸。
叶溪声似是不满足,往后退了几分,双眸圆溜溜的,明明行为不可描述,眼神却十分干净明澈。
“楼刃,你的脸怎么这么红?而且好热啊。”
众家仆:“……”你也问得出口,我们楼二爷不近女色,这种亲密的事怕见都没见过,被你一番轻薄他能不脸红吗?
说来有趣,为了青河公子,从未生过气的楼二爷生气了,从未脸红过的他还脸红了。
“你是不是也热?我帮你脱衣服吧?”叶溪声作势要去解他的纽扣,楼刃喉结不自觉地滑动了一下,一把抓住他作乱的手。
“你不脱我脱。”他又要去解自己的衣服。
楼刃抿起薄唇,抓住他的双手,回身就把门关上了。
姗姗来迟的杜文光看了看家仆们五颜六色的脸,又看了看门边掉落的帽子,再看了看紧紧关上的房门,不明所以地问:“楼二爷在干什么?”
“脱衣服。”
“帮青河公子脱衣服。”
杜文光:“?”
家仆们不可谓不欣喜地:“杜管家,咱们楼二爷从今天开始,就要正式蜕变成男人了!”
杜文光狐疑地走到门边,敲了敲门,问:“楼二爷,您还好吗?”
门内,楼二爷气息紊乱道:“快,请大夫。”
杜文光道:“大夫应该快到了,里边需不需要我帮忙?”
家仆道:“杜管家,你可别坏了楼二爷的好事。”
“进来。”楼刃道。
杜文光推门而入,入眼,满地都是散落的衣物,衣物尽头,楼二爷衣衫不整地抱着用被子包裹全身只露出脑袋的叶溪声。
他忍俊不禁地低下头,说实话,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般无奈的楼二爷。
楼刃叹了口气,“他被下药了。”
杜文光不怀好意地问:“确认过了?”
楼刃偏过头,耳尖泛红,“嗯。”
“那就不用请大夫,您帮他不就成了。”
楼刃眸光一冷,后者忙道:“开玩笑,开玩笑。”
糊里糊涂的叶溪声刚好听见这句话,在被窝里拱了下身子,任性地喊:“楼刃,你帮我!”
“别胡闹。”
“那我以后不跟你好了。”
“噗!”杜文光实在没忍住,当即收获楼二爷眼刀子一枚。
“没事没事,我就是寻思他从哪儿学的这些话。”
“不对……你喜欢的是青河,我又不是青河,你干嘛跟我好?”叶溪声自言自语道,“那算了,不要你帮我,杜、杜什么,你来!”
杜文光后背一凉,心想我这是躺着也中枪,不要命了才帮你。
“出去。”楼二爷发话,杜文光哪敢多留,悻悻转身。
“派人去汉城。”
杜文光得令,“我明白。”
叶溪声遗憾地说:“他走了我怎么办?楼刃,你快把他叫回来,我要忍不住了。”
楼刃圈住他动弹的双手,低声道:“我只跟你好。”
“啊?你说什么?我没听清,你别这么抱着我,我好热啊。”
“大夫来了,大夫来了。”
半只脚都踏进棺材的大夫背着医箱走进来,他看着满地狼藉愣了愣神,一抬眼便见楼二爷冷冷瞧着自己,连忙走上前,询问道:“这是怎么了?”
楼刃道:“他被下药了。”
“什么药?”
“……”
“那种药?”
“嗯。”
“那楼二爷不如给他找位干净的姑娘过来。”
楼二爷静静地盯了他几眼,后者讪讪点头,“那就给他准备一桶冷水,热度降下来自然就好了。”
“去准备。”
家仆领命:“是。”
叶溪声嚷嚷道:“我不要冷水,你给我找个姑娘过来!”
“胡闹。”
片刻后,家仆们准备一桶冷水放在房中,杜文光劝解道:“楼二爷,现在天冷,他被这么一泡肯定会着凉,您不如……”
“熬姜汤。”
有时候,人还是不要底线的好啊。
叶溪声被放进冷水里,苦着脸喊冷,楼刃吩咐人去找了几张被褥,自己在房里守着叶溪声。
等温度将下来,他把人从水里捞出来,用厚被子裹住,叶溪声冻得嘴唇青乌,这会儿早就没了知觉。
老大夫在床前给他把脉,楼刃问道:“如何?”
“温度是降下来了,但人给冻着了,好在问题不大,吃几副药修养几天就能好。”
“嗯。”
老大夫告辞离开,楼刃拨了拨床上人的头发。
“楼二爷,青河公子登门拜访。”家仆禀告道。
他伸着脑袋往里看,心里不禁纳闷,榻上躺着的人原来不是青河吗?那会是谁?
“不见。”
家仆为难道:“可他说,是与二爷约好了。”
楼刃加重语气:“不见。”
家仆不敢多问,连忙回去报信。
楼府门口,青河公子穿着大红袍,手里拿一只红梅,神色淡淡,笑容浅浅,颇有种遗世而独立的感觉。
他身边站着一位约莫八.九岁的孩子,正一脸好奇地往里面看,“也不知道楼二爷有没有把人救回来。”
青河笑容逐渐变淡,道:“白公子不是滥杀之人,即便没救回来,想必也不会加害于他。”
阿东摇头道:“我不是担心他伤害叶西,我担心他以为叶西是你,对叶西动手动脚。”
青河抿了抿唇,笑道:“那也正好,叶西不能一辈子做我的替身,如果阴差阳错和白公子有了纠葛,不是一桩坏事。”
“叶西不愿意怎么办?”
“白家身为一城之主,白公子虽然顽劣不堪,却是白老爷最宠爱的儿子,能和他攀上关系,叶西会拒绝吗?”
阿东努嘴:“说不定。”
家仆回到门前,对两人歉意地笑了笑:“青河公子,对不住了,楼二爷今日有要事在身,不能见公子了。”
青河脸色微变,“不知是何事?”
“这……楼二爷的事,奴才不敢多嘴。”
阿东问:“那楼二爷今日去汉城,把人救回来没有?”
家仆瞅了瞅青河,说:“救回来了,可奴才瞧着,那人分明是青河公子,怎么如今又不是?”
青河敛了敛眼眸,问道:“楼刃可知那人不是青河?”
家仆忖度片刻,楼二爷任凭那人轻薄自己,想必不知此人不是青河,如今青河公子到访,楼二爷只当是有人冒充,便不肯来见。
家仆摇头:“奴才觉得,楼二爷并不知此人不是青河公子您。可要奴才再去通报一声?”
青河笑了笑,将一枝红梅交给家仆,道:“你替我把这个交给他便是,我日后再来拜访。”
家仆接过,连连道是。
家仆走后,阿东疑惑地问:“青河哥哥,你为什么不让人告诉楼二爷,叶西不是你?”
青河道:“阿东,我想让楼刃自己发现。而且,事到如今楼刃还不知道叶西不是我,你说,难道不是叶西没有主动告诉他吗?”
“这怎么可能?叶西不是这样的人。”
青河揉了揉他的脑袋,温声道:“你与他相识不到一天,怎知他深浅?”
“可是,如果楼二爷发现被骗。叶西肯定性命难保。”
“他既然敢骗楼刃,就应当做好准备。”
阿东觉得不对劲,可又不知该说什么。
要说“骗”,不是青河哥哥自己不愿意为白瀚文唱戏,主动让叶西代替他吗?在楼二爷离开梨园前,也是青河哥哥不让自己告诉楼二爷,好奇怪啊。
家仆拿着梅花敲了敲房门,“楼二爷,青河公子给您送了一枝梅花,还说日后登门拜访。”
楼刃坐在床下,两手枕着下巴趴在床边,很认真很仔细地看着床上熟睡的男人。
家仆从他眉宇间瞧出了满足……和非常非常难以察觉的欣喜。
“嗯。”他应了一声,注意力却完全集中在男人身上。
家仆心中无比震撼,试探道:“楼二爷,他不是青河公子,送您这枝梅花的才是。您是不是被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