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想到这儿,两人俱都在心里哀哀地叹息了一声,便互相拥在了一起。
与此同时,并不知道楚家发生了什么事情的绫星河看了一眼身旁肃着脸,整整赶路赶了三个月,而风尘仆仆,以至于身上的破旧道衣显得愈发破旧的自家师父袁天玑,忍了半响,终于还是问出了口。
“师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你在那通幽秘岛上刚刚帮楚焱压制下了走火入魔的伤势,看到他身旁的齑粉就立马低喝了一声不好,给掌门和各峰长老发去了一份又一份的传音不说,还这么着急地要往门派赶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闻言,袁天玑脚下不停,双眼更是目光灼灼地看着前方,低声回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呵,只能希望我的预感出错了,否则那个魔头要是重出天日,修真界怕是真的就得永无宁日了……”
“魔头?”
绫星河还欲再问,谁曾想袁天玑根本就没有给她继续问下去的机会,眼看着北斗派近在眼前,心焦之下,竟又加快了脚程。
而一踏入北斗派的地界,袁天玑更是连那一直跟在自己身旁,重伤未愈的绫星河都没顾上,甚至连北斗派的掌门等人都没通知,就化作一道白光直接就冲入了那高耸入云的镇魔山,径直下了第十三层,屏住一口气,打开禁制,抬头——
一道白衣胜雪的身影就立马显露在了自己的面前。
此时的男人正面对着他的方向,一身风华,精致绝伦,不似真人的面孔依旧一如他当年初见一般惊艳,都是修士,但好像时光对他格外的优待,叫人根本就寻不到他那张完美的脸上的一点瑕疵。
相比之下,当年还是个翩翩少年郎,现如今则成了个邋遢的糟老头子的自己,袁天玑的心里甚至连嫉妒这样的情绪都生不起来。
但看见男人好好地坐在了这里,甚至连身上的锁链各种禁制都依旧完好,袁天玑还是在心里微不可闻的轻叹了一声,紧绷的心终于松懈了些。
眼角余光注意到这老道好似一下就松了口气的模样,叶恪登时就微微勾了下嘴角,但手下却依旧动作优雅地给面前的两只酒杯斟满了美酒,“既然来了,不若饮杯酒水再走?反正我这儿也几百年都来不了一个人,嗯?”
而看着男人那副写意的姿态与毫不在意自己处境的模样,袁天玑刚刚有些放下来的心莫名地竟有提了上来。
“不必,老道我还有要事要先去处理,就先行告辞了。”
“这就走了?”男人微微抬起了头来,好看的眉头微微蹙了蹙,“罢了,人生啊,总是这般寂寞如雪的啊……”
说着,便抬起举起面前的白玉酒杯,就将里头的美酒一饮而尽了。
也不知是动作太急还是如何,竟然有两滴顺着对方的唇角缓缓滑了下来,只看得多年清心寡欲的老道袁天玑也下意识地心跳乱了一瞬,登时就在心里暗骂了一声妖孽,随后挥手合上了十三层的禁制,就飞速地退了出去。
“师父……”
镇魔山外的绫星河几乎一看到袁天玑的出现,就立马迎了上来,而她的身后则跟着北斗派的掌门和各峰的长老。
“老祖!”
几人一并表情严肃地唤了一声,随后便急切地询问了起来。
“可是那魔头有什么动作?”
闻言,袁天玑抬头看了面前的几人一眼,许久才微微摇了摇头,转头看了身后的镇魔山一眼。
他的感觉没有出错,他在通幽秘岛感觉到的那股即将消散的气息,还有在那名为楚焱的少年身上感觉到的那股子熟悉的味道,更甚至从自家小徒儿星河的口中打听来的种种关于那位楚焱的师父的线索……
不会错的,应该就是那叶临渊的气息,但应该就只是一缕残魂,可偏偏就是那样的一缕残魂他也不知道对方到底是如何逃脱出来的,这太可怕了,幸亏那残魂已灭,否则……
可是为什么对方会与一个那么一个少年扯上关系呢?还是那少年身上有什么机密不成,可他看他修为不高,心性更是一般,死了个师父就要走火入魔,如何能成大器,他的一具分/身一直注意着楚家的动静,听闻整整三月那少年都未踏出房门一步,更是日日噩梦不断,连累的父母担忧不已。
他就不明白了,这样一个人有什么值得叶临渊图谋的?
但该注意的还是得小心谨慎,老道一心向善,那少年若是愿意迷途知返,他也不是非要将其一竿子打死,更何况据他了解,那少年现在更是连叶临渊的真实身份都不知晓,说不定就是被他诓骗之人,还是可以引导至正途的……
想到这里,袁天玑便收回了自己的视线,“暂时无碍,不必担忧……”
随后看着众人大松了口气的模样,袁天玑顿了顿还是再次开了口,“注意一个姓楚名焱的少年……”
“老祖?”
“不必多问,我自有决断。”
“是。”
而这一边的叶恪眼看着那老熟人消失在了自己的面前,便缓缓放下了自己手中的就被,同时举起另一只,慢慢地品着。
等了许久,团团的声音才终于在他的耳边响了起来——
“粑粑,幸亏回来了,不然……”
“行了,楚焱那边如何了?”
闻言,团团的豆豆眼中立马就泛起了点点泪花,“他可惨可惨了,我一直注意着他的动静,整整三个月啊,他都陷在粑粑死亡的痛苦当中,根本就走不出来,谁劝都没用不说,还天天做噩梦,而且每次都要被噩梦给惊醒,都不知道他还能不能撑下去哦,没想到粑粑的死对他影响那么大,太可怜了,真的好可怜……”
听他这么说,叶恪的眉头瞬间就皱了下。
“不对劲……”
“什么不对劲?怎么不对劲了?”
团团好奇地问道。
楚焱不对劲,太不对劲了,没道理啊,身为男主他根本就不可能是这么一个容易意志消沉的人,他的死或许会在当时给予他极大的打击,但不可能会影响他足足三个月这么久,更何况他当初还在他的耳边说下了北斗派镇魔山这六个字,这六个字就是希望,按照楚焱的性格和他现在对他的感情,没道理会耽误整整三个月的时间,而不往这个方向寻来,到底出了什么……
才想到这里,叶恪的瞳孔突的一缩。
“怎么了,粑粑?”察觉到叶恪神情不对的团团立马就飞了上来,着急地问道。
闻言,叶恪放下手中的酒杯,口中深深地吐了口气出来。
“消失了……”
“什么消失了?”
“通幽秘岛,我那储宝阁的……灵识……”
说到这里,叶恪的眼神蓦地幽深了起来。
他感觉,好像有什么事情脱离了他的控制一般,明明那通幽秘岛明面上是被楚焱控制了,可实际做主的人应该还是自己,可偏偏刚刚,他对自己的东西失去了……掌控……
楚焱……
与此同时,另一头的楚焱面无表情地感受着脑中那股子孩童的尖叫声从愤怒高亢到低弱哀求,最后彻底消散不可闻,眼中这才闪过了一丝波动。
旋即,看着识海中的那团毫无意识的发光的白团子,他毫无犹豫地就侵入了进去。
而几乎一侵入进去,他就看到了一个与温润如玉,温和有礼,对他疼爱有加,毫无原则与底线容忍的师父的完全不一样的,千年前的另一面。
邪肆,张扬,明艳,热烈……
师父……
师父……
哈哈哈,这也是他的师父,这就是他的师父,是他的师父!
他在骗他!
他骗他!
一直,都在,骗他……
突的,少年的瞳仁瞬间一片血红,只是还没等那守在附近的袁天玑的分/身发现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猩红之色便立马一一褪了下去。
同时,他捏着自己胸前那枚珠子的手用劲更大了,大到那珠子甚至都开始发出微微的脆响来……
可不管哪个你,
都是我的!
只能是,我的!
师父,你明白吗?
不明白也没关系,我,会让你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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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抱歉,原本预备之前更新的时候就好好更到完结的,但是怀孕来的猝不及防,而我的身体又差到不行,所以医生一直叫我养着,之前就有些先兆流产,所以,真的非常抱歉~~
第102章 修真之随身老爷爷(完)
可能是在心中做了某个决定, 黑衣少年的嘴角就这么扬起了一抹似甜蜜又似决绝的弧度来……
而这看上去与平常一般无二的一夜也在少年的无言沉默,叶恪的皱眉思索, 与楚家父母的忧心忡忡之中安安稳稳地过去了。
第二日, 楚父楚母二人清早照旧来到了自家儿子的房门之外,就在他们两人以为今日恐怕也得要无功而返, 转身回去预备再行他策之时。
吱呀——
那闭合了整整三月多的房门此时竟然直接就被人从里头轻轻推开。
甫一听见这样犹如天籁一般的声响, 刚刚意图转身的楚父楚母俱都浑身一震,旋即一并不可置信却又满含期待地抬头看去——
只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已脱下了他那件脏兮兮的黑衣,重新着了一身玉白色衣裳的楚焱, 嘴角正噙着一抹温和的笑就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几乎一看见那朝他看来的两双满含担忧的眼睛,楚焱的眼眶就微微红了红。
旋即他便快速地上前两步,扑通一声就跪倒在了楚父楚母的身前,哑着声音就开了口。
“是焱儿叫父亲母亲担心了!”
久违的再次听见自家儿子的声音,楚父楚母一时也觉得心情激荡,忙不迭地上前两步就一把将楚焱从地上扶了起来,随后关心安慰之声便连绵不绝了起来。
而这样久别重逢的感人画面, 叶恪几乎是从头到尾地在团团的实时转播之中了解了个一清二楚。
耳边还夹杂着糯米团子偶尔感动落泪的解说——
“太不容易了,楚小焱太不容易了……”
“这一家人相聚也真是太不容易了,看得我都想哭了, 嘤嘤。”
“我看他应该是从粑粑暂时的消散之中走了出来了,就是不知道他接下来会做些什么呢?会立刻来北斗派找粑粑吗?然后发现被欺骗了之后,气愤之下刷刷刷地就让粑粑走完了所有反派剧情, 再然后我们就脱离这个世界, 开开心心地开始下一场位面之旅, 嘿嘿,这么一想就好高兴啊……”
听着耳旁糯米团子话里天真无邪的期待,叶恪的双眸始终不曾离开过实时转播之中少年嘴角的笑意,许久才微微闪了闪。
是……吗?
他的直觉告诉他,恐怕——
不会这么简单。
不,应该说一定不会这么简单!
叶恪的眼睛眯了眯。
然后,果不其然——
在楚父楚母面前终于振作起来的楚焱,根本就没有像团团想象的那样立刻就启程来所谓的北斗派镇魔山来找他,反而是在团团不断的“他怎么这样啊?他怎么又去哪里了?那种小角色有什么好打脸的?咦?人死了哎……怎么又来一个老的?难道他忘了他的亲亲师父了吗?哎哎,他……他怎么……”等等吐槽当中。
首先赴了他之前立下的一年之约,狠狠地打脸了那位抢夺了他曾经的未婚妻的城主林龙。
叶恪看着画面上那位曾经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林城主,在楚焱的攻击下,几乎是溃不成军,口中不断吐着鲜血的一下就从空中坠了下来,然后下一秒他的喉骨就被瞬间就来到了他面前的楚焱捏在了手中。
叶恪看到了,他看到了那城主嘴唇动了动,只可惜一个求字都还没说出口,楚焱的手下一个用力,他的脑袋就已经歪到了一旁。
而楚焱的眼中却始终没有任何的波动,平静的仿若只是捏死了一只碍眼的蚂蚁一般。
再然后,那个曾经跟楚焱订过婚,还殴打过他的上官家族众人就在瑟瑟发抖之中迎来了笑容不改的楚焱。
他——
笑吟吟地“放过”了他们。
是的,“放过”。
差不多半月之后,就在上官家暗搓搓地想着如今这般厉害的楚焱是不是还对曾经的未婚妻上官妩余情未了,想要做些什么之时。
一夜之间,上官家众人彻底蒸发。
没有血迹,没有打斗,没有任何声响。
他们就这般消失在了众人眼中。
可是却没有一人将怀疑的眼光投向楚焱,只因为对方现在的实力已经大到不屑于使用这些宵小手段,没见那位林龙林城主的隐士高手师父,为了给徒弟报仇也败在了楚焱的手下吗?甚至是他费尽心思请来的那几位云麓帝国的最顶尖的高手也一个个地全都惨败在了楚焱的手下,听闻怕是有可能穷尽一生都无法恢复到自己最顶峰的时刻了。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那楚焱现如今早已经成为当之无愧的云麓第一人,更何况他还这般的年轻。
实可谓前途无量啊!
就他对付一个小小的上官家,随便动动小手指就行,大家还不会有任何看法。
所以肯定不是他。
可只有时刻注意着楚焱一举一动的团团与叶恪才知道,怎么可能不是他,怎么可能不是楚焱!
就是他在上官家以为自己已经逃过一劫,甚至还预备暗搓搓地讨好楚焱意图让家族更进一步之时,这一位挑了个满天繁星的夜晚,闲庭信步般地踏入了上官家,将所有流淌着上官家血脉的老老少少,男男女女,齐齐收入了自己发散着不详暗黑之色的通幽秘岛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