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别人吃不吃的消我到不知道,可你这身板嘛……”齐萧摇摇头,略微惋惜地龇起小虎牙,“你那脂肪存货多,熬个十年八年的也没问题!”
赵聘婷嗷的一声,抽起桌边的五三就朝他砸去,齐萧哈哈笑着,转身往外跑。
两人一走,唐林耳边瞬间清净了不少。
这时候正好是午休,暖洋洋的阳光洒进来,空气里都带着一股悠然懒散的味道。
唐林伸了个懒腰,懒懒的趴在桌子上,打了个盹。
最近学业确实太重,他这么好的身体都有些吃不消,时不时就有些犯困。
周景琛瞧他闭着眼,又睡了过去,眼里闪过一丝担忧……
迷迷糊糊间,唐林好像听到有人在喊他的名字,熟悉又亲切的语调,是他午夜梦回时常想起的声音。
恍惚间他睁开眼,只见一个穿着长裙的女孩,逆着光朝他走过来。
唐林瞳孔微缩,难以置信的看着那人,嘴里讷讷道“阮阮?”
第107章
唐阮齐肩的头发已经变长, 在脑后随意披散着。她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娴静温婉的模样,唐林十几年来都不曾见过。
他一直觉得小丫头太厉害,没什么温柔样,整日上蹿下跳的,喜好也特别。钟爱架子鼓和调酒,偶尔还练练散打。
她很少穿裙子,衣服一直都是t恤牛仔裤, 头发半长不长,也不打扮,一向素面朝天。
唐林没想到有生之年竟然见到她如此的一面,一时有些高兴, 兴奋地朝她走过去, 喊道“阮阮。”
唐阮皱了皱眉,回头看了眼。身后是一片窄巷,因为刚下过雨,有几处小坑积了些浅浅的水,不太好走, 因此没有几个人,一眼就能看到巷尾。
她狐疑的收回视线,瞥到对面玻璃里的影子,感兴趣地对着它正了正裙摆。
“妈妈, 你快点, 要迟到了!”稚嫩的声音从身下传来。
唐林吓了一跳, 一低头,才发现唐阮脚边站着个小男孩。年龄不大,3,4岁左右。小孩子穿了身格子的套装,和唐阮的衣服有些相似。
他此刻正鼓着腮帮子,小大人似的皱着眉,看起来可爱极了。
不过,等等!妈妈?
唐林难以置信的看着唐阮,瞥到她无名指上的钻戒,一时震惊不已。
这丫头竟然结婚了?孩子都这么大了??
唐阮由于性格问题,对待自己的感情一直不开窍。大学里的几个追求者,硬是被她变成了陪练,哥们和兄弟。
唐林以前还杞人忧天的愁过,她以后可怎么办。谁成想,转了一圈,这丫头竟然结婚生子了,速度比他都快!
“来了来了!”唐阮忙牵着小孩的手,柔声哄他“一会见到姥姥、姥爷,知道怎么说嘛?”
小孩挺着小胸膛猛地点点头,“知道,妈妈起来晚了,所以我们迟到!”
唐阮脸上的笑容变的有些僵硬,她咳了一声,脸不红心不跳的扯着谎,“不是妈妈起来晚了,是车车坏了,所以我们迟到了!”
“车车坏了吗?我们离的这么近,为什么要开车车?”
唐阮揉了揉小朋友的脸,笑的更加灿烂,“糖糖乖,按妈妈告诉你的说哦。回去后,妈妈给你吃糖。”
唐林一时风中凌乱,糖糖……这不是他的名字吗?
他难不成在做梦?
想到这,他毫不迟疑的伸手掐了脸颊一下。因为下手过重,疼的他惨叫一声。
疼?所以……这不是梦?
天呐,他,他竟然穿回来了。可是,唐阮为什么看不到他?
唐林见前面一大一小渐渐走远,也顾不得胡思乱想,急忙跟了上去。
熟悉的街道,熟悉的园区,一切都仿若昨天。
“阮阮回来了。哟,小糖糖长个了吧!这才多久没见,个子窜了这么多了!”
唐林寻声望去,只见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正弯腰摸着小孩的头。
那是乔大爷,从小教他弹琴写字,带他去公园拉二胡的老大爷。
他的背有些弯了,不过人还是那么精神矍铄。说起话来中气十足,穿着一身白色练功衫,看起来,和以前似乎并没什么不同,一点都不像快80岁的样子。
唐阮一边和乔大爷说话,一边往电梯里走。
唐林匆忙跟上,不知是不是近乡情怯,他这时到有些莫名的紧张。
电梯停在他们那一层,缓缓开了门。
唐阮边往外走,边指着小孩子的手对乔大爷道“乔大爷,糖糖这手多适合练琴啊,回头你要是有空,也帮我带几天,指导一下呗!”
乔大爷哭笑不得,“你这丫头怎么跟你爸一样,都熊上我了啊!”
“反正你也要带曾孙女,也不差再加一个孩子。俩孩子还有个伴儿,青梅竹马的,多好呀!”唐阮笑着说完,忙对着儿子道“快谢谢爷爷!”
小孩子歪着头,天真的看着乔爷爷,一板一眼的道着谢。
“哎,这性子,还真有点像……”乔大爷突然止了口,过了会,叹了口气,点头答应了。
唐林站在一边,还有些今夕不知何年的感觉。
乔大爷都有曾孙女了?
唐阮得了他的应答,满面笑容的和他摆摆手,然后转身带着小糖糖敲开自家的门。
唐林瞧清楚门里出来的人,泪水唰地一下流了下来,嘴里讷讷地喊道“爸……”
唐院长比以前苍老了不少,不过身子骨看起来还很硬朗,背都没弯一下,身材也没发福。
唐林记得自己离开时,唐爸爸头上还没多少白发,即使有些皱纹,也魅力不减。可如今,他的两鬓早已斑白。
“姥爷!”小孩子一瞧见他,就跟个小炮弹一样冲了过去。
唐院长严肃的脸上立刻带了笑,一把抱起他,“哎呦,糖糖想姥爷了?正好,姥爷也想糖糖,怎么才来啊?”
唐阮忙给儿子使眼色,小家伙瘪着嘴想了想,咬了咬嘴唇老实交代道“妈妈起晚了,不过她说车车坏了。”
唐院长没好气地瞪了女儿一眼,“我说你什么好!”
唐阮躲到一边吐了吐舌头,然后一路小跑溜进了厨房。
唐林对着唐家这一大家子人,心里空落落的地方好似终于被填满了。他有些拘谨的走进房间,眼眶微红,目光紧紧落在唐院长身上,想要把这几年没见的面,都补回来。
唐院长给外孙换了鞋,然后抱着他去了阳台。
阳台上种满了各种绿植和花卉;红的,粉的,开的绚烂。架子上还有绿油油的葱苗和番茄盆栽,生机盎然。门口蹲着个成年的金毛,到也老实,只是听见动静后,警惕地支起身子看过来。
眼前的景色,和唐林的记忆有很大的出入,他一时愣在那,陷入回忆中。
“爸,我想养个狗。”
唐院长翻着报纸,面无表情地拒绝,“还是算了,家里有你妹妹就够了!你再弄个拆家的,好家伙,我看这房子怕是都得塌了。”
“我不养哈士奇,我们警队里有人养金毛,又乖顺又听话,养一个多好啊!你老说退休以后没事干,到时候可以带它遛弯啊!”
“呵,你结婚生个孩子给我带不好吗?拿狗来糊弄我!我告诉你,我要是退休了还不能含饴弄孙,我跟你没完!”
唐林记得,唐院长当时不仅干净利落地拒绝了自己,转身还让唐妈妈给他安排了相亲。可没想到,如今,他竟自己养了金毛。
唐院长放下小孩,然后顺手揉了揉金毛的脑袋,等着大狗老实的趴在他的脚边,才笑着指了些植物给小孩子认。
小家伙到也听话,窝在一边安静的听着,就是不知道,他到底听懂了没有。不过那双葡萄似的眼睛,时不时盯着金毛看。
唐林站在一边看了许久,直到屋子里有人叫糖糖,他条件反射的应了下来才发现,叫的不是他。
唐妈妈干净利落的短发变成了时髦的卷发,她从厨房里出来,招呼着唐院长吃饭。
一家人围在餐桌前,一边吃饭一边聊着家常。
唐林也和从前那般,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支着耳朵,正当光明的偷听着他们的谈话。
唐阮一边给孩子夹菜,一边对家里人道“谢安说他晚点过来,局里有个案子,上面抓的紧。他们这几天天天开会,好几天都是半夜才回来。”
唐林听到这个名字,眉头紧锁。
谢安?那不是当初跟他一起去队里报道的兄弟吗?因为两人同期入职,关系一向不错。
他的哥们娶了阮阮?
唐林倒抽口凉气,细思密恐的想起以前那些不曾察觉的小细节。
谢安好像特别爱跟他凑一起,尤其是唐阮来队里找他。无事献殷勤,这家伙竟然那么早就有想法了!
他掰着手指,回忆着谢安的优缺点。思来想去,到是觉得这个妹夫人品不错,不是拈花惹草的人,长的也挺帅,关键是脾气好,性子不呆板,以前和唐阮在一起时,两人就很谈的来……
“当警察的都这样,你哥那个时候也没个准点,加班是……”唐妈妈说到一半,突然住了嘴,餐桌上的气氛瞬间静了下来。
一家子沉默不语,只有三岁半的小糖糖,拿着勺子兢兢业业的往嘴里送着米饭。
“妈,你别难过,哥都走了7年了。他走的很安详……”
唐院长叹了口气,“都过去了,日子还是要过的,不然糖糖知道了也会难过。”
唐林察觉唐院长的语气里带了丝不易察觉的颤音,拿着筷子的指尖微微抖了抖。
他走了7年,这么说,他已经死了?
他怕这件事,对极重感情的唐家人来说,并不是一个好的别离……
身边的小家伙适时抬起头,奶声奶气道“爷爷,糖糖不难过,糖糖吃了好多好吃的,肚子鼓鼓的,可开心了!”
气氛再次活跃起来,唐院长笑着摸了下他的肚子,点点头,“是啊,太鼓了,我们不吃了,好不好?”
小糖糖笑了笑,伸手嚷着要抱。唐院长忙张开手,熟练的抱起他。
一直到晚上,谢安才匆匆忙忙赶回来。他手里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气喘吁吁的说着抱歉。
唐阮嗔了他一眼,帮他把东西放下来。
糖糖已经睡了,谢安进房间替他掖了掖被子,然后在他脸上吻了吻,就悄然退了出来。
他是抽空溜回来的,队里的人都在加班,他还要赶回去。
唐林发现,谢安成熟了不少。他应该很爱阮阮,因为他的眼神和周景琛一般无二,满溢着深情,别无他人。
瞧着小两口亲昵的举止,他知道,唐阮很幸福,他也终于可以放下心。
唐院长叮嘱了他几句,让他开车注意安全,就和唐妈妈回了房间,留小两口独处。
唐林看了眼唐阮,跻身跟着他们进了房间。
唐妈妈擦着一张合照,手指抚摸着上面唐林青涩的面庞,“我昨晚又梦到糖糖了,他说他过的很好,找到自己的父母了。还有个妹妹,跟阮阮似的淘气……你说,我是不是疯了。他都不在了,怎么找到自己的亲人?”
她说着说着流出眼泪,唐院长伸手拍了拍老妻的肩。
“别哭了,我也梦到了他。说起来,当初我们捡到他时就有些奇异。那么冷的天,他躺在外面竟然什么事都没有,不哭不闹的,还冲着我们笑,而且监控里也没拍到丢弃他的人。也许,那孩子是真的回到他父母的身边了。”
老两口沉默着,都陷入了沉思。虽然这样的想法很诡异,可不知为什么,他们心底深处都是这样的确信着。
许久,唐妈妈才叹了口气,“但愿吧,但愿像梦里他和我说的那般。他找到了爱他的人,也找到了他爱的人……我替他高兴。”
唐院长点点头,“可不是,我也再不用逼他相亲了。”
唐林轻轻走过去,紧紧地拥着他们。
第108章
唐林就像是一个幽魂, 一直寄住在唐院长家里,而从没被发现。
每天早上天刚蒙蒙亮,他就陪着穿戴整齐的唐院长出去遛狗。
大金毛的名字有些俗气,叫毛毛,这名字还是唐林以前开玩笑提起的。他没想到自己随口的一句话,家里人竟然一直记的。
不过名字虽然俗气,可毛毛却十分钟意。每每有人叫它,它都热情地吐着舌头看过去, 到是确实如他最初所想,乖巧听话也不拆家。
夫妻俩都很宠着它,它俨然成为了这个家里的重要成员。
唐院长的生活一直都很规律,早上起来先是带着毛毛去溜弯, 然后到小区的公园里, 和乔大爷打打太极。等着身子微微出了汗,就回家和唐妈妈一起吃早饭,然后开着车,夫妻俩一起去医院。
那时候,唐林便安静的坐在后面的位置, 跟他们一起上班。
唐院长在去年主动退了二线,从一把的位置退了下来,因此到没原来那么忙碌。偶尔空闲起来,还能接送外孙去幼儿园, 是真的过上了含饴弄孙, 承欢膝下的悠闲日子。
唐妈妈还和曾经一样, 做起事来认认真真,依旧是医院里的老主任。
晚上回了家,唐林就陪在她身边,看着她做饭。甚至有时来了兴趣,会在一旁细心学习。时间久了,他甚至觉得周景琛再也不用担心他会炸掉厨房了。
他怕吓到家里人,毕竟碗,碟,菜什么的在空中胡乱飞着,着实吓人。要不然,他还真想露几手给家里人看看。
等到了休息时间,他就回到自己以前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