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寂静领所有的领民,都是从一无所有慢慢通过双手获得了美好的家园,但是恶毒凶狠想要不劳而获的敌人却妄图抢夺我们拼命挣下的一些,我们的家园,我们的未来,我们的幸福。”
“面对这些来势汹汹的强盗,我们应该妥协屈从吗?”
“不,寂静领的子民不会屈服,我们曾经受尽他们的盘剥折辱,现在我们站起来,堂堂正正活得像个人,就绝不会再跪下去!”
“我们年轻的战士,为了我们的家园,为了我们的父母妻儿,他们决定拿起武器,结束这场不义的战争。只有血的教训,才能让这些强盗记住痛。”
“那么,我们能做什么?要怎么去守卫我们的寂静领?”
“田里工作的农民,店铺里努力制作的手工艺者,太阳下来回奔波的商人,为了领地明天绞尽脑汁的领导者……请你们继续辛勤劳作,因为你们的付出,就是我们最大的后备力量。”
“我还要对孩子们说:稚嫩的孩子,可爱的学生,请你们认真学习每一种知识,你们是领地的未来,是领地的希望。记住今天,弱小,就会被欺负,强大起来孩子们,你们强大,就是领地的强大!”
“这是一场不义的战争,一场侵略!”
“恶毒的人总是这样践踏我们的善良,他们在战争里劫掠财富,大吃大喝,吃我们的肉,喝我们的血,穿着我们编制的布料,花着我们用汗水换来的钱。告诉我,你们甘心吗?”
不!
不!
不甘心!
无数人颤动着嘴唇,无声地喊出这句话。
“他们想要抢走我们的妻子儿女,烧毁我们的房屋和田地,拉走我们的牛羊,把我们的孩子变成奴隶。告诉我,你们憎恨吗?”
恨!
恨像是烈火在胸膛燃烧!
曾经饱受战争之苦的领民眼睛发红,若是敌人就在眼前,他们甚至要扑上去咬下一块肉。
“敌人就在家门口,我们一起,誓死捍卫领土完整,誓死守卫我们家园,把侵略者,杀出去!”
杀出去!
无数个角落响起同样的声音,他们的愤怒转化为嘶哑的吼声。他们恨不得自己上去战场,去拼杀,去保卫自己的家。
就连八旬的老太太都第一时间站定了立场。他们不害怕,而是愤怒,是怒火中烧,是恨不得吃敌人肉喝敌人血的憎恨。
对大多数领民来说,寂静领是改变了他们命运的地方,也是开始意识到自己拥有幸福权利的地方。
曾经他们麻木活着,祖祖辈辈跪着求生,不知道自己被人吸血,不知道自己一直被压迫和剥削。但是现在他们能站着活了,活得像个人。
站着呼吸的感觉很好,想要他们再跪着嗅地上的臭狗屎?
永远,不!
如果世界上有一个地方值得他们为之拼命,为它失去性命都不可惜,只有这里。
一日是寂静领的领民,一辈子都是,和领地,同生共死。
士兵出发前一日,青川还在开会。
“不要无畏的牺牲,我们追求胜利,更追求最小代价的胜利。陷阱、策反、内讧、偷袭……怎么都行,先削掉敌人的一部分力量。我相信没人是那种追求将对将兵对兵正面杠的绅士吧?”
青川不相信几年的军事训练会训练出一群蠢货,那些战士都是辛辛苦苦练出来的,死掉一个都是巨大损失。他是实干派,不讲求什么手段,只要最小限度获得最大胜利。
战争,本来就是上位者肮脏的游戏。
“领主——”一个下属急匆匆过来,
青川抬手示意别人先别说话,然后看向来人,“说。”
“来、来了很多领民,他们拿着鸡鸭,背着粮食,还扛着牛羊,说要送到前线给战士们。”来人大喘气,是一路跑过来的。
“如今我们的办事厅都被这些鸡鸭牛羊挤爆了。”
正在开会的人面面相觑。
“你没有和他们说,我们战士的粮草充裕么?”青川诧异地问。
“说了,都说了。没用,他们非要给,说要让战士们吃好喝好,打敌人。”
青川没想到,他想了一堆可能遇上的麻烦,第一件遇上的事却是这个。
他想了想,“我和你走一趟。”又回头说,“你们继续。”
青川一走,一个老战士笑了起来,“行了,稳了。”
“什么稳了?”另一个人问。
“结局稳了。”说话的是一个高级战士,“同样是战争,他们领地的人抱着家产四处躲藏逃命,而我们领地的领民抱着家产说要给前线战士。”
“虽然看起来和战争没有关系,但是大家别忘了,士兵都是从领民里选出来的。他们的士兵畏惧、厌恶自己的领导者,十分的力气,能用出几分?”
其他人亦赞同这话,“那也是因为领主像爱着自己的家人一样的爱护自己的领民,十年如一日,这才有了今天。这世界上从来没有无缘由的爱和无缘由的恨。”
却说另一边,青川匆匆赶到办事厅,他那张标示性的脸一出现,大厅很快安静下来,大家都看着他,等他说话。
办事厅本来很大,大理石的地面,石柱支撑,大概能有一百多平米,但现在往日空旷的办事厅人挤人,空气里都是人和牲畜的味道。
背着香菇干的地精,抱着酒桶的矮人,提着粮食的人类,拖着一筐水果的精灵,还有直接扛着一头牛的兽人族……他可以看到领地生活的所有种族,还有他们火焰燃烧一样明亮的眼神。
一种不知道哪里来的酸意笼罩了鼻子,好像很努力工作之后,被人怕了拍肩膀,说:辛苦了,你很努力。
大概就是这种情感。
“谢谢大家!”台上的青川忽然一个深深的,九十度标准的鞠躬。持续了大概三秒,才慢慢直起身。
底下的人群彻底没有了声音,他们怔怔看着青川。
“大家的心意,我都收到了。我知道,你们想要尽自己的力量,去守卫我们的家园。我也知道,大家都热爱着脚下这片土地,发自内心地深爱着。正是因为如此,我更加不能收大家的东西!”
“领主大人,可是……”
青川说不收的时候,底下的领民都急了,他们恨不得直接把身上的东西塞到这里就走,但是人挤人,大家都动弹不得。
青川略提高了声音,让所有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因为寂静领是大家的寂静领,每个人,战士、农民、商人……每个人的利益都应该得到保障。所以我不能收。”
“这些是大家的心意,更是你们辛勤劳动的汗水结晶,是对你们劳动的回报。这是属于你们的财产,也是被法律保护的属于你们的东西。如果我就这样收下大家的东西,那么和外面那些领地有什么区别呢?”
“现在战士们的粮草还是充足的,炊事班充分考虑了营养,有足够粮食,有蛋和肉。所以大家不要担心,你们快把东西拿回去吧,要是你们的生活受到不好的影响,前面的士兵也会担心的。”
“如果真的需要,我也会安排人以市价收购大家的余粮。现在暂时还不缺少物资,千万不要相信任何以战争为理由的募捐和索取,如果有这种事,一定要立刻举报。”
“如果我们需要爱心募捐,会直接在广播里告诉大家,不要担心。”
青川好说歹说,好容易把一个个热心群众送了回去。
“领主大人,如果需要,请一定要和我们说。”最后一群人是一家人,拉着青川的手的是一个老太太,老太太一只眼睛瞎了,另外一只也不太好,一个高大的孙子扶着她。
“会的,您放心吧。”
老太太好的那只眼睛流着眼泪,“我活了这么久,从来没有见过您这样好的领主,听都没有听过。我怕您太好了,缺了东西不说,打仗怎么能没有粮食?”
“放心吧,我们领地今年和去年都是丰收年,粮食足够的。”
“我们家是四年前过来的,我的眼睛,就是被一个士兵用石头砸的。他们进了村子,到处打、砸、烧,糟蹋漂亮的女孩子,杀死年幼的孩子和老人,把青壮抓住成为奴隶,他们……是恶魔!”
“我们原来的领主,根本不管我们这些人的死活。您安排人带我们过来,给我们叫了医生,给我们粮食,给我们房子和土地,让孩子能安心上学。是您救了我们,我没有别的东西,一切都是您给的。只要您说,我们就做。”
老太太念了很久,一直担心青川是在硬撑着。后来还是天色渐黑了,这一家子才离开的。
卫戈过来找他,看到他坐在椅子上发呆,悄悄走过来,坐到他的身边。
“小戈?”青川注意到卫戈,轻轻叹了口气,“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有那么多的人把注压在我身上。并不是说压力,只是……我真的可以?”
“当然,除了你,还有谁可以?”卫戈轻轻靠过去,额头碰着额头,手臂收拢,抱着他。
“我不是在迷惘,而是,我不确定我能回报每一份期待。他们不是强大魔物,没那么耐折腾。我若是行差踏错,对他们就是灭顶之灾。”
“那感觉有点奇怪,本来我是大开大合的,但是现在觉得自己应该小心一点,或许一不小心就踩到了哪只小蚂蚁。”
卫戈大概明白了,青川之前觉得自己抱着的是洋娃娃,虽然也小心,但不会那么小心。现在他很惊讶地发现这个洋娃娃是真的脆弱的小婴孩,瞬间动作都变僵硬。
卫戈还在想着怎么安抚,青川已经自己想通了。
他站起来,“我没法保障每个人的付出都有回报,也没法保障每个人的安全和利益,只能先是大部分,然后小部分。领导者的大局观,对吗?”
“对。”卫戈看着恢复了精神的青川,自己也笑了。
领地内的领民每日祈祷,早晚关注广播,一个个都十分沉重。但前方的战场其实有点啼笑皆非。
这个年代的战争,基本上还是青川说的那种‘光明正大正面杠’的绅士模式。所以对方军队就毫无遮拦大刺刺过来了,还提前一天下了战帖,基本等于告诉寂静领他们大概什么时候到达。
但是青川这边玩的却是谋略。
为了自己手里士兵的安全,长官们可以把面子摔在地上踩。
他们先出动了心理战。
先是派出几个从这五个领地来的领民混进去,开始散发负面能量。
五领军的内部开始传播一些诸如‘因为战争,士兵抢走了所有粮食,导致谁谁饿死’,或者‘因为家里男人被带走,漂亮的妻子被人霸占了,霸占的就是某某贵族的亲戚,而且他说绝不会让那个男人活着回来’等等之类的流言。
都是曾经真的发生过的事,只是发生在别的战争里。
反正一丘之貉,直接拿过来用,很有真实性。
果然,没有两天民兵就开始骚动。还没进入寂静领,就开始有逃兵现象,民兵队伍人心涣散,领导者还只是一味斥责、刑罚,表面上看是压下了这股风气,实际上却埋下了人心不齐的隐患。
第一战,两边还没有正式见面,五联军已经失去了一千多民兵和民兵的军心,算是开门红。
这个时候,联军已经进入浓雾区域,可以启动第二战略计划——骚扰和偷袭。
浓雾是最好的掩体,魔法师利用视线错觉将队伍分开成几个分队,并且每一个队伍都朝着不同方向探索前进。
他们手里的指南针成了一坨废品,上面的指针胡乱转动,气的几个脾气也不太好将军差点就要砸了这玩意儿。
这是雷系的法师开发出的新技能,磁场扰乱。
物理老师:深藏功与名。
一旦队伍分散开,还失去方向,那么各个击破就简单得多了。
青川一开始就说了,自己不要什么好听的名声,只要出战的士兵能平平安安回来。所以怎么损失最小怎么来,脏的臭的都不在乎,不讲究手段,越是流氓越好。
大家还挺感动,领主连名声都不要的,只是为了他们安全一点。不知道多少作首领的,把自己面子看得比什么都重。
既然领主都这样说了,大家也就放开了心理枷锁,怎么恶心有效怎么来。
元素系的法师设了几个沼泽陷阱,上面一层薄冰,走到一半的时候轰隆一下劈开薄冰,上面的百多号人就全进去了,泥浆一直淹没到脖子,挣扎不出。
主修幻术的法师给两只相遇的队伍换了个造型,这两只本来的盟军如今相互看对方都是敌人样子,杀起来毫不手软,一刀一刀,血溅三尺。
还有个队伍被引到某个事前设好的法阵里,法阵可以勾动暴虐心,困了不多会儿,里面就自相残杀起来,尤其是民兵和正规兵之间,生死仇敌一般,都杀红了眼。
战士们在边上看得仔细,教官还在一边实地教导,比如说斥候的存在的重要性。他们军队里的斥候都是盗贼职业的,眼明耳光手快,一个个能飞檐走壁。
还说到了打仗要有脑子这个问题,见面好歹试探一下,试探不成功还能尝试一下扰乱对方军心什么的,别上来就杠,得学会用谋略,用脑子。
还有就是军队纪律问题,要令行禁止,各个队伍的小队长要及时解决队员的私人矛盾,否则到了战场上,你觉得是小事,最后却演变成大事。
最后,多和魔法师团交流交流,这一招招的,实在阴险,防不胜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