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还收这些?那我这些泥人……”
“你还是算了吧,及格分都没有的作品卖不出价格。你院子里这一堆,扣去翻模作品不算你纯手工的成品不能卖,剩下的全部打包卖了也不足十个积分。”系统给青川泼了一盆凉水。
“哦。”那也没关系,评分的时候已经赚了一波了,他缺的是现实中的钱币。
趁着打折促销的时候,青川买了两百斤的五常大米放到米缸里,糯米细面也买了一些,另外买了一些腊肉、腊肠、熏火腿,都在厨房挂好,油盐酱醋之类的调味料也买了几坛子。
再买了一块蚕丝被,套上青色棉质被套,还有一床厚实的棉垫子,一块羊绒毯子,两件蚕丝背心、三套羊绒秋衣裤和十双羊毛袜子。另外还有一个铜手炉,一个涮火锅用的炭烧铜锅,三百斤无烟炭。
南方的冬天也冷啊,湿冷湿冷,简直是魔法攻击。
系统说过年时候的优惠力度是最大的,青川还备了一些夏日用的东西。竹丝凉席一卷,瓷制竹夫人一对,蚊帐一顶,灌井水土冰箱一个,蒲扇一个,竹制手摇小风扇两支,凉拖木屐一双。本来还想买蚊香,后来一想到受潮这个问题,打消了主意。
湖蓝、藏蓝、天青三种蓝色调的厚实棉布各一匹,月白、姜黄、柳绿三色细薄棉布各一匹,留着做新衣。新棉三十斤,留着缝棉袄。
还有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三个启蒙书本,四书五经一套,都是仿古印刷品。笔墨纸砚若干,字帖若干。青川另有他用。
因为青川在古代世界,所以系统里很多超越这个时代的科技产品他都买不了,也就是眼馋。
接下来要买回家的年货了,不能买太好。半年前才跑回去哭过一场,这会儿突然发达了人家会有怀疑。也不能太次了,太次了人家觉得你在城里混不下去了,勉强买了点东西充门面。青川默默的挑选,从系统里找了一堆低价促销小瑕疵的商品。
以他如今的身家,以这个时代的生产力,买一堆优等品不科学。不如买些品质普通的,甚至有细微瑕疵的。乡下地方务实,不在乎这点小瑕疵,他若说赶巧遇上瑕疵品多买了,大家心里更乐意。
这样,他选了一块厚实的枣红色棉布,几块二三平米大小的素色碎布,够做件裙子或是上衣。买了一条十斤重的五花腊肉,红糖三斤,还有一斤蒸米糕。蒸米糕是蒸米粉压的,用水化开,一块糕可以化出半碗糊糊,老太太牙口不好,很喜欢这种东西。
青川左右看看差不多了,最后买了一支细镯子,银鎏金的手艺,有一两重。
他大哥二哥结婚早,青川有三个侄子侄女,就准备了三个窑烧的漂亮福娃和三个红绳玉坠子,都是和田青玉边角料,豆青色,十分水润,大拇指头那么大一点,平安锁的造型。系统里买,一个积分一个玉坠子,简直批发价,但是在这个时代就很贵,边角料都贵。
第二日,青川骑着驴子到了约好的地点。他轻装上阵,除了年货就是一套换洗衣服,加起来大概六十来斤,驴子驮着他和行李,一路走得还挺轻快。
人群里有一个青川的老乡,一个老家出来的,看到青川的驴子,就说他发达了。青川就说自己这些日子琢磨手艺,有些成效,勉强也够吃用了,说着还拿出自己做的泥人给大家瞧瞧。大家虽然不懂手艺人的事,但是看着可爱的泥娃娃,凭着生活常识就知道这肯定能卖出去,而且还卖得不坏,对他买了驴子的事也就不觉奇怪了。
“以前怎么听说你在你师傅那里还没学出来呢?”老乡又问。
“看了那么多年,就算没有上手,耳濡目染,还是会一点。这个只要坚持练,开了窍,就会了。”青川说。他这半年吃得好养得好,脸上的婴儿肥更明显,笑起来就像是没长大的孩子,老乡还想追问,又觉得自己像是针对一个娃娃,觉得没意思,便不说话了。
第5章
若是走最短路程,大概三天就到乡下。但是路上总不能不休息,为了找借宿的地方,大家绕了远路,一晚上七文的小客栈凑合着过了一夜,第二日找了一个熟悉的老乡家里,第三日是在一个寺庙里,第四日终于到了老家附近的镇上。
到了镇上,队伍就散了,青川和那个老乡一块儿回乡下去。
老乡没有代步的牲畜,走了几日很是疲惫,青川并不记恨他一开始的嫉妒,回乡的时候让他在毛驴上坐一会儿,两人换着乘。这一路四日,走路的不只是老乡一个,所以青川不借他毛驴,借了一个就得借另一个,这样轮下来青川买毛驴还有什么意义?所以直到最后镇上去乡下的路,他才把毛驴借出来。
但老乡不愿意领这个情,他觉得青川有点虚伪,路上不借,如今借给他,莫非是给村里人看的?所以哪怕累到腿打颤,他还是一口拒绝了,特别有骨气。
好吧。青川无所谓,他骑着小毛驴顺着记忆中的路一路去到老宅那边。
他家原来发达过,最富有的时候家里三十多亩地,算是富农小地主,这老宅修得也大气,是乡下少见的青砖房子,还模仿城里修了四合院,房间十几间。也就是这些年落魄了,否则附近的人很多租他家里的地,得喊他一声少爷。
青川想到这个就在心里笑,少爷什么的真的好奇怪啊,简直浑身不自在。
第一个发现青川的是他的小侄子,六岁大的小家伙,身边跟着一群差不多大的娃娃,青川伸手给摸了一把花生糖,结果小家伙小气得很,把一块大的掰成几片小的分了,剩下都放到自己衣兜里头。
“阿爹--小叔回来了--”小侄子拖长了音在那喊。
青川牵着驴去了里面,大嫂从厨房走出来,笑容满面的。自从分了家,谁也不吃谁的,几家的关系反而好了起来,加上半年才见一次,远香近臭,青川这个讨人嫌也能在大嫂这里得一个好脸色。
“回来啦?床我都铺好了,就是你原来那屋。”
“诶,谢谢嫂子,能麻烦你把我这毛驴拉过去喂些草料吗?我去看看娘。”
“自家人说什么麻烦不麻烦?”大嫂拉着小毛驴去了后院牲畜棚里,后院还养着一头牛和两只羊,那里时常备着草料。
青川拿着东西去了正房,虽然分了家,但是他们的老母亲没有挪屋子,还住在正屋,他大哥则住在左厢房。
这位老母亲其实也才四十来岁,四十还差一点。但是因为守寡加上劳作,看上去却好像五六十的老妇人。她会一些刺绣的手艺,常年在昏暗灯光下做活,眼睛也有些昏花,但精神头还很好。
青川进来的时候,她就坐在床上,手里不停在纳鞋底,脚边有一个炭盆,屋子里比外头高几度。这床是一张架子床,四面都封上,木板雕刻百子千孙的图案,床边还有一个床头柜。上好的木头,上好的雕工,显示出娘家实力雄厚。
“阿娘。”青川喊了一声,毫无障碍。如果他在现实中有无法割舍的父母,那么也许他会喊得很艰难,但他没有。六岁的时候他就没爸没妈了,所以喊一个陌生人阿娘,他可以喊得十分顺畅。
“是小鱼啊,小鱼回来了。”老太太开心得不行,除了长子,她最疼的就是小儿子。她伸手从边上柜子抽屉里拿出一个黑漆的点心盒子,打开里面摆着整整齐齐的柿饼、糖花生(一种油炸面食)、南瓜子、桃酥。在家里已经落魄的现在,这盘点心算是难得之物。
原主名字姜庆余,小名小鱼,是请一个老秀才给取的名字。
老太太摸着青川的手腕,明明胖了,却非要说瘦了,她听着青川慢慢讲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手艺进步了,东西卖出去了,事业步上正轨,和表舅家里又往来了,还买了只小毛驴。
她听得十分欣慰,又说,“这事儿是你表舅不对,但是如今你在省城里头谋生活,人生地不熟,也就你表舅一家能靠一靠。你表舅表舅母都不是恶人,只是偏疼了女儿,我那外甥女被宠得不像样子,婚事哪有自己做主的?这样不安于室的女子,未必就合适你。我儿如今在省城住着,事业有成,等过些日子,娘再给你说一门好的。”
记忆中,老太太甚少说到娘家的事,这个表舅是唯一的例外。老太太娘家是另一个村子的小地主,如今发展得很不错,已经升级成中等地主,因此很瞧不上落败的姜家,原主记忆中去过几次,每次都被当做打秋风的穷亲戚一般打发,连几个表兄弟都是趾高气扬的模样。
“这事不急。”青川拉住老太太,他一点不着急这个事,早已做好孤独终老的准备,“我之前去表舅家里,表姐对我还是有说有笑,转脸就变了色。我如今看那些女子,前后都有两张脸,实在怕得很,不想谈这事。”
老太太的手一顿,眉头皱起来,最后还是叹了口气,“那、那就再说吧。”
青川拿了包裹,把送她的东西一一拿出来,别的倒是罢了,鎏金的银镯子贵重了些。老太太以前的嫁妆里还有一套鎏金首饰,如今都当了,就剩下头上一根素银簪子,别的都没了。
“才赚了些钱,怎么好这样花费?手艺人好一阵坏一阵,你该多攒些钱备用才是。”
“儿子以前不懂事,让阿娘为难了,现在长大了,才知道世道艰难。如今我也能赚钱了,省城手艺人的日子好过,城里人手里有钱也舍得花,半年就攒了不少。这是儿子一番孝心,您就收下吧。”
青川劝了一会儿,老太太才收下,她拿着帕子仔细把手擦了擦,带上鎏金镯子。镯子整体是银的,有金雕的凤穿牡丹纹饰,端的是精巧贵气,老太太眼神不大好,但是看着亮晃晃的就知道是好东西,不住的用手指磨磨上头的纹路。
从老太太的房里出来,青川把给侄子侄女的两个小盒子给了大嫂。大嫂没料到这个一向有些不会做人的小叔子还能想起给侄子侄女准备东西,一时都有些怔愣,后来打开一看,每个里头都有个胖娃娃的泥人和一枚水润的平安锁青玉坠。
大嫂就把两孩子招呼过来,立刻就给戴上了。
两孩子知道是好东西,美得不行,缠着青川拍彩虹屁。青川喜欢孩子,被这么哄着简直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手里头各种小零食一把一把的抓出来,把两孩子的兜兜和荷包都塞满了,还有多的送小伙伴。
大嫂忍不住和大哥念叨,“小叔子想来是在省城里定下了,半年长高了,也白了,还有余钱给娘定了个鎏金的银镯子。到底是省城里的师傅做的,做得真是细致又漂亮,咱们县城可没有这么好看的。唉,像是当初退婚的事刺激大了,小叔子这会儿发愤图强呢。这娃娃捏得多好看啊,白胖白胖,大眼小嘴看着就喜欢,想是开窍了。也是,小叔子今年都十五了,明年十六就是能当家的大人了,是该懂事了。”
大哥也觉得小弟是懂事了,心里很高兴。父亲去得早,大哥自觉承担了父亲的责任。但是因为家里突然败落,加上他那会儿也才刚结婚,十七岁,底下三个弟弟,还有一个老母亲要奉养,他的压力也很大。如今几个弟弟除了最小的都成了家,也分了出去,看着情况都还不错,大哥心里觉得自己也算对得起父亲临终的嘱托了。
傍晚的时候青川去了他二哥家里,把给小侄子的东西交给二嫂。这小侄子还是个奶娃娃,也才一周多点,是二哥夫妻两个三年才有的小心肝,所以对寓意很好的平安锁也特别喜欢,直接戴上了。
二哥是个木匠,比较沉默寡言,所以家里是二嫂说了算。青川把一个竹制手摇风扇给二哥看,这东西原理简单,只需要少少几个部件用到铁,若是他二哥能仿,明年夏天就能赚一笔,再托关系送一个到县衙门里,搞不好还能得个荣誉。
二哥把东西拆开,说能仿,边上二嫂的眼神一下就亮了,甚至顾不上宝贝蛋哇哇哭声,用手撞撞二哥,特别热情的留客,“小鱼晚上在你二哥家里吃吧,水缸里养了两条大鱼呢,你不是最爱吃鱼么?”
“不了不了。”青川连连摆手,逗了逗小侄子就走了。
乡下的日子过得很快,尤其是对于长时间不在突然返乡的人而言。青川被带出去见了很多亲戚,幸好这边没有看到一个长辈就磕头的习惯。这边的习俗是只给自己直系长辈磕头,叔叔伯伯叔公之类的,只要鞠躬就行了。
老太太觉得小儿子出息了,走到哪都把鎏金镯子戴出来,别人一问就吹儿子,说在省城有房子,工作也好,巴拉巴拉的说一通。
半年前青川灰溜溜回来,让村里人说笑了大半年,老太太心里有气呢,这会儿逮着机会可不得好好说道说道?
青川感觉自己就是突然从倒数的留级生变成了能直升大学的优等生,这感觉实在新鲜,故十分配合老太太的演出,该摆什么表情摆什么表情。
除夕的时候,青川出钱在县里买了猪头和糯米回来,在大哥家里蹭了个团圆年。他们已经分家的兄弟,论理都该在自家过年,也就是青川没有成家,还算个孩子,加上母亲尚在,所以要在兄长家里过年。
俗话说,不过元宵不过年,青川本该一直过了元宵再走,但他记挂着省城庙会,因此初二便启程去省城了。
老太太给他做了两双厚实的千层底青布鞋,还有一件夏衣,做的时候特意做长了,按着青川的生长速度,到了夏天就该合身了。大哥大嫂也给了一坛子糯米酿制的老黄酒,一家人聚一起喝了一杯酒,就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