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俊:“……敢情是被亚澜给驴了!”
气鼓鼓又无计可施,只能看向段书桐。
他就想不明白了,段少的身份不是秘密,春秋堂背后站着段氏也不是秘密,怎么亚澜就非要跟春秋堂对着干呢?还是说,亚澜的管理层太任性了?
段书桐:“布谷不愿卖,咱们也不一定非要在他家买,再看看。”
翟俊叹口气,也只能这样了。
回到实验室后,段书桐正准备收拾完器具,到食堂去吃饭,就接到来自林曼曼的电话。
“林小姐?”
林曼曼开门见山:“听说二号祛疤有奇效,是真的?”
“是真的,”段书桐笑了笑,“怎么了?”
林曼曼踟蹰道:“植皮后的疤痕增生,也可以?”
虽说现代医学已经可以对疤痕增生进行手术治疗,但毕竟只是掩盖或消减疤痕的可见度,而非真的消除,且手术治疗依旧需要后期修复与养护。
春花二号的功效就在于此。
打个比方,一个人因面部烧伤,进行植皮手术,手术后还是需要用去疤药进行预防或者修复,如果不幸,便会出现疤痕增生的症状,然后进行第二次手术。
春花二号可以有效预防术后增生,也可以在增生发生后进行修复。
对于普通人来说,一瓶888元的修复药膏,要比上万元的手术容易接受得多,且不用担心后遗症。
段书桐跟她简单解释了一下,林曼曼还是将信将疑:“真有这么神?”
见过太多对产品不信任的客户,段书桐完全没在意,只是温和道:“试试也不亏。”
林曼曼:“抱歉,不是怀疑你,只是不敢相信。”
依她的家世和地位,也没见过这么神奇的药,这药还出自段家风流少爷之手,实在叫人难以置信。
段书桐心思一动,“你是帮人问的?其实每个人情况有异,如果对症下药,或许效果更好。”
“你是说……专门配药?”林曼曼觉得自己大概是在做梦。
这就是两个世界医药差距的体现了。
在段书桐看来,春花二号算是小儿科,可在林曼曼看来,宛若神迹。
“是的,如果对方愿意的话。”段书桐自信笑答。
能成为林曼曼朋友的,肯定不是寻常人,如果治好了,还能给春秋堂打打广告,一举多得。
林曼曼犹豫几秒:“好,我去问问他。”
段书桐本以为会等一段时间,没想到第二天就接到林曼曼的电话,说她和她的朋友正在赶来的路上。
这个效率是真的高。
为了保证隐蔽性,段书桐决定在自己家见面。
下班回到家,就看到两个人鬼鬼祟祟等在院门前,帽子、墨镜、口罩一样不缺,生怕被人认出来。
见到段书桐,林曼曼挥挥手算是打了招呼。
段书桐颔首示意,打开院门让他们进去,到了客厅后,又倒了三杯水过来。
林曼曼已经脱下了伪装,可她身边那位男士,依旧全副武装,直到段书桐端着水过来,才抬头说了一句:“谢谢。”
声音倒是很好听,颇为清朗。
男人适时起身,举手投足极有教养,伸出右手,“段少幸会,我是陆时。”
段书桐与之交握,“陆先生,请坐。”
看他一脸淡定的模样,林曼曼有些惊讶,“你不认识他?”
段书桐诧异:“陆先生……是位名人?”
林曼曼正要开口,陆时伸手安抚她,轻轻笑了一声,然后当着段书桐的面,摘下墨镜和口罩,露出了正脸。
面部确有毁损的痕迹,然一双眼坦然清澈,认真看着段书桐,见青年没有露出丝毫惊讶或犹豫的神情,他目光逐渐振奋起来,“能治?”
段书桐仔细打量他的脸。
有很明显的植皮手术痕迹,看起来不太协调,但不算太坏,他自信能修复得比较自然。
他相当肯定:“能。”
林曼曼满脸惊喜,“陆师兄,太好了!”
陆时显然也很激动,可从小的家教让他克制住了,声音却有些发抖,问:“大概多久?”
“你这不算坏,保守估计两三个月。”
段书桐口中的保守,在两人听来,已经是相当硬核的存在。虽然心中依旧存疑,可到底有了希望。
“还有一件事,”段书桐喝了口水,“我需要三天时间研制药膏,一个星期观察陆先生的状况,所以陆先生需要在这里待上十天。”
林曼曼豪气:“我让人在这买个房子。”
陆时却看着段书桐,在等他的决定。
段书桐:“从方便角度考虑,你可以在我这住下。”
男人露出一个笑容,脸上皮肤显得有些怪,“好。”
段书桐终于露出狐狸尾巴,“现在,谈谈价格的事情。”
“多少?”林曼曼问得随意。
“8888元。”
林曼曼:“……” 春花二号才888元,定制的果然要贵很多,虽然8888元于她而言只是毛毛雨。
陆时毫不犹豫:“可以。”
段书桐微笑:“还有,住宿期间,家务、伙食分担一半。”
林曼曼:!!!还没见过让陆影帝做家务的!
“哈哈,”相貌俊雅的青年笑得狡黠,“开个玩笑。”
陆时一愣,倏然笑出声来。
陌生人之间的隔阂,在方才一瞬间,消失了。
第二十八章
在实验室待了一上午, 中午吃饭的时候,段书桐顺手搜了一下“陆时”这个名字。
然后发现, 自己不认识陆时确实有“村网通”的嫌疑。
陆时, 32岁,三金影帝,14岁出道, 参演过45部电影, 3部经典电视剧,可谓是家喻户晓的人物。
本应该继续辉煌下去, 却在一场演绎事故中被炸伤毁容,从此无缘大荧幕。
从事故发生到如今,已经两年。
两年能改变的事太多了,即便曾是红极一时的影帝,也只能慢慢沉寂下去。
想到昨天见面时, 陆时眼中的坦然自若,段书桐不由心生佩服。拥有这样心志的人,怪不得年纪轻轻就能斩获三金。
吃完饭回到研发部,还没换上实验服, 翟俊就带着何润找来了。
一张脸笑成了褶子精,“段少, nt公司有没有听过?”
“nt?”段书桐愣了一下, 他之前在选择合作公司时,还特别留意了一下这个nt,虽然资历比不上布谷这种老牌公司, 但产品质量等绝对不比布谷差,甚至超越布谷。
只是nt似乎比较高冷,走的是高端路线,合作方也都是大佬级的单位,连亚澜都够不上。
目前的春秋堂在其眼中,恐怕就是只小蚂蚁。
翟俊兴高采烈道:“这还多亏了何总监啊!”
不等段书桐开口询问,他就拍拍何润的肩,为段书桐热情解惑:“幸亏何总监同nt的蒋总有交情,要不然咱们被亚澜驴这一回,只能吃下暗亏。”
何润看上去有些不自在,抬首扶扶眼镜,尴尬而不失礼貌地露出微笑。
段书桐将他神情看在眼里,心中觉得怪异,面上却笑了笑,“那这次确实多亏何总监,nt的设备称得上是顶尖级别。”
何润摆摆手,谦虚道:“我也没帮上什么忙,还是段总监的技术厉害。”
他这话也没错,若非春秋堂有一定潜力,即便有交情,nt也不会果断答应进行合作。
等翟俊喜滋滋离开研发部后,段书桐忽地直视何润,笑容轻浅,“何总监真认识nt的蒋总?”
跟何润相处久了,段书桐对他的性格还算了解,他不是个会撒谎的,刚才翟俊开口称赞的时候,何润神情明显有些不自在。
如果真的认识,应该是坦然才对。
何润又推推眼镜,不敢与段书桐对视,轻轻“嗯”了一声。
“听说蒋总今年才三十岁,真是年轻有为,有机会还想结识一下,”段书桐真诚表达向往,“何总监到时候可不可以帮忙引见引见?”
何润胡乱点点头,以为终于能逃离尴尬的境地,就听青年话锋一转,“原来你并不认识蒋总。”
何润:“……”
他呆呆瞅着段书桐,听青年道:“蒋总都四十多了,官方资料写的。”
何润:“……”
现在的小年轻心眼都这么多的吗?
他狼狈地移开目光,叹口气承认:“是岑宁听说这件事,向我推荐的nt。”
段书桐一点多余的表情都没露出来,依旧面带微笑,“你跟岑哥是朋友,春秋堂还是托你的福。既然事情解决,那我就先回实验室了。”
看着青年高瘦的背影,何润总觉得哪里不对。
其实他自己也不明白,岑宁为什么会认识蒋总。
回到实验室,段书桐心思全都投入研究之中,一直到下班时间。
他顺路买了一些吃的,本打算回去做点饭菜,毕竟家里还有一个陆时。
至于林曼曼,昨晚就离开山泉县了。
不料,等他回到家,发现厨房里居然有动静,刚换完鞋,陆时就从厨房里走出来,见到他,露出一个笑容,调侃道:“昨天说好的,家务分担一半。”
笑起来虽不自然,但依稀看出他原先的好相貌,真是可惜了。
段书桐看到桌上的菜色,目露惊喜,“没想到陆先生厨艺这么好。”
能看出来,这位陆影帝还是挺享受厨房快乐的,不是勉强。听到他夸赞,陆时果然眼神晶亮。
受伤后,所有人都对他小心翼翼,让他有种喘不过气来的压抑感,却又不能对心怀善意的亲朋发泄。
唯有段书桐,让他感受到久违的松快。
事实证明,陆时不仅戏演得好,连厨艺都顶呱呱,段书桐忍不住多吃了一碗饭。
饭后段书桐洗了碗,见陆时坐在沙发上视频,便随意扫了一眼,结果看到“春花二号”的字样。
“这是?”
陆时将手机侧到他这边,“是一个主播在直播二号的效果,今天是第二天。”
段书桐:“……”
这时候视频对准女主播胳臂上的条状疤痕,他仔细看了看,道:“这疤得有十几年了,不是特效药的话,二号最多消减百分之七十。”
轮到陆时无语了。
他抬头看一眼段书桐,“十几年的疤,百分之七十,已经很好很好了。”
段书桐抱歉一笑,是他思维没转变过来。
这不是他原来的世界,他现在还叫段书桐,却已经不是原来的段书桐了。
“你看吧,我先上楼。”
到书房,段书桐给岑宁发了一条微信:谢谢岑哥牵线搭桥。
收到消息的岑宁心一惊,段少怎么这么说,他不是让何师兄出面的吗?
他偷窥一眼面容冷肃的席端,有点纠结。
出力的是席总,他不想欺骗段少,可席总摆明不愿让段少知道,他不能违背上司命令。
他太难了。
这么艰难的问题,还是交给席总自己解决吧!
“席总,段少发微信说谢谢我。”言简意赅,毫无废话。
席端闻言,似乎并不意外,甚至嘴角还微妙地上扬了一下,有那么一瞬间,岑宁从他眼神中感受到一点自豪。
有什么好自豪的?自豪自己是nt的大股东,还是自豪能帮上段少的忙?
席端当然不是为自己,他虽猜到段书桐会知道这件事,但得知消息的时候,还是忍不住骄傲了一下。
“他一直很敏锐,”席端不吝赞赏,“实话实说就行。”
席端并不求回报,他只是下意识为青年解决问题而已。
岑宁依言执行,回复:是席总的吩咐,段少要谢就谢席总好了。
看到消息后,段书桐往后一靠,低叹一声,他欠席端那么多,该怎么回报?
不管怎么样,还得亲自表达感谢。
微信提示音响起,席端立刻拿起手机,点进去一看,欣悦感瞬间去了三分之一。
书桐:席叔,谢谢。
四个字,两个标点符号,三分客气,七分疏离,看得人心里闷闷的。
他翻了翻以往的聊天记录,更加确定,青年是在有意疏远他。
以前经常发表情包,现在都没有了。
他输入半晌,最终也只回复三个字:不客气。
颓然放下手机,手掌撑着额际,仔细回想之前的事情,青年的疏离,似乎是从庆功宴那晚之后开始的。
那晚,他做了什么不该做的吗?
他试图从那晚的情境中抽丝剥茧,发现除了回家后问的那个问题,其余没有越界的地方。
真是那个问题惹的祸?
他这边沉思,段书桐也在为席端的那句话纠结着。
庆功宴那晚,他虽喝醉了,意识却在,睡醒后依稀记得大概。
席端问他还喜不喜欢裴若薇。
他否定了。
席端似乎变得很开心。
这三个记忆点联系在一起,让他不得不怀疑,席端对裴若薇依然有情,只是碍于自己这个前情敌现朋友,不想当破坏姻缘的人。
包括席端喝醉的那晚,在厨房说的“不喜欢”,或许也是席端为了亲情和友情放弃爱情的表现。
段书桐也不愿意做个破坏别人情缘的三,他不喜欢裴若薇,可他怕自己喜欢上席端。
远离,才是最有效的办法。
可是,席端再一次的暗中帮助,又让他心乱如麻。他总不能跑去让席端以后不要再来往了,也不要再帮忙了,这不是白眼狼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