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一悸,青年的表情更凶残了几分,他着急着证明自己想要帮蓝云的决心,看向扶葭的眼神变得更加阴冷和不善起来,“我一定让他生不如死!”
“呵呵。”
只是,青年很快就怔住了,连带着所有向扶葭投去怜悯眼神的人。
众目睽睽之下,那个身材高大,表情凶恶,修为极高,一看就来者不善的人在走到扶葭的面前后,就——
突然跪下了下去。
完全没有预料到这种情况的其他人:“!”
跪地时发出的声音很大,青年的腿像是直接撞在了地面上,带起来了一片尘土。而且他的面容极为扭曲,额间还冒出来了一些黄豆粒大小的汗珠,就好像是在经受着极为难熬的压力。
“你这是在害我吧。”
蓝云用一种似笑非笑地语气给青年传音。
青年彻底蒙了,他一边艰难地承受着这重力,一边用茫然无措的眼神看着突然变得高高在上的扶葭。
他就看着这个少年似乎也怔了一下,旋即若有所思地看向了自己怀里抱着的小白兔。
接下来的一幕让青年都忘记了身体的痛苦,瞳孔反射性地睁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地步。
他就看着化身为小白兔的蓝云眨了眨眼睛,然后歪了歪自己毛茸茸的脑袋,用茫然和无辜的眼神疑惑地看着他。旋即目瞪口呆地看着小白兔一边挪动了挪动身体、露出来了自己的肚皮,一边可怜兮兮地望着少年。
这!这一定是在卖萌吧!
青年吞咽了吞咽的口水,狠狠地眨了眨眼睛,方才确定了这只人畜无害的小白兔真的是他们宗门那个无法无天的小祖宗。
怎么可能?
蓝云非但没有想要教训扶葭,竟然还表现出来这么一面。
这要是他说出去,绝对没有人会相信。
很快,青年的面色就变得惨白了,他也是突然意识到,他刚刚的举动有多么愚蠢,马屁直接是拍到马腿上去了。
目光阴冷地看了柳悦一眼,青年白着脸想着补救措施。
于是,在场的其他人都愣住了,他们就眼睁睁地看着青年的脸上浮现出了截然相反的讨好和卑微,“这位道友,刚才柳悦一直在讲您的坏话。我实在是觉得她太过分了。虽然您大人有大量不怎么计较,但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我帮您教训她一顿吧。”
尚且浮现怜悯笑容的柳悦:“!”
“其实我这次过来找您,是觉得这株清心莲只有您有资格拥有,但周围的这些人都太碍眼了,我怕到时候他们会动什么歪脑筋对您下手,所以特地过来保护您的。”
突然感受到身上有了一股将他们压得喘不过气的威压的群众:“?”
第12章 上善若水
谁都没有料到事情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明明扶葭之前还处在弱势,可不过是短短一瞬,所有人的地位都发生了翻转。
他们并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引起魁梧青年的这个转变的,但这并不妨碍他们看向扶葭的眼神变得警惕和忌惮。
然后皆是深深地为自己遭受到这无妄之灾而感到绝望。
别说动什么歪脑筋了,在这种可怕的威压下,他们连动弹的能力都没有。全凭着艰难地顶着,才没有直接跪下去。
而柳悦那边的情况就要严重多了,她那边遭受的威压可能极重,少女双腿砸地的声音甚至都要比青年的要响,骨骼碎裂的声音和少女的喊痛声一并响了起来,那声音震得在场的人都微愣了下。
柳悦似乎也完全没有料到自己会遭遇这些,她的眼睛睁得很大,里面满满的茫然和委屈。
她的腿肯定是断了。
虽然凭借着她父亲的身份依旧修士的手段,她的腿能够被重新接上,但要想像正常人一般肯定是没有法子了。而要是到了实战的过程中,这绝对会是致命的弱点。
从小到大,柳悦从来没有受到这样的委屈,但柳悦不能出声抱怨,因为她已经听到了她父亲在她脑海里响起的责备声。而且,她很确信,她要是再说些什么,那个她讨好了很久的青年会直接当场要了她的命。
“我不是让你尽量讨好那个青年吗,你怎么还是惹怒他了。你知不知道,你这个举动很有可能会害了我们整个宗门!”
虽然脑海里的声音很快地放缓了,甚至还给她道了歉,但柳悦的眼睛里还是渗出来了一些水光,“悦悦,为父刚才是有些着急了,刚才是为父的不对,你不要放在心上。你放心,我一定会将你的腿治好的,绝对不会影响到你。”
她好像真的做了一件很大的错事,仅仅来自于她以为不关紧要的一场任性。
这是柳悦第一次听到她父亲用这么紧张和慌乱的声音说她,也是第一次听到他对她发火。
心里的难受和腿上传来的阵痛让柳悦眼眶里的泪珠不断地往下掉,她只能咬着牙不发出声,然后看着青年在犹豫了片刻后将自己收集的所有令牌都拿了出来。
青年的面色也不再那么惨白了,蓝云施加在他身上的威压因为他刚才的那些话减弱了不少。
这个少年在蓝云心里的地位果然很高。
心下做出了判断,青年脸上谄谀的姿态更盛了几分,“这位道友,这是我之前收集到的令牌。我之前也是随便搜集玩玩的,我觉得道友十分面善,如果这些令牌对道友有用的话,道友不妨拿去。”
一边说着,青年又悄咪咪地看了蓝云一眼。
白兔还是那副单纯无辜的样子,似乎是被他的眼神吓到了,兔子露出来了一副受惊的样子,然后竟然是借机往少年怀里缩了缩。
和白兔那担惊受怕湿漉漉的眼神对视着,青年的大脑再一次空白了。
这个借机占人便宜的兔子真的是他那个无法无天、胡作非为的师弟吗?
扶葭这时也意识到怀里的这只兔子不简单了。
依照魁梧青年的年龄和修为,不难看出他来自于大世界。可这样的一个人,竟然会这样忌惮他怀里的白兔。
可是,他怀里的这只兔子好像并不想让他看出来它的异常。
眼睛微垂,扶葭终究是什么都没有做,他朝着魁梧青年说道,“不用给我,而且,你先起来吧。”
身上的威压彻底散去,青年心里提起的大石头终于落了下去。
他还欲说些什么,但恰好感应到清心莲成熟了,于是便朝着扶葭告罪了一声,将已经成熟了的清心莲摘了下来。
完全没有理会其他修士惊异和诡异的视线,青年屁颠屁颠地跑到了扶葭的面前,将生机盎然散发着夺目光辉的灵植往前推了推,“道友,这清心莲乃是我的一点心意,您可千万要收下啊。”
扶葭顿了片刻,他本意是不想收的,但清心莲确实对现在的他有用。
眼睛里闪过了一些思索,扶葭将其接了过来,“那就多谢道友了。”
蓝云其实也怔了一下,按照扶葭的性格,虽然蓝云也想要让扶葭收下,但扶葭肯接受的可能性真的很小。
敏锐地察觉到扶葭答应前的片刻停顿,蓝云的眼神动了动。
这样的感觉,就好像是这株清心莲对少年很有用。
眉头不由地皱了一下,蓝云小心翼翼地用灵力探查了一下扶葭的身体。
他之前有感觉到扶葭的气息有些微弱,但并未留意。眼下这么一探查,蓝云的表情彻底变了。
少年的伤很重,而且几乎全部都是内伤,虽然现在情况已经好很多了,但这样的伤势很难造成。
是谁!竟然敢伤了少年!
伤他的救命恩人不就是在打他的脸吗!
他一定要揪出来这个打他脸的家伙,然后——
白兔身上的毛重新立了起来,他不动声色地咬了咬牙,眼睛里再度掠过了一些暴虐。
见到扶葭收下后,青年的嘴角微扬了下。
他再次悄咪咪地看了看蓝云,就在他露出一副求夸奖的表情时,青年看到了白兔充满杀意的眼神,在那样的眼神注视下,青年的背脊冒出来了一堆汗。
他的眼睛瞬间睁大了:“!”不是,我绝对没有要和师弟你抢心上人的意思!
“第一阶段的考核到此为止,请诸位做好准备,我们会将进入第二阶段的修士传送至指定区域,没有通过的会被传送到御兽宗的山门前。”
恰在这时,之前宣布考核开始的那道声音继续响了起来。
也是在进行传送着的时候,扶葭感觉他戴着那只手镯突然变烫了一下。
[清心莲虽然是疗伤圣药,但对你现在的伤势没用。]
听到系统的声音后,扶葭轻轻点了点头,[我知道。]
[那你为什么?]
[我想在重铸道心的时候用。]
[你要修什么道?]
扶葭微顿了片刻,才用一道不带情绪的声音回道,[上善若水。]
第13章 灵兽蛋
[上善若水?你确定要修上善若水,这个道对人的心性要求极高,你如果真的要修这个道的话,就必须要保证你做的每一件事都无愧于心,都无愧于大道。这个道是完全不允许修行者有任何私心的,也是三千道中对修士最严格的道,只要你动了私心,只要你做了任何一件不公平的事,你的道心就会自动破碎的。]
上善若水,是世间所有人都极度向往的品格,也是只有传说中的圣人才拥有的心性。
修真界有史以来,就算是再出名的善人,就算是再对自己的德行自信,都不敢去修炼这个道。
因为绝大数的道都是针对世间的某一种法则的,譬如生命、轮回、杀戮,这些道看重的修士对其的领悟,评判标准仅限于修士自己。可上善若水就完全不一样了,它的要求不止是修行此道的人,它所要评判的是整个世界,就算修士自认为无愧于心,只要天道认为他的做法是不合理的,这件做法对世界的害处大于利处,天道就会判定其不配再修炼此道,会直接剥夺其的修炼资格。
这是不允许修士犯任何错的一个道。
只要你稍微动了一些私心,就算你没有将其付诸行动,就算你的修为距离飞升只差一步,你也会在瞬间变成一个只有炼气期的废物。
修真界有史以来从未有人修炼此道,因为你只要修炼了,你就不能有任何私心了。不是那种因为良知和大义而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不该做些什么,而是你从始至终就不能有这个想法。
简单地来讲,就是你不是为自己修炼的,你的所有做法和想法都必须完全和大道相符。
[嗯。]扶葭轻轻地脑海里应了一声。
系统没有说话了,它其实有些不确定扶葭能够凝聚出上善若水的道心。
修真界有史以来从未有过上善若水的修士还有一个主要的原因就是,天道还从未认为有修士有修行此道的资格。
但如果扶葭真的成功修炼了此道。
如果系统现在拥有人身的话,它的表情一定格外复杂。
上善若水对修士的要求极为苛刻,要求修士不能做任何怀有私心的事。但也相应地,它也反过来证明了修士迄今为止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最正确的。
只要他的道心没有破碎,就说明天道认可他做的每一件事。
那也就意味着,任何一个人都没有资格去指责他。你要是觉得他不对,认为他怀有了某种私心,他的方法不是最恰当的,你就是在质疑天道。
扶葭本身就是一个会无意识残忍的人。
如果他的这些做法还有了天道认可的加持,这种残忍程度的加深绝对不仅仅是翻倍。
就拿扶葭之前退掉杨帆的婚约来讲,哪怕杨帆没有因为扶葭自身的原因而怀疑自己,就算他真的像是小说里那样对扶葭深怀恨意。在得知了扶葭成功修炼了上善若水之后,他就无法再以扶葭退婚的事找扶葭复仇了。
修真界的人都会自然而然地认定扶葭就该退婚,他的退婚是有利于杨帆的,杨帆没有资格复仇。
可谓是因为有天道做靠山,便可以“蛮不讲理”。
……
扶葭并不知道系统因为他的这句话而联想到了哪些内容,他现在已经传送到了第二阶段的考核现场。
面前的是一个像是演武场一样的圆台,圆台占地很大,足以容纳上万人。外面有着一层隐隐约约透着金光的道印屏障,上面流转着的光辉好似是暗藏着某种法则,这屏障将外面的修士和里面的灵兽彻底隔绝开了。
圆台内的灵兽并不安分,此起披伏的吼叫声一直在回响着,甚至有不少样貌凶残的灵宠正用爪子抓着那没有形态的屏障。
“这就是御兽宗的道印囚牢吧,一种出了名的隔绝和禁制法阵,防御力极强。据说如果由御兽宗的宗主施展出这个秘术,就连三位先天后期的高手联手攻打都没有办法打破。”
“所以,我们一会儿就是要进入这里面了吗?”
在传送到第二个阶段的考核场地后,魁梧青年笼罩在他们身上的威压也全都退去了,连带着之前那种压抑的氛围也消失不见,修士们的注意力很快就放在了里面的这些凶狠灵兽上。
“不是吧,御兽宗这么狠的吗?是我们驯服它们还是它们驯服我们啊。”
嘈嘈杂杂的议论声不断传进耳内,扶葭垂眸看了看自己的手镯。
手镯烫得更加明显了。
若有所思地望着圆台中的那些灵宠,扶葭将视线锁定在了一颗看似平平无奇的灵兽蛋上面。
这是圆台中仅有的一颗灵兽丹,和周围那些灵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简直是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