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意的眯起双眼, 一掌拍在邵泽肩膀之上:“爷看你以后活不下去,开个按摩馆, 保证你火遍京城。”
“到时候啊,爷必定天天光顾你的小店。”
邵泽笑眯眯的弯着眼睛,眼中闪烁着不怀好意的光芒, 凑近顾余的脸颊。
蛊惑着说道:“那你可真是日夜操劳,都得天天来找小的按摩了。”
眼睛往身后瞟了瞟,“不知,爷那里可吃得消啊。”
顾余脸色一变,一巴掌拍开腿上变了味道的双手,爬起来就往门口而去。
邵泽眼明手快地伸手一勾,双手用力往后一揽。
腰间同时发力,瞬间把顾余压倒,眼睛盯着泛红的耳尖,轻笑出声。
刚开始只是从唇角间溢出几声闷笑,到最后竟然像是再也憋不住似的,紧紧的抱紧顾余的身子。
胸膛紧紧挨在一起,整张脸埋在脖颈一侧,疯狂大笑。
顾余面色越来越红,初始只是耳尖有些红色,到后来整个人仿佛燃烧一般,像是被放入烤架之上。
滚烫,而又热烈。
结结巴巴的开口:“你……你笑什么?捉弄我就让你这么开心么。”
“不。”邵泽抬起笑的泛红的脸颊,紧紧盯着顾余的眼睛。
他能够清晰的从那双黑亮的眼珠中,看见自己此刻的倒影。
那双眼珠此刻带着点恼羞成怒,又带着点无可奈何。
邵泽一瞬间歇了捉弄的心态,重新俯下身子,抱紧顾余,满足的喟叹一声:
“顾余,我爱你,好爱好爱。爱到恨不得昭告全天下你是我的。
恨不得我们能够立刻举行婚礼,名正言顺的娶你回家。”
“你,你做什么现在说这个。”
顾余脸颊一片绯红,眼睛泛着水润的光芒。
仰起脖颈来虚虚的碰了捧邵泽的脸颊:“只要你娶,我就嫁。做你的王妃,我心甘情愿。”
“你呀。”邵泽叹了口气:“你怎么这么乖巧。幸亏我先下手为强,要不然以后还不一定便宜哪个野男人呢。”
顾余,顾余他不知道应该说一些什么。
当初还是他用计骗这人回家的。
现在倒好,居然反过来反咬一口。
……
近日来,朝廷中立太子呼声闹腾的愈发凶猛。
朝堂之上几乎有一大半的朝臣,纷纷上书请求立宣王为下一任太子。
邵桀坐在勤政殿的书桌后面,手中刚刚放下一本立太子的奏折。
疲惫的揉揉额头,深呼吸了一口气。
这才定睛往桌子上新展开的一本奏折上瞧去。
脸色瞬间阴沉下去,双手用力一扫,桌子上的东西瞬间落了满地。
“去,把段业给朕找来。”
旁边一伺候侍墨的小太监机灵的应了一声,匆匆跑了出去。
片刻之后,段业身穿银白色外套,手中拿着玉骨扇,晃荡进来。
看也不看一地的狼藉,随意的往小榻之上一趟。
拿起身边的糕点随意往嘴中一扔,含糊的开口:“叫我来什么事情?”
邵桀看着这人愈发的不把自己放在眼中,无奈的叹口气。
勉强压下胸中的郁闷,指着地上散乱一地的奏折:“你瞧瞧这些,全部都是立储的奏折,还全部都是让朕立宣王为储的。”
“哦?”段业眼中意外闪过。
邵泽这么快就动手了?
“这不是很正常吗?”看着邵桀那气愤的面容,不解的开口:
“你,好像不太喜欢让宣王为储君?这是怎么了,以前不还挺喜欢他的。”
“他不好。”邵桀声音低沉。
段业意外的瞅了一眼斩钉截铁的邵桀,“如今看来他是最合适的。脑子聪明、世家出身、又是你现在唯一的血脉。合该立他为太子。”
邵桀听着段业这番中规中矩、诚恳的话语,内心一阵刺痛。
他脑海中浮现出前几天在延彩宫门外听见的那一番话。
宣王当时口口声声的诅咒段业会早早死在他的手上。
心中怒气腾然而起,一掌拍在桌子上,咬牙切齿:“不,他不合适。
这种人就是喂不熟的白眼狼,到时候铁定撕下你一身的皮毛来。”
段业脸上一僵,坐直身子,“怎么了?你怎么这么大的偏见。”
段业走到邵桀身边伸手拍了拍邵桀的肩膀,声音清冽:“你不立他还能立谁,邵泽么?他……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身世。”
邵桀伸手拉住段业的手掌,目光坚定:“你放心,我会处理好这件事情的,必定不会让你被那起子小人害了去。
我百年之后你还要重振你的家族,要是不立一个好的太子,到时候你怕是有了危险。”
段业自嘲一笑,不在意的摇摇头:“何必呢,不管哪个上位都是容不下我的。
我做东厂督主时得罪了多少人,怎么可能善终。”
“不。”邵桀着急的摇摇头,“朕不会让你死的,你相信我。”
段业深深的看了一眼邵桀,嘴角一扯。
那笑容极淡,像是面容之上的一道涟漪迅速划过脸颊,转瞬即逝。
像轻云一样,深深的印在了邵桀的心中。
几天后的宫中突然传出来的一道圣旨,打破了多日以来的局面。
一些站在宣王一边的官员,一个个面色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毫无精气。
而另一些还在观望的官员则是松了口气,庆幸自己还没有接受宣王的招揽。
原因无他,只因宫中突然传来庄妃夜晚谋逆,当场被禁军抓获。
皇上念其多年侍奉之苦,特赐毒酒一杯以全体面。
宣王得知这个消息之时,脸上神色不明,沉默的望着宫中方向,右手摩擦着手中的酒杯。
半响突然轻笑出声,“冯世,我们的人准备的怎么样了?”
身边站着的冯世眼眶通红,小心翼翼望着强撑着的宣王。
哽咽的点头:“都已经准备好了,现在就等您一声令下,今晚就可以带兵攻入皇城。”
“很好。”宣王一把摔碎手中的酒杯,大踏步向府外走去,眼神狠戾,冷笑瘆人:“既然他们不仁,那就别怪我不义。”
扭头看着紧跟在身后的冯世,一笑:“你去,把我随身带着的那支笛子拿上。
今晚上好好保存好它,那可是母妃送我的生辰礼物。”
“殿下……”
冯世眼中眼泪划落,浑身抽搐不已:“殿下,您要小心,奴婢一定会保护好笛子的。
到时候您带着它,一起登上这志高无上的皇位。”
满天的火光冲天而起,冰冷的刀剑之声响起在城中,无数的马蹄声飞奔在京城的道路之上。
宫门的铜栓在一次次暴力的冲撞之下,终于坚持不住,轰然倒塌。
宫内的太监宫女被突如其来的大军吓得魂飞魄散,一个个的惊声尖叫,疯狂逃窜。
邵泽带着沈舟以及剩余的三位副将(昔日一起去边疆的副将)冲入皇宫后,入目看见的就是疯狂逃窜的宫人。
一地的尸体以及仍旧在屠杀当中的大军。
邵泽见状高声喊道:“不要慌乱。本王乃是魏王,带着军队前来平叛,大家都安静,本王是来救你们的!”
听到声音的宫人纷纷松了一口气,一个个的喜极涕零。
纷纷对着魏王七嘴八舌的讲开话语。
邵泽皱着眉头一甩马鞭,“直奔勤政殿,务必保护好父皇。前来阻挠者,格杀勿论。”
副将点头领命,一挥手带着身后的大军浩浩荡荡的冲着勤政殿的方向而去。
越往里而去,越看见宫人满地的乱窜,尖叫声不绝于耳。
路上碰到前来阻拦的士兵,都被一刀解决了个干净。
远远的看见前方站着一名身穿明黄色衣袍的男子,加快速度朝前赶去。
“父皇,儿臣救驾来迟。您还好吧。”
刀光剑影,杂乱的场地之上突然传来一声与众不同的声音。
邵桀抬眼看向冲过来的少年,面色复杂。
这个孩子不是皇家血脉,自己又多次打压于他,他却这次还是遇到困难挺身而出。
眼中情绪高涨,声音激动,抓着邵泽的手拍着:“好,好,来了就好。就跟朕一起看着那个孽子如何死亡。”
邵泽敏感的感觉到邵桀的变化,不动声色的抽回手掌,含蓄的点头。
邵泽带来的士兵毕竟有一半是从边疆而来。
一个个的身强体壮,毫不畏死。
“平定叛乱,赏金百两,官升三级。”
众人听着邵桀喊出的话语,顿时热情更加高涨。
一个个的就跟切瓜砍菜一般,拼命下死手。
邵期望着周围的圈子越来越小,面上露出一个轻浅的笑容。
那笑容犹如一个不谙世事的孩童,单纯、纯碎。
“冯世,把笛子给我吧。”
冯世身上全是血迹,一双眼睛瞪着大大的,不可思议一般的望着自己的主子。
眼泪止也止不住:“主……主子。”
“冯世,给我吧。”
邵期抬手拭去冯世脸颊的泪水,声音平静:“你这一辈子都跟在我身边,着实苦了你了。
是我对不起你,我自私的很,死也想拉着你跟我一起赴死。你,可愿意?”
“愿意。奴婢愿意。奴婢愿意生生世世伺候您,只愿奴婢的主子能够平安喜乐。”
说罢,抬起手中刀剑对着脖子狠狠一划,身子软软的倒了下去。
温热的血液喷洒在邵期的脸颊之上。
邵期望着周围之人一个个的倒下,左手紧紧握住母妃送他的笛子,大笑起来。
突如其来的笑声瞬间传遍现场,让对战双方手中动作一停。
一个个的望着鲜血淋漓的邵期,眼中迷茫一片。
场面一时之间安静下来,邵期望着高台之上的邵桀,眼中狠戾:
“父皇,您随意处置我的母妃之时可有想过,您也活不久了。哈哈哈……”
“您没有想到吧,您的身子早已经中毒颇深。就算现在最厉害的神医到场,恐怕都是无力回天。”
邵期眼中神色越来越疯狂,大笑一阵子。
抬眼一个个的扫过高台之上的众人,声音清晰的传入众人耳朵之中——
“我的命只能由我自己掌控,由不得别人。我邵期生来就是翩翩公子,生来就有主意,今天我亦然。”
“父皇,儿臣在下面等着您赔罪,哈哈哈。”
话语一落,右手抬起毫不犹豫的冲着颈边划下。
鲜血喷溅而出,划破天空,使得天空染上一层鲜艳的红色。
夺目而又绚丽。
邵泽望着倒在地面的邵期,内心幽幽一叹。
曾几何时他最是羡慕宣王。
这个闲云野鹤,背后有世家支持,有无数人争先恐后的为其效命。
这个在背后运筹帷幄,玩弄朝堂,却又能够全身而退的男人。
如今这个人却以这种夺目而又壮烈的死法,重重的击打在了每个人的心中。
邵泽望着天边渐渐升起的朝霞,沉重的吐出一口气。
新的一天又再次来临,这次将会是全新的一天,将是属于他的一天。
作者有话要说: 邵期:我的下场真是大手笔,不愧是本书最大的反派。
第86章
听到邵期最后临死喊出来的话语。邵桀当场怒火攻心,身体一时承受不住晕厥了过去。
段业面色一变, 双手快速的抱起昏厥的邵桀。
冲着旁边还在发愣的邵泽怒吼:“愣着干嘛, 还不快去把太医院院判找来。”
邵泽面色一僵, 脸上适当露出着急的神色, 转身运用上轻功就向着太医院方向赶去。
邵桀感觉自己就跟做了一场大梦一样,梦中的自己看着爱人恨他入骨。
在他死后, 下令鞭尸, 最后把自己扔到乱葬岗之中。
在梦中自己更加的凉薄, 一言不发就下令抄家, 灭族,丝毫不顾及感情。
他这辈子没有做过的许多事情,梦中的自己全部清晰的操作过一遍。
自己只能飘荡在梦中的他身边, 心痛的看着一道道指令从那张凉薄的唇畔中说出。
“不要。”邵桀眼泪瞬间从眼角划落,渐渐隐入枕头之中。
双眼霎那间睁开, 悲伤的情绪宣泄而出。
段业听到动静右手抚上冒着冷汗的额头,声音温和:“做噩梦了, 不怕, 我在这里。”
邵桀眼珠子转动, 看到身边的段业柔和的笑容, 眼泪更是宣泄而出。
努力抬起手握住段业的胳膊,喘了几口气, “段业,我这一生最不对不起的就是你了。
如今我这身体恐怕活不了多久……你,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左手越发用力握住段业的胳膊:“你知道朕的字迹, 一会儿帮朕写两道旨意。立魏王为太子,你为摄政王。”
段业一时之间百感交集,张了张口准备推脱。
邵桀眼中越发的温和,笑容越来越大:“别推脱了,朕的印章你也知道在哪里,一会儿拿走。要是……要是魏王那小子欺辱你,你就拿出来这个。”
邵桀咳嗽了几声,身子努力靠近段业,一吻吻在段业的手中。
眼珠子死死的盯着段业,似是要把这个人印入心里这才放心。
“对不起。段业,我年少时不应该那么对待你,这么折辱你。你可能原谅我?”
段业抿着嘴唇,眼眶通红的盯着床榻之上这个小心翼翼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