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人已经完全看不到怒气只剩下慌乱后,这才收了回去。
他俩就在门口,白淳熙说话的声音自然很清晰的传到了班里,等他说完,班里也安静了。
下午前两节是语文课,做了一套历年高考古文解析集合,老师是早上才见过的张老师,剩下的两节课是化学和物理,这次不考试,改讲卷子。
因为前面有班主任的招呼,两个老师来的时候都特意多带了几份空白卷子,和署狮一样,只挑错的多的讲,不同的是老师在讲完后会把错题现场换一种思路出出来,写在黑板上,挑下面的同学上去做。
每到这个环节,都是班里学生最为紧张的时刻,各个低着头,不敢和老师对视。
特别是今天这道题,班里有八成都错了,讲了一遍通是通了,但是老师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被二改的题的难度和平日里做的完全不在一个等级。
“有没有人要上来试试?”物理老师的眼睛在台下一一扫过,像是在筛选今天的晚餐。
晚餐们皆缩着脖子,不敢出声。
他的视线最后落在了坐在后面两个百无聊赖的少年身上,耳边又想起张老师和他的嘱托。
物理老师手一指,“那边那个新来的男生,你上来试试?”
白淳熙抬头,反手点了点自己,茫然的问:“我?”
霎那间,他看到了数双看好戏的眼神。
“不是,是你同桌。”
正撑着脸看上节留下了来的化学卷子的楚旬笙听到声音抬起头,微微蹙眉看了眼黑板。
旁边的人单手遮住嘴,小声提醒了一句,“老师让你上去做题。”
他一说,班里又传来几声隐忍的笑声。
楚旬笙放下笔,有些烦躁的挠了挠头,站起来,慢悠悠的走上讲台,接着弯腰夹起一根粉笔,直接开始写过程。
上一个题两问,老师在讲的时候,总共用了十行,楚旬笙一摆手,在黑板上落下四行狂草,笔锋尖利狂妄,比老师的粉笔字还要好看许多。
写完后,少年把粉笔塞进了笔盒中,弹了弹指尖的粉笔灰,走了回去。
全程没说一句话,浑身都透露着一个字——拽。
楚旬笙从中午之后,心情就不怎么好。
他写的过程太过于简洁,乍眼一看不容易看懂,但对于早已经备好教案的物理老师,在看到对方写出答案的那一刻,脸色已经变了。
讲台下的学生的注意力都落在了老师的身上,等待着他的回答。
物理老师干咳一声,说:“答案是正确的。”
白淳熙对着楚旬笙悄悄地竖起了一个大拇指,用口型说了俩字,‘牛皮。’
楚旬笙嘴角勾了一下,扫了眼压在物理卷子下面的化学卷子,继续写题。
“但是,这么简单的过程,十分的题只能给你四分,”物理老师话锋一转,接着说:“一些必要的说明,借用的原理都要标明,不要因为偷懒而失了白给的分。”
“是——”
上面的老师教训着,下面的同学跟着回应,把一个刚把他们都不会的题解出来的人看的什么都不是。
白淳熙单手撑着脸,在同学们的回复声中,说:“幸好我们是署狮的。”
楚旬笙微不可察的点了一下头。
晚自习,数学老师抱着改好的卷子走进班。
“这次的成绩还算不错,有十五个人得了满分,排名的话,老规矩按汉语拼音排序。”她扯了一下袖子,让卷子稍微错开,更好拿。
“第一名,白淳熙,第二名,楚旬笙……”
“什么???”班里炸开了锅。
一道道质疑的视线落在坐在角落的两人身上,白淳熙回看着他们,用一种‘姓白这个我自己也没办法控制啊。’的表情来回复。
不是特别夸张,但却看着很欠削。
今天这节数学晚自习,班里的学习氛围不是很高。
下课后,中午围得那圈人又围了上来,不仅如此还有多了几个,“你不是说你们是学习最差的吗?”
“是啊,我没说错啊,我们就是最差的,开学那会儿我俩还差点背了处分呢,”白淳熙把东西都收拾好,摸了摸兜里的寝室钥匙,站起来,“现在能回寝室了吗?”
他在说完第一句话的时候,班里已经没几个想和他说话了。
好在班长袁园怎么说也和他们有着一顿饭的交情,出口解释道:“现在可以回寝室了,不过大家通常会自发的留在教室自学到十一点,寝室十点半熄灯,没有光照会很麻烦。”
“哦~”白淳熙点了点头,“谢谢。”
袁园的眼睛亮了一下,用手撑着眼镜,有点不好意思,“你们还是在这里把作业写完了再回去吧。”
“不用,早已经写完了。”白淳熙看楚旬笙也收拾好了,挥了一下手,跟着人直接走了。
他们的卷子就夹在书里,围着的人实在好奇,翻出来一看,居然真的做完了。
“我去……他们什么时候做的啊?”
一天的时间,鸠芒十三中高二A班的全体同学,在潜意识中转变了一直以来对署狮一中的看法。
另一边,白淳熙和楚旬笙刚出教学楼,背后忽然出来一个男生有些兴奋的呼喊。
“楚旬笙?!你是不是楚旬笙?”
作者有话要说: 张子楠:“现在你们知道咱们学校的好了吧?不知珍惜!”
第46章 发烧
白淳熙看了眼站在自己面前双眼冒光一脸兴奋的少年,食指和拇指贴在一起捻了捻,又看向楚旬笙,“你认识?”
楚旬笙视线在对方脸上扫过,摇头,“没印象。”
“怎么会没印象呢?我是罗晓辞啊,两年前在九城一中,你带我入的学习部。”少年脸色一白,又凑近了几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楚旬笙。
他细细看着,眼神中带了些复杂的情愫,“没想到我在转学后还能看到你。”
后者在听到他说的话后,显然也想起来了一些,态度依旧冷冷的,“哦,你找我有事?”
“没事啊,能再次遇见你真的是太好了,”罗晓辞见人认出自己,眼睛更亮了,“学长你不是毕业了吗?什么时候又复读了啊?我都没看到过你,阿姨怎样了?”
问到最后,楚旬笙的脸色已经变了。
“我们两个是来自署狮的交换生,不是这里的学生。”眼看罗晓辞越凑越近,白淳熙一抬手,插在了两人中间。
罗晓辞像是才发现白淳熙那样,怔愣了一下,“A省的署狮?”
“嗯,距离熄灯的时间有限,如果没事的话,我们两个就先走了。”白淳熙双手插兜,现在回寝室的人还不是特别多,等会人一多便吵得很,不好睡觉。
说完,白淳熙瞥了眼楚旬笙,两人便一个错位一左一右让开前面的少年,抬脚离开。
“你们在哪个寝室啊?”罗晓辞背着书包,转身跟了上去。
“你问这个干嘛?”也不是很明白出于什么心理,白淳熙总觉得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人很烦。
“我如果有不会的题,可以去问你们吗?”罗晓辞跑在楚旬笙的身边,“以前学长也是经常教我做题的。”
“你高几?”白淳熙揪了一下楚旬笙的袖子,让他向自己这边靠了点,隔着楚旬笙问。
“高三了,”罗晓辞一脸崇拜的看着楚旬笙,“不过学长早就学过这些,肯定都会的。”
白淳熙摇了摇头,一脸惭愧的说:“哎呀,那你快高考了啊,真是抱歉,我们两个现在才高二,高三的题都还没有学到,应该帮不了你,学长。”
“你如果有不会的题呢,教学楼三楼就是班主任的办公室,我想老师应该不会介意学生问题的。”他反手指了指教学楼,态度诚恳。
“可是……”
“我们现在的班级是高二A班,如果实在有问题,请在我们在班里的时候询问。”白淳熙一句话,截了对方剩下的所有话语。
楚旬笙看两人在那里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着,微微皱眉,“为什么要问?我和他没那么熟。”
他两句带了点不耐烦的话直接将人冻在了原地。
也不管人受没受伤,楚旬笙直接脱离了两个人走进宿舍楼,看背影像是有些生气。
白淳熙临走时看了眼果然是一副天塌了般样子的罗晓辞,摇了摇头。
干嘛要和一个从小就不好相处的家伙呆一块呢?不找罪受吗?
身边没了一个人跟着,连空气都清新了许多。
到了寝室,楚旬笙脱了校服外套,拿着换洗衣服去浴室洗澡。
白淳熙坐在自己位置上,从桌子里拿出来一套练习册,直接翻到最后几页,巩固早上学的那点知识。
黑笔在指间转动着,时不时停下,写上几个公式。
不过速度要比正常情况下慢上许多。
他忽然意识到,这是他第一次和一个人住在一个房间,之前在寝室,那最起码还有王且宫逸萧他们,可这次,只有他和楚旬笙。
耳边是浴室传来的水声,空气中弥漫了一股浅淡的洗发水味。
白淳熙有些口渴。
等楚旬笙洗完出来,少年才刚看完第三道题,不等对方开口,他拿着换洗衣服急匆匆的挤进了浴室。
刚洗过一个人的地方充斥着热气和比外面更重的洗发水味,白淳熙觉得自己快喘不上来气了。
他脱了衣服,打开花洒,热水从头浇了下来,少年抬手抹去脸上的水,指尖落在控制水温的开关上。
实在是太过于闷热,捂得他头昏脑胀,必须要清醒清醒。
白淳熙洗完澡出来,楚旬笙搬着凳子坐在了他的桌子旁边,呈放松的状态,微微弯着腰,后背宽而薄,低着头,一小节骨头从后颈凸出。
听到动静后,楚旬笙扭过头,有些长的刘海被他用手推在了上面,露出来自己的整张脸,像是墨画一般,漆黑的眸子映着白淳熙的脸,他勾了一下手,骚挠的人心痒痒的。
“过来一下,我又找了几道例题,估计后面会考到。”
白淳熙:“……”
两人学到熄灯,又用手机手电筒撑了一会儿,差点被寝管没收手机,好好解释了之后,才没有被没收,没了照明工具,他们只能早早上床睡了。
屋内一片漆黑,外面陆陆续续有从班里回来的同学,白淳熙翻了个身,面对着墙,现在这间屋子里只有两个人。
他似乎可以感受到对方的呼吸,脉搏的跳动,散发出来的味道,还有残留在耳边的嗓音。
或许到了晚上,人便容易感性,白淳熙伸出食指点了点面前的墙,有点矫情的问:“你在转学后,有没有想过回来看看我们三个?”
另一边回复他的是长久的沉默。
久到白淳熙开始打瞌睡,眼睛即将合起来的刹那,声音传了过来,“有,在初三我保持年级第一这个名次保持的第三年,他才允许我去找你们。”
楚旬笙顿了一下,似乎在整理情绪,“但是当司机给我指出你们的时候,我已经认不出你们的脸了。”
他就在远处看着,那时正是学生放学,所有人穿着校服,从学校一涌而出。
每个人的脸都长得一模一样,像是一片巨大的海浪,直接扑在他的身上,将他卷进海底深处。
在那一刻,楚旬笙才真正意识到自己也许再也见不到他们了。
可当楚君廷告诉他只要再上一次学,他就可以面对面的见到白淳熙的时候,他还是心动了。
他抓住了所有的机会,积极接受治疗,从自己待了半年的房间里出来,花了大半个月的时间去记白淳熙的长相,哪怕过一阵就会忘,但只要看得多了,总会彻底记住。
“能再次遇到你,真的太好了。”
和罗晓辞几乎一样的话,却如同一击重锤击打在白淳熙身上,他拽着被子,将自己整个人都缩在里面。
寝室再次陷入了一片安静之中,外面传来一阵吵闹声,又回来一波人,伴着背书声,脚步声,还有打闹的声音。
“你们安静点。”随着一声低喝,归于平静。
白淳熙的被子动了一下,声音闷闷的,“就给你这一次机会。”
……
第二日清晨,楚旬笙习惯性的早起,先是发了一下呆,接着唇角慢慢的上扬。
他扭头看向还在睡觉的白淳熙,“小……白淳熙,起来了。”
对方哼了两声,示意已经醒了。
楚旬笙看有回应,便换好衣服下床洗漱。
等他收拾好一切,发现白淳熙还在床上躺着,便走到床边,伸手拍了拍床梆,“醒醒,要上早自习了。”
“嗯……起来了,”白淳熙朦胧的睁开眼,脑袋昏昏沉沉的,一阵阵抽痛,浑身乏力,嗓子也是干得厉害,“唔,我想喝水。”
楚旬笙一听声音,顿感不对劲,踩着旁边的楼梯半爬上去,见人脸色发红,却在无意识地打寒战,开口问:“你没事吧?”
“啊?什么?”白淳熙看着忽然变大的人脸,向后缩了缩,“你怎么变大了?”
接着,一双微凉的手贴到了他的额头上,白淳熙茫然的用手抓住,缓了一会儿向下一拖改贴着自己的脸,“凉。”
“你发烧了,”楚旬笙没有抽回手,只觉着手下的人体温高的厉害,“能起来吗?”
白淳熙试着坐起来,手还不忘拉着楚旬笙的。
呆了一会儿,他才松开楚旬笙的手,脑袋一垂,抬手把睡衣给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