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分桃断袖自古至今都有,只要不耽误传宗接代,不拿到台面上来,萧弘这等身份也无妨。
在沈嬷嬷看来萧弘哪儿都好,堪称完美,有那么点毛病也无可厚非。
而且萧弘是有大志向的,怎么会栽在情爱里放弃那把皇位?
可是没想到的事,太子册封提前,却没有任何太子妃的消息。
联想到贺惜朝,想到这段时间萧弘的暴躁失态,甚至那哭红眼的一晚,沈嬷嬷太担心了。
直至今日,听着萧弘满心满眼地为了贺惜朝,她再也按捺不住,问了出来。
子嗣?
这个问题,萧弘似乎并不意外,眼中也没流露出多少惊讶。
他侧头看见心蕊,后者也是一样的忧心,望着他急切地等待着他的答案。
萧弘舔了舔嘴唇,沉声道:“这个问题我暂时不能回答你们。不过既然都知道了,那也挺好,接下来我也不用在自己的府里,还得遮遮掩掩,偷偷摸摸地亲近他。”
“殿下!”沈嬷嬷跟心蕊难以置信,“您知道您在做什么吗?”
萧弘闻言扬起唇角,眼底浮着笑意,嗯了一声:“沈嬷嬷,心蕊姑姑,我意识到自己喜欢他已经三年多了,这么长时间,我已经想得非常清楚。”
“太子妃呢,您也不要吗?”沈嬷嬷眼眶瞬间红了。
萧弘摇了摇头:“我不想要,要了我就失去他了。”
“不要太子妃,就没有皇孙,殿下,您还想登上大宝吗?皇上如何会传位给一个与臣子纠缠,连子嗣都不要的皇子?”沈嬷嬷问。
萧弘沉默了下来,他不知道。
“那贺惜朝呢?”心蕊终于忍不住开口道,“他难道能眼睁睁地看着殿下一无所有,那也太……”
对于贺惜朝,哪怕再不满,在英王府里也没有任何人能说他的不是。否则如今和颜悦色的萧弘下一刻便能惊怒起来。
心蕊悲哀地发现她不敢用她那点作为老人的情分去试探。
“殿下,这不是小事,皇上知道定然勃然大怒,你们没有结果的。”沈嬷嬷苦口婆心说。
“所有的一切,惜朝都问过我,我也想过,所以你们无需再说。我和他,我是高高在上的太子,他只是一个小小的臣子,反正无论是谁的对错,都归在他头上,是我亏欠他。将来,不论将来结局如何,我对他的心永远不变,若是走不到最后,我会更爱他,敬他。”
萧弘的目光落在她们俩身上:“嬷嬷,姑姑,你们一心一意为我,弘儿也希望请你们敬重我所爱的人,别为难他,请帮我一起照顾他。”
“殿下……您怎么跟皇后娘娘一样,一点也不顾着自己呀?”沈嬷嬷痛心疾首。
萧弘一笑,否认道:“哪有,我很自私的,只是他开心了,我才开心啊,他一切安好,我才能安心做事嘛!你们就爱屋及乌,拿他当太子妃一样对待就是了。这点,常公公就比你俩想得开,他都自觉地替我俩遮掩呢。”
萧弘言语带笑,然而却将她俩的话都堵死了。
而这边贺府,
李月婵听了贺惜朝的话,眼睛瞬间就红了,一个个泪珠子就这么掉了下来。
贺惜朝头疼又心疼地安慰她:“国难当头,也是没法子的事情,娘,您想开点,儿子是去建功立业,快的话过个一两年就回来了。”
自从离开魏国公府,李月婵的日子可谓舒心,可没想到不过才两个月,儿子就又得去那么危险的地方。
“你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能去干什么?那可是打仗啊,还是匈奴,光想想就能吓死人!太子殿下怎么能让你也跟着去呢?那边冷得很,吃不好睡不好,提心吊胆的,惜朝,你跟太子说说,别让你去了。”
李月婵对他儿子的身体倒是非常清楚,一双水眸汪汪带着恳求。
“这哪儿能想去不想去的呀?”贺惜朝哭笑不得地说,“殿下乃统帅,哪怕打仗也是坐镇中军,不会太危险的。再说,我也不能跟着上战场,没的拖累旁人,不过是在城中替殿下处理些文书罢了。娘,放心吧,很安全的。”
是吗?
李月婵不知道,她也不懂。
她虽然懦弱没有主见,不过也正因此,哭诉两句,听儿子话中的决绝,自知也无法改变,也只能抽噎几声就过去了。
“那你好好照顾自己,娘就只有你了,万事一定小心!”
她握着贺惜朝的手,满眼依赖和不舍。
贺惜朝笑着拍拍她的手:“放心吧,等这次殿下凯旋,儿子必定能跟着再升一升,届时您更风光无限。”
“风光不风光的,娘也不求,你平安回来就好。”
“放心,娘,儿子领命。”贺惜朝将拿了帕子给她擦擦眼睛。
“还有十日不到,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对了,春香。”忽然李月婵道。
春香走进来欠了欠身:“夫人?”
“你把那些好皮子都翻出来,赶紧送去裁几件披风袄子,对了,还有我做了一半的里衣,我再赶赶。”
“娘,别废眼睛了。”贺惜朝劝道。
可李月婵含着眼泪看着他:“你别管,我心里难受,闲着我就乱想,更伤心了。”
这话一出,贺惜朝就闭上了嘴。
春香应了一声,便下去收拾。
李月婵看着她的背影,忽然想起来道:“瞧我,都快忘记了,春香已经过了二十,早该配人。惜朝,我瞅着府里那几个护院挺不错,特别是那个头领,你看……”
“啊?那年纪是不是太大,我看都快三十了!春香不过二十……一?”贺惜朝说完,顿时唏嘘不已。
转眼春香那咋咋呼呼的小丫头片子都长成大姑娘了,想想也对,自己都要十六了……还跟萧弘早恋。
他平时没怎么关注这些,可被李月婵提醒一下,便觉得是自己疏忽。
“大是大了点,不过重要的是人可靠,原本在国公府里我就要跟你提的,只是出来了,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什么好人家。春香伺候了我那么多年,一直尽心尽力,总要找个能依靠的。我问过王管家,樊江家里已经没什么人,正好就在咱们贺府里,年纪大点,会疼人,有咱们在,也不怕他欺负春香。”
这话说得挺有道理,贺府里的护卫都是萧弘送过来的,定然知根知底。
“那春香自个儿乐意吗?别咱们觉得好,人嫌年纪大了呢?”
后世结婚都得你情我愿,强扭的瓜不甜。
而李月婵却捂着嘴笑起来,嗔了贺惜朝一眼:“真是个傻的,她要是不乐意,娘能跟你提这个三十的?姑娘大了,总是自己有打算。”
李月婵这辈子就这么一个儿子,而且还常年不在家。
春香从小跟到大,也算是半个女儿,提起这门亲眼睛都是亮的,倒是冲淡了贺惜朝北上的伤感。
“那我没意见啊,她喜欢就行,咱们给出份厚点的嫁妆呗。”贺惜朝说。
“你同意就好。”李月婵点头,说着看了贺惜朝一眼,“还有你那儿的夏荷,年纪可不比春香小。惜朝,你要是不想收用,就得做好打算了。”
作者有话要说: 萧弘:这一个两个都知道了,我还能瞒谁啊?
遥:迟早瞒不住的呀!
第238章 正式考试
李月婵的话提醒了贺惜朝, 他将夏荷看成下属,从来没想过要考虑她的终身大事。
可这个时代, 奴仆的婚嫁是捏在主子手里的,主人觉得合适, 直接将两人捏在一起就成, 他们乐不乐意, 并不重要。
不过贺惜朝没有将人随便凑做堆的想法, 总是要问问当事人意见。
夏荷听了脸都红了,这姑娘向来淡定,作为贺府掌事丫鬟,已经很少有事情让她出现小女儿姿态。
贺惜朝说:“这点你就比不上春香, 你家少爷忙着外头的事儿,哪里想得到你这边, 你要是不给自己打算, 说不定等我记起来时你都成真正的老姑娘了,那时候嫁不出怎么办?”
“那就不嫁了呗,奴婢专心伺候少爷,将来做个管事嬷嬷, 服侍少夫人也挺好。”夏荷笑着说。
贺惜朝看她, 认真地说:“你要真是这么想,那我就真不在意了。如果不是, 趁我还在京城就赶紧说,否则等我从北境回来不知道什么时候。”
这年头的女人很不容易,一嫁人就得任劳任怨地伺候男人, 服侍公婆,管教孩子,远不如当姑娘来的轻松。
反正只要有贺惜朝在,夏荷就是不嫁人,晚年也不会凄凉,还不如全身心投入到为他工作中呢。
然而他这话一说,夏荷却沉默了。
贺惜朝纳闷着:“你这是几个意思?”
夏荷咬了咬唇:“少爷,阿福也跟您一起去吗?”
“他是我的小厮,自然是一起去,等等,你不会是……”
夏荷于是跪了下来。
贺惜朝惊讶,便问道:“那他喜不喜欢你啊?”
夏荷又不说话了。
贺惜朝这辈子加上辈子也就谈过一次恋爱,还是萧弘死皮赖脸追着他,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见。
想了想,他起身唤人:“把阿福给我叫过来。”
阿福匆匆地进了屋,然而他一看夏荷跪在地上,顿时放缓了脚步,唤道:“少爷。”
贺惜朝说:“娘做主将屋里的春香嫁给护院统领樊江,我想想夏荷年纪也不小了,也该寻个妥当人。”
阿福站在原地,目光看向了夏荷,后者正幽怨地望着他。
贺惜朝皱了眉,有些看不懂这是什么情况。
“你俩也别卖关子了,到底有没有那意思?没有,我就将夏荷另嫁人了?”
阿福跟着跪下来,似鼓起勇气说:“少爷,小的得跟您去北境,不知道什么才回来,也不知道能不能……回来,岂不是耽搁夏荷了?”
说着说着他声音便小了下来。
而夏荷却红了眼睛:“可我就愿意等你呢,横竖少爷不回来,我也不会嫁人。”
得了,郎有情妾有意,就是被他这条银河隔开了。
贺惜朝无奈道:“那这样吧,先这么说着,等我们从北境回来,再给你们办喜事,如何?”
夏荷“嗯”了一声,磕头道:“多谢少爷。”
“多谢少爷。”阿福也跟着磕头。
磕完这两人相视一笑,之前那点小磕绊仿佛就为了促进感情用的。
贺惜朝瞧着有些羡慕,能光明正大地说出喜欢,真是一件幸福的事。
贺惜朝安顿好贺府的事宜,便再无忧虑地投入到考试之中。
第二日天色未亮,待考官员便已经等在了英王府门口。
他们挎着考篮,犹如参加会试一般,不过这次有的人还背了一袋算筹,或拎着一个算盘以备不时之需。
虽然贺惜朝的公开课上已经讲过乘除笔算方法,不过东西带的多些,总是能踏实一点,毕竟考试明确规定是能用这些工具的。
英王府门前放着一张长桌,尤子清跟邵远就坐在后面,他们手里有一份名单,便是参加这次考试的官员,其中还写明了籍贯,年纪等简略资料,便于核实身份。
天色破晓,英王府门大开,黄启带着一队侍卫从里面走出来,分成两列站于门口两侧。
这些带刀侍卫一出,原本还吵杂的人群顿时安静下来,黄启高声道:“请考生带好准考证,排队核实身份,准备进入考场。”
核实身份很快,不过进入府门前还需搜身检查,倒不是为了查小抄作弊,而是怕带入了匕首钝器伤人。
一处空殿内摆放了八十四张桌椅,每个相隔一段距离,考生们在侍卫的带领下依照准考证上的号码就坐。
接着便依次走进四个侍卫,站于四个角落,目光就落在这些考生身上,显然这四个便是监考了。
等一切就绪之后,贺惜朝带着尤子清跟邵远走进来,后面两个手里各捧着一个匣子,最后的阿福则端着一个香炉,上面插着两根长直的香。
贺惜朝瞧着底下考生带着紧张和期待的眼睛看着自己,不禁微微一笑,然后鞠了一躬道:“诸位早上好,感谢各位百忙之中参加第一届太子府府官的选拔考试,本次考试共分为两场,上一场算学,考一个时辰,下一场策论,考半个时辰,中途不作休息,若需要解手,请举手申请,会有专人陪同前往。”
“请独立完成考试,本着诚信的原则,禁止一切作弊或帮助作弊的行为,如有发现,不仅本场考试取消资格,连同朝中现有的职位也一并革除。考试中若发现任何问题,可举手示意,会有专人过来处理。各位,听明白了吗?”
都是经历过大大小小的考试,一路杀进金銮殿的,考生们齐声道:“明白。”
贺惜朝点点头,回头示意背后三人,“开始发考卷吧。”
尤子清跟邵远于是撕开匣子上的火印封漆,取出各自的算学卷子,两人间隔着发给考生,除了卷子,每人还给了三张白纸作草稿用。
这个方式看着有些奇怪,不过经历过后世的中考高考就会明白,这形式就类似于AB卷,题目一样,可顺序却是不一样的,就是为了防止前后左右作弊。
特别针对算学这种标准答案的考试,毕竟作弊手段太多,偷答案比较容易。
这种现象一般出现在有背后势力,集多人智慧于一人,为了让其脱颖而出的集体作弊上。
“题目字迹不清,或有疑惑者可以举手提问,其余时间,请保持沉默做题,可以用算筹,也可以用算盘,但禁止做多余动作。现在,考试开始,阿福,点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