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预走过去,握住他的手。
楼青晏叹了口气:“我知道,这件事,最后会不了了之。”
没有人证,宗人府不会对燕王上重刑,只要燕王咬定是他们两个通奸联系,这件事情就会被当做丑闻压下去。而陆预如果信他,保他,为了他的名誉,只能将这件事压到最小限度,隐瞒下来。
“一个男子竟然要像后宫女子一样在乎什么贞操。”楼青晏愤愤地吐出一口气。
燕王被拖出门的时候,回头,笑了,血从嘴角流了下来。
“皇上啊,您就真的信他?他贪色,本性□□,不过是利用完我就抛了。您还真不介意这种事情。”
楼青晏的脸又挂下来了。
这个王八东西要走还不忘记输出?
陆预没什么反应。
楼青晏歪头问:“你怎么想他那些话?”
“觉得好笑。”陆预十分认真地回答,“你好色的话,会放着我不动吗?”
楼青晏僵了,向四周转。
所有太监宫女都眼观鼻鼻观心。
他捂住自己的脸。
.
事情和楼青晏想的一样。
宗人府插手后,事情果然不了了之了。
事情是在下午发生的,到傍晚的时候宗人府就将燕王放了。
燕王能让陆预忌惮不是没有原因的。
燕王的生母是丁太妃,母家是世家望族,且因为太后无子,由太后抚养。
宗亲多支持他,这也是宗人府一下将他放了的原因。
若要动燕王,会扰乱整个大夏的皇室。那些宗亲会担忧陆预是想对他们所有人动手,是想□□。
如果要动燕王,除了谋逆当场斩杀,别无他法。
楼青晏听闻宗人府将他放了时正坐在收拾干净的荷懿堂喝杏仁露,吃点心。
陆预在他身边陪着。
楼青晏的眼睛半眯:“这个梁子结下了。”
他平日里是个和善的人,从不会这样。
陆预看得有些呆了。
楼青晏本身身体带病,被这样一折腾还见了血,恢复下来脸色苍白。
他的脖子上还打着绷带。
然而,就算这样,那双丹凤眼里的狠厉,不带一点弱意。
楼青晏转头看他:“我会等你处置他的。”
陆预有些惭愧:“抱歉,没法立刻替你出气。”
“没事,我有办法立刻出气。”
陆预:“?”
楼青晏冷笑一声,打了个响指。
一道惨叫声划破皇宫的上空。
即使荷懿堂在皇宫的最里面,陆预都仿佛听到一声凄厉的惨叫。
“你……干了什么?”
“没事,不过是没把他身上的巫术解全了,还能最后操控一下罢了。”
“操纵……干了什么?”
楼青晏拿过一边吃点心的小勺子,冷笑一声。
他举着小勺子伸向鸡蛋酥,一碾。
圆滚滚的鸡蛋酥压得稀碎。
陆预:“……”
楼青晏这才换上平日里和煦的表情,笑道:“别愧疚了,这不出气了吗?”
“不。”
楼青晏:“?”
陆预附身,凑过一整张茶桌,伸手抹去他嘴角的点心末。
接着,他的手慢慢滑过下颚,摸上了楼青晏脖子上的绷带。
陆预的表情仍是他一贯的正气凛然的样子,说出的话却吓人得很。
“我懂的。谁伤了你,怎么伤的,每一点伤我要用千倍万倍替你还回去。”
“乖,那天很快就会到的,我不会让师兄久等的。”
第29章
这件事远没有结束。
当天夜里, 楼青晏仰躺在床上一直无法入睡, 翻来覆去想了很多。
冷静下来,他发现白天的事情有蹊跷。
燕王, 他OOC了!
原著中的燕王虽然说不上谨慎, 但是做事会前后顾虑很多。
这种自杀式袭击不像是他的风格。
楼青晏敏锐地察觉到背后有人搞鬼。
天一亮,陆预还没上早朝,他就急匆匆地去问陆预,燕王这段时间接触了哪些人。
藩王在京城里的动静都会被各种眼线记录下来。
陆预翻找了簿册, 和他说几乎没有机会。
之前楼青晏刚被陆预藏到别院时,燕王自作主张来,被陆预罚了禁足。
禁足结束后不久, 燕王的妹妹病了,燕王那段时间也不大出门。
“大夫呢?”楼青晏问,“有没有可能混入可疑的人?”
陆预否认了, 因为他派了自己信任的太医去瞧病。
陆预有些疑惑:“你问这个做什么?”
楼青晏没有回答,眉头锁在一起,最后突然抬头:“荣国和月国的使团还在京城吗?”
“荣国的使团要留在京城,会参与年宴。”陆预说,“月国的使团昨天下午就离京了。”
楼青晏的瞳孔一下子缩紧:“所有人都走了?”
”都走了。你怀疑燕王和他们有勾结?“
楼青晏默认了。结合家宴上对方龄的那一瞥, 虽然没有证据, 但他总觉得燕王如此行事和方龄有着联系。
他自顾自地踱步, 轻声呢喃:“不该啊……”
方龄并不是一个很神秘的人物, 相反, 他在原著中占了非常多笔墨, 每一位看过原著的人都对他非常熟悉。
因为,如果说楼青晏和燕王是原著中第二部 分“安内”的BOSS,那么方龄就是第三部分“攘外”的BOSS,也是整本书最后被打败的反派。
方龄是月国国师,同样十分年轻,出身月国第一世家方家。原著中,他和楼青晏一样,有通天读命之能,但和楼青晏不一样的是,他平日里几乎不占卜,而是当月国老皇帝的智囊,也就是他出的主意,险些在陆预对外征战时坑了整个夏国。
虽然燕王叛乱的时候与外国的确暗中勾结了,但是原著中对这时期另外两国的人描述得很少,方龄根本没有出场。
最终大BOSS的出场提前了,而且影响到了前面的剧情。
楼青晏有些头疼地捂着自己的额头。
接下来的一个月,该怎么过啊?
突然,一件大袍子从背后搭上了他的肩。
楼青晏从自己的思考中抽离出来,惊讶地抬头。
陆预将一件厚实的貂衣替他披上。
“皇上……”楼青晏顺势捏住貂裘的两领,让衣服不滑下来。
“有朕在,你如此担心作甚?”
楼青晏微微睁大了眼睛:“我……”
陆预走到他面前,从他手里将衣服接过来,从一旁拿来腰带,细心地替他穿好。
他替楼青晏穿衣时头低了下来。楼青晏看到他的额头,鼻梁和细长的睫毛。
“我自己来吧……”楼青晏有些尴尬地想要退后,“向来只有别人侍候皇帝的份,哪有受侍候的份?”
“你当朕不知道?要是不替你穿好,等会一定把衣服一丢,穿着单衣乱转了。”
楼青晏被说中了,哑然。
陆预抬起头,轻声:“在朕身边,你永远不用担心。燕王、月国,这些本就是朕该面对的,不该让你来替朕来担忧。”
楼青晏心里有些暖暖的,但心里最后幸存的那点点理性告诉他,陆预能替他挡住外面那些危险,但他最终的对手也正是陆预。毕竟,他最终的任务对象是陆预。
现在陷得越深,到时候更难面对陆预。
该死,这什么鬼剧情。既然给他的任务是篡位,那就按照原著的男频风格走啊,为什么让他和陆预有这样的牵扯?
特别是陆预说的,替他抵挡外界的一切。他的眼神,他的语气,明明都要在楼青晏的心上敲开一个口子、涌进去填满他多年兢兢业业、如履薄冰导致的心房空洞,却硬生生被这点理智给推开了。
只剩下被敲开的空洞,赤|裸裸地在空气中敞开冻得慌。
为什么,让他这样……放不下。
楼青晏撇开头。貂裘的领子很蓬松,蹭到楼青晏的下颚和侧脸,挡住他微微泛起的红意。
陆预替他系好腰带后手还停在他的腰上。
明明他什么都没做,楼青晏耳根的红意都快蔓延到眼角了。
“那个……”楼青晏想不好说什么,“谢谢你。”
陆预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现在没再想那些让人烦恼的事情了。
他对楼青晏露出了明朗的笑容。
楼青晏对这样的笑容完全没有抵抗力,特别是陆预眯起的眼睛,让他心神荡漾。
陆预的手一直在他的腰上,没有离开,楼青晏竟然也没感觉到多少不适。
陆预轻轻凑过来。
楼青晏的眼睛慢慢闭上。
红晕从眼角扩散到整个脸颊。
算了,想什么以后啊!
如今这样好的少年在眼前,分神去考虑不确定的未来,这不是浪费吗!
玛德,就当是老牛吃嫩草,该怎么享受就怎么享受吧。
楼青晏的眼睛完全闭上了。
陆预的声音离他非常近。
“师兄,我知道,你是绝对趋利避害的人,即使在最不好的环境中也会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一条路。”
楼青晏的头脑中炸开了一朵花。
他之前和系统就是这么评价自己的。
但这句话从陆预口中说出来,和自己说出来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他像是能看到自己的本质一样。
楼青晏的睫毛翕动,将他此时的情绪波动微微显露了出来。
“朕知道,师兄是这样的人,所以也知道,之前的一些事情可能是朕太过主动,虽然师兄表现得顺从,但其实只是师兄选择的一条路而已。师兄可能并不喜欢那样,只是朕压迫了你。”
等等,这什么展开。
楼青晏的眼睛一下睁开了,转头看向陆预。
眼前的少年着装整齐,穿着朝服。密云龙纹将他整个人的气质庄严得撑起,褪去他原本带有的温润,为他加上了天子的威严和庄重,让他显得更加成熟。
而此时,这个成熟的年轻人离楼青晏很近,表情克制而隐忍,紧握着拳头,与楼青晏保持着最后一点距离。
楼青晏忽然想起昨天似乎也有过这样的一次。昨天他的话没说出口。
因此,他连忙握起陆预的手声明:“其实,我并不是被迫选择的。”
陆预咬着牙齿,像是在克制自己的冲动:“不必再说了。自从朕知道你背着朕有各种心思,朕就明白,一开始朕不考虑师兄的接受程度,只会让师兄与朕离心。”
你知道自己一言不合就捆|绑play的习惯不好就行……但我也不想你现在这样啊!
陆预一把从楼青晏的双手中挣脱,反过来将楼青晏的双手合在掌心,眼神带着爱意:“师兄,让我们一步一步慢慢开始吧。朕知道,你是希望这样慢慢来的,你放心,朕不会再强迫你了。”
等待,你这是什么脑内活动啊喂!
我们现代人很忙的好的伐,有事直奔主题,你这样就像把人撩得上了火,再说“我们从朋友慢慢开始学着并肩吧”放到现代社会去会被打死的喂!
楼青晏整个脸憋红了,表情整个塌了。
“不不不,我没这么想。”
“师兄不用勉强的,朕都明白。”
“不,你不明白。”
“师兄不用为朕考虑的,真的没事。”
楼青晏整个人憋成了红色。
陆预放下他的双手:“朕要去早朝了,等会儿十一会送师兄去秋月湖做表面上第一十次祭祀。”
陆预就这样转身走了,留下楼青晏一肚子可怕的火。
突然,等陆预走到门口的时候,他转身,露出了一个非常假的笑容:“师兄,不用担心朕。朕真的没有憋得很辛苦。”
你这一脸此地无银三百两是怎么回事?
楼青晏:“……”
等楼青晏阴着脸回到荷懿堂,遣散了所有宫人,一个人呆在屋子里,他终于忍不住了,狠狠抓起抱枕往地上扔。
他要把陆预的脑子掰开来,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浆糊!
.
第十一次祭祀只是表面文章,做给外界看的,让所有人都认为天鹰符的下落仍然不明。
因为之前出过吕进袭击楼青晏的事情,这一次陆预让身边最信任的暗卫十一领队护送楼青晏去秋月湖。他们完成祭祀后,第三天早晨回来。
本来陆预提出下了朝也来秋月湖,被还在气头上的楼青晏一口回绝了。
这一次总体都很顺利。
第三天上午,楼青晏用了早膳就上路回京城了。
回宫的车队停在北宫门。侍卫去和守门的禁军对手令。
但对了手令回来,车队竟然没有进宫,而是绕行去其他宫门了。
楼青晏有些疑惑,拨开马车的帘子问:“前面出了什么事情?为何要绕行?”
有人回他:“回楼大人,太后娘娘这次替皇上选秀,初采的秀女都被集合完毕,正聚在北宫门旁的钟灵堂外呢。北宫门这儿来来往往的人忙得紧,所以让车队从东宫门入。”
“选秀?!”楼青晏的眼睛瞪大了。
那个回答的侍卫也有些尴尬:“太后娘娘向皇上提选秀已经很多回了,总是被拒绝。这一次太后她老人家先挑了批秀女入宫,先让她们入宫,再去问皇上的意思。”
这大概是被家宴上的事情刺激的。
太后见皇上没有娶女子的意思,心里不免急切了。
特别是按照陆预的意思,他咬死只有楼青晏一人,这句话被那么多人听见,会有很多人动他无后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