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一直都挺感激干爹的,要不然,他现在也只是一个小太监受尽欺负。
谢宴又问了几个问题,确定问不出什么才让许公公离开了,他抱着龙蛋盘腿坐在软榻上,总觉得这事蹊跷得很。
从许公公这边来看先帝也是奇怪的很,他既然对纳妃不热衷,弱冠了也没有想留下子嗣的念头,可一个不喜欢的女子可能用了某些手段怀里他的孩子,他就立刻不仅没惩罚甚至还娶了进来,甚至等孩子生下来,即使不同寻常是兽身还亲自打点隐瞒一切精心护着?
这怎么看都像是在意的比自己的性命还重要啊?
谢宴揉着眉心,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而另一边,阮晟到慈宁宫的时候,李太后像是早就得到消息,已经在那里等着他。
李太后挥退所有人,看阮晟不理她,叹息一声,“你舅舅这次是胡闹了一些,却也是关心你。”
阮晟面无表情看着她,“母后,舅舅为何会突然这么做?爱妃明明身怀有孕,他为何一口咬定爱妃不是喜脉?他为什么这么确定?”
太后眼神晃了下,很快淡定下来,“你舅舅就是太过在意听信了旁人的谗言,皇儿,你这次就饶了他?”
阮晟一直静静瞧着李太后,若非他不敢冒然说出龙蛋已生,他都想问问她,明明知道龙蛋是三个月,是不是她告诉的李将军?
可他不敢冒险,如果以前还觉得李太后即使嫌弃厌恶他也不会对他的子嗣下手,可如今他却不相信了。
如今谢宴还怀有身孕,那么在太后眼里,那他如今肚子里怀的就是人不是龙蛋,他要护住龙蛋……
阮晟深吸一口气,“母后,希望这件事跟你没关系,否则,下次母后就去守皇陵去陪父皇吧。还有,这件事母后就别插手了。”他站起身,没有再去看李太后,“来人,太后娘娘身体不适,最近留在慈宁宫,尔等好生侍奉着。”说罢,哗啦啦走进来两列近卫。
李太后脸色一变,“皇帝!”
阮晟却没回头,“母后,李家人是重要,是你的后盾,可朕是你的皇子,你最终要依靠的是朕才对。”说罢,不去看李太后变了的脸色,大步走了出去,也变相软禁了太后。
至少在孩子出世之前,他没打算再把太后放出慈宁宫。
阮晟回到养心殿的时候脸色不好看,父皇已经没了,他原本以为自己只有母后一个亲人,无论她做什么,只要不过分,他都能原谅,他也早就不是孩童,过了想让娘亲抱抱撒娇的年纪,可太后这次动了他的逆鳞,他不能拿谢宴和孩子来赌。
尤其是龙蛋,它不能被暴露,否则,外人将会怎么看它?
阮晟踏进养心殿寝殿时已经敛了周身的沉郁气息,只是等他走近龙榻,原本以为谢宴在睡觉,结果等他靠近,就发现谢宴听到动静自动默默翻了个身,面朝他躺着,手里还捧着龙蛋,时不时摸一下,只是眼神却没落在龙蛋上,而是在他身上,神色也是怪怪的,看得阮晟在一旁落座,“怎么了?怎么这么瞧着朕?”
谢宴却是从怀里掏出两张宣纸,这是他刚刚画的,太后他见过能画出来,先皇在皇陵里贴的有先祖们一排的画像,他也能画出来,如今他展开来,比对着先皇与太后的画像仔细去瞅阮帝,这么比对着瞅来瞅去,最后突然开口:“皇上啊,你有没有想过,也许……太后不是你生母呢?”
本来还奇怪他在做什么的阮晟:???
第48章 二合一
阮晟着实没想到谢宴会这么说, 他愣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坐在龙榻旁,“爱妃为何这么说?”
谢宴又从一旁摸出一个铜镜,递给阮晟, “皇上你先拿着这个,对着自己。”
阮晟按照他说的, 对着自己, 虽然铜镜不算太过清楚,可大致的眉眼还是能看清楚的,可瞧着自己的面容就能看出他不是……那人的孩子?
谢宴等阮晟举着铜镜, 这才坐起身, 把手里他重新画的两张画像展开对着阮晟的方向。
阮晟反射性看去, 画像惟妙惟肖,尤其是李太后, 近乎像是真人一般, 倒是他父皇的画像, 倒是像是临摹的皇陵里张贴的那些遗像。
谢宴对自己这一手还是很有自信的,毕竟当初在谢府他好歹是靠卖字画为生, 手上的手艺还是不错的。
李太后他见过, 自然能画的更逼真,先皇的画像虽然是临摹的皇陵过往画师画的,不怎么像,可眉眼却是像的,尤其是一双桃花眼, 极为醒目,是个面容极为俊逸的男子。“皇上你看看先皇的桃花眼,因为不怎么笑,性子偏冷,跟皇上你这凤眸,不细看猛一看倒是有些像,可仔细瞧着是完全不同的,可你再看看太后的……”
那就是完全不像了,不仅不像,说实话太后这眼有点小,好在五官不错,唇形很小,还能看得过眼,可这眼型完全跟阮帝不同。
若是没怀疑也就算了,一旦怀疑,谢宴自己一个人怎么想都觉得阮帝与先皇倒是有点像,可跟太后半点像的地方都没有。
“皇上你跟先皇好歹唇形像,可跟太后五官没有丝毫像的地方,你这眉眼又跟先帝和太后都不太像,当然,这不是关键,是我询问了一些许公公过去的事……”谢宴接下来,把许公公知道的一些事,南下微服私访,几个月后回来本来一点都没打算纳进宫的女子突然就娶了,甚至还直接立为皇后,怎么看都不太对劲。
阮晟早就望着那两张画像傻了眼,他从未仔细观察过李太后的模样,甚至可以说,他与李太后其实一共没见过几面,小时候的时候印象不深,自从李太后对他表现出极度的厌恶与惊吓之后,父皇很久都没让他再见过太后。
加上他以体弱为由在养心殿几乎不怎么见人,直到后来父皇过世,他才与李太后见的多了,只是那时候他早就过了想念母后的年纪,母子两个关系很淡,只能维持面上的和睦,他也不想直视李太后,生怕再会看到年幼时记忆犹新的那一眼嫌恶。
可如今谢宴却告诉他,可能他母后并非他的生母?
谢宴偷瞄阮晟一眼,知道他这会儿心里怕是还有迟疑,或者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谢宴这也只是猜测,具体的随着先皇的死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本来我也不想多想,不过先皇显然有很多秘密瞒着你。从你是蛋生却说成胎生,以及先皇说你是先祖血脉有龙才会如此,可如果过往真的有先祖如何,可以前没听说过,那几率应该很低了,可皇上你如此,我和皇上你的子嗣却也是如此,可见这几率……有点大啊。而太后又这么确信我这一胎一定会是蛋生,除非,她很确定,从皇上你开始,日后的子嗣很可能都是兽身。”
可为何太后这么自信?
除非先祖所谓的这个几率其实是假的,先皇不是这样,那就只剩下阮帝的生母很可能……龙。
这才导致太后这么确定,阮帝的后代必定会是龙。
只是太后没想到,他怀了两个,其中一个是龙没错,另外一个却是像了他,是人。
还有一点太后之所以这么确信,大概是觉得他是男子,之所以能有孕必定是因为阮帝,所以这子嗣也是承袭了阮帝的血脉,自然也就是龙蛋。
不过,太后太自信了,也不是好事啊。
谢宴的猜测对阮晟而言太过震惊,他许久才慢慢放下铜镜,望着谢宴,眼神虚无,没有说话。
谢宴看他这模样也有些不忍,他之所以把自己这推测告诉阮晟,也是想解开他的心结。
虽然阮帝不说,可他能看出来,先皇没了之后,阮帝对这个唯一的亲人很在意,而太后的嫌恶也是导致阮帝宁愿孤独一人藏在养心殿的兽殿里,自卑而又内心敏.感的躲了二十来年。
一旦太后不是他的生母,对他而言一开始虽然难以接受,可长久以往却是好事。至少,因为不是生母所以那些厌弃就有缘由,他不是被生母天生嫌弃的孩子。
谢宴伸.出手将铜镜从阮帝手里拿出来,伸开他的掌心,把蛋放在上头,声音放得轻柔而又温和,“皇上你看,你一开始也不知道崽崽是蛋,可即使如今生下来,皇上之前再不想要子嗣,可还是欢喜的。没有人天生会厌弃自己孩子,先皇虽然瞒了你,却也是怕你会伤心。”
只是这些真相如今却随着先皇的驾崩已经被封尘,这世上唯一还知道的,也只有太后,只是太后怕是压根就不可能会说出来。
阮晟终于将这些消化完,他渐渐恢复冷静,耳边是谢宴带着安抚的嗓音,以及掌心里的蛋,让他一颗心重新安定下来,他反手握住谢宴要收回去的手,像是能从他的掌心里汲取温度,不过怕谢宴多想,他很快把他的掌心也盖在蛋上,久久没松开。
谢宴本来被阮帝突然握住手还一愣,随后掌心被盖在龙蛋上,他眼怔愣之后眼底弯了弯,也没说话。
这件事说开之后阮帝也没再提,毕竟没证据的事,只是谢宴的猜测,可谢宴知道阮帝是听了进去,他私下里对太后以及李将军这边监视的更加严密。
李将军被褫夺封号的消息一传出来,整个朝堂都震惊了,坊间也是惊愕不已,可听完缘由,众人又忍不住无语,李将军这是傻呢还是傻呢?竟然觉得国师是用了什么妖术才让男子有孕,有孕也是假的……
众人只有一个念头:李将军不去当说书先生真是可惜了,瞧瞧这说的有鼻子有眼的,他让男子有孕个试试?还假的,那么多御医都是吃干饭的?
这件事最后造成的结果是,国师又火了一把,名声更胜从前。
楚太子这些时日有点飘飘然,毕竟宗大人是他这边的人,宗大人在阮国的地位越高,代表他以后也能在阮国有话语权。
他觉得差不多了,低咳一声,在李将军这事发生第二天,就迫不及待找到国师:“宗大人啊,你看咱们来阮国也这么久了,是不是该计划回去了?阮帝那里……你看你是不是要说一说?”
他刚来的时候在阮帝那里碰了壁,也没敢再提,本来想让二妹生下皇嗣,可谁知道燕贵妃一个男的他竟然能有喜?
偏偏燕贵妃又是个油盐不进的,他如今居于劣势也不敢跟燕贵妃叫板,只能把主意重新打到国师的身上。
国师看他一眼,张嘴谷欠言又止,最后还是叹息一声,看来,是时候说了,“明日,殿下随吾进宫去见阮帝吧。”
楚太子一喜,没察觉到国师复杂的眼神,欢天喜地去准备了。
却没发现国师瞧着他的背影,久久没收回视线,大概殿下也就能高兴这么一天了,等明日……怕是会乐极生悲。
翌日阮帝在御书房见了楚太子和国师,阮帝昨个儿已经知道国师的意思,也知道这次是摊牌的时候,望着一脸喜色的楚太子,低咳一声,“楚太子来阮国也不少时日了,打算何时走啊?”
毕竟一上来就截胡也不太妥,先说点场面话缓和缓和。
楚太子头一次见到阮帝这么和善,觉得自己借兵的目的达成了大半,态度也愈发恭顺:“孤来的时日的确不短,也是时候该回了,只是皇上也知道孤的情况,这一旦回去,怕是……在朝堂上的局势不会太好。”
阮晟点点头,“确实如此,不知楚太子是打算?”
楚太子一听这话眼睛一亮,皇上这是抛出了橄榄枝啊,这是打算帮他了?
楚太子连忙耷拉下眼,可怜极了,“皇上也知道孤如今在楚国的局势,孤这次来,就是想从皇上这里讨点兵,能有点底气与老三抗衡。皇上放心,孤之前说的条件都有效,等孤登基之后,毕竟与阮国再无交战。”
阮晟开门见山,“可朕觉得这些却不知道是多少年之后的事,毕竟,就朕知道的,你父皇还活得好好的。”再活个十来年也是没问题的。
十年的时间不短,到时候楚太子可就不是楚太子,说不定要易主了。
楚太子何尝不知道,更何况,他这次来就是知道父皇已经动了心思,他深吸一口气,“皇上要是有要求,可以提?”
有要求不可怕,就是没要求直接拒绝了。
阮晟知道差不多了:“朕可以出兵,也可以帮楚太子稳住你这个太子之位,只是朕毕竟是一国之君,想要帮楚太子,也要师出有名。”
“这是自然自然,皇上你这是打算?”楚太子不笨,阮帝都说的这么明显,看来是想从他身上拿到一些等价交换的东西。
只是他如今自身难保,还有什么能是阮帝看上眼的?
阮晟笑笑:“朕要求也不大,就想像楚太子讨一个人。”
楚太子被阮帝这一笑,笑得莫名吞了下口水,阮帝不笑则已,这笑得他咋觉得自己像是待宰的羔羊?“阮帝想……讨谁?”
阮晟抬手,直接指了指一旁一直没说话的国师。
楚太子顺着阮晟的手指,僵硬着脖子扭头,就看到站在一旁丰神俊朗仙姿卓然的宗大人:“???”
……
楚太子直到出了御书房还是晃晃悠悠的,他这会儿脑子还是不太清楚,都快出皇宫了,他才猛地意识到什么停了下来,他难以置信看着身边一直没说话的国师:“宗、宗大人?刚刚孤不是在做梦吧?”
国师已经决定很久,这会儿也淡定得很,“殿下不是在做梦。”
楚太子怔怔瞅着国师,“可孤怎么听阮帝说想要借兵给孤很容易,也会扶持孤坐稳太子之位,可要求就是让国师来阮国?”
国师瞧楚太子这模样,没忍住掩唇低咳一声,“殿下没听错,不过不是吾一个人,是整个国师一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