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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文跟着蒋希随处走动,梦境这会儿开始变得极不稳定。
见不到其他人,反倒是起了很大的雾,像有人在空气里不小心打翻了一大杯牛奶。
“不累吧?昨晚上没休息。”蒋希问。
“知道是梦以后,就感觉不到累了。”邢文看了他一会儿:“所以你也是从现实…不对,你已经不在了?”
如果他的推测没错,蒋希应该就是当晚被袁起还有另一个男人杀害的死者。
这样一来,蒋希频繁出现在梦中的原因就说得通了。
蒋希笑了笑,继续往前走,说:“你是唯一的目击证人,虽然你忘了…不过现在想起来了吧?”
“啊。”邢文应道,突然皱眉:“穆琛…是怎么回事儿,你知道吗?”
“他跟我差不多,进梦里来是要把你救出去,今天圣诞节…就是最后的期限。”蒋希说,“但不同的是,我救你是需要你为我作证,让罪犯罪有应得。而穆琛哥…他需要你。”
邢文愣了愣神,突然想起昨晚穆琛蹲在沙发前说的那些话。
“我没法接受你不在,这就是我在这里的原因。”穆琛说。
“前两天临近期限,他怕最后救不醒你,还逼着我签了个霸王条款。”蒋希看邢文有动心的征兆,于是揶揄道。
“什么条款?”邢文皱眉。
“我家把你们买的那个破造纸厂买下来了,今后你要是一直待在梦里,不管想要什么,蒋家都无条件出钱给你买。”蒋希提起合同内容时依然很无语,“他连在梦里都想宠着你,什么感觉?”
“在现实里我可不见得他有宠过我。”邢文淡淡地说。
蒋希哈哈大笑起来,不知不觉间两人竟然走回了邢文与穆琛的家,蒋希自觉等在外头,邢文一个人推门进去。
家里头空荡荡的,但生活过的痕迹还在。
邢文静静环视过家中的一切,布艺沙发上有躺过留下的褶皱,餐桌上摆放着空了的牛奶杯,海鸥笼子的门敞开着,白色的布偶猫依然不知所踪。
一切都摆在那里,但因为少了一个人,所以显得很空。
他从初中起就一个人住,按理说早习惯了这种四处见不着人的房子。然而现下,邢文心里头是种空落落到有近乎发慌的感受。
可能人就这样,尝过陪伴的滋味后能更轻易地感知到寂寞。
两个月时间不长,但足够让他在这个时刻无法控制地想念穆琛。
邢文兜里的手机震动了几下,摸出来一看是岳衡杰给他发了消息,今天是圣诞节,之前他和穆琛拍过的情人特辑写真被刊载在杂志上了。
这么说来,他还一直没看过穆琛给他拍的照片…
邢文上杂志的官博看了眼,先是看见了他拍的穆琛。
安安静静垂着眼坐在小火车的窗前看书,窗外是个银装素裹的寂静世界。
邢文目光往下移,随后就看到了自己。
是睡着以后被偷拍的照片,邢文脑袋枕在枕头上闭眼睡着,样子不凶,反倒看着有那么点儿乖。
穆琛那一对比就特显白的手入了镜,肆无忌惮地捏住了邢文的脸。
太过分了,这样竟然都没把他给捏醒,邢文特想现在就报复着给穆琛捏回去。
“怎样?”蒋希看他走出来,手悠闲地插在兜里。
白雾看上去比刚才还要浓了,邢文问:“我要怎么醒过来?”
“只要你想。”蒋希说,“梦境会给你看很多你心里想要的东西,所以有的人会愿意做一辈子的好梦。”
邢文沉默了会儿,突然想到自己在梦里和穆琛是一对新婚夫夫,很怀疑自己潜意识都在想要些什么。
也太疯太大胆了。
“不管如何,现实里总会有无数糟心事儿,永远比不过梦境好。”蒋希眼神依然带点儿揶揄:“但我估计…可能总该有点儿难以割舍的什么,让人选择存活。”
“那你呢?我醒了以后你去哪儿?”邢文问。
蒋希笑笑,说:“活着的人就好好活着,没必要问。”
邢文点头,想了想道:“我保证,会让罪犯受到应得的惩罚。”
“嗯。”蒋希背过身慢慢往前走,“有的人记不清梦境,你别睡醒就忘了。”
蒋希的身影渐渐隐没在浓雾里,过了一会儿雾慢慢消散,邢文发觉自己就站在公司楼下的十字路口前。
这是那天出车祸的那个路口,南方的冬天刚刚降临,天上飘着点儿毛毛雨。
邢文站了好一会儿,随后慢慢地走了过去。
听觉是最先恢复的,邢文隐隐约约听见医疗设备运作的滴滴声。
然后是触觉和嗅觉,他能感觉到手指接触柔软舒适的床单,空气里有医院消毒药水的味儿。
以及像有什么,正在逐渐逼近他…
邢文猛然睁眼,看见一只手伸过来,正要暴力摘掉他的氧气罩——
是除袁起外的另一名罪犯,梦里给了穆琛一枪的那位。
作者有话要说: 喜大普奔我傻儿子终于醒了QAQ
今日抽取评论:
①不行我不同意!这么可爱的狐狸怎么可以挨枪子!(向大大抽出我40米的长刀~) ←嘤QAQ
②看来下一章就要苏醒了 ←是的QAQ
③哈哈哈,我看到手和头一起出去想到了公交车上的提示:请勿将头手伸出窗外,免得发生意外。(?ò ? ó?)怎么办这个提示音在我的脑海里不停的循环往复
④比上一章多了999个字,点名表扬hhhh ←这一章也变多了!
⑤要虐吗?要虐吗?别吓我,我胆小(?ω? ) ←怎么可能虐呢hhh
⑥我的印象中还是梦里去世就会直接去世呢,还好不是。
⑦对!狐狸的一百种吃法要高清□□的!
⑧理智告诉我出事了,但直觉让我一点也不慌,甚至还在期待出梦境吃狐狸
⑨这种情况下,一般就是等出了梦境邢文又心痛又又气,恨不得一狐十八吃。然而,只能看不能吃,嘿嘿嘿
⑩虽然知道狐狸不会死,但想到第三条还是有点方
11.标题给我的想象和内容完全不一样-_-||
12.梦里的狐狸没了,所以梦该醒了,醒来就有真的狐狸吃了
第45章
这是个面黄肌瘦的中年男人,看上去起码年过五旬,颧骨很高,双眼细长。
喝断片儿那晚,邢文确实见过这人。
当晚这人和袁起都做了充足的伪装,然而邢文还是记住了他的身形,以及露在口罩外面的那双眼睛。
“你果然醒了…”男人已经顾不上这么多,从怀里摸出一根针管,“既然醒了,那也就只能再睡过去了!”
邢文赶紧要反抗,但整个人身体还很沉重,仔细一看腿上还缠着绷带——
车祸把他腿撞断了!
“你…”邢文开口,嗓子眼干得像在冒火。
躺了不知道多少天身上还负伤,这会儿再怎么挣扎也是将吊瓶给扯下来的地步。
邢文猛一用力,吊瓶狠狠砸在男人脑门上,男人同时稳稳擒住了他的手臂。
“没用的,”男人笑起来,自上往下俯瞰他:“你这种人就适合睡一辈子,永远都不要醒过来。”
邢文是睡懵了,突然想起医院病房应该有铃,能喊到值夜的医生护士,手迅速地往床头摸。
但男人明显比他更快,针头已经被扎进了邢文的手臂里。
与此同时,病房外传来急切的脚步声,有个穿黑风衣的人隔着玻璃大喝了一声:“干什么!”
男人吓了一愣,针没来及推就赶紧往外跑,外头的黑风衣毫不犹豫追了出去。
邢文整个人都混乱,完全没从刚才的刺激里回过神来,心脏疯狂地跳动着。
隔了大概两三分钟,刚那个黑风衣回来,邢文才看清楚这是章程斌。
章程斌喊来了值夜的医生,现在三更半夜的,医生只给他做了点儿简单的身体检查。
“醒过来就好,最怕是一直不醒。”医生收起听诊器,“今晚先好好休息,明天一早再做详细的检查…要先通知家属过来看看吗?”
邢文皱了皱眉,老爸老妈过来看过他了?
应该是看过了,毕竟他都给撞得昏迷不醒了…但仔细一想高中跑山里摔断腿,他们好像也只是打个电话问几句。
“不用,明天再说吧。”邢文哑着嗓子回答。
医生点点头,刚推了门要出去,就和匆匆赶来的某人撞了个正着。
“哎哟家属已经来了,你们这是有心电感应吗。”医生打趣道,“穆先生晚上好。”
穆琛招呼都顾不上打,心像蹦到了嗓子眼儿,侧身错开医生就走了进来。
看样子,邢文这是顺利醒过来了!
穆琛简直不能再兴奋,到门边一激动摔了给邢文顺的俩布丁,急忙弯下腰捡。
邢文听见动静侧过头去看,随后一脸懵地看着穆琛直起了身子。
“...老板?”邢文很吃惊。
这凌晨三点的,章程斌会来探病已经很迷幻了,穆狐狸居然也挑这个点来看他?
而且还穿着睡衣,看上去不像刚结束了工作的样子。
说起来,这种印满狐狸头图案的睡衣未免也太滑稽了,跟平时办公室里穿西装打领带的穆老板完全不是一个画风——
睡衣是深蓝色,邢文目光从对方白净的脖颈与隐约外露的锁骨间一扫而过,顿时晃了晃神。
穆琛原本面上还笑吟吟的,这会儿渐渐现出了跟邢文一样吃惊的神色,朝章程斌看了眼。
章程斌一脸问号,隔了会儿才两手一摊,表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穆琛没继续往前走,离床有一段距离道:“醒了就好。”
邢文依然挺懵,房里顿时陷入一种十分古怪的沉默。
“很晚了,先休息吧,有什么明天再…”章程斌抢先说。
“睡了两天还没睡够吗。”穆琛冷着声打断。
沉默再续,这回空气中还飘着种谜样的尴尬。
邢文愣了愣,他还以为自己睡了有一个月,原来只是两天。
“抱歉,”邢文尝试解除尴尬,“这个月和下个月可能得缺勤很多天了。”
结果这话成功引起了穆琛的注意。
穆琛一眼看过来,邢文顿时有了种背脊发毛的感觉。
“你的全勤没了。”穆琛盯着他说。
邢文:“???”
穆琛抬手,章程斌啊啊叫着慌忙要拦,俩布丁被隔空砸了过来,直击邢文腹部。
“有病吧!”邢文差点儿疼得弹起来。
“你撞坏脑子了,明天我让人炖猪脑给你送过来!”穆琛说完扭头就走。
“炖啊,加上牛奶核桃葵花子儿一起炖!”邢文简直气疯了。
穆琛转回来:“保证喝得你鼻血逆流成河!”
邢文:“鼻血只能顺流,别再让牛顿泪流成河了理科生!”
章程斌:“……”
邢文估计是鬼门关闯过一遭回来,硬是半哑着嗓子和穆琛杠了彼此好几个来回。
章程斌想笑怕被俩人一起揍,绷了很久最后跟邢文说:“那你好好休息,明天再来看你。”
邢文闭上眼,章程斌觉得他实在太可怜了,伸手轻轻拍了拍邢文身体。
这一拍就拍到了伤,邢文这回疼得差点儿把布丁砸章程斌脸上去。
“还叽叽呱呱什么,赶紧出来!”穆狐狸一看彻底炸了毛,站门边恶狠狠地喊话。
章程斌叹口气,悻悻然熄了病房灯,带上门跟出去。
邢文维持着平躺的姿势,在漆黑一片的病房里睁着眼,脑子里头乱糟糟的。
今天大概是十一月二十八号,窗外的月亮已经不圆了。
可能真的因为睡了足够长时间,他现在即便人很乏,却没有太多睡意。
他在思索…穆琛。
睡的这两天像做了个挺长的梦,细节全都记不清了,大致是梦见他和穆琛结了婚。
印象比较清晰的部分就是穆琛挨了一枪,他抱着穆琛哭。
好一出年度感天动地情感大戏——我与上司喜结连理后上司被一枪打死了。
邢文有点儿心梗,人有时候会这样,一场梦做完虽然记不清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梦感还留在大脑皮层里。
梦境梗概是挺奇葩,然而邢文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种特别眷恋的感觉。
甚至刚才看见穆琛会让他感到安全,拌起嘴心里兴奋得冒气泡。
想把人搂怀里,亲吻触摸,花足够长的时间温柔或凶狠地疼爱,让他…
邢文及时打住。
再往下想他都怀疑自己是真有病,喝炖猪脑到鼻血逆流成河都治不好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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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琛大步往外走,没搭电梯,人在楼梯口停了下来。
“他怎么回事?失忆?别逗我笑成吗现在烂俗偶像剧都不这么演。”穆琛手臂一抱。
“他记不得正好。”章程斌说,“本身即便他记得,我也得通过催眠让你们都忘记穿梦这事儿…”
“你想催眠我?!”穆琛一点就炸。
“这是行规。”章程斌无奈道,“万一让客人摸着诀窍,随便乱穿会出大事。”
“狗屁才想打探你们的行业机密。”穆琛冷冷道。
章程斌:“真可怕,才睡两天你讲话居然变这么粗俗了。”
“简直就是变形记。”穆琛说,“梦里存款居然还不过一个亿,饿了只能靠吃布丁过日子,我还天天给人冲奶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