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没你的事了】
系统听了这句,如蒙大赦,拖着乱码的粒子,从程恣睢意识中脱离,飞快地滚了。
程恣睢轻轻吁了口气。
结束了。
他终于可以留在这个世界,像一个正常人一样,好好生活。
意识交换非常迅速,说起来长,其实只过了一瞬间。
傅离骚见他不说话,既没拒绝,也没反对,都快疯了,低声威胁:“你敢亲他,我就亲得你下不来床!”
程恣睢:“……”
他知道x得你下不来床是什么意思,还从来没见过亲得你下不来床这种说法,太新鲜了!
坦白讲,他还挺期待的。
程恣睢伸手扯过他的手,在他掌心里轻轻搔了搔,眸中像是盛了星光,笑微微道:“好啊。我等你。”
说着还对他眨了下眼睛。
傅离骚:“……”
程恣睢调戏完傅总,转向厉远帆,笑着说:“我开玩笑的,请厉总不要当真。我家这位别的都好,就是爱吃醋,我要敢亲别人,他就敢亲得我下不来床。”
傅离骚:“…………”
宁儒脸皮薄,没见过程恣睢这种坦坦荡荡的,哪怕他性格偏清冷,脸也情不自禁慢慢红了。
程恣睢笑着看了他一眼:“之前的事,都是举手之劳,别放在心上。”
厉远帆点点头:“以后有什么事需要帮忙,直说就是。”
程恣睢也不客气:“好。”
他接了宁儒递过来的干净衣服,和他们微笑告别。
程恣睢看着他们相携离开的背影,唇角微勾。
宁儒不用再像书中所写,遭受潜规则,人生全毁,一直到遇见厉远帆,才渐渐被救赎和治愈。
厉远帆也不用要为心爱的人复仇,而变成一个心狠手辣的反派。
真好。
厉远帆他们走后,程恣睢和傅离骚又在沙滩上看了会儿月亮,等消防员们灭了火,确定没人需要疗伤灵药之后,才回了家。
第二天去警局做了笔录,傅离骚不放心,非要带他去医院。
傅家名下就有私人医院,设备齐全,给程恣睢做了全套身体检查,生怕他有一丝一毫的损伤。
程恣睢被折腾了半上午,都快累死了:“还是中医好,摸个脉就摸出来了。”
傅离骚知道他是个古人,更相信中医,也没和他辩驳,笑着递了杯热牛奶给他:“先把这个喝了,等会儿带你去吃好吃的。”
过了一会儿,体检报告出来,医生笑着说:“没什么问题,很健康。”
程恣睢懒洋洋喝牛奶,嘴边一圈牛奶胡子,他伸出舌头舔了舔:“我就说嘛,我好得很,一点儿事也没有。瞎折腾。”
傅离骚见他在外人面前也这么“不设防”,忍无可忍,抽了张纸巾,粗暴又温柔地把他嘴边的牛奶擦干净了。
就在这时,他听到医生的后半句话:“恭喜傅总,恭喜程帅。”
傅离骚微微一愣:“什么?”
程恣睢也没听说过身体正常还需要特意恭喜的,闻言也疑惑地看向医生。
医生也愣了一下:“你们还不知道吗?程老师怀孕了。”
晴!天!霹!雳!
程恣睢吓得牛奶都洒了:“什么?怀、怀孕?”
傅离骚也呆了,继而狂喜,可又忍不住忧虑——他怀着孩子又是干架又是吐血的,身体真的承受得住吗?
表情看起来就有些阴晴不定的。
程恣睢白他一眼:“怎么,你还不开心了?”
“不是……我开心啊!”傅离骚冤枉死了,一边帮他擦牛奶一边轻轻叹了口气,“我是担心你……你现在有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
傅离骚替他擦干净洒了的牛奶,顺便擦了擦手,接了体检报告过来。
报告显示,胎儿已经两个多月了,很健康,算算时间,他们第一次充电的时候就有了。
真·一发入魂啊!
程恣睢盯着体检报告,想到自己身体里揣着一个“小怪物”,就忍不住浑身发麻,回思之前独闯火场的危险动作,又是后怕,又是庆幸,还有些难以名状的细细的喜悦,一时竟有些痴了。
确定和傅离骚在一起之后,他不是没考虑过这个问题,但最起码五年之内,还没这个打算。
……真是给了他一个天大的“惊喜”。
傅离骚知道他一时难以接受,无言地抱住了他,过了一会儿,才道:“对不起,我那天……”太唐突了。
“没怪你,”程恣睢伸手掐住他下巴,眼底带着笑,唤他的名字,“傅离骚。”
傅离骚:“嗯?”
程恣睢:“告诉你一个秘密。”
傅离骚:“什么?”
程恣睢凑到他耳边,轻声道:“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你知道的。但你可能不知道,在那个世界里,我是让人闻风丧胆的魔教教主。
“没有人爱我,所有人都怕我。
“我活了三十岁,到死都孑然一身、无牵无挂。
“谢谢你,给了我一份爱和牵挂……我的主角大人。”
第89章 坦言
傅离骚早就想到他身份不凡。
但……魔教教主?
是他想的那种武侠小说里邪魅狂狷的魔教教主吗?
傅离骚想到昨天程恣睢像嗜血修罗一样踏过满地烈焰来救他的场景,就感觉到一阵无法抑制的心动。
太帅了!
他又想到程恣睢方才在他耳畔轻飘飘说的那句“没有人爱我”,心里情不自禁揪了一下,将怀里的人抱得更紧了些:“你这么帅这么优秀,他们不爱你,是他们的损失。你值得全世界最好的爱。”
“嗯,”程恣睢笑了,“那都是以前了,我现在有人爱了。”
傅离骚突然想起什么:“你刚才叫我什么?主……角大人?”
程恣睢刚才随口一说,听傅离骚这么问,略略思忖了一下,觉得没必要隐瞒——之前隐瞒是不得已,即便这对傅离骚来讲过于不合情理,傅离骚也有知情的权利。
“对,”程恣睢说,“这个世界是一本小说,而你,是书里的主角。”
“……主角?”
“对,主角,人设是绝世禁欲系病娇偏执狂攻。”
傅离骚:“…………”
怪不得……
怪不得他一直感觉他的人生没有真实感。
怪不得他感觉自己像是在玩全息网游,即便死了,也会再次在复活点刷新。
怪不得在他的记忆里,除了一些重要的人生节点,全都模糊一片。
原来他是主角。
是一本书中无可或缺的灵魂人物。
所以死不了。
但小说就是小说,不是日记,也不是流水账,哪怕再重要的人物,他的人生也无法事无巨细地描绘,只会挑一些影响比较大的、重要的人生节点来写。
所以他的记忆里,除了一些重要的事,其他全都是一片混沌。
一直到他遇见了程恣睢,才真正“觉醒”过来。
程恣睢是那么邪魅灵动又闪闪发光,总是能够轻而易举地牵动他的情绪,让他愤怒让他痴,他的人生也才从一潭死水中醒来,变得鲜活而充满色彩。
故事里的傅离骚“活”过来了。
他不再是为了剧情服务的牵线木偶,他也有了自己的喜怒哀乐,有了自己想要做的事,和喜欢的人。
程恣睢说没有人爱他,是他给了他一分爱和牵挂。
他又何尝不是一样?
是程恣睢,给了他新的生命,让他明白爱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
不是空洞的、模糊的,而是鲜明的、清晰的,像一团火焰,又像是暖煦的和风,雨后天边的七彩虹。
活生生,暖融融,五彩斑斓。
让他深切地感受到,他是一个人,而不是挂在墙上的壁画,或者什么人手里的提线木偶——书里被剧情绑架的所谓主角。
不过……绝世禁欲系病娇偏执狂这种人设,真的好吗?
傅离骚蓦然想到什么:“这些,你能说吗?”
之前他屡次相询,程恣睢都不肯说,他一定有什么苦衷,多半和那个什么系统有关。
现在恣睢突然和他说这些,不会……
“没事,”程恣睢笑了笑,“任务已经结束了,系统也已经离开。我会留在这里,和你好好生活。没什么不能说的。”
傅离骚松了口气,又忍不住好奇:“在书里,我们也是一对儿吗?”
程恣睢笑着摇了摇头:“不是。书里温安然才是你的白月光。你们俩什么都不肯和对方直说,一直误会来、误会去,互相折磨,始终没能he,就坑掉了。我就是被系统弄来拯救坑文的。”
傅离骚:“……”
怪不得。
怪不得恣睢一开始一直试图撮合他和温安然。
傅离骚:“那你呢?”
“我?”程恣睢苦笑道,“我只是一个恶毒炮灰而已。”还是半路领盒饭的那种。
傅离骚突然想到什么:“既然你的任务是撮合我和温安然,那你干嘛撩我?”
是……是因为喜欢他吗?
程恣睢:“那是原主的意志——前期剧情是依照原主意志来的。”
“哦,”傅离骚有些失落,“那后期呢?后期你和谁在一起了?”虽然他明知道他的程宝宝和原着里的角色不是一个人,但一想到他还有和别人在一起的可能,还是忍不住柠檬了。
“后期……”程恣睢轻轻叹了口气,“后期我死了,死在厉远帆手里。
“厉远帆原本是这本书的反派boss,原着里,宁儒因为我遭遇潜规则,一片光明的人生几乎全毁,厉远帆为了替宁儒报仇,杀了我。”
傅离骚突然心悸,忍不住牢牢将他锁在怀里:“那顾逾钊呢?他也要杀你?”
“不,顾逾钊是系统为了拆散你和我,临时加的任务——它也不是顾逾钊,它原本是我在那个世界养的一只狗,叫雪球。”
傅离骚:“……”
顾逾钊竟然真的是狗!
“那顾逾钊人呢?”
“顾逾钊因为渊博娱乐意外横死,已经脱离这个世界,去了另外一个世界——假如他知道我们替他讨回了公道,应该会欣慰的吧。”
……
两人难得不再有阻碍,敞开心扉,絮絮聊了很多。
午饭之后回家,又继续聊。
程恣睢将他的身世,曾经经历过的惨痛,事无巨细,一件一件讲给傅离骚听。那些曾经锥心刺骨、鲜血淋漓的过往,曾经是压在他心上搬不开的巨石,但随着他的讲述,越来越轻、越来越轻……
终于彻底放下了。
傅离骚心疼得抱紧了他,亲了亲他的额头。
橙红色夕阳从窗子里淌进来。
程恣睢躺在他怀里轻松地微笑,眼底晕染了夕阳暖色调的辉光,好看得惊人。
傅离骚一时看痴了:“你知道吗?我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很好看,和我印象中的……很不一样。那时候我还未曾认出你,表面厌恶着你,心里却已经情不自禁地被你吸引了。”
他伸手拨开他散在颊边的长发,又亲了亲他:“宝宝,你真好看。”
程恣睢笑微微道:“你也很好看啊,骚郎,我第一眼看你,就觉得你长得很合我胃口,当时就在想,若非你有官配,我一定要把你撩到手。”
傅离骚:“你还说你不喜欢我!”
程恣睢笑盈盈,眸中像盛满了璀璨星光:“我是不喜欢你啊,我当时——只喜欢你的皮囊。”
傅离骚:“……那现在呢?”
程恣睢伸手勾住他的脖子,亲了亲他:“都喜欢!”
……
次日,程恣睢和傅离骚重新回到扁鹊庙,补录了《世纪大挑战》的最后一个环节。
他暂时没再接什么新的通告,有了一段空档,可以好好准备结婚的事情。
双方父母家长聚在一起,商定了结婚的日期——就定在下月十八。傅经史负责筹备的婚礼现场和策划方案也完成大半,便抽了个周末邀请双方亲属一起去看,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再改也来得及。
地点就在之前原本要筹备订婚宴的湖上观景台,傅晚风担心怠慢,问程家父母的意见。
程爸爸程妈妈都十分满意:“不用再改了,已经很好了。”
于是开始商议拟定双方要邀请的亲朋。
程恣睢那边亲戚并不多,但朋友不少,林林总总列了一大堆。
但傅离骚这边却只有一个陆康。
傅经史:“除了小陆,你还有什么朋友要邀请吗?”
傅离骚:“我没什么朋友,也不需要朋友。”
傅晚风叹气:“你看看你……”
“小傅这么好的小伙儿,怎么会没朋友?”孟美凤赶紧笑着说,“您忘了吗?小傅他还没恢复……呢。”
拟完名单,长辈们都去别墅休息,只留年轻人在湖心赏景。
傅经史在旁边整理名单,一长串,一边写一边看了程恣睢一眼:“如果他对你不好,你可以来找我——怀孕了也没关系,反正又不是外人。我给我弟弟养孩子,也是应该的。”
程恣睢嘴角抽了抽:“……不劳兄长费心。”
傅离骚瞪了傅经史一眼,拉了程恣睢就走:“我哥还是失忆比较可爱,我那次带你去见他,他还帮我说话,哪儿像现在,天天惦记着撬我墙角!”非常想再让他失忆一次!
程恣睢看了他一眼,微微眯了眯眼,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