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他腰疼脑热[穿越重生]——BY:桥烨

作者:桥烨  录入:05-04

不过念及小七或许已经真心将其当做一个称职的下属、玩伴和好友,可能有些失意,便再也没在夏墨时面前主动提及沈云祺此人的任何事,夏墨时也再没有在旁人嘴里听到过沈云祺的名讳。
一开始的每个月,沈云祺都有书信瞧瞧流入京城,虽不过只言片语,却都是些或大或小的好消息,夏墨时每次看过后都能够勾出会心一笑,甚至不禁志得意满地在心中暗自期待着未来,设想着彼时倘若自己真的与夏许淮正面相抗刀剑相向,到底会是谁更加技高一筹,而那个棋差一招最终沦为对方阶下囚之人又到底会是哪个?
每每想到热血沸腾的时候,夏墨时就要往没几个人的定国候府跑一趟,但未必次次都能够见到夏许淮本尊,更多的时候,还是被管家迎至会客厅,灌了一肚子茶水后就回了皇宫。
后来,沈云祺的书信渐渐减少,但一旦有音讯传来,都会是比之前更好的消息。这也让夏墨时自觉有了更丰厚的倚仗,平日里的行事也越发乖张,不过这种乖张,瞧在一些人的眼里就是大大的愚蠢了。
譬如从小心思深沉的大皇子,所以搞得大皇子越发不将他放在眼里,甚至可以这么说,他从没想过这样一个大大咧咧的男孩会是自己的拦路石。
毕竟,就连一向暴脾气的四皇子随着这些年的成长和在皇后的教导之下,都晓得要收敛棱角、情绪不要那么外放的道理,相比之下,七皇子居然在不知不觉中成整个皇宫当中,性子最跳脱、最喜形于色也最容易被看穿之人。
又譬如避居在定国候府的夏许淮,按照他一向的习惯与认知,夏墨时这种性格外放之人无疑是太过聒噪且没脑子的,完全没有当初那副一口一个哥哥,叫得甜甜的乖巧模样,看得人格外心塞,却又总能够及时地悬崖勒马,让夏许淮不至于想要粗暴地将这位金枝玉叶丢出墙外去。
在这一年的时间里,夏许淮这个空有封号却无实权并且尚在丁忧期间的定国候一次朝会也不用上,一次宴会也没有出席过,甚至都没有在任何公共场合见到过夏许淮的身影,这个孝守得可以说是十分到位十分有诚意了,以至于大家仿佛都忘了京城里还有这样一个风华绝代的美男子。
在此期间,只有夏墨时偶尔会闲得发慌地过来串一串门,虽然每次见面的谈话都不一定有多么愉快,但也算是为死气沉沉的定国候府增添了几分人气。
直到某天临近黄昏时分,皇宫突然接到东瀛来犯的紧急战报,对方来势汹汹,皇帝赶忙召开了一个紧急会晤,但纵观满朝都是些老弱官员,一时竟找不到可用之人,众人你来我往慌乱非常地推脱了几个来回,方才有人想起定国候府不正好储着一个忠臣良将么。
虽则定国候尚有两年时间方才出孝,但此番乃是国家危难当头正值用人之际,他们大胆揣测仙去之人的想法,想必夏将军不会在意这一年时间的。
找到了靶心后,遂齐心协力一同劝谏皇帝下旨派夏许淮出征,皇帝揉了揉被他们吵得生疼的太阳穴,认命般地许可了这个提议,当即,一道圣旨便送到了夏许淮手中。
听完了宣纸太监细长的嗓音念着圣旨上对他对他们家的颂言,将他们送走之后,看着那块曾经随着他的父亲征战多年的帅印虎符在兜兜转转这么些年岁之后,终于再次回到了自己手中,夏许淮哂笑一声,转身吩咐下人打点行装,只待明日城门大开,点兵东行。
听闻这则讯息,夏墨时只想骂爹,他那位父皇何时放权竟也能放得如此爽快利落了,旁人说什么便信什么的吗?
别人或许不清楚,但夏墨时深知,那所谓的东瀛之乱根本就是子虚乌有之事,那完全是他为了帮助沈云祺在东海一带站稳脚跟而造成的小小混乱,怎的传到皇帝这里就变成了两国交战的地步了?当真是三人成市虎,人言可畏啊!
可他又不能同皇帝言明这一事实,也或许皇帝并非全然不知,但却另有打算罢了,无奈,夏墨时只好眼睁睁看着夏许淮重掌兵权。
只要一想到自己居然阴差阳错地帮助夏许淮增强了定国候的实力,他就恨不得找块豆腐一头撞死。
等到回过神来,夏墨时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定国候府萧瑟的大门前,还恰好被经过的大管家眼尖地瞧见并友好地请进去了。
“殿下稍候,老奴这就去向侯爷通报。”
夏墨时已经做好了再次灌一肚子凉茶的准备了,不成想却不过一会儿,便顺利见到了他此刻并不想看见的夏许淮。
夏许淮看着夏墨时一脸的纠结,以为他是在为自己担心,十分哥俩好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过是小小的流寇罢了,还不值得我将他们放在眼里,殿下无需太多担忧。”
夏墨时嘟囔着:“还用你说,你肯定不会有任何危险的。”
“什么?”
“知道你定国候武功盖世,神勇无双,必然可以化险为夷。”
“既然如此,为何还做出一副马上就要哭出来的可怜模样,要是放任您就这般出了我定国候府的大门,人家八成要以为是我枉顾尊卑斗胆欺负殿下了。”
“……”夏墨时一时竟无言以为,您是瞎么,从哪看出来他的表情楚楚可怜的?






第五十七章
次日,夏许淮率领着军队浩荡南下,往东而去,远在京都的祁安皇帝放心不下,还点了曹国公的儿子一同前往,两个月后,二人风尘仆仆地凯旋,未及梳洗便直奔皇宫,先后进了宣明殿面圣。
曹闵先被传唤进去,徒留夏许淮一人,被猎猎秋风吹拂着,独自站在宫阶之下,长身玉立的,大老远看过去,都能感受得到他身上那股介于肃杀与温和的气质,多一分少一分都太过,如此清冷却是正正好。
回想起那张天生就适合笑的面庞,以及方才在宫门口的匆匆一瞥,夏许淮心道,数月不见,他倒是变得越发张扬,颇有几分鲜衣怒马少年郎的风流模样了。
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骑着高头大马的夏墨时,咋的一瞧,这股子策马扬鞭的飒爽劲儿,倒是比他平日里所见到的七皇子惯爱贫嘴的那副欠相要顺眼多了。
兴许是成长环境使然,夏许淮从小到大便是个性情清冷心思内敛的,乃因他从小便知道,不顾一切地将自己的所有均光明正大地摊开,拿出来放在阳光底下暴晒的行为往往,会在不经意间,就给自己招来祸患,但却不自知。
可那位七殿下却是与之截然相反的跳脱,据说,这位七皇子在六岁之前也是一副恭谨忍让,小心待人的行事作风,却不知为何近些年竟愈来愈恣意潇洒,全然不顾别人的眼光。
奇怪的是,照理来说这么活跃的一位皇子,其他皇子总不可能忽略这么一个晃眼的存在,多多少少也会忌惮一下这个弟弟,不说将其视作眼中钉肉中刺吧,但偶尔给他使个绊子总归是无可避免的吧,但奇就奇在,他们也没将他如何。
大概,这就是傻人有傻福,上天使他幼年丧母亲情缺失,就给了他一番好运气?
夏许淮定定地站在宣明殿前,眼睛直直地盯着前方台阶上的落叶,任由思绪自由蔓延,细看之下便会发现他的眼神是虚无缥缈的,没有一个固定的聚焦点。
不知不觉,就等到了曹闵从里头出来,直到走到他面前方才晃过神来。
“想什么呢,想得这般入神,连我叫你都没听见。”
夏许淮半真半假地回答:“没什么,只是不知皇上会如何处置。”
“处置?处置什么,你么,还是那帮谎报军情唯恐天下不乱之徒?”曹闵用一种看怪胎的眼神扫视了他一眼,随后安抚道,“再怎么说,你也是忠臣良将之后,此番你自己也算是立了一功,再如何过分,皇上即便不对你好生嘉奖,口头上的好话总不会少了你的,总不至于对你进行责罚。”
曹闵刻薄地一笑:“至于那帮龟孙子,呵,他们自己都不怕,哪还用得着你在这替他们担忧?”
“你堂堂一个曹国公世子,怎么张口闭口就是一句脏话,”夏许淮戏谑道,“这要是被你爹听见了,可有你一顿藤条好吃。”
“那个老顽固……”
话音未落,夏许淮便投去一个不赞同的视线,曹闵立即改口,大方承认错误:“是是是,我慎言,我的侯爷,你还是快些将你脸上杞人忧天的表情收起来吧。”
曹闵万分嫌弃道:“啧啧,真是,瞧得我眼睛生疼。得了,陛下还等着呢,你快进去吧,我也先回府了,我家那老头子还在家等着本世子呢。”
夏许淮点头,进到宣明殿后,行了一个标准到无可挑剔的君臣之礼,居然见到皇帝喜笑颜开的神色,他在心里讶异了一瞬,面色却如常。
其后,果然如曹闵所言,各种各样的好话,什么“雏凤清于老凤声”“虎父无犬子”等等诸如此类的夸奖,一股脑地朝他砸下来。
末了,还将他的月俸提了两成,直到他作别皇帝,离开宣明殿,皇帝都绝口未提将兵符收回之语,着实令人难以捉摸。
这倒是叫他忍不住好奇,曹闵方才到底是给皇帝灌了什么迷。魂。汤,居然能让皇帝放下对他们家积年已久的猜忌与不安,选择将兵权交到定国候府手中。
夏许淮打马回府,路过康宁街,方才行至街角的位置,便瞧见七皇子满载而归,那张素来带笑的脸,在注意到他对他的注视时,那一刻,夏墨时将那副随意张扬的表情稍稍收敛了一二,脸色沉了一沉。
二人均拉住手边的缰绳,放慢了行进的速度,缓步漫游到面前,夏墨时唇角一弯,勾起一抹戏谑的笑,语气上扬地说:“听闻定国候打了胜仗,方才走得急,没在第一时间送上一声祝贺,恭喜你又立了一大功。”
说完就要挥起手中的马鞭,却被夏许淮伸手捞住,夏墨时没来得及收回力道,响亮的一鞭啪地抽在了夏许淮的手上。
饶是他因着这段时间的行程,将手背晒出了些古铜色,仍是隐约可见横亘在其手背上的一条斜斜的红痕,好不刺眼。
夏墨时还维持着方才的动作尚未收回,看着眼前这个被自己误伤的人,那手上明晃晃的罪证,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
“怎么,是因为方才在宫门口我没同你说第一句话,殿下生气了不成?”夏许淮只淡淡瞥了一眼那道痕迹,语气仍是那样平平淡淡的,令人难辨说话之人的喜怒悲欢,“还是说,这是殿下给在下的庆贺方式?”
“定国候说笑了,是我学艺不精,一时不察,鞭子稍稍跑偏了而已。”不知为何,向来没什么歉疚心的夏墨时,盯着夏许淮的手,居然生出了一丝名为不好意思的歉意,他觉得,真是白日见鬼了。
这么想着,撞了邪的夏墨时脱口道:“我明日给你送一管去淤的药膏,你早晚各涂抹一次,保证不出三天就好了。”
夏许淮浑不在意:“就你这点子力道,同个蚊子咬了一口也差不了多少,不会留下什么疤痕,再说,又不是那些娇滴滴的姑娘家,何须如此矫情。”
话音刚落,夏许淮翻身下马,语气软了两分:“就是虎口有些麻,握不稳缰绳,先下来缓缓,殿下若真的过意不去,不介意陪我一道走一段路吧?”
夏墨时:“……”也不知道,刚才说就像被蚊虫叮咬了一下,义正言辞地说无须矫情的人,到底是谁。
然后,大概今天的秋风吹得格外邪门,以至于刚撞了一下邪的夏墨时,随后又做出了个更见鬼的动作,居然也利落地翻身下马,掉了个头,蹭蹭蹭几步跟上了夏许淮的步伐,随他一同往定国候府的方向走去。
停在定国候府门前之后,夏许淮从袖子里摸出一包晒干了的桂花:“你的生辰快到了,彼时定当十分热闹,我不便出席,就当是提前为你寻个开心了。”
闻着鼻尖萦绕的馨香,夏墨时不禁暗自纳罕:不过两个月没见,夏许淮不过是出门打了个胜仗回来,就已经穷到这种地步了?
而后,夏许淮又从马鞍旁侧挂着的包袱皮中,抽了一柄刻着竹子细纹的短刀递到他面前:“你留着赏玩也罢,防身也好。”
看着刀鞘上用绿色翡翠点缀而成的竹叶子,夏墨时收回了刚才的鄙夷,这不挺有钱的嘛,就是脑回路可能不大正常。
夏墨时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从夏许淮手中接过那两样风格迥异的手信,或者姑且也可将其称之为礼物的东西,作别夏许淮之后,此后许久都再没见到过他,定国候府果然又回归了往昔的低调做派。
而流风殿这边,也因着天气渐渐转寒,慢慢消停了下来,夏墨时出门的次数亦是与日减少。
自从几个月前,沈云祺传回他即将潜伏月隐教的纸条之后,他就再没有收到过来自沈云祺的任何消息,说不担忧是假的,但无论如何,夏墨时总还是相信他的,那个比自己年长三岁却早早成熟的少年,从未叫自己失望,从未。
果不其然,就在十一月初,京都落下今年的第一场雪的时候,在夏墨时十三岁生辰前夕,一纸信笺被裁剪成了好几张小纸条,分了数次方才传入上京,流到夏墨时手中。
原来,月隐教已然被沈云祺收归门下,这份好消息,用来给他当做生辰贺礼,果然够分量。
想当年,夏墨时深深觉得那个小孩明明比他还年长几岁,但看上去却太过于软糯可欺,说起话来也是软绵绵没有力气似的,一点威慑力都没有,不知道还以为他带了个家中幼弟出门。
有时候,夏墨时甚至怀疑,哪怕是给沈云祺一张宣纸,上面写满了市井泼妇对骂的说辞,让他照本宣科去对着旁人谩骂,估计都能够叫他读出一股诵读圣贤书的浓重的书卷气,或是说得如同念经一般,催人入睡。
如今,他终于觉得,这个少年长成了超乎他年龄的沉稳与睿智,那份英勇果敢与热血不可欺,也令夏墨时不禁感到庆幸,像沈云祺这样一个人,幸好早早地便被自己揽入到了麾下,否则,再多一个这样的敌手也着实是令人伤脑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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