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拎着热水瓶出门的时候,她们狠狠埋头,连看都不敢看向另一边的走廊。有大群的医生们在那里跪了满地,各个战战兢兢脸色惨白。飞行员的尸体才被处理掉,血腥气味还尚未消散。
皇家军官首领是一个年纪轻轻的青年人,看上去只有25、6岁左右。但在场无论是谁都不会因为年龄而轻视这人,他们恨不得早点跑的远远的,恐惧躲避都来不及。
这可是帝国有名的‘魔头大校’,出了名的愤怒调节障碍患者。
无论是行为处事都十分暴力,在他手底下做事,少不了被迁怒泄愤的打骂,虽然说不至于死亡,但好端端的,谁想无缘无故就缺胳膊断腿。
“殿下怎么还不醒?!皇室养你们是养了一群废物吗?等到了京圈还不醒,你们全部等死吧!”
石洋怒气冲冲,又心焦不已。
这次飞行器坠毁的事情绝对不能让皇后知道,皇后这人嘴巴贱,什么都能逼逼出来。
类似于白谈绔没有当太子的福泽,天都想收。或者是没有当太子的能力,出行这么不小心,怎么放心把帝国交给他。
想起这些,石洋只感觉自己的头都要爆炸了,不是害怕皇后逼逼这些,他是害怕皇后逼逼以后,太子殿下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要是赶到犯病的时候还好,心慈手软。要是没赶上——
刚想到这里,恰巧有女侍急忙开门:“石先生,殿下醒了。”
石洋一愣,脸上的愤怒表情一下子消失,转而为隐隐约约的恐惧。顿了两秒钟,他不敢耽搁,只得在众人同情的目光下硬着头皮走进房间。
帝国人民不知道,他们这些长久在皇室当差的人可是知道的。
石洋经常发怒很可怕,然而太子殿下比石洋更加可怕,你甚至都不知道他现在是高兴还是生气,下一秒钟脑袋可能就已经没了。
房屋内静悄悄的。
石洋走进去,第一件事就是下跪:“殿下,您所有的随身物件已经重新找到,就在五公里外的山洞里。”
白谈绔说:“山洞里还有没有其他人?”
石洋困惑抬头:“没有其他人了。所有坠机的人都已经找到,死的死伤的伤,数量正确。殿下在南寒雪山还看到了其他落难者么,要不要臣差人再返程搜寻一下?”
“……”白谈绔不再说话。
石洋憋了又憋,恐惧的抬头,却发现床上的人看都没看他一眼,正低眸看向手臂上的割伤。
——那道疤痕有什么特殊的吗?
胆战心惊的等了一会,只见白谈绔抬眸,眸子里是暗沉的黑色,却显得格外明亮。
“不搜寻了,不是你们能找得到的。通报下去,飞行器里面所有人都重重有赏。”
石洋一愣。飞行器坠毁,太子殿下差点死在南寒雪山,就这样,他竟然还要赏赐所有人。
该不会是摔坏了脑子吧?
“殿下,可以问一句为什么吗?”
“我在南寒雪山犯了老/毛病,就像喝了一晚上的酒,第二天早上醒来才想起昨天做了什么事,犯了什么傻。在这段时间里,我遇到了一个神仙,下棋赢过了我,还会给我盖被子。”
不等石洋回答,白谈绔轻抚眼角的泪痣,缓缓勾唇笑的骄矜:“他很合我的胃口。”
石洋满面惊悚,低头不敢再多问。
**
剧组的人已经要吓傻了。
就在半个小时之前,失踪的人总算找全,独独差了一个魏病衣。他们甚至都不能将这个消息公布到网上去,只能配合来自四方大佬的调查。
两天了,众人大部分时间都哆哆嗦嗦的站在客厅等消息,所有人都在期待着奇迹的发生。
有场务小妹妹第一次跟组拍摄,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大的场面,几乎已经被吓哭了好几回。又是担心又是懊恼:“我们不应该把那场戏排到那一天的,明明最近外场天气很不好。”
说着她又开始内疚的抹眼泪:“这可怎么办啊,魏哥人那么好,平时也很照顾我们这些工作人员。要是因为排片的问题出事,那岂不是我们害死了他呜呜呜呜……”
刘导面色一惊,连忙捂住她的嘴巴。
“小声一点!什么死不死的,哪壶不开提哪壶,没看见元帅他们现在一个赛一个脸黑嘛。”
场务小妹妹闻声扭头,哭声都吓得一顿。
上午的时候皇室的人已经撤军,现在客栈附近只剩下元帅府、将军府,以及首辅带来的人。因为已经提前封山的缘故,魏家的人还在山脚下呢,迟迟拿不到通行令,要是魏海洋也上山,估计这四人又能凑一桌麻将。
现在三方势力坐在桌子的三角,明明这么长时间过去,他们满桌的公务却一点儿也没有减少。很显然这三个人的心根本都不在公务上。
众人忍不住开始怀疑人生。
帝国会议五大势力永远缺那么一两个,这次到底是什么情况,人竟然会聚的这么齐?
正想到这里,客栈的门被‘啪’的一声打开。
“找到了!找到魏病衣了!人还活着,就是不停的在咳血……”
所有人一惊,还不等他们反应过来,三人一瞬间站起,在众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同时向外冲出去。进来的军官一懵,扭头的时候只能看见他们的背影了。
三人都是帝国举足轻重的大人物,此时跑的却一个赛一个的迅速,衣摆刮起的风都打的人浑身发冷,往日的庄重沉稳是一点儿也不剩。
话还没说完呢,这一个个怎么跟丢了命一样。
有少将军手下的军官靠近导演,吃惊问:“导演,这个魏病衣是什么人啊。我还没看到过肖将军这么担心一个人过。”
一旁顾棠戈的手下同样满脸震惊,现在首辅不在,他们也就敞开了惊叹:“靠!我一直以为顾首辅是个没有心的人,现在才发现,原来他不是没有心,而是我们不值得他用心啊!”
大批人点头赞同后,元帅府的人满脸出神:“你们考虑过我们的感受吗?”
所有人扭头看去,只见元帅府所有人热泪盈眶,满脸写着感恩戴德。
“两年了,已经整整两年了。这两天我们见到他的次数,比过去整整两年见到的都要多。”
全剧组人员:“……”
问他们有什么用,他们也是很惊悚啊。别说两年,他们以前大半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的军官,这两天算是全给补上了。
想来想去,在场所有人心中不禁升腾起一丝期待之意,军官们想要看看魏病衣到底是有什么魔力,竟然把帝国几大势力首领弄得神魂颠倒。
而剧组人员们,他们自然是期待围观一下魏病衣与各位大佬的相处模式,这可是下半生难求的好机会呀,势必要走在吃瓜的第一线!
想着,门猛的打开——
作者有话要说: 抽发50红包。
魏海洋(悲愤):我不配拥有姓名就算了,现在连山都上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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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沈奉灼是抱着魏病衣进客栈的。
后者长袍飘逸, 脑后的长发松散耷拉在沈奉灼的臂弯里。也许是冰寒透骨的环境所导致, 他身上并没有什么污秽, 就像几天前刚下镜时的样子, 只不过脸色比那时要苍白许多,唇边还挂着一道延下来的暗红血迹。
很多人一晃眼看见这画面,恍然之间还以为是在拍戏呢。直到沈奉灼将魏病衣就近的平放到客厅唯一的沙发上,肖琅震惊的一句‘怎么会冰成这样’, 众人这才回神。
普通人体质不比军官, 要是沈奉灼一个人走失在大雪之中,只怕半个月后他的体温还是暖乎乎的, 看起来与寻常无异。然而魏病衣是普通人,一想起他在雪天独自扛了两天,众人只觉得有一道惊雷劈在脑门上,都不敢细想结果。
肖琅担心说:“还能救回来么?”
众人跟着担忧。沈奉灼脸色阴沉, 转头正准备让下属去叫飞行器里熟睡的医生,众人关注的焦点却微微掀起眼皮, 声音沙哑带着笑意。
“什么叫还能救回来么,你说的像我快要死了一样。”
顾棠戈在一旁依旧毒舌,眼神里确实隐瞒不住的焦躁:“你看起来就像快死了。”
魏病衣笑了一声,说:“那肯定丑爆了。”
顾棠戈一愣:“这个时候你还关心这个……”
话还没说完, 沈奉灼微微抿唇,手伸进魏病衣宽大的袖摆,紧紧握住后者冰凉的手。
“不丑。”
魏病衣看了他一眼,勾唇:“谢你安慰。”
他挣扎的从沙发上坐起, 扶着脑袋说:“别折腾医生了,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没事。”
肖琅气到口不择言:“你知道个屁,你都吐血了你知道吗?没感觉到自己下巴上有血吗?!”
魏病衣说:“我真的没事。别围着了。”
他看向剧组人员们,安慰的笑了笑:“这次不怪你们,别担心。暴风雪发生的太突然,你们也是不想发生这种意外的。”
“……!”
沙发周围一圈人神色讶异,转瞬之间几乎都要感动到流泪了。苍天啊,为了剧组不被责难,就算是受了整整两天的风雪摧残,魏病衣竟然还在强装没事,还为他们说话开脱。
这是何等的人美心善啊!
想到这里,众人更是不愿意轻易离开。他们焦急的围绕在一旁,因为心里有万旦愧疚的缘故,此时显得格外殷勤,一下子问饿不饿渴不渴,一下子又问需不需要热毛巾。
魏病衣推辞不过,只得点头:“我有点口渴,想喝温水。你们别忙活,我自己倒。”
说罢,他低眉不适的干咳好几声,唇边的血迹看的人触目惊心。
“……”这个状态自己倒水?!
众人一下子都不知道感叹魏病衣太自立好,还是应该感叹他太不珍惜自己的身体。不少人立即站起,准备顺手拿起茶几上的纸杯倒水。
然而有人动作比他们更快。
眨眼之间,两个纸杯同时伸到魏病衣的眼前,就停在他脸前一分米的地方。
左边这只手白皙纤长,来自于此时正虎着一张秀脸的首辅大人。右边这只手指节粗大,指甲剪的圆润干净,来自于眼神里都透着‘来南寒雪山拍戏你怎么不直接跳楼’的年轻少将军。
“喝我倒的水。”两边人音色天差地别,说的话语却一模一样。
魏病衣:“……”
场面一下子沉寂了,众人面面相觑。
此时剧组人员的心就像是被分割成两半一样,一半在真心实意的为魏病衣的身体担忧。而另一半,他们始终逃不过人类的劣根——八卦。
有人忍不住靠近顾棠戈的下属们,询问三连。首辅手底下大多都是文官,说起话来也文绉绉的,看上去很有深意:“一场戏总归是要有三个人唱,这样才能牵扯出剪不断理还乱的‘情’之一字。然而到了最后,总归是要有一个人含恨退出的,现在魏少爷接谁的水,至关重要。”
少将军的军官属下们个个奔放豪爽,脑子就没那么弯弯绕绕了:“扯什么戏不戏的,接谁的水就是喜欢谁呗,是这个意思吧?”
喜欢……喜欢?!!!
明秋浑身哆嗦,她感觉自己马上就要腾飞了,激动的拽紧妹妹的手:“看吧看吧!首辅大人威武,打败少将军雄起!别拦着我,下张专辑我一定要为他们写一首歌歌颂美丽爱情呜呜呜……歌名就叫《首辅大人和他的神颜病美人》!”
明冬不理自家脑子秀逗的姐姐。
现在她的心思全牵在沈奉灼身上,恨不得以头抢地撞得满脸血,她好想抱紧沈元帅的腿大声咆哮:“蠢驴,你他妈的为什么——不!倒!水!”
全场人的心思都宛如脱了僵的野马,在草原上驰骋,拽都拽不回来。面临抉择的魏病衣也是头大的很,正当他准备双手接过杯子一张嘴喝两杯水的时候,身边忽然横出一只手。
那只手将第三只杯子递到了他的嘴边,耳旁的声音低沉,还带着一丝淡淡不易察觉的温柔。
“我喂你。”
明冬:“……!”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她死了!她今天就要死在这里!或者杀死刚刚那个骂沈奉灼是蠢驴的自己吧,果然她站的cp从来就没有让她失望!
这边,杯沿都已经贴到他的嘴唇上了,魏病衣也口渴的紧,索性就着顺着这个台阶下,仰头大口大口的喝下去。喉结上下滚动几下,不消几秒钟,一大杯水就已经一滴不落。
肖琅没想太多,直接放下杯子。
顾棠戈反倒眉头微皱,视线在魏病衣和沈奉灼身上打转了好几圈,神色微微困惑,仿佛在思考两人之间的关系。
其实上一次游戏里他已经有一点怀疑了,只不过过去十年来魏病衣一直锲而不舍的纠缠着他。这已经变成了魏病衣的一种本能,更是顾棠戈的习惯,然而现在,魏病衣的本能消失了,他的习惯却依然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