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栖还没回答,守门的太监进来禀告:“皇上,四公子已经到了,现在就在殿外候着呢。”
“这么快?他是会飞吗。”
容棠道:“如此,我便先告退了。”
赵栖伸出尔康手,“等等——”
容棠步伐顿住,“还有,字我是不会为皇上抄的。为了长久之计,还请皇上勤加练习。”
“……”这都啥玩意儿,萧世卿也就算了,为什么容棠也开始管他了?!
太监问:“皇上,这四公子您见还是不见啊?”
人来都来了,总不能赶走,好歹是他堂弟。“让他进来吧。”赵栖说。
赵桥入殿的时候,恰好与容棠擦身而过。容棠目不斜视,赵桥却回头多看了他几眼。赵栖故意咳了一声,他收回目光,眉开眼笑地向赵栖行礼:“臣弟给皇上请安了。”
赵栖冷淡道:“嗯,回来了,动作还挺快。”
“那可不,臣弟连王府都回,火急火燎地往宫里赶,就是为了见皇上一面。皇上,一年不见,您又比去年精壮了不少!瞧您的面色,您的身材,简直就是天神下凡!啊——”赵桥抬手做出被万丈光芒照得睁不开眼睛的模样,“这耀眼的光芒,臣弟已经无法直视圣颜了!”
赵桥长得还算端正,微微有点胖,吹彩虹屁的时候表情诚恳,把赵栖都看懵了,也算是个人才了。
“你这么会说,怎么不去客栈里说书啊。”
赵桥谄笑道:“臣弟说的都是实话。在臣弟的眼中,皇上会发光。”
“朕觉得你也会发光,发绿光。”赵栖绷着一张脸,“少和朕废话,说吧,你怎么着急入宫,有什么事?”
赵桥走近一步,压低声音,道:“皇上,看样子容公子已经拜倒在您的龙袍下了?”
赵栖端起茶盏,没好气道:“这关你什么事。”
“皇上,这风月之事如果还不关我的事,天底下就没关我的事了。”赵桥看着赵栖的脸色,“臣弟斗胆揣摩圣意,容公子怕是还未得皇上子孙雨露吧?”
“噗——”赵栖一口茶喷在了赵桥脸上,“这都是什么虎狼之词!朕的子孙那什么露是你能议论的吗,你给朕把刚刚的话撤回!”
“是是是,臣弟一时失言,皇上莫气,小心伤着龙体。”赵桥用衣袖擦了擦脸,“臣知道皇上是真喜欢容公子,所以不愿对他用强。”
赵栖瞪着他,“你还说?!”
赵桥狠狠抽了自己一耳光,“不说了不说了,臣弟直接做。”
赵栖警惕道:“你想干嘛?”
赵桥挤眉弄眼道:“臣要给皇上献上寿礼。”
“寿礼不都是等万寿节的时候再送给朕的吗?”
赵桥笑了,“皇上,您还不了解臣弟吗,臣的寿礼哪能当着其他人的面送给皇上。”
赵栖懂了,“……所以你的寿礼到底是啥。”
赵桥从衣袖中掏出一红一绿两个瓷瓶,“皇上请看!”
赵栖的内心毫无波澜,“又是春药?你就不能来点新鲜的么。”
“非也非也,”赵桥摇头晃脑道,“寻常的春药臣弟哪敢拿来献给皇上。这两种药,乃是东瀛宫廷秘药,只有东瀛皇室才能享用。”
“那你怎么拿到的?”赵栖揶揄道,“你也成了东瀛皇室?”
“说了惭愧,臣弟为了拿到这两种药,不得不委身于东瀛太后……”
赵栖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后?”
“太后。”
赵栖抬起手捂住眼睛,“你还是直接说这两种药有什么用吧。”
赵桥拿起红色的瓷瓶,“皇上,此药名叫长相思,专供男子服用。无论是多洁身自好的君子,服药后都会浑身燥热,欲火焚身,比登徒子还登徒子……”
赵栖打断他:“这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啊。”
“皇上听臣弟说完嘛。除此之外,服药者还会产生幻觉,把身旁之人误会为他的——”为了营造氛围,赵桥故意停顿了一下,“心上人。”
赵栖:“哦。”
“此药和寻常春药相比,最大的优点是能让对方彻底心甘情愿。要知道,一个男人面对普通人和面对自己喜欢的人,反应可是完全不一样的。”
赵栖打了个哈欠,“那他在床上叫别人的名字,你也无所谓呗?”
“这……”赵桥似乎没想到这层,“要不皇上把容公子的嘴堵上?”
赵栖眼皮一跳,“朕什么时候说了要把这药用在容棠身上?你少往朕身上泼脏水!下一个!”
“哦哦,”赵桥举起另一个绿瓶,“皇上,此药名叫长相思二号。”
赵栖无语了,“这都谁取的名,也太敷衍了吧!”
“药名虽然敷衍,但其功效可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赵桥一脸的高深莫测,“它能使男子怀孕生子。”
赵栖同情地看着赵桥,“桥啊,你这是被那个太后骗了吧。”
“臣弟一开始也不信,可当臣弟在东瀛皇宫里看到大着肚子的男人后,不得不信!”
“你确定他衣服里没塞个枕头?”
赵桥信誓旦旦,“臣弟确定,臣弟还摸了他的肚子,会动的!”
赵栖坚持立场,“朕还是不信。”
赵桥嘿嘿一笑,“那皇上可以找个人试试。不过这药臣努力了三天三夜才弄到一瓶,只够一人用,用了就没了。皇上想用在谁身上?”
赵栖压根不信男人可以生孩子,随口道:“再说再说。”
赵桥回京后三天两头地往皇宫里跑,赵栖对他感觉还挺复杂的。赵桥是个好色谄媚的小人,这一点毋庸置疑,但同时,他又极具搞笑天赋,就算赵栖再不情愿都会被他逗得笑出声。
这日,阳光明媚,春风正好,赵桥带了一个风筝进宫,说请皇上放风筝。
赵栖很不屑,表示:“朕都快十九岁了,还放什么风筝。”
后来的赵栖:放风筝真好玩。
赵桥的风筝是“嫦娥奔月”,做的还挺逼真,飘在天空中从远处看还真有点像仙女在飞。
一开始是赵桥在放,赵栖在一旁指点江山;之后赵栖嫌赵桥技术不好,亲自上阵,“朕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才是嫦娥奔月。”
没一会儿功夫,嫦娥小姐姐不但没奔上月,反而在一棵树上吊死了。
赵栖:“……”
赵桥这个时候还不忘吹彩虹屁,“皇上,仙子肯定是舍不得您,不想走呢。”
赵栖道:“我看她是见到了你想不开,宁愿吊死——老江,找个会爬树的去把风筝捡下来。”
“皇上。”
几人循声望去,只见贺长洲笑着朝他们走来。这是赵桥第一次见到贺长洲,忍不住道:“这人长得好生英挺,也是皇上后宫众美之一吗?”
赵栖:“你可闭嘴吧,别看到养眼的就说是朕的人。他是抚远大将军的儿子,贺长洲。”
赵桥恍然大悟,“原来是贺小将军,果然是百闻不如一见啊。”
说话间,贺长洲已经走到了他们面前。“我说是谁在放风筝,原来是皇上啊。”他抬头看了眼树上的风筝,“我抱皇上去捡?”
赵栖想起了在沐阳寺贺长洲抱他摘桃的一慕,撇撇嘴:“你当朕傻吗,还会被你骗第二次。”
贺长洲笑了声,“这次我绝对不会放开皇上。皇上再给个机会,嗯?”
“不,”赵栖拒绝地很干脆,“你要抱抱赵桥吧。”
贺长洲看了赵桥一眼,“抱不动。”
赵桥:“……”感觉有被冒犯到。
赵栖又说:“那这里这么多人,你挑一个。那个小太监挺瘦的,你抱他。”
“还是抱不动。”贺长洲耍赖,“我只能抱得动皇上。”
“反正朕不给你抱。”
贺长洲低头看了他一阵,叹气:“那就没办法了。”说着,便轻轻一跳,轻而易举地够到了风筝。他给风筝递给赵栖,“给。”
赵栖笑了笑,“算你有良心。”
“皇上,大事不好啦!”一个太监急匆匆地跑过来,“丞相知道了后宫美人给皇上抄字的事,方才去雍华宫寻皇上没寻着,正往御花园的方向来了!”
赵栖目瞪口呆,好像头上被人打了一棍似的,随即惨叫道:“完了完了——朕要凉了!”
贺长洲安抚他:“皇上别怕,我保护你。”
“你怎么保护朕?把丞相打跑吗?”
“这……”
萧世卿很快就来了。他的目光一一扫过在场之人,最后落在躲在贺长洲身后的赵栖身上,一股怒火从心底烧起,可他的语气还是听不出喜怒:“皇上站在贺小将军身后做什么——过来。”
赵栖求助地看向贺长洲。萧世卿的声音陡然寒了下来,重复了一遍:“请皇上到臣这里来。”
赵栖知道萧世卿正在气头上,他不能火上浇油,只好低着头从贺长洲身后走出来。
可他才走了一步,手臂却被身后的人一拽。“我看皇上好像不怎么愿去丞相那啊,”贺长洲道,“丞相何必强人所难?”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小皇帝:朕不可能怀孕的!原著朕看过,根本没有怀孕的情节!
作者君:皇上,您看的删减版,穿的是未删减版哦~笔芯
小皇帝:(吐血)你们不能这么对朕……
第20章
萧世卿眼里沉了沉,似笑非笑道:“贺小将军说了不算,要不要到臣身边来,得皇上自己说。”
贺长洲抓着赵栖的手臂,问他:“那皇上说说,皇上是想和我一起,还是想和丞相走?”
此时此刻,赵栖只能为自己献歌一曲:小皇帝,你是否有很多问号,为什么别人在那快快乐,你却在整天被逼做一些莫名其妙,毫无意义的选择?上次是萧世卿和容棠,这一次又换成了萧世卿和贺长洲,那下一次是不是轮到贺长洲和容棠了?
这两人都是朝廷的重臣,他日后需要依赖的对象,谁都得罪不起。赵栖纠结了半天,弱弱道:“朕不选。”
“不可,”萧世卿道,“必须选。”
贺长洲笑了笑,“丞相,你又在逼皇上了。”
萧世卿黑眸睨去,“贺小将军,军营里很闲么,你为何三天两头地往宫里跑?若你无事可做,本相可以给你个差事,让你去西夏跑一趟。”
西夏是大靖的附属小国,远在西边,一来一回至少要小半年。
贺长洲脸一黑,语气凉了几分,“丞相身为内阁首辅,代理朝政,让我去哪我没有不从的道理。可就算要去西夏,我今日也不会让丞相欺负皇上。”
萧世卿笑了,“我欺负皇上?”他看向赵栖,“我欺负你了么?”
两人争锋相对,其他人大气不敢出。赵桥看看萧丞相,又看看贺将军,再看看夹在中间的皇上,突然有种自己在看后宫争宠的感觉。
赵栖哭丧着一张脸,“行了,都别说了,朕错了还不行吗——长洲,你先放开朕。”
贺长洲略微一顿,松开了手。赵栖走到萧世卿面前,低着头,小小声道:“丞相哥哥,朕错了。”
萧世卿脸色稍霁,“皇上错哪了?”
赵栖深吸一口气,“朕不该让美人们帮朕抄字。”
萧世卿点点头,“皇上诚心悔改是好事,不过该罚的还是要罚。”
贺长洲道:“要怎么罚皇上恐怕轮不到丞相来做主。能罚皇上的人,普天之下只有太后一人。”
萧世卿扬起眉,“可以,皇上随我去见太后便是。”
赵栖知道就算闹到温太后面前,温太后估计也是站在萧世卿那边,“还是不打扰她老人家了吧。”
贺长洲一脸的一言难尽,“皇上,你不用怕,我们现在站在一条船上,我会帮你。”
赵栖扭头看他,“算了,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们还是别去送双杀了。”
贺长洲:“……”
“所以丞相想怎么罚朕?”赵栖问,“继续抄字帖?”
萧世卿道:“字要练,皇上把之前旁人代抄的补齐即可。”
赵栖狐疑道:“这就完了?”
“没完,”萧世卿道,“皇上在后宫养在莺莺燕燕大多出身低贱,不明是非,有惑君魅主之嫌。”
赵栖眼睛一亮,“丞相是要将他们逐出宫去?”
贺长洲:“嗯?”
赵桥倒吸一口凉气,忍不住道:“这也太狠了吧!”
萧世卿望着赵栖的眼睛,明亮清澈,似乎在期待着什么。话到嘴边,萧世卿改口:“逐出宫一半。”
……才一半?
萧世卿捕捉到赵栖眼中的失望,冷笑:“若还有下次,皇上剩下的一半也保不住了。”
萧世卿的惩罚在赵桥看来简直惨无人道,他不由地为赵栖打抱不平,“萧丞相,皇上身为一国之君,后宫里才二十几个美人,这也太少了,一个地方官员家中的姬妾都比这多!”
赵栖:“……”兄弟,你是对“少”有什么误解吗?
“皇上现在正是虎狼之年,丞相一赶就赶一半,以后皇上床笫之乐谁来负责?丞相,你来负责么?”
你才虎狼之年,你全家都虎狼之年!赵栖恨不得捂住赵桥这个猪队友的嘴,“求你赶紧回封地吧,真的。”
赵桥义愤填膺,“皇上别怕,臣弟和贺小将军一定会为您讨回公道。”
萧世卿连个正眼都懒得给他,“不自量力。”
贺长洲缓缓道:“其实,皇上在这件事上确实有错,丞相要罚也是情理之中,我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