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模样让他们都不由得意犹未尽咂舌,这哥们儿是做什么了?
易宸宇也不知猫怎么突然就炸毛了,像是被人忽然摸了尾巴尖……
指尖摩挲了一下,似乎是回忆起了什么。
难道是……腰…………?
他意味不明地嗤笑了一声,暗沉沉的狼眼中被勾起的欲气仍未散去。
啧,被逃掉了……那么下次就把这猫按在他的重机车上,最好是带着人飙到荒郊野岭,跑都没得跑的地方。
……
辛莫从游戏厅里跑出来时还有点喘,游戏厅一般无烟区禁烟,但不是周末未成年少的时候管得松一点,灯光暗,又三五不时有烟雾,待久了多少会有些昏沉。
刹时意识接触到新鲜空气,辛莫脑中的昏沉感渐消,视野都清晰了一些。
踏出几步时,看到了迎面手机放下走过来的发小。
夏远川之前出游戏厅就是因为接电话,此时大概刚刚打完挂断,看见少年时习以为常地露出一个微笑。
只是这微笑似乎因为想到什么,很快消失了。
明明距离很近,给人的感觉却像是独自站在远处,空落。
琥珀色的眸略微垂下看人,低沉的声音轻缓。
……
“…慕慕,我可能要去意国了。”
少年仰头看他,乌眸略微睁大。
……
“过几天是外公的生日。”
夏远川低低的声音说,眼睫垂下,遮住了那双琥珀色的眼。
“那之后多半会,留在那边上学了。”
夏远川的外公辛莫见过,是个精神很好慈眉善目的老头儿。
老人家年轻时是个搅风搅水的国际金融巨鳄,现在虽已对外宣布半退休,也依然被各界紧追着动向。
然而这个退休的大人物对女儿出乎意料是个相当开明宠溺的父亲,不然也不会放任夏母嫁到华国来,不过唯一宽允的条件是再下一代发展期得交由他亲自培养。
从高三到大学开始,他会暂时留在那边的国家生活。
这一次去庆生很大概率不会回来了。
夏远川眼垂眼注视着少年,看着那双玻璃珠子似的乌眸,有一瞬间的冲动想问眼前的人——
‘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走?’
但还是止了。
大概没人比他更清楚这孩子的性子了。
到一个陌生的国家,与家人分离,与所有亲近的友人分离,这个孩子会非常难过吧。
“要过得开心,睡觉不要踢被子。”
“……以及再会了。”
他微俯下身,手缓缓抚过下少年的侧颊,在其上落下了一个轻柔的吻。
辛莫看着人,乌黑的眼眸映着人的身影,却又微微扩散着,像是有些迷茫。
那双眼睛显出这样的情绪时实在很漂亮,镜影似的微微失焦,还蒙着层极淡的雾气,惹人怜爱,这个时候又叫人心疼。
“别做这样的表情啊,是要哭了吗?小哭包,嗯?”
夏远川故意笑着道,手从少年柔软的侧颊上拂下,略直起了身。
“………没有哭。”
少年低着头,安静地慢慢说。
他确实没哭,乌眸里的水汽也没有聚集。
只是安安静静的。
……
……
“…………系统。”
少年仰卧着,眼望着天花板,似乎在发呆。
【…怎么了,宿主?】
机械音以一种几乎称得上轻柔的语气回应。
“人都是这样,最后总会离开吗?”
轻轻小小的少年音慢慢说着。
少年反应略微迟缓地举起一只手,遮住从未拉紧的窗帘外泄露进来的晨光。
【…从历往数据来看,宿主,大部分告别后都会再次重逢的,友人之间尤是。】
“…是吗……是这样吗……”
“……那样……就好了……”
仰躺着的少年露出了些许恍然的表情,遮光的手慢慢放下些许。
像是因为轻下来的情绪,眼终于缓缓闭上,微蹙着的眉也逐渐松开了。
【………是的,所以放心睡吧。】
自动变小的机械音低声说着。
它有些心疼地注视眉眼间依稀有些疲色的少年,看着他沉沉睡去。
因为夜晚太久没有睡眠,又原本是渴睡的孩子,都有些日夜颠倒了,夜晚的时候辛莫醒了一次,被家人好歹哄着喝了点鱼粥,才重新陷入了黑沉的梦境。
隔天早晨辛莫醒来时,整栋住宅里空落落的。
安父安母有会议要开,安以殊还在大学里。
他慢吞吞从床上爬起来时觉得饿了,摸了摸自己扁扁的小肚皮,想着家里的柜子应该能有小零食吃。
这么睡得没精打采,蔫嗒嗒时,辛莫听到了一声喇叭声。
安父安母好像说深夜才回家,安以殊这个周末在学校,他不知道外面的车会是谁的。
这么慢腾腾走到窗前往下看的时候,见到的是一辆停泊着的黑色豪车前站立的,着一身制式燕尾服,身形板正挺拔的男人。
男人看起来很难分辨年龄。
只关注脸部的话,说二十岁大概也有人信。
但周身西装浆得全无褶皱,从领结到头发梢都被一丝不苟地仔细打理过,过分严谨老派的作风,看起来甚至像是年过四十的中年人。
只是垂眼看着银质怀表,抬起眼时微微俯身,右手负于身后,彬彬有礼的温文气度,又使人觉得他或许才三十出头。
少年这么慢吞吞地伸手,乌眸半睁半阖地往下看,还有点没反应过来为什么一个陌生人会出现在这里。
时安晏仰头的时候望见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一身约莫是家人给准备的毛绒绒猫咪睡衣,本该显得幼稚的穿着在那个少年身上却不显得违和,反而让人轻易地会随着少年每一个微小的动作轻颤的茸毛耳朵被吸引注意力。
困倦地一边手伸出揉眼睛的样子也像极了猫咪,一小只缩在画框似的雕花窗沿,让人觉得就算他身边跟着疯帽子和三月兔,也一点都不会奇怪。
时安晏仰头望着,眼里似无波澜。
那就是那位少爷…………让他来带走的人么。
该仍是少不经事的年纪。
辛莫低头看窗下方执着银色怀表等待着的男人,大大的猫瞳迷迷糊糊地眨了眨。
然后他看见男人一手抚于胸前,一手负于背后,彬彬有礼地对他俯身道。
“小先生,少爷安排我带您去宴饮场所,还望您应邀而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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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嗜睡症18
……
辛莫趴在窗沿,缓慢地眨着眼。
‘系统……他说的意思是……?’
系统沉吟了一会儿,机械音回答。
【宿主跟随这个人去吧,经检测该进程应与推动任务有关。】
‘……哦……’
辛莫慢半拍地点了点头。
他才反应着,要进到住宅的庭院,会经过一道门禁。
门卫衡叔没有拦下的话,应该是家里认识的人……
时安晏在车前从微躬的站立姿势直起身时,向上望的目光忽然微微一愣。
那个少年在……
——换衣服。
该说是因家庭环境没有防备心还是如何……少年没有拉窗帘,也没有往旁边看。
似乎根本没有相关的意识。
毛绒绒的布料被慢吞吞地褪下来,白得晃人眼的皮肤隐约从腰际露出一角。
时安晏条件反射地立刻低下了头。
接着又有些后知后觉,作为同性,也较之年长,他理应不必这样大的反应。
但他仍然不敢抬眼,直到估计时间应该差不多了,才抬起头来。
他看着年轻的孩子穿着一身T恤长裤,纤长的臂露出来,一身青涩的少年感。
小家伙微微叉着腿坐在床上,比例很好的长腿从床沿垂下落在地上,看着像仍然没什么精神,大大的猫瞳仍然有点恍惚地半阖着。
“恕在下冒昧………”
时安晏忍不住以拳挡在唇前咳了一声。
少年似乎听到声音,猫瞳此时才若有所觉地往窗下看过来。
“小先生,这套着装或许有些不合适。”
时安晏斟酌着微俯身道。
然后他看着少年微朝里侧偏过头去,不知仿佛和谁小声嘀嘀咕咕了什么。
接着见少年在巨大的衣柜里翻起来。
衣柜比少年高得多,少年这样陷在里面,视觉效果看着像是小只猫咪被淹没在堆积的布料里,招引怜爱又令人忍俊。
过了一会儿,少年从里面拽出了被打理好的衣服。
这次像是终于意识到了窗下有人,于是纤细的手臂举了举。
一套黑色西装,一套白色西装。
少年站在后面,像是在问——
要穿哪一套?
时安晏略微仰头看着,面色似无波澜,眸却微不可查地动了动。
少年站在衣装后面,仿佛一个极漂亮的人偶。
而让自己做出选择,由哪一套衣服换上。
这意识甚至让他觉得有点奇异,隐约开始有点体会了年轻的女性热衷的换装游戏时的感受。
他微微低头,以拳抵在唇前咳了一声,才迟疑着道。
“小先生可能……穿右边那套较为合适。”
他看着少年闻言点了点头,侧身坐回了床上。
然后又开始了换衣服。
时安晏立刻垂下眼,只是这次等待时似乎比上次莫名更难捱些。
他视线向一边侧过去,不知为何有些心神不定。
直到在预估的时间到后,看到少年穿着一身纯白的小西装,站在落地穿衣镜前。
宛如听到了什么声音,微蹙着眉不怎么耐心地用纤白的手指折腾着围着脖颈一圈的小领结。
不过仿佛怎么也弄不好,带子纠纠缠缠,总是歪着一边。
少年模样甚至有点生气了,看起来简直像是猫咪在折腾自己的猫项圈。
最后似乎放弃了,把领结不开心地塞在了口袋里。
这样一系列行止后,少年才慢吞吞走到窗前,看下来。
纯白色的西装,鸦色的发,玻璃珠子似的乌眸半阖着,看起来仍有些柔软的倦意……
整个人显出一种棉花糖一样松软的气息,使人想着是不是戳一戳,便要露出樱色的糖心来。
而一楼,身着黑色制式燕尾服男人站在偌大打理精心的绿色庭院中央,手执着银质怀表耐心等待。
这场景大概很容易给人一种,庭院里即将举行一场永不停止的茶会,这样奇异的错觉。
但是少年很快就从画框般的雕花窗沿离开了。
时安晏安静地等候,见少年从门内走出来,侧身微躬着身恭敬地拉开了车门。
少年迷迷蒙蒙地走到车门前,停了停。
时安晏在一旁沉默地等待着,看着少年垂着小脑袋站在身前,视线被等待时牵引过去。
试着俯身道。
“小先生……需要我帮您系上领结么?”
困倦着站定没挪动的少年听到“领结”,才慢慢有了些反应。
似乎有点不开心地抿了抿唇,轻小的少年音说,“………不要。”
略微别过了小脑袋,坐到了座椅上。
时安晏被拒绝,表情也无起伏,垂眸时忽然想到——
猫咪确实不喜欢任何有束缚感的配饰。
他倾身关上车门,坐到了驾驶座上。
少年的脖颈因为领束带被解下,小巧的喉结,线条青涩的脖颈也无遮掩。
时安晏只扫了一眼视线便挪开,垂眼时却察觉到少年已经靠着椅座睡着了。
男人于是面无波澜地俯身,帮人把安全带系上。
一路车行平稳,连会使得车身震荡的过急刹车都没有。
不过作为一个礼仪严谨规范到近乎严苛的家族管家,这些只是基本细节而已。
到被吩咐的主宅时间将将,银质怀表表盘上的指针不多一分也不少一分。
他将车泊稳后,打开车门先下到副驾驶座那一侧,将车门打开。
耐心地俯身对仍睡熟的少年以平直的语调轻声唤道。
“小先生……小先生,地方到了。”
少年半梦半醒间睁开眼,意识仍有些困倦的模糊,被温热的气息俯身下来替他解开安全带时,还迷迷糊糊地伸着手臂,以为是早晨被送到学校后兄长或者发小要抱他。
时安晏此时看着近处少年的动作,身体难得一见地在原地僵了片刻。
他犹豫了一瞬,略微倾下身,将少年以一种半环的姿势虚虚拥了稍顷,直到人开始恢复些意识,才从被少年依赖性靠着的姿势守礼地退开一步。
“小先生。”
他沉着地再次唤道。
少年初醒时那种本能对温度的依赖黏人力气过后,已察觉到刚刚并不是熟悉者的气息了。
抿了抿唇,说,“………抱歉。”
着黑色燕尾服的男人顿了下,仍垂首说,“小先生不必在意,请随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