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黎生辰,他给朝黎炸小鱼干,差点把冰湖里的鱼全捞干,不过最后也没炸成,反倒险些将厨房烧了。
朝黎私自上断心台跟人比武,最后被打成半死,他赶到的时候,都不知是该骂朝黎不知死活,还是骂对方下手没轻没重。
本来想关朝黎禁闭的,但最后还是改了主意,只罚他写了悔过书,然后自己坐在望月亭里,一边喝茶,一边听他念了一下午的悔过书。
不过,朝黎写的字太丑,此事之后,他便将其送去了半月湾的书院。一是让他把那猫爬的字练练,二是给他找点事做,让他少闹腾一点。
但没想到,闹腾的更厉害了,成天跟洛邪那小狐狸精鬼混,两人还因此大吵了一架,他一气之下,就随手把朝黎捆在椅子上,走了。
其实,刚出门他就后悔了,但又抹不开面子回去。
可没过一炷香,他更后悔了,不过不是后悔自己对朝黎太凶,而是后悔自己为什么只把他身体捆住,没把嘴也给塞上。
当时风遥突然造访,看见朝黎被捆在椅子上,问他,你为何这般模样,朝黎张口就道,说是自己把他捆在那儿的。
风遥问其原因,他气性太大,没过脑子就胡诌道,说自己见色起意,想把他抢来当童养媳,他抵死不从,最后自己就一怒之下把他捆在了那里,还说要三天不给他饭吃,一直把他饿到甘愿自己脱衣服上床为止。
玉凉蘅第一次知道,朝黎能如此不要脸。
打那之后,玉凉蘅有个童养媳的消息便传遍了六界,任谁碰见他,都要问声——你家童养媳安好啊!
简直不能再丢人……
虽然当时真的觉得很丢人,但,思及此,玉凉蘅却不禁轻笑了声。
不过,嘴角扬起的同时,眼睛也突然灼热无比,琥珀色的漂亮眸子上蒙了层水雾。
原本,他跟朝黎过的很好,原本,他马上就要去幽界接朝黎,原本……
玉凉蘅眼神一凛,斜眼瞥向天空的月亮,视野中多了一抹血色。
“玉凉蘅,你去哪?”朝黎穿好衣服,出门就见玉凉蘅单脚踩在屋脊上,雪白的衣袖被夜风鼓荡的像蝴蝶一样。
玉凉蘅:“反正睡不着,去镇上看看。”
“我跟你一起。”说着,朝黎就跟了过去。
玉凉蘅虽然没说不让他跟,但一路上,也没跟他说别的话。
快到城门口时,两人怕他们的灵力波动会打草惊蛇,便撤掉疾行术,步行到了城门口。
城门关着,两人翻墙进的城。
刚进去,朝黎就觉得不太对劲。
“现在刚好是丑时,照理说,应该有打更声才是,这也□□静了。”朝黎的耳朵在夜里异常灵敏,没有干扰的情况下,两条街以外的声音都能听到。
玉凉蘅道:“不止安静的过分,整条街黑的也有些过分。”
一般情况下,靠近城门口的地方,酒家与客栈都会有不少,而这些地方,夜里都挂着灯笼,但此刻的长街上,除了头顶那轮月亮,连道光都看不见。
朝黎摸着后脖颈:“你这么一说,我怎么有种很阴森的感觉。”
玉凉蘅看着朝黎那对发着幽幽血光的眼睛,面无表情道:“要说阴森,你这双眼睛可比这条街阴森多了。”
朝黎反驳道:“说谁阴森呢?我这双眼睛不仅能看透一切幻术,还能看到十日以内,将死之人的剩余寿命,不懂别乱说。”
幽界皇族的眼睛能看透幻术这点,玉凉蘅一直都知道,但从没听过他们能看到将死之人寿命的。
“本君不管你这双眼睛有何用处,总之,先给把那瘆人的血光遮一遮,不然小心待会儿被人当妖怪抓走。”玉凉蘅在他头上敲了一下。
“知道了。”朝黎揉揉头,掐诀将眼睛恢复到了常态。
来之前,他们看过青遥镇几十年前的地图,这镇子不小,朝黎道:“前面刚好是个岔路,我们分头去看吧,这样快一点。”
玉凉蘅原本想拒绝的,但话到嘴边,还是嗯了声,并道:“一个时辰后,还在这里回合。”
朝黎应了声,跟玉凉蘅在岔路口分开。
他走的是右边那条道,七拐八拐,整整走了半个时辰,也没发现任何动静,甚至连一点声音都没听到。
这太不合常理了。
正常情况下,就算是夜里,大家都在睡觉,但总是会零星传出几声狗吠和鸡鸣,不可能这么安静,跟座空城似得。
又往前走了一段路,拐角处突然映出了一片火红的光影。
因为整条街都没点灯,突然出现的这道红光显得格外突兀,朝黎恐其有诈,手摸到腰后抽出红鱼匕首,才悄然摸了过去。
一阵无声无息的夜风吹过,两只点着烛火的红灯笼被吹得左右飘摇。
朝黎循光看去,那是一座神祠,红墙金瓦,外观十分的富丽堂皇,神祠门口放着两尊石像,但并不是石狮子,或者什么童子,而是两个手捧鲜花,做跪拜状的人,只是两个人没有五官,整张脸都被抹平了,让人瞧来十分不舒服。
之前老丈说,信徒越来越多之后,百姓便在城中又建了一座庙,难道就是这个?
他围着神祠转了转,想找个合适的墙头翻进去看看,还没物色好,神祠那扇高大的木门突然吱呀一声,打开了一条缝。
这门开的太突然,朝黎不敢贸然进去,从怀里掏出一只红色的线团,然后拿出一只从玉凉蘅那里偷来的,只有大拇指指肚那么大的小木偶,将线团一头拴在他小木偶腰上,然后把小木偶放在地上,并用手指在它头上拍了拍,笑眯眯的小声道:“乖,探个路去。”
话音刚落,原本僵硬的小木偶突然抬起一只没有手指的手臂,跟朝黎的手指指尖兑了下,便转身蹦跳着爬上台阶,钻进了门缝。
小木偶每往前走一段,朝黎的手中的红线团便会放出多长的线。
约莫过了一炷香,朝黎手里的线团才停止放线,想来应该是那头的小木偶把路探的差不多了,不过……
朝黎拽了下红线团,想将小木偶拉回来,但红线铮的紧紧的,根本拉不动。
这线有灵性,就算遇上障碍物,也知道怎么绕路,不可能会被卡住。
朝黎又拽了两下,依旧拉不动,不仅拉不动,线那头好像还有什么东西在反向拉他!
朝黎察觉不对,连忙松手,松手的那一刹那,掉在地上的线团便被吸了进去,紧接着,神祠大门便关上了。
朝黎看着那扇紧闭的大门,抹了把冷汗,还好方才没进去。
可他还没轻松多久,一阵微不可察的脚步声正朝他靠近,这个距离,还没闻到猫薄荷的味儿,绝对不是玉凉蘅。
脚步声在朝黎身后停下的那一刻,他攥紧红鱼,直接回身刺了过去。
那是一名身穿黑衣,整张脸都被金色面具遮盖,只露着两只眼睛的人,他似乎没料到朝黎会反应这么快,躲闪不及,手臂被刺破了一道口子。
但他好像感觉不到疼痛似得,而且手臂受伤之后,也没有任何鲜血涌出,他只是冲伤口看了一眼,旋即再次对着朝黎,挥剑而上。
红鱼与剑锋相克,激发出了刺眼的火星,朝黎所处的位置不好,直接被挤到了墙上。
朝黎力量不如他,再僵持下去,占不了便宜,得想办法先脱身才是。
“噗——”朝黎直接冲着黑衣人的眼睛吐了口口水,那人当场傻了,眼睛进了水,根本睁不开,同时也无法再全心全力压制朝黎了。
朝黎趁此机会,奋力拽着他,调换了两人的位置,并收回红鱼,拂手化出破月刀,挽了个刀花,直接冲那人心脏刺了过去。
不过被那人躲了过去,他想跑,可步子刚迈,整个人突然一滞,下一刻,便蓦地炸开了。
这一炸太过突然,朝黎离他又近,来不及反应,直接被震的连退了好几步。
还没停稳,后背突然撞上了某人的胸口,与此同时,一股淡淡的猫薄荷味儿钻入鼻腔。
不远处,硝烟散去,那个人的双腿被全被炸没了,不过地上却一丝血迹都没有,而且,他还在试图用仅剩的双臂逃跑。
“还没死,命挺大啊。”玉凉蘅阴声喃喃完,左手捂住朝黎的眼睛,将其紧紧揽在怀里,右手作爪状,蓦地一攥,黑衣人直接被爆成了一片碎末,恰来一阵夜风,顷刻间便将其吹散了。
玉凉蘅松开捂住朝黎眼睛的手,低声道:“没事吧?”
朝黎摇摇头,回头看着身后的玉凉蘅,仿佛从他那双日常波澜不惊,不可一世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紧张。
朝黎愣怔的看了他一会儿,才结结巴巴道:“没、没事。”
作者有话要说: 草仙君此刻还没黑化,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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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笑面
“我们不是兵分两路么,你怎么在这儿?”朝黎往后退了两步,尽量跟玉凉蘅保持距离。
玉凉蘅看着他,脸色漠然道:“不放心,半路折回来了。”
这么怕我出事吗?朝黎抿嘴偷笑了下,尔后面上淡定道:“我虽然没你厉害,但也不差,有什么好不放心的。”
“哼。”玉凉蘅冷漠扫了他一眼,“那种小喽啰都打不过,你有什么能让本君放心的?”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打不过他了?算了算了,”他懒得跟玉凉蘅讨论这个问题,言归正传,“方才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玉凉蘅一脸嫌弃的用指尖抹掉朝黎鼻尖上沾的灰,冷声道:“受伤却不流血,还不知疼痛,肯定不是人。”
朝黎呵呵:“我也知他不是人,但重点是,他到底是什么?”
“本君又不认识他,怎会知道他是什么玩意儿。”玉凉蘅理直气壮的说完,目光落在朝黎手中那柄长刀上,眉头稍稍一蹙,“这把刀……是你的?”
朝黎不知他为何这样问,如实答了句是。
玉凉蘅目光幽深的看着他:“如何得来?”
朝黎摇头:“不知。”
玉凉蘅皱眉:“当本君傻?你的刀,你怎会不知?”
朝黎无奈道:“我三年前受过一次伤,那前后的好多事情都记不清楚了,这把刀是那时候得来的,忘了来历不是很正常。”
玉凉蘅将信将疑看了他一眼:“什么伤,严重吗?”
“要你管。”朝黎切了声,并不想就此多说,指着身旁那座神祠,“此处应该就是青遥镇百姓为那个笑面鼓神建的新神祠,虽然不清楚里面的状况,但绝不寻常。”
玉凉蘅淡淡道:“知道不寻常,下次就别一个人单独行动。”
“知道了,你今天怎么婆婆妈妈的。”朝黎,“话说,我从一个人那里听说,从冰牢逃出的犯人中,有个叫笑面鼓师的,而这里的神叫笑面鼓神,你说他们之间可是有什么联系?”
话音甫落,没等玉凉蘅回答,后面那条巷子里突然传来一道邪魅的男声。
“笑面鼓神二十几年前就有了,而笑面鼓师前两日方从冰牢出逃,时间对不上。”夜色里,洛邪转着弯刀朝这边走来,“应该只是名字相似而已。”
“不一定,所谓的笑面鼓神,说不定只是某人为了笑面鼓师离开冰牢后能快速修复神识所做的筹谋。”玉凉蘅说完,漠然看着他,十分扫兴道,“你怎会在此?”
洛邪:“夜里出来起夜,看你们房里没人,就知道你们来这儿了,跟来看看,你们这一路可有什么发现?”
玉凉蘅白了他一眼,显然并不想搭理。朝黎:“这一路上都出离的安静,且客栈酒馆门口,也都皆未燃灯。”
之后,他又将方才之事简要说了一遍:“总之,这座神祠绝对有问题。”
洛邪:“我们对此地了解太少,贸然进去查探,必然是不行,难不成今晚就这么回去?”
玉凉蘅冷淡道:“来都来了,马上卯时,届时镇上百姓肯定要出门,我们先找人打探消息,稍有了解之后,再寻时机进庙也不迟。”
朝黎和洛邪都表示赞同。
三人又在城中转了一会儿,估摸着时间,马上要有人出门了,便找了一出偏僻的荒园子躲了起来,以防被人半路撞见,心里起疑。
不过,身边跟了个玉凉蘅,想不让人起疑实在有些难。
“欸,你看,那位白衣公子好生俊俏啊,简直比谪仙还要好看!”一名过路的姑娘指着玉凉蘅,小声跟同伴赞道。
同伴眼睛都直了:“这身量,这面容,若非亲眼所见,实在不敢相信天底下竟有这般俊俏的人!”
“话是这么说,不过,”姑娘被美色迷住的双眼闪过一丝狐疑,“他不是我们镇上的人吧。”
同伴也旋即意识到了这件事:“应该不是,不然镇上都两年无人进出了,我们不可能今日才知道竟然还有这般仙人。”
姑娘皱眉:“不过,镇子城门一直关着,若是外地人,怎么进来的?”
同伴摆摆手:“这有何难,翻墙呗,先前又不是没抓住过企图翻墙的人。”
姑娘点点头:“有道理。”
“这位公子。”姑娘大胆走到玉凉蘅面前,问道,“我瞧您与旁边两位有些面生,并非本地人吧?”
此刻若说不是本地人,指不定会惹麻烦,朝黎连忙挡在玉凉蘅身前,冲那位姑娘弯着眼睛,甜甜笑道:“实不相瞒,我们确实不是本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