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黎看着像是刚从坟堆里刨出来的暮星沉,忍笑咳了声,默默走到坑边,催动玉牌结界之力,迅速封住坑口,阻挡住了还不死心,要往外肆虐的红潮。
这边暂且安定之后,暮敖与暮星沉回了赤血殿,朝黎去了吞阳殿。
躺在吞阳殿卧床上,朝黎一夜难眠。
上一世,除了最后临死之时,看见红潮出现异状之外,在幽界待了两年之久,也未曾见红潮有任何异变生出,这辈子到底是怎么了?到底是哪里出了变数,才演变出了这个结果?
朝黎看着照进室内的那片月光,眼神一暗,难道自己就是变数?
好像从一开始,一切都还跟上辈子一样,最起码自己的经历跟上辈子无差,先是觅食被捕,后被拉去贩卖,再后来,被玉凉蘅买走……
但是,从自己偷偷逃出半月湾开始,貌似某些事情冥冥之中发生了变化。
可是,自己跑出去是自己的事,并无关旁人,更与冰牢禁制被破,犯人集体逃脱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为何会引起这一系列之事?
朝黎想了许久,都未想通,毕竟红潮异变虽然一看就是有人在背后捣鬼,但肯定不是幽界之人所做。而自己不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基本也是只与暮重深他们有仇,并未在外拉过什么野仇,故而怎么想都不应该因为自己做出了与上辈子不同的行为,便引起了这么大的变数。
翻来覆去睡不着,朝黎索性不睡了,直接掐诀,去了太虚水境,准备找那个所谓的孟竹溪聊聊天。
到太虚水境之时,孟竹溪正坐在湖心亭中温酒。
朝黎每次来,他都在温酒,朝黎都怀疑这人是不是个没有生命的傀儡,不然整日坐在这里温酒,不枯燥吗?
察觉湖水波动后,戴着面具的孟竹溪回头对上了朝黎的目光:“你许久没来了,我还以为你早便将我与太虚水境忘了。”
朝黎挑眉:“不是将你忘了,是我这段时间刚经历了人生中最重要之事,一时没忙过来。”
待朝黎入亭之后,孟竹溪照例给他斟了杯酒:“何事?”
朝黎轻笑了一声,举杯:“我成婚了,和我一直以来心心念念之人。”
说完,朝黎主动跟孟竹溪碰了下杯沿,仰头一饮而尽。
清风穿亭而过,撩动着朝黎赤红色的衣袂,乌黑的发丝合辙飘摇,白皙俏皮的脸上露出一抹带了几分此生无憾意味的笑。
孟竹溪又给他倒了一杯:“恭喜。”
朝黎嗯了声:“来的有些匆忙,喜饼没来得及带,下次吧。”
孟竹溪冷冷应声:“看你这神色,并非专程来告知我你成婚之事,说吧,还有什么心思?”
朝黎浅笑着:“孟公子眼睛真毒,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孟竹溪漠然道:“不用吹捧我,分明是你自己压根没想伪装,不过是不想自己开口提,故意神色表现的明显些,让我主动问出来罢了。”
朝黎挑眉:“既然都被你看出来了,那我也没必要遮掩了,我此行确实另有所图,我想问你一个问题,顺便再拿点东西。”
孟竹溪:“什么问题?”
朝黎:“冰牢禁制被破,嫌疑最大的人是谁?”
“?”孟竹溪抬头看了他一眼,“你上来就问这样的问题,谁能回答你?”
朝黎托着脸,眨眨眼:“你啊。”
孟竹溪眼神不悦道:“你出门在外,经常这样冲男人撒娇吗?”
朝黎茫然:“什么撒娇?”
孟竹溪目光中全是我已经看透你的锐利:“我眼不瞎,你方才托脸冲我笑着眨眼的一举一动我都看在眼里,你这不叫撒娇叫什么?”
朝黎尴尬的收回手,他只是习惯性的做了个动作,怎么就成撒娇了?
“我觉得你可能对我有什么误会。”朝黎试图解释道,“我撒起娇来可不是这样儿的,我若是要撒娇,此刻就会拽着你的袖子,然后露出耳朵和尾巴,不断朝你身上蹭。孟公子怕不是从没有过男人和女人,竟然管这叫撒娇……”
朝黎一言难尽的看了他一眼。
孟竹溪瞳孔颤动:“你……所以你经常用这种行为跟别的男人说话?”
朝黎点点头:“是啊,我对别的男人都是这样的,毕竟他们都觉得我很可爱,我一这样,他们就心软,他们心一软,不管我提什么条件都会答应。”
孟竹溪捂着心口,喘了两口气:“我一直以为你只是招女人喜欢,没想到,你竟然连那些乱七八糟的男人也不放过。”
这句话说得,实为痛心,朝黎都快被他的真情实感打动了。
朝黎继续一本正经道:“没听过美人计吗?如果能达到目的,稍微招惹一下他们,也没什么不妥吧,毕竟有些人想招惹还没这个能力。”
孟竹溪端起酒杯的手都在颤抖:“你这么做,就不怕你相公生气吗?”
朝黎不解道:“他又不知道。再说了,成婚时间久了,每天面对同一个人,也是会腻的,出去尝尝鲜,也算是给自己的生活找点乐子。”
孟竹溪沉声愠怒道:“你家相公可是玉凉蘅,样貌六界无出其右,排行第二的魔君逢渊都距他千里,这么俊俏的人,怎么可能会腻?”
朝黎摆摆手:“家里的再好,哪有偷来的香啊。”
“……”孟竹溪的脾气一触即发,“所以,你现在是想偷人?”
朝黎歪头靠着凉亭柱子,故意拽松衣襟,露出雪白漂亮的锁骨:“有一点吧,毕竟我家仙君这几日入了世,也没人陪我,我一个人独守空房很寂寞的。而且,你兴许不知道,他太不知节制了,不过也正因为他不知节制,我的身子都跟先前不一样了,现在一晚上不弄,就难以忍受,总想找个人排遣一下寂寞。算了,跟你说了你也不懂,毕竟你还只是个雏儿,哪懂成了亲还独守空房的男人身体上的寂寞。”
孟竹溪嘴唇发颤,声音冷的发抖:“你……你可真浪啊。”
这句话说的,近乎咬牙切齿。
朝黎挑眉:“浪又如何,我家仙君就喜欢我这种的,他亲口说的。既然喜欢这样的我,那我的一切行为他自然也要接受咯~”
孟竹溪:“你这是对不起他!”
朝黎:“他又不知道。”
孟竹溪严厉道:“你良心不会痛吗?”
朝黎摇摇头:“不会啊,我真的就是单纯想偷个人,这是身体需要,毕竟若不是我家仙君那么弄我,我也不会成现在这样,要痛,也是他的良心痛,毕竟都是他的错,要知道我先前可不是这样的,我先前可是跟男人挨得稍微一近,脸都会红。”
孟竹溪嘴唇都快咬破了,盯着朝黎盯着半天,仿佛下定了很大的决心,沉痛道:“你……当真要偷人?”
朝黎冲他挑了挑眉:“这种事情谁会开玩笑,不过我又不偷你,孟公子是不是管的太多了?”
“谁要管你,我只是想说,你若是非要偷人……”孟竹溪攥紧拳头,屈辱道,“偷我也并非不可。”
朝黎忍住内心狂笑,认真道:“别开玩笑,你是个雏儿,技术肯定很差,我挑嘴,不想偷你。”
孟竹溪愕然:“你你你条件怎么那么多?”
朝黎摆摆手:“不是我条件多,而是偷人不就是偷个刺激跟舒服么,你若是技术太差,我何苦跟你在一起委屈自己。”
“什么?偷我还委屈你了?”孟竹溪不可置信道。
作者有话要说:草仙君:既然要偷,那就偷本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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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朝黎挑眉:“不是吗?我跟你又没做过那种事,谁知道你技术怎么样,要知道,我家仙君可是很厉害的。”
孟竹溪咬牙道:“我也不差。”
“是吗?”朝黎指尖轻轻摩挲着杯身,“那……过些日子试试?”
孟竹溪冷声傲然道:“试便试。”
朝黎点点头:“好,那就后天晚上,我来找你。”
孟竹溪:“一言为定。”
朝黎:“不过言归正传,打破冰牢禁制之人,到底有可能是谁?”
孟竹溪沉默半晌,方才缓过怒气:“引梦桥的范湖。”
朝黎一愣:“是他?”
孟竹溪补充道:“我也只是猜测,尚无充分的证据证明。”
朝黎皱眉:“不过,范湖主修的是幻术,且又是先天神,根本无法进入幽界,他又是怎么控制红潮水的呢?”
“控制红潮的不是他。”孟竹溪冷冷道,“眼下只能怀疑范湖与暮重深有联系,他极有可能就是与暮重深接触的神秘人,但控制红潮的绝对不会是他,他没这个能力。”
朝黎别有深意的看着孟竹溪:“你好像很了解他?”
孟竹溪淡淡道:“昔日曾有一面之缘,这些不过都是道听途说罢了。”
虽然明知道孟竹溪是在说谎,但既然他说谎说得这么认真,朝黎也没打算揭穿他:“那控制红潮之人到底是谁?”
孟竹溪:“你家仙君应该已经告诉了你,如今的红潮水下,有一股奇怪的邪力,完全改变了红潮之力。控制红潮之人,自然就是改变红潮之力的人。至于这个人是谁,哼,有机会找无尘问问就知道了。”
朝黎不解:“这跟无尘又有什么关系?”
孟竹溪:“无尘是怎么飞升成佛的,至今都是一个迷。先前我查过他,他的飞升疑似与红潮有关,若我猜的不错,他能飞升肯定是改变红潮之力之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朝黎轻笑道:“原来如此,那看来是要找机会会会他了。”
孟竹溪皱眉:“你别胡闹,他背后之人实力莫测,你不是对手。”
朝黎无所谓道:“谁说要跟他背后之人硬碰硬了,我只是想跟无尘好好聊聊而已。”
孟竹溪:“但我觉得他应该不太想跟你好好聊。”
“总会有办法的。”朝黎眼睛微微眯细,漂亮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狡黠。
朝黎喝完杯中热酒,掸袖起身:“该问的我已经问完,就不打扰你了。”
说着,朝黎准备转身离开,孟竹溪突然叫住了他:“你……你说后天过来跟我……跟我做那种事,当真?”
朝黎回头眨眼一笑:“骗你的。”
话音刚落,朝黎拂手化出一只玉瓶,装了一些太虚水境中的湖水,便走了。
等他完全消失,孟竹溪才攥紧拳头,猛地朝凉亭柱子上锤了一下,真是没自己在身边,这小东西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这边,离开太虚水境之后,朝黎让人将装着太虚湖水的瓶子送去了半月湾。
先前,孟竹溪告诉他,说是这太虚水境中的湖水有很强的疗伤功效,希望对顾淼的伤势有用。
次日一早,朝黎用过早饭便悄悄去找了暮敖……
“你确定这样可以?”暮敖皱眉,一脸犹豫道。
“世上之事,在发生之前,谁也不知道会是何种结果,确定二字着实无从说起。”朝黎坐在坐在上,手里颠着一只苹果,轻笑,“总是要试试才知道。”
暮敖还欲说什么,朝黎打断道:“就这么定了,兄长无需担心,我可以的。”
“可以什么?”朝黎刚说完,万俟霜就走了进来。
暮敖正准备开口,朝黎便跟他使了个眼色,然后冲万俟霜笑道:“没什么,只是问兄长知不知道我家仙君到底入世到了哪个臭男人的身上,想去看看。”
“我说朝黎,你家仙君不过才走了不到两日,你这也太耐不住寂寞了吧!”万俟霜打完趣,将一只盒子递给暮敖,“这是大皇子要的东西,我亲自去半月湾取来了。”
送完东西,万俟霜便自称有事,先走了。
他一走,朝黎目光便落在了万俟霜送来的那只盒子上:“那是什么?”
暮敖轻笑了声:“血石。”
朝黎一愣,既然是去半月湾取的,难道是东陵铁匠铺那块?
没等他问,暮敖便将盒子收了起来,尔后看着他道:“你同万俟霜不是向来关系不错么,而且,他和他父亲也都是可信之人,为何方才你会阻止我将你的话告诉他?”
朝黎咬了口苹果:“先前的万俟霜,确实可信,但是现在的万俟霜,鬼知道他可不可信。”
暮敖皱眉:“什么意思?”
朝黎眼神一凛,道:“兄长还记得我被吸进痴迷乡那次吗?”
“记得,”暮敖道,“当时是万俟霜手快,打开了盒子,触动阵法,你们才被吸进去的。”
朝黎:“不错,但我后来越想越奇怪。当时在场的,有万俟霜,我,和余甘,也就是我家仙君。我家仙君出招的速度和力度,兄长应该清楚,单凭一个万俟霜,他的反应能力不可能比我家仙君要快,故而也不可能在我家仙君出招击碎盒子之前抢了先手,率先触动了阵法。”
怕暮敖误会,朝黎解释道:“我不是说我家仙君的出招速度是最快的,但我所认识的万俟霜,绝对不会手快到抢在我家仙君前头。”
暮敖:“所以你怀疑他有问题?”
“不错。”朝黎道,“其实,一开始我也以为是自己想多了,指不定他这几年突飞猛进,突然就这么厉害了呢。直到我听到另外一个消息,我突然有九成的把握肯定,他不是我所认识的那个万俟霜。”
暮敖好奇道:“你听到了什么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