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他们全都死了?不,不会的,十几口人,怎么可能全都没了?封继夜没来由感觉心脏隐隐作痛,右手不自觉的抚着胸口,他知道,那是原主残留在这具身体的意识,他在痛苦!
“夜夜。”
察觉到他的不对劲,殷焕阳担心的抱住他,其余人不约而同的看过去,脸上眼底皆渲染着赤裸裸的担心,毕竟他的身体状况有多糟糕在场众人都是知道的。
“没事,老毛病了。”
扬起一抹虚弱安抚的笑,封继夜摸出一颗强心丹送进嘴里,他占据这具身体快一年了,从未感觉到原主的存在,但现在他却因为原主残留的意识犯病了,足以想见,原主是死不瞑目的,他担心他的家人,只有让害他们的人全都伏法,让一家人重新团聚,他才会真正的安息。
“真的没事?”
殷焕阳还是不放心,手心疼的抚上他的脸,另一边的叶君珩恶声恶气的道:“不舒服就回去休息,这里交给我就行了。”
“真的没事,不用担心。”
他的关心令他倍感温暖,虚弱的笑容看起来也好看了很多,不过当他的视线扫到蒋氏的时候,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你可以选择老老实实的说,亦或者是亲眼看到你的长子被梳洗得只剩下一具白骨。”
他已经没有兴致陪他们慢慢玩儿了,他迫切的想要知道,当年到底还发生了什么。
“是…”
蒋氏呼吸一窒,再也不敢耽搁,摸索着儿子手紧紧握着后缓缓说道:“我们真的没对他们做什么,是当时的京兆府尹,判决下来的时候,大伯的妾室和庶子庶女们不愿意相信他会通敌叛国,一起去京兆府击鼓鸣冤,要求京兆府尹往上递交他们的请求,重审大伯的案子,当时的京兆府尹以他们不识好歹,犯上作乱的名义狠狠的打了他们每人三十板子,连年仅三岁的继宏都没有放过,几板子就将他打死了,他们去了十余人,离开的时候只剩六人,之后他们就消失在了京城中,我们想着他们不过是些妾室和庶出,又都是坤,翻不起多大浪,就没有对他们做什么。”
这事儿的确不是他们做的,刚开始他们还想说给京兆府尹塞点钱,后来见京兆府尹问都不问直接开打,他们也就省了那笔钱,没有再介入了。
连三岁的孩子都不放过?
思及小庶弟天真可爱的模样,封继夜握紧拳头痛心的闭上眼,难怪他和爹爹出了牢房找不到他们,原来…此时此刻,他与原主残留的意识融合在了一起,深深的为枉死的那些亲人痛惜。
“当时的京兆府尹是什么人?”
握住他的手,殷焕阳沉声问道。
“是尹朝天,清江侯府的姻亲!现在是刑部侍郎。”
回答他的不是蒋氏,而是常欢,这些年他一直留在京中负责帮他和支持他的官员们联系,对各个重要职位上的官员如数家珍,当年内阁大学士虽然没有明确的表示支持焕阳,但他是支持遵循祖宗规矩,反对皇帝废长立幼的,说不定这之中还有清江侯府的影子。
“又是他们!”
封继夜倏地睁开眼,他不是蠢的,常欢能想到的,他又何尝想不到?父亲并不是个不善结交的人,否则当初几位阁老就不会联名为他求情了,所以就算父亲的妾室和庶子庶女们的要求很不合理,也不至于什么都不问就开打,连三岁的孩子都不放过,这之中,必然有清江侯府的手笔,更甚者,父亲的案子被判得如此稀里糊涂,说不定也有皇贵君吹枕边风的功劳,毕竟父亲一直都是反对皇帝废长立幼的,不管此事与他们有没有关系,他都要他们血债血偿!
“明明,查尹朝天,先拿他开刀!”
这种事明明出面比焕阳出面更合适,东西厂都有直接查案的权利,只要是当官的,就没几个人经得起调查,他就不相信弄不死他们!
“嗯。”
看他面色不好,叶君珩难得的没有跟他逞嘴皮子,表情也极为严肃。
“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将录音机抛给叶君珩,封继夜拉着殷焕阳站起来,这些人,他一眼都不想再看到了。
“你们也先回去吧。”
冷眼看着封易山一家,叶君珩冷冷的说道,众人也跟着站起来,褚天浪临走前躬身附在他的耳边小声说道:“他们都是该死之人,别脏了自己的手。”
“嗯。”
知道他是怕他会亲自动手泄愤,叶君珩丢给他一个放心的眼神,他们还没那个资格让他亲自动手。
“啊啊…”
没等他们跨出牢房,惨叫声就再度响起,走在最前面的封继夜面色始终不太好看,殷焕阳单手拥着他走出牢房,眸底爬满了赤裸裸的担心,回到前院的路上,封继夜软身靠着他边走边说:“焕阳,让你的人帮我寻找他们的下落,先不要打搅他们,我只想确定他们还有几人活着。”
他从来都不是个感性的人,但他被他们感动了,加上原主的原因,他想尽快知道有关他们的讯息。
“嗯,待会儿我就吩咐下去。”
殷焕阳能清楚感觉到他的痛,他的心里也不好过,特别是在听到一个三岁的孩子被几板子活活打死的时候,他也是有孩子的人了,比谁都清楚,那是多残忍的事情。
“谢谢。”
不想再说话,封继夜微微闭上眼,跟他们走在一起的常欢等人原本想安慰他几句,见状也相继闭紧了嘴巴。
“爹爹…爹爹…”
远远的看到他们,坐在学步车里的小包子一蹬腿就滑到了门边,若不是有高高的门槛挡着,说不定他就要直接冲出来了,正在跟下人交代着什么的福安见状连忙过去抱起他:“哎哟我的小祖宗,你就不能慢点?万一直接撞飞出去了怎么办?”
“爹爹,爹爹…”
睡一觉起来就没有看到爹爹的小包子拼命的往他们的方向挣扎,已经走近的殷焕阳伸手抱过他:“爹爹有点不舒服,父王抱你,小包子听话,不要折腾爹爹知道吗?”
“父父…爹爹…”
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小包子抱住他的脖子,圆溜溜的大眼睛直勾勾的望着他,封继夜拿出一个小面包撕开包装纸递给他:“乖,咱们吃糕糕,爹爹待会儿再抱你好不好?”
“嘻嘻…爹爹…”
爹爹的糕糕最好吃了!
小包子开心的接过,等到他们全都在大厅里坐下来后,福安上前凝声道:“太子君,那位刚回来,老奴看他好像有点不对劲。”
“嗯?”
那位是谁,除了常欢穆景舟,在场所有人都知道,这都快酉时了,他才刚回来?外面是有多好玩?
“如何不对劲?”
放下茶杯,封继夜并无意外的随口问道。
“他好像被人破身了。”
“什么?!”
福安已经说得极小心了,可虎子几人还是一瞬间齐刷刷瞪眼,二娃被破身了?是他自愿的还是…不,他肯定是自愿的,否则以他的性格还不哭翻天?那到底是什么人会让他心甘情愿的献身?想来想去,他们都只能想到一个人,那就是他们共同的敌人,韩林!
第182章 韩吟设计,真相大白!
自从到了京城,叶君珩就让人将二娃丢去了后院,不但不让他出门,也不让他随便跑到前院来,放眼整个京城,他认识的人只有他们和杨掌柜万棠一家三口,再来就是他们怀疑的韩林了,今儿杨掌柜他们忙得脚不沾地儿的,二娃又是一个人跑出去的,如果他真是自愿的,除了韩林,破他身子之人,他们实在想不出第二个,同时这也佐证了他们的怀疑,他是真的认识韩林。
“你是如何看出他被破身了?”
淡淡的扫一眼愤怒快要爆表的虎子几人,封继夜继续问道。
“太子君,老奴在宫里伺候过多少贵人,不论男女,有没有破身老奴一眼就能看出来,即便他并没有被标记,应该也服用了什么药物,尽可能抹去了与人恩爱的痕迹。”
对于这一点,福安是相当自信的,虽然二娃回来的时候遮遮掩掩的闷头就回后院了,他还是看出了其中的不对劲。
“这么说来…”
“主公,主君!”
封继夜话未说完,西尧突然现身,众人的视线不约而同的看过去,封继夜与殷焕阳交换个眼神,沉声道:“刚回来?被人发现了?”
他交给他的任务是跟着二娃,照理说二娃回来就该回来才对。
“嗯,没有被发现,请主君见谅,在那人离开的时候,属下在天香楼看到一个不该出现的人,跟上去查看了一番。”
“何人?”
西尧他们办事有多牢靠没人比他更清楚,若非极为重要之人,他是不可能丢下任务不顾的,殷焕阳几不可查的皱拢眉峰,难道是…
“陈君宫里的太监总管乔山。”
抬眼看看他,西尧不等他询问即沉声继续说道:“他是韩吟的人,据说韩吟宫里伺候的人全部被皇帝敲打了一番,暂时不能轻举妄动,韩吟就让他出宫替他传递消息,韩林与二娃分手后就去了他所在的包间,韩吟准备借陈君的手教训主君,借故让陈君将小主公带进宫里,让他意外死在宫中,再以将照顾皇长孙不利的罪名嫁祸到他的头上,同时除掉陈君和小主公,为此他特地让乔山出来传消息,让清江侯府暂时不要做一些多余的事情。”
陈君就是殷焕阳的父君,他的宫里从以前到现在都漏得跟筛子一样,各宫眼线多不胜数,乔山算是他宫里的老人了,以前西尧曾跟上一代主公去过宫里,对他还是颇为熟悉的,所以在天香楼看到他的时候,他才会丢下任务悄悄跟上去。
要对小包子下手?
殷焕阳夫夫的脸色倏然沉了下去,其余人不约而同的皱眉看向坐在殷焕阳怀中乖乖吃着糕糕的小包子,似乎是察觉到了他们的注视,小包子抬起头看看他们,咧嘴露出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众人的心里同时一紧,他竟敢对如此可爱的孩子下毒手!
“传令下去,截杀乔山!”
桃花眼底杀气弥漫,殷焕阳沉声命令,他的父君他了解,既然韩吟已经定了计,他就不会考虑父君会不会傻傻的中计,而是他一定会中计,类似于这种的蠢事他做得太多了,虽说子不言父之过,可对父君,他早就失望到麻木了。
“等等!”
几乎是立即的,封继夜喝住了准备躬身接下命令的西尧,扭头对殷焕阳说道:“杀了乔山只是治标不治本,看你的反应就知道你的父君有多不可靠,但他终究是你的父君,我们也不可能杀了他,你现在杀了乔山只会打草惊蛇,韩吟一天到晚计划着谋害别人的儿子,我也要让他尝尝,失去儿子的滋味!”
这次他是真的动怒了,哪怕二皇子不过是个年仅十岁的孩子,他也不会手软,他的儿子还不足周岁呢,韩吟又何曾心软过?
“你的意思是,派人暗杀殷焕庭?”
眸中暗波流转,殷焕阳脑子快速运转了起来,不管对方年龄大小,他与殷焕庭本就是不可能共存的,不过要暗杀殷焕庭可没那么容易,现在他还没有出宫建府,早在多年前殷焕庭还是个婴儿的时候他就察觉到了,他的身边有影卫护佑,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影卫,应该是皇帝的暗龙影卫,暗龙影卫是只有历代皇帝才能号令的一支影子军队,具体人数乾坤男女皆不详,但他们个个武功高强,神出鬼没,世代居于暗处守护着明夏国皇帝的安危,连他的师父都曾说过,若他们涉足江湖,必然掀起腥风血雨,可见他们究竟强大到了何种地步,要在他们的守护下杀了殷焕庭,即便是东源四人亲自出马,成功的几率也不会太高。
“不一定非要杀了他,你可知道,先太子是如何死的?”
封继夜摇摇头,杀人不过头点地,乃下下策,带给生者的痛苦亦是短暂的,韩吟还年轻,要再孕也不是什么难事,一旦有了新的替代,死者就不再重要了,最多就是偶尔想起会痛心,他要韩吟以后都活在痛苦之中,岂能如此便宜于他?
“死于惊雷!”
暂时摸不清楚他究竟是个什么意思,殷焕阳面色依然暗沉,妻儿就是他的死穴,韩吟将主意打到他们的头上,他的愤怒不会比封继夜少。
“当年先太子一出生就被封为太子,在他满月的前一天晚上雷声滚滚,等奶嬷嬷发现的时候,他已经浑身抽搐口吐白沫了,刚开始韩吟还说是有人毒害太子,后来经过太医诊断,确定太子并非中毒,而是被惊雷活活吓死的。”
坐在他们对面的常欢进一步解释道,那时候还没有人知道焕阳的存在,太子算是皇帝唯一的儿子,突然夭折,事情闹得极大,朝野内外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不过后来皇帝怕韩吟过渡伤心,对朝野内外都下达了封口令,勒令所有人都不准再提先太子之事,再之后没多久,焕阳才正式认祖归宗。
“这么说来,对于雷声,韩吟是有阴影的咯?”
封继夜唇角一勾,已经想到要怎么对付他们了。
“嗯,据说殷焕庭那个小屁孩儿出生至今,但凡打雷,韩吟都不得安枕,就算是皇帝睡在身边也会匆忙跑去殷焕庭那里守着他,直到雷声消失,确定他没事才会回去。”
包括殷焕阳在内,在场没人比常欢更清楚这些事情,这些年他留在京城可不仅仅只负责帮殷焕阳联络那些支持他的官员,借着风流不羁的形象,他可在不少世家小姐或小坤那里得到了许多关于宫里的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