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那天,韩吟当着诰命们的面挑拨陈君的事儿穆景舟已经跟他说了,他之所以还没有对韩吟和二皇子下手,是因为时机未到,再过一段时间应该就差不多了,如今乔山突然到来,莫不是他们倒先等不及了?想想也是,今天已经是大年初七了,距离正月十五举行的太子册封大典,只剩七八天的时间,哪怕圣旨已经下了,不会再有变动,韩吟应该也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欢欢喜喜的接受册封,正式入住东宫。
“吼吼…”
“爷,爷爷…”
趴在屋里跟小包子玩儿的小狮这段时间已经跟福安混熟了,一见到他就欢快的迎了上去,坐在学步车里的小包子也蹬着小腿儿跟了上去,已经九个月的他已经学会叫爷爷了,除此之外还是叔叔姑姑等复式称呼,唯一能说的两个不一样的字就是狮爹。
“乖,乖…”
福安满脸笑容,分别宠溺的摸摸他们,同时不忘抬首看着随意披散着长发的封继夜回道:“看他的样子是非要见到你,可能是陈君派他来的吧,对了太子君,后院的那位,今儿又出门了,听下人说他还精心打扮了一番。”
这几天他每天都会出去,不过他似乎并没有见到韩林,只是不断让天香楼的掌柜给韩林带话,要求要见他,考虑着可能是因为他没有传达任何有关于他们的信息,韩林才不愿意搭理他,前日他们还特别安排让他知道了他们将要试种海外商人的种子的事情,果不其然,他昨日到天香楼盘旋了大半日,今日就盛装出门了。
“嗯,让他以后出入都走侧门,不用阻拦,若是有人给他递消息也不用管,他们来往得越密切,韩林就废得越狠。”
他从来不是个善良的人,不管是韩林还是二娃,招惹了他,就得做好被他报复的心理准备,有来有往一贯是他的行事准则,为此,他也不介意为他们大开方便之门,加速他们的死亡。
“太子君放心,老奴知道该怎么做。”
那些年待在宫里,啥肮脏龌蹉的手段他没见过?
福安心领神会,该安排的早就安排到位了。
“嗯,我们出去会会那个乔安吧。”
福安办事他还是放心的,封继夜说着就站了一起,依然一袭简单的纯白长袍,乌黑柔亮的长发随意的披散在身后,丝毫没有要收拾一下仪容的意思,按照他一贯的行事作风,今儿别说是个伺候人的奴才,就是陈君亲自来了,他也不见得会用心打扮自己。
“爹爹,爹爹…抱抱…抱抱…”
眼见爹爹要走,小包子腿儿一蹬,瞬间滑动到他的身前,封继夜弯腰将他抱起来,腾出一只手宠溺的捏着他的小鼻子:“小缠精,爹爹敢忘了你吗?”
“嘻嘻…爹爹…亲亲…亲亲…”
似乎是听懂了他的话,小包子凑过去不由分说的就在他的脸上狠狠的吧唧了一口。
“好了好了,让哥哥驮着你。”
封继夜被他哄得一脸笑颜,顺手将他放在了小狮的背上,现在他怀孕已经四个月,小包子又跟个肉坨坨似的,抱久了太沉手,一般他都是让老狮父子驮着他,或是将他放进婴儿车里。
“锅锅,狮爹…狮爹…”
两手抓住它的狮毛,小包子嚷嚷着催促,一般封继夜没出房门的情况下,老狮都待在隔壁房间里,只有小狮会陪着他,不过小包子也很喜欢老狮,出门的时候必然要叫上它一起。
“嗯嗯,爹爹乖,我们这就去找父亲!”
小狮频频点头,又用毛茸茸的脑袋拱了拱封继夜之后才驮着他迈开四蹄,封继夜与福安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笑着跟了上去。
“啊…有猛兽!”
“吼吼…”
跟老狮汇合后,三人两兽慢悠悠的前往前院大厅,由于小狮一贯比较活跃,都是冲在最前面的,等在大厅里的乔山和他带来的几个小太监一看到它就吓得惊声尖叫,小狮不满的冲他们怒吼几声,一个个更是屁滚尿流的摔倒在了地上,惊恐的双眼盛满了恐惧,身子抖跟筛糠一样,想逃跑都浑身没劲儿。
“太子君驾到!”
存了心故意给他们难堪,福安凝声高唱,瘫坐在地上的几人下意识的转头,首先映入眼帘的不是封继夜,而是体型更为庞大的雄狮,其中一个小太监两腿一抖,竟是当场吓尿了!
福安目不斜视,突然捻着兰花指厉声斥道:“乔安,你们好大的够胆,太子君驾到竟不跪迎!”
“…”
跪迎?那也得杂家起得来啊!
真是好大一个下马威啊!
乔安欲哭无泪,见雄狮似乎没有伤人的意思,这才抖索着身子站起来,而此时,一身素雅随性的封继夜已经坐在了桌子旁,正端着一碗茶水有一搭没一搭的捻着杯盖荡去漂浮的茶花,嘴角还带着似有若无的笑痕,看似温润淡然,实则气度不凡,硬生生给人以上位者独有的压迫疏离感。
“奴,奴才乔安,参见太子君,皇太孙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努力压下令他汗毛直立的恐惧,乔安甩动拂尘躬身行礼。
“啪!”
封继夜缓慢的抬眼,手里茶杯一扔,乔山忍不住抖了抖,只闻他不但没有免他的礼,还语调轻柔又不失强势的命令道:“来人,把那几个小太监给本宫叉出去,冒犯本宫和太孙,各打五十大板,打死了扔去乱葬岗,没打死就丢出府。”
谁能想到,看起来如此美丽柔和的一个人,一开口竟是又打又杀,不止乔安愣住了,几个还瘫坐在地上的小太监更是呆若木鸡,迟迟无法反应。
第190章 杖毙,封继夜动怒!
乔山是韩吟的人,他带在身边的自然也都是听命于韩吟之人,殷焕阳的父君陈君出身卑微又不得皇帝喜爱,哪怕早已是一宫之主,骨子里依然是自卑愚笨且又自作聪明,撑不起台面的,乔山等人伺候他习惯了,下意识的就看轻了温和无害的封继夜,这也是为什么封继夜下令打杀的时候,他们愣在那里无法反应的原因,换做是后君或如今的贤君韩吟,他们怕是早就跪爬起来磕头求饶了。
“太子君饶命…”
“太子君饶命…”
不过当锦衣卫奉命进来提拎他们的时候,几个小太监终于还是反应了过来,立即翻身磕头求饶,躬身低垂着头的乔山脸上肌肉不受控制的跳动,俗话说得好,打狗也得看主人,太子君如此打杀他带来的人,分明就是在打他的脸。
抬眼一横,封继夜眸光微沉:“愣着干什么?带下去!”
“是!”
“不,太子君饶命,饶命啊太子君…”
“乔公公救命…”
西厂锦衣卫被他横得背脊一凉,再也不敢耽搁,强行拉起那些求饶的太监,意识到他是在跟他们动真格的,几个小太监哭喊得更狠了,就在他们将要被强行拉出门的时候,乔山忍无可忍的抬头道:“太子君手下留情,奴才们是奉陈君的命令…”
“本宫让你免礼了吗?”
还想抬出陈君来压他?
封继夜没有给他说完的机会,凉薄的视线对准了他,从他的眼中,乔山感觉不到一丁点儿的温度,心里忍不住咯嘣一声,暗暗揣测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同时跪下去碰碰的给他磕头:“太子君恕罪,奴才该死!”
“既然你自己都说自己该死,来人,一并拉出去打!”
什么?!
乔山抬起头不敢置信的瞪大眼,他居然敢打他?
乔山不知道的是,连东厂厂公,皇帝身边最大的太监吴谨封继夜都敢动,何况是他一个不受宠的陈君宫里的太监管事?
“是!”
这一次锦衣卫可不敢再迟疑了,立马分出两个人去架起乔山。
“太子君饶命,奴才是奉陈君的命令前来…”
“打!”
真以为抬出陈君来他就怕了?
封继夜沉声一喝,锦衣卫不由分说强行将他们拉了出去。
“太子君饶命…饶命啊…”
“碰碰…”
“啊啊…太子君奴才们是陈君的人,打狗也得看…啊啊…太子君饶命…”
不多会儿,院子就响起了杖击的沉闷声,以乔山为首的几个太监被锦衣卫粗暴的按在地上,拳头那么粗的棍棒如疾风暴雨一般落在他们的身上,乔山嘴硬,还在试图搬出陈君来压他,毕竟陈君是太子生父,也是他的公爹,今儿他打了他们,又何尝不是在打陈君的脸?
可惜,乔山从来没跟封继夜接触过,根本不清楚他的为人,他越是抬出陈君,他就越饶不得他!
“太子君不想知道陈君让他来传什么话?”
福安不禁有些好奇,一开始他还以为他会先听乔山说完呢,谁能想到他竟是说打就打,一点都不含糊。
“还能传什么话?”
放下茶杯,封继夜撇嘴淡淡的笑道:“大年初一那天,韩吟当众挑衅,说是我身为太子君却对他不尊不敬,连大年初一都不去给他拜年,嘲讽他至今也没有见过孙子,若非后君居中调节,他怕是当场就会命人让我带小包子进宫,在那样的场合下,为了焕阳和他并不存在的颜面,我也只能进宫,如今几天过去,他突然又派乔山前来,多半是又被韩吟挑拨了,除了让我带孩子进宫,还能有何事?不,也许真的有,那就是顺便以公爹的身份教训我一顿。”
他应该庆幸他是焕阳的爹,他现在也没工夫搭理他,否则今日他还真不介意进宫去转转,届时谁教训谁可就说不准了。
“太子君是明白人,不过你今日打了乔山,回去他必然会添油加醋的告你叼状,陈君毕竟是你的公爹,若他撒泼死咬着你不放,于你的名声也不好。”
明夏以仁孝治国,不孝公爹的名声若传扬出去,对他多少也是不好的,须知,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一个不小心,他跟太子辛苦谋划的一切可能就会毁在陈君的手里。
福安是真的在为他考虑才会僭越身份出言提醒,陈君是眼皮子浅又没有见识的,当年仗着自己儿子是皇长子,无凭无据就敢跑到皇上的面前去告状,一口咬定皇贵君为了自己的儿子入主东宫,要害他和他的儿子,虽然也是事实,但鲁莽冲动又不动脑子的行动,最终害的还是他和太子,如今也是一样,就怕他以为自己儿子已经坐稳太子之位了,丝毫不顾忌太子夫夫的处境,蛮横的给太子君冠上大不孝的罪名。
“你以为我还会让他活着回去?”
挑眉,封继夜淡淡的扫他一眼,眸底快速滑过一丝杀意,乔山是韩吟的人,他打的不止是陈君的脸,也是在警告韩吟,至于陈君,从焕阳的叙述中,不难看出他是个欺软怕恶的人,他直接打杀了乔山,应该也能稍微震慑他一番,省得起了头之后他就三番两头的没事找事。
“呵呵…”
福安放心的笑了,如此一来,结果又截然不同了,那些人一死,对外要怎么说还不是他们说了算?他们冒犯太子君和太孙在先,陈君无凭无据,想给他冠个大不孝的罪名可没那么容易,加上他还有前科,估计连皇帝都不会信他,他作为太子君,杖毙几个奴才还是没人敢说什么的。
“呜呜…”
棍棒交迭伺候之下,乔山几人渐渐喊不出来了,屁股已经被打得血肉模糊了,就在这个时候,两辆越野车一前一后的驶入院子里,叶君珩和殷焕阳先后推门下车,看到他,原本已经奄奄一息的乔山拼着老命嘶声力竭的喊道:“太子殿下救命…”
“太子殿下…”
几个小太监闻言也拼命的挣扎嘶喊,仿佛是看到了救星一般,殷焕阳脚步一顿,与他一起的叶君珩甩着钥匙随口问道:“他们怎么了?”
“回禀厂公,他们对太子君和皇太孙不敬,太子君下令杖责五十,打死了扔去乱葬岗,没死就丢出府。”
“该!”
一听他们对哥哥不敬,叶君珩冷冷的丢下一个字,迈步进入大厅。
“杖毙!”
“太子殿下…饶命啊…啊…”
“太子饶命,奴才不敢了…太子…”
岂料,殷焕阳更狠,迎着他们的期盼冷漠的修改了封继夜命令,直接判了他们死刑,满怀希望的一行人吓得魂不附体,更加疯狂的挣扎求饶,可殷焕阳却没有再搭理他们,已经进屋在封继夜的身旁坐下来了,还顺手递给他一份榜文。
“招兵?”
还只招十个人,摆明了就是给虎子他们提供的机会!
当日他所说的年后再说就这个吧?封继夜忍不住轻笑,招手让福安去把他们全部叫出来。
“陈君那里,你找机会进宫跟他说一下,我不想哪天真的特地跑到宫里去对付他。”
如此轻易就被韩吟挑拨了,封继夜对素未谋面的公爹可说是相当无语,但凡是有点脑子的人都该知道,皇帝并非真心要立焕阳为太子,正式的册封大典也还没有举行,他们在宫外怎么折腾都好,若大摇大摆的带着孩子去宫里显摆,不就是在正面刺激他?皇宫终究是皇帝的地盘,他若是在冲动下真对他们父子做点什么,谁又能阻止得了?摊上这么个父君,也是难为焕阳了。
“嗯。”
点点头,殷焕阳全然没没当一回事儿,又拿出一本册子递给他:“这上面是你幸存的亲人名单和他们这两年的经历与现在的状况。”
“嗯?”
接过册子,封继夜随手翻看,快速浏览之下,眉峰渐渐皱拢,倾颜,应该就是大哥唯一的妾君封亦川了,连他都不知道,他就是当年鼎鼎大名的醉月楼花魁,难怪大哥要娶他为正君的时候,他死活不肯,只愿意委身为妾,应该是怕哪天他花魁的身份曝光,连累大哥被人嘲笑吧?没想到最后竟是他护住了剩余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