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气的翻了个白眼,“行了,行了,棺材大伙出钱给你买了,跟紧把你爹抬进去换身干净衣服。”
孙二一听村长说给买棺材,立刻就一轱辘的爬了起来,伸出脏兮兮的手掌,嘿嘿笑道:“要不,钱给我,我去买就行,哪能劳烦您呢!”
村长狠狠剜了他一眼,“别废话,赶紧该干啥干啥!”
村长也是没招,他要是不管,孙家这帮人就能让孙老歪烂在家里,这大热天的别再闹出尸瘟来!
大伙这么一想也是,知道这一家子都是无赖,摊上这么个邻居也是没招,于是纷纷凑钱,你一百,他五十的,孙二在一旁看的眼馋,但是眼睁睁的看着钱都被交到村长手里,也不敢上前去讨要。只得舔着脸求人帮忙把他爹抬到堂屋里去,准备停灵。
孙二家是一穷二白,棺材没买回来之前就随便找了块门板充当灵床,找了个破了洞的铁盆当作聚宝盆,孙老歪的婆娘也不在大日头底下哭嚎了,被儿子拉到堂屋跪坐在聚宝盆跟前边烧纸边哭。
一番忙乱之后,帮忙的村民分工合作,其他看热闹的人就渐渐的散了。
施洋回头看了大家一眼,“咱们也回去吧?”
出了这样的事,也不好留在这里了。
几个人都点头赞同,转身欲走。刘曼曼眼角余光瞥到陈括还站在那里不动,就上前拉了他一把,“干嘛呢?走啦!”
陈括面无表情的一回头,两人目光对上,刘曼曼被陈括阴森森的眼神吓了一个激灵,立刻就松开了拉着他衣袖的手,大眼睛眨了两下,定睛一瞧,陈括还是陈括,眼睛里并没有露出什么阴森森的表情。
难道刚刚自己看错了?刘曼曼心有余悸的再次看向陈括,却发现他已经垂下了眼帘,还抬手捂住了额头,“抱歉,我头疼的厉害。”
刘曼曼张了张嘴刚要说什么,就听施洋在身后喊道:“你们俩干嘛呢?赶紧走啊!”
“陈括说他头疼。”刘曼曼看到陈括身形晃荡了两下好像有些站不稳的样子,赶紧扶住了他,关切问道:“你没事吧?”
这个时候其他人也都围拢了上来,陈括闭着眼睛一脸病疚疚的安抚大家道:“没事,头疼,还有些晕。”
施洋皱眉走过去扶住他另一边,“刚才就让你去休息,你不听,现在好了,严重了吧?”
想到陈括可能是因为昨晚在翠玉谭着了凉,赶紧把他送到村长家里去休息。
等陈括睡到床上,其他人才走到院子里轻声商议起来。
“陈括睡着了,咱们一会儿还走吗?”刘曼曼问道。
“可能不行,这条路这么颠簸,坐车很难受的。”汪娟道。
施洋也点头,“等他醒了再说吧!”
☆、鬼上身
这一等就等到了晚上,期间陈括一直在睡,他们时不时的进去看看情况。不过看他表情平静,呼吸安稳,应该是没有严重。
天已经黑透了,陈括醒了一次喝了一杯水就继续睡过去了。看来今天也没法走了,几个人坐在院子里乘凉。不多时村长夫妇就披星戴月的回来了,进门一看满院子的人,就是一愣。
“不是说下午就回去吗?”村长忙着料理孙老歪的后事都没顾得上这几个小年轻,只是中午的时候听他们说要下午走,这怎么还没走?
郝多鱼尴尬的笑笑,“不好意思村长大伯,我们有个同学生病了,得明天才能走。”
“病了?严重不?”村长眉头拧在了一起,村长媳妇在孙家忙了一下午,累得腰酸背痛,孙老歪的那个婆娘懒得出奇,往灵前一坐,什么都不干不说,还对着她们这些来帮忙的人瞎指挥。气的人肝疼。
“不是特别严重,就是头疼,睡一觉就好了。”郝多鱼连忙解释。
村长点点头,也没在多说什么,他这一天也累的够呛,挥挥手让大家都早点去睡,就摸着黑进了堂屋。
村子里的人睡的都早,才九点钟不到,整个村子就已经找不到点着灯的人家了。夜色静谧,整个村子都陷入了一片安宁中。
孙老歪家的灵堂里,两根白蜡烛一左一右的摆在临时搭建的供桌前。他的婆娘正守着聚宝盆,头有规律的一点一点的,手里掐着纸钱就打起了盹。聚宝盆里的纸钱眼看着已经烧完,没有新的纸钱添进去,火光渐渐就灭掉了。
噗!噗!两声响起,一阵风吹过将案头摆放的两根白蜡烛一下子吹灭。灵堂里陷入了短暂的黑暗。孙老歪的婆娘忽然惊醒,睁开眼就见四周一片昏暗,借着幽暗的星光一瞧,聚宝盆里的火早就灭掉了,案头摆着的白蜡烛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熄灭了。
她嘴里嘟囔一声晦气,爬起身从兜里摸出一盒火柴,走到案前重新点燃蜡烛。
刺啦,火柴滑动的声音响起,蜡烛被重新点燃。
幽绿的火苗在空气中渐渐荡开,孙老歪的婆娘揉了揉被眼屎糊住的眼睛,绿的?又揉了揉眼睛,确实是绿的。
蜡烛的火苗绿油油的,映的人脸都发绿。
孙老歪的婆娘大惊失色,不由自主的退了两步,后背撞到一物,冰凉僵硬,她整个人都哆嗦了起来,像是机器人一般转动着几乎要生锈的脖子回头看去……
呃……孙老歪的婆娘长大了嘴巴,脖子猛然被柔软湿滑的东西勒住,那力道大的吓人,一瞬间就将她勒的翻起了白眼,尖叫声也梗在喉间,只能发出呃,呃的气音,两条腿在地上死命的蹬着,哐当一声连聚宝盆都给踹翻。
孙二在房里睡觉,他晚上喝了不少的酒,睡得迷迷糊糊的听到这声巨响,竟然只是翻个身,努力的掀了掀眼皮,没睁开,干脆就继续睡了过去。
一道黑影来到他床前,死死的盯着他看了良久,才缓缓离去。
施洋晚上吃多了西瓜,半夜被尿憋醒,黑灯瞎火的爬起来去上厕所。回来的时候就觉得床上好像少了一个人,他迷迷糊糊的四下看了看也没多注意,还以为对方跟他一样去厕所放水了呢!就着满腔的睡意,干脆的的扑到床上继续呼呼大睡。
也不知道又睡了多久,施洋觉得浑身发冷,竟然被冻醒了。这个时候外面天已经蒙蒙亮了,屋里视野好了不少,不是夜里那种黑洞洞的感觉了。
他扯了扯薄被,发现没有扯动,转头一看,原来三床被子都没郝多鱼一个人给卷了过去。施洋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就见那位少爷睡得好像是个蚕茧一样,被子凌乱的裹在他身上,浑身上下没有一丝露出外面。
施洋扯了两把没扯动,就蹭过去想要硬扒下一条来,手刚碰触到那被团,就发现一阵异样。
掌心下一阵颤抖,像是有人在哆嗦。
他一怔,还没反应过来,这么冷吗?盖三条被子还哆嗦呢?
施洋这下可是哭笑不得了,又发现这床上只剩下两人,昨晚他睡中间,左手边是郝多鱼,右手边是陈括。睡在右边的陈括这时却不见了踪影。
施洋心中纳闷,天还没亮呢,这人哪去了。
他无意中转头看了一圈,忽然发现地桌旁坐着一个黑漆漆的人影,垂着头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看身形正是陈括。
施洋被吓了一跳,心中恼怒,这二百五半夜三更不睡觉坐在那干嘛呢?两条毛乎乎的大腿紧紧合拢在一起,就跟粘上了似的,扭扭捏捏的跟个小姑娘一样!
施洋想要下床去看看陈括作什么妖?明明睡觉之前还病的睁不开眼睛,现在倒是好,该睡觉的时候不睡,不该睡觉的时候叫不醒!
他刚一动弹,身后忽然伸出一条白皙的胳膊一把将他勾了回去,同时捂住了他的嘴。两人一同倒在床上,一条被子从天而降,眼前顿时就是一黑。
施洋大惊,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挣扎了两下,索性勾住他的是郝多鱼,废材大少爷一个,怎么可能制得住他。两人在被窝里翻腾了几下,最终改仰卧为俯趴着,郝多鱼死死的勒住施洋的脖子不让他起来,也不让他说话。
嘘,嘘,嘘,郝多鱼一脸急切,额头都冒了汗了。
“你干什么?”施洋好不容易才扒开了捂着自己嘴上的手,压低声音问道。
郝多鱼一脸紧张,先是听了听外面的声音,然后才用比施洋还要低上三分的声音道:“救你的命!”
去你的!
施洋再也受不了两个男生黏黏糊糊跟小姑娘似的藏在被窝里说悄悄话的氛围,手上一个用力就把郝多鱼像个小王八似的给掀翻了,被子也给扯到了一边,自己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伸手指着他骂道:“我看你是皮痒!”
郝多鱼就保持着被掀翻的姿势,根本不管他,一边哆嗦一边眼泪汪汪的盯着床前看。施洋疑惑的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顿时就握草一声差点跳起来。
原来陈括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无声息的走到了床前,面无表情的垂着头,黑黝黝的眼珠子直勾勾的盯着他们,十分渗人。
施洋背后一凉,瑟缩了一下。这时郝多鱼拉了他一把,这次他到没反抗,还主动往他跟前靠了靠,跟他挤在一条被子里。
“陈,陈括?”施洋惊疑不定的叫了一声,
陈括僵硬的抬起头,阴测测的视线依旧定格在他们脸上,“男人都该死!”
“男人都该死!”
施洋和郝多鱼心中惊骇异常,站在他们面前的明明就是他们的同学,可从陈括嘴里冒出来的声音分明是个女人的声音!
这是怎么回事?
俩人靠在一起瑟瑟发抖。
郝多鱼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心有余悸的从脖子上掏出一个绣着福字的小锦袋,紧紧的攥在手里,“别过来,你别过来!这是我哥给到护身符。”
陈括勾起嘴角,森然一笑,洁白的牙齿像是反着光。
啊啊啊!郝多鱼骤然尖叫出声,他这全是靠在硬撑,半夜醒来就觉得陈括不对劲,现在看来这分明就是鬼上身了啊!
还是个女鬼!
陈括张开两只蒲扇般的大手,就想掐他脖颈,只是刚一靠近,就见郝多鱼手里飞出一抹流光打在他头上,陈括发出一声女人尖锐的惨叫,然后双眼一翻就倒在了地上。
施洋……
郝多鱼……
两人谁都没敢动,直到外面雄鸡报晓,叫了三遍。施洋才艰难出声,“刚刚,刚刚发生了什么?”
郝多鱼看着颜色变得浅淡的护身符幽幽的道:“救了你一条小命呗!”
施洋……
施洋……
施洋……
两人七手八脚的把陈括抬到床上,然后衣服都没换就跑到了外面,还特意蹲在了鸡窝前面,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俩要偷人家的鸡。因为刚刚报晓的大公鸡真的很威风。嘹亮的叫声听着就让人精神一震。
郝多鱼低声道:“陈括,陈括,我怀疑他鬼上身。”他可是跟在修哥身上打过下手的小弟呀!见识还是比普通人要多那么一丢丢!
……施洋说不出来话,就觉得嗓子眼发干。除了鬼上身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好兄弟那粗嗓门忽然发出女人的声音,还叉着手要掐他们。
“现在,现在怎么办?”施洋完全没了主意,连三观都被颠覆了。
郝多鱼气急败坏的在鸡窝上拍了一把,引得鸡窝里一阵骚乱,他赶紧挪开两步,“给我表哥打电话!他是这方面的专家。”
施洋还想说什么,却忽然听到村长喊道:“你们两个娃起这么早蹲在鸡窝哪干啥?老婆子还没扫鸡屎呢!”
一听鸡屎两个字,俩人同时露出嫌恶的表情,齐齐站了起来,十分默契的隐瞒了刚才的话题,朝着村长走去。
郝多鱼讪讪一笑,“刚刚听到大伯你家的公鸡在打鸣,声音太亮了,这自家养的鸡就是好,我琢磨着走的时候买两只。”
村长闻言淡淡一笑,“嗨,不值什么,你要给你抓一只。”
“那怎么行?我们来这玩给您添了这么多的麻烦,嘿嘿。”郝多鱼挠挠头,露出个人畜无害的笑容来。果然把村长给拿下了,基本上长辈没有那个是不喜欢郝多鱼这个类型的小辈的。
长着一张讨喜的娃娃脸,脸上总是挂着笑,又软又糯,还听话,更重要的是他会撒娇啊!
施洋站在一旁看的一脸黑线,这少爷又开始无差别卖萌了,这么大的男生撒起娇来竟然浑然天成,比女孩子还要自然。
真是了不得啊!
话题就这么打岔过去了,村长老婆起早烙了油饼,熬了稀饭,招呼学生们起来吃饭。今天还要忙着孙老歪出殡下葬,还有的忙,到时候可能就没时间招呼他们了。
郝多鱼他们自然是理解的,还没等他和施洋想好怎么处理陈括的事。就听外面一阵噼里啪啦的脚步声响起,听着就十分的捉急,众人有种不妙的预感,昨天中午也是这样,大家刚拿起筷子,村长家的大门就被这样给拍开了。
“村长!村长快开门!出事了!”
果然,大家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表情,纷纷放下筷子。
郝多鱼一脸担忧的看向施洋,天哪,又出事了?不会是和陈括的鬼上身有关吧?
想想看吧!陈括鬼上身,村子里就死人,这个联想真是让人不寒而栗啊!
郑婷婷看出这俩人之间的眉眼官司,看了看惶恐的郝多鱼,又看了看咬牙切齿的施洋,幽幽问道:“你们两个,一大早眉来眼去的干什么呢?”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搞得施洋这个十分注意自己外貌的人竟然连脸都没洗就坐下来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