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9年3月春,国民党军官联合日军攻陷南阳城。
1939年5月,南阳城局势暂时安定,日军撤离,国民党军官驻守南阳城,极力围剿党员与中军战士。
1939年6月,郑宜雨加入中军,雁十三连带整个暻玉班一同加入中军。郑宜雨进入军队做了情报员,雁十三则带着暻玉班的人开始了他们的“长征”旅途。
1940年2月,雁十三带着他的戏班先去了北平,一到旧历年,就亲自组织义演,演出得来的钱财尽数交与了中军战士、普通群众、贫苦同行等等人。
暻玉班名声大噪,不过有好就有坏,暻玉班的人也常常遭权贵轻薄刁难。有些人走了,有些人以死明志,有些人忍辱偷生,有些人攀附权贵……
到后来,暻玉班从几十个人在不到半年的时间急剧锐减到十来人,除了“八角”,就只有两个小弟子和一个照顾他们的小厮和一个大妈了。
暻玉班仍旧是唱戏,只是唱得时间越来越少,更多时候是拿枪与日军国民党交战,不然就是购买物资。
直到后来,暻玉班的八角之一的何未许在1941年5月二十三日意外身亡,暻玉班这才彻底解散了。大家各奔东西,分道扬镳。
1941年7月,雁十三靠着一身高超医术进入了国民党军队医院,用不了多久就担任上了副院长的职位。
于是,雁十三就时常将国民党购买的医资消息传递给中军。
他也利用职务之便,包中私囊,将从医院吞来的钱财一一移转给中军。他将所有的证据都转移到了院长和其他大夫名下,自己则两袖清风,安守清平。
1942年1月,这个副院长当了不到一年,雁十三就辞了职。
后来,1943年4月末,雁十三遇到了郑宜雨,便与她一起打理起了老酒馆。
第6章 第五章:红戏一曲,唱尽春秋(5)
闲来无事,雁十三还是会唱或是舞上那么一两段,动作还是如以前那般轻盈飘逸,歌声也未变,仍旧灵动清澈。
只是终究是与以前不一样了,暻玉班还是散了,八角也分道扬镳,各走得的道。
雁十三也莫名消失了,无论郑宜雨怎么找都找不到他。
雁十三看着面前高大俊拔的男人,仍旧是笑道温和,他道:“顾家主,多年未见,一见面就把在下囚禁起来是不是过分了些?”
顾琅谨沉默不语,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雨湖,我……我不知道应对你说些什么。”
雁十三歪了歪头,道:“那就不说了吧。”
“你……”
“在下不想为难你。等顾家主想好了再来与在下详说吧。”雁十三转身,温润道。
“雨湖!”顾琅谨如当年告白一样抱住了雁十三,他喃喃自语着,不知道是讲与雁十三听还是自己,不管不顾的说着,连雁十三脸上微微升起可疑红晕这极为难得的一幕都错过了。
他不怎么擅长表达,说出来的话干巴巴的,很普通,不像是表白,倒是像极了聊家常。
“雨湖,我们第一次见面是二十五年前。那一年,你五岁,我十三岁。
“在你十岁之前我们经常见面的,因为老爷子喜欢看暻玉班的戏。但是待上任班主华彰於离世以后,我们见面的次数就越来越少,待老爷子离世以后就再也没见过了。
“再见你,是七年前。那天下着大雪,我躲避敌人的追击,倒入了你的院子。睁开眼就看到了你,你端着一碗药,我喝完药你就塞了一颗饴糖给我。我们那天聊了很多,都是一些小事。
“明明曾经我们见了那么多次,却是在那一天我才对你一见钟情。
“后来我们因为国家绑在了一起,我们经常会有联系,我也用着“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理由接近你亲近你。
“只是我们的关系一直不温不火,我很着急,就在我三十一岁生辰那天鼓起勇气跟你表白,但是你说的那翻话让我整个人都痛苦了好久。
“再后来,你就走了。去了北平,去了天津,去了西安……去了好多好多地方。我不是没有找过你,但是你走的太快了!我赶不上你,就一次又一次的与你擦肩而过。
“现在,我终于找到你了!能不能不要走了?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我真的想跟你在一起……”
顾琅谨还在絮絮叨叨,只是雁十三已经听不下去了。因为顾琅谨跟曾经的艾未生实在是太相像了,都曾经是一昧地追求雁十三,捧宝贝似的爱护怜惜雁十三。
不过艾未生喜欢的是雁十三的样貌和年轻身材,所以在欺骗雁十三十年的感情之后才会弃了雁十三另寻新欢。
雁十三与艾未笙磕磕绊绊在一起十年,也并不是说艾未生在这十年里只一心一意对待雁十三,而是他们两人痴缠纠葛磨磨蹭蹭了十年。艾未笙生性风流,就是与雁十三在一起的那点可怜的时间也是到处沾花惹草。
雁十三也是当年爱极了艾未生才被迷惑,苦苦挣扎了十年才解放,舍弃了所有的感情,不想再找一个人洗去这一段感情的伤害,只想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度过一生。
却没想出了意外,与系统绑定,开启了其他世界的旅途。
但这两个男人是不同的。
艾未笙风流多情,喜沾花惹草。顾琅谨却洁身自好,至今还是一个人。
他们两个人对雁十三的态度也是不一样的。
艾未笙只是当雁十三是生活的调剂品,用来调剂自己无聊空虚生活的调味品。
喜欢的时候就宠,用不了多久就另寻新欢,将一腔真情的雁十三丢弃。
而顾琅谨不同,他像极了雁十三的守护者,永远都在雁十三的身后默默守护着他,七年深情未减少一丝一毫。
雁十三是怕了,他不敢再将自己的真心交出去。因为他真的受不起再一次的爱情谎言的欺骗和伤害。
但是这一次,雁十三是真的想再放纵一把了。因为他不想一棒子打死所有人,他知道一往情深后的情浓转薄的痛苦,过去的雁十三,如今的顾琅谨。
两人都沉默着,最后,雁十三点了点头,无可奈何道:“我接受你的追求。”
顾琅谨什么也没说,只是把头埋在雁十三的脖颈里,围在雁十三腰身上的双手却越锢越紧。
雁十三去了后方做医生,他擅长医术,所以这个位置很合适他。
顾琅谨虽然没有跟在雁十三身边,但是他暗中派了人保护雁十三。
顾琅谨知道,雁十三曾经受过爱情的伤害,所以他需要一步步慢慢来,看样子雁十三是接受了自己,可那也是表面现象,是雁十三的怜悯与同病相怜的对待。
但既然雁十三答应了自己的追求,虽不能常见面,但除了自己也没人能光明正大的亲近雁十三,自己得抢占先机,先下手为强,近水楼台先得月。
雁十三也知道自己不过是可怜顾琅谨才头脑一热答应了他的追求,他一直认为,只要不相信别人,就不会被任何人伤害背叛。
他一直都知道,这世界上,根本没有什么对错,对自己有利的,就是正确的。
无所谓公平不公平,这就是现实,接受不了,就不配,存活于世。
但是每个人都不容易,能有一个人关心自己就应该高兴了,因为他们都有自己的生活要去过活去维持,哪有那么多时间去管自己的事。
有一个人愿意对自己好,就是一件幸福的事。不管这个人是权势滔天还是贫困潦倒,不管这个人是真心以待还是虚情假意,不管这个人是男人还是女人,是死了还是活着。
男人这种生物,不经历背叛是不会成长的。
鸡蛋,从外打破,是食物;从内打破,是生命。人生,从外打破,是压力;从内打破,是成长。
雁十三一边进行着手上的接骨手术一边想着要不就接受顾琅谨算了,这个人也不错,有责任心有担当,跟当年的艾未生完全不一样。
只是,还是无法接受……
突然的,雁十三看着自己,莫名觉得自己污浊肮脏,明明身上没有一丁点血迹和斑点,还是那般干净无暇。有心自洁却仍觉得肮脏,或许自己真的是罪孽深重,是啊!就是救了这些人又如何?
自己不过是为了完成任务和改变世界大致走向,没有一件事是出自真心的,所以就是救了他们也洗不尽心底的污浊。
雁十三看着这些受伤的战士们,他们杀着自己不认识的人。是以保护家国和人民为理由去杀人,且除了日本人没有人认为他们是错的。
因为日军与中国的所有人产生了利益冲突,所以他们才杀日本人,不过他们不杀俘虏,不杀无辜的日本人。
因为中国主张以德服人,所以对日本人总是以真心相待,无论是不是敌人。
杀人到底是错是对的概念不是由自己决定的,而是这个人所在的群体决定的。你所在的群体赋予了你杀人的权力你就可以杀,不给你那个权力杀人就要受到惩罚,因为你没有杀人的牌照。
就如同那些日军,是他们国家的最高统治者要求他们侵华而不是出于他们的本质。所以他们在某一方面来说,何尝又不是无辜的呢?就如同那些在战火中无辜死去的人们……
“你叫什么名字?”雁十三问一个长得挺清秀,看着不过二十来岁的男孩子,问道。
“啊?我吗?我叫周文。”
周文……雁十三皱眉,就是郑宜月在北平大学的那位同学?剧情里也有提及过这个人,喜欢郑宜月,最后为了保护郑宜雨和其他党员牺牲了。他死的时候也不过二十一,也就是今年九月份!因为郑宜雨死在了1944年7月21日晚。
周文,在最后拉开了腰身上的炸弹线,身中数枪,却硬是咬着牙跑向了日军,用自己的牺牲为女主他们炸出来一条活路。
残酷的暴力可以摧毁躯体,恶毒的话语可以摧毁心灵,邪恶的信仰可以摧毁灵魂,而无畏的牺牲则可以拯救一切。
周文无疑就是这样的人,和郑宜月那个小姑娘一样。雁十三笑道:“你为什么要参军呢?”
周文羞涩地道:“一开始是因为我喜欢的人参加了中军,所以我就跟在她身后一起来了。后来是为了赶走侵华的日军,现在是为了我的国家。”
雁十三又问道:“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吗?”这个剧情里没有过多提及,只说了周文家境贫寒。
周文笑道:“我家里还有一个老母亲。”
雁十三道:“那你母亲同意你参军吗?”
周文点点头:“同意的。母亲知道我参军,还说为我自豪!”
雁十三转移话题:“你母亲今年贵庚?”
“五十三了。”
“身体可好?”
“很好。信上说母亲很好。”
“能和我说说你母亲是怎样的人吗?”
“我的母亲啊……”
周文的母亲是很普通的妇女,周文的父亲在周文两岁的时候就去世了,是周文的母亲含辛茹苦将周文拉扯大的。
女人柔弱,为母则刚。
周文的母亲很是要强,她没有改嫁,一个人撑着。
在周文的记忆里,他的母亲没有力气,无法种田,就把田租了出去。每年就那么一丁点的租金完全不够支持周文的学费和家里的生活。
为了周文的学费和衣食,周文的母亲给人家洗衣裳、打扫、刮痧、裁缝衣服等等。
在周文的记忆里,母亲的手常年是鲜红微肿的,尤其是到了寒冬,母亲的手都满是冻疮皲裂,时常流着刺目的鲜血。那刺目的红,让周文毕生难忘。
说到这里的时候,周文的眼睛已经红肿了,语气也哽咽了。
每天晚上,他的母亲忙完了周文的饭食就和周文在一盏昏暗的油灯下,一个缝衣服,一个写作业。
大部分时间,周文已经熟睡了,在半夜迷迷糊糊起夜不止一次看到母亲在昏黄的灯光下眯着眼睛缝衣服。
他的母亲终年没有休息,可周文家里永远是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破旧残缺的桌椅还有门柜上的铜活永远都找不到一粒灰尘,永远都是泛着光亮的。
院子里周文父亲留下的槐花树和几株月季和秋菊,永远都会得到应有的浇灌和爱护。
周文的母亲好客,无论家里怎么窘,有客人来,周文的母亲都会想方设法弄一点东西来款待。
周文记得,他高中的时候有一个同学来看他,那时候刚刚交了学费,家里穷得连米面都只有半升了。周文不是不知道,他本来是准备与同学一起去学校的,可是母亲好客,硬让他们在家里吃了饭再走。
周文问母亲家里都没米了,怎么待客啊?
周文的母亲什么也没说,只是拍了拍周文的肩膀,说,放心,会有办法的。
后来周文才知道,母亲把头发卖了才买了饭菜招待了同学。
他的母亲是要强,但从来就不喜与人争吵,性子其实也是可以说软弱的。只是为了他的儿子,她不得不强硬起来。
所以他母亲这种软而坚硬刚直的性子也遗传给了周文,这就是周文平时脾气好,却可以在战场上不顾一切拼死杀敌的原因。
周文的母亲给了周文一生无法改变的习惯和好的品德,例如爱花、爱清洁、守秩序、好客、会吃亏、善良坚韧。
这是一个伟大的劳动人民母亲的缩影。
第7章 第六章:红戏一曲,唱尽春秋(完)
与周文谈完,雁十三莫名的放松了。这孩子人很好,但却不是他救他的理由。因为他的存在也是伟大的,他一个人的牺牲换来的是一百三十二个中军战士的存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