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妈在这种地方开大灯!还在居民区还开这么快!想谋杀我是么?!”
那辆车还停在那里,而车主人仿佛不满被人拦车,一个劲儿按喇叭,吵得旁边别墅区的看门保安都赶过来查看情况。
但看到车牌号的那一瞬间,保安大叔瞬间转向余鹤,浓眉紧拧,眼睛瞪得像铜铃,一张嘴,语气极差:
“你什么人就在这地方撒野,这是你能撒泼的地方么?!”
余鹤:???
“不是,我过来找人,合情合法合理,这个人违规超速乱开远光灯,害我摔了酒和橘子,我还没说什么,您们反倒有理了?怎么,合着只要是你们的户主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你嚷嚷什么,找人登记了么你,赶紧滚。”那保安语气愈发恶劣。
余鹤气笑了,难道这就是有钱人的素质涵养?就这样?
这时候,车子的车窗忽然打开一点,接着从里面伸出一只手,冲着那保安勾勾手指。
保安马上屁颠屁颠凑了上去,那德行不禁令余鹤想到了抗日剧中的汉奸。
不知那车主人说了什么,那保安立马点头哈腰地退到一边,回了他值班的小亭子。
余鹤诧异望过去,接着就见车门打开,先是迈出来一条修长的腿,接着,便下来一摇摇晃晃甚至是带着酒气的身影。
余鹤:WTF?!酒驾?没人管管么?!
哦对了,这是14年,那几年查酒驾查的还不是很严。
那身影慢慢向自己走来,于是乎余鹤也下意识警惕地向后倒退。
该不会,这人要接着酒劲儿发疯,狠狠在自己脸上招呼两拳吧?!
只是倏然间,还不等他反应过来,那醉鬼已经紧紧凑了上来——
余鹤终于看清了他的长相,只是还不等着惊讶喊出声,那人已经伸手捧住了自己的脸,接着,带着酒气的柔软嘴唇便毫不犹豫地贴了过来……
那一瞬间,余鹤的脑子都给这突如其来的突发事件搅成了一锅稀粥,完全丧失了思考能力,于是就只能这么呆呆的任由他抱着亲。
甚至舌头——
打住打住。
余鹤清醒过来,使劲推开眼前这人:
“殷池雪!你他妈……”
嗯?下面应该说什么词儿?怎么一时想不出来了?
本来是来蹲点儿殷池雪的,本以为这是项充满艰难险阻的任务,结果就这么得来全不费工夫,甚至于,还有点小开心?
殷池雪看起来确实喝了不少,眼神都有些缥缈。
他一把拉住余鹤的手,笑得像个地主家的傻儿子。
“你来了?”
这种好像老熟人相见一般的询问,令余鹤着实有些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说着,他又傻呵呵的笑着,然后身子前倾过来,脑袋埋在余鹤颈间。
“喂,不是吧,都醉成这个样子了,你是怎么把车开回来的?”
相反的,余鹤并没有感觉多恼火,甚至还有些担心。
殷池雪靠在他肩头,微微俯下身子,用一种很累的姿势站着。
余鹤叹了口气,使劲扶起他:“我先送你回家吧,车子我帮你开过去,话说你的车库在哪,停在你家门口也是可以的吧。”
殷池雪不搭话,看起来醉的已经完全失去意识了。
余鹤没了办法,只能扶着这大高个进了车子,帮他把车子开到家门口。
在他身上东摸西找才找出一张门卡,刷卡进门,扶着他跌跌撞撞进了屋子,嘴里还唠唠叨叨:
“幸亏你没被查到,不然牢底坐穿,你胆子真大,喝这么多还敢开车,小命不要了?”
“不要了。”破天荒的,殷池雪突然接了话茬。
余鹤讶异地扭过头看着他,怀疑他是不是装醉。
但看他连眼睛都快睁不开的模样,又确定他是真的喝醉了。
“要你。”忽然间,他又加了这么一句。
虽然不知道这句话是对谁说的,但这么听着,还是怪让人脸红心跳的。
于是乎,一害羞,心情也变好了,战斗力也上升了。
擦脸脱衣服洗澡吹头发扛上床几乎是一气呵成,忙活了大概两个小时,一直到十一点多,余鹤确定殷池雪这厮躺在床上睡熟了,烧了水放在他床头,这才悄悄离开了他家。
习惯性掏手机,发现上面有好几通邵明旻的未接来电。
他回过电话,邵明旻那边就像是一直在等余鹤的回电一样,才响了半声,他就猛地接了起来。
“祖宗诶,这么久不接电话您干嘛去了,这给我吓得,还以为你被殷池雪分尸了,差一点我就打电话报警了。”
余鹤翻了个白眼:
“说实话,在这种情况下不接电话只有两种可能,一是调了静音没听见,二是在滚床单没听见,总之就是没听见。”
“什么?!你真的和殷池雪上床了?!”邵明旻一嗓子吼过来,震得余鹤耳膜生疼。
他忙把手机拿开,揉了揉耳朵,不耐烦道:
“没有!我是那种人么!就是他喝多了,不省人事,我给他抬回去洗了个澡,他睡着了我就回来了。”
“那你带过去的红酒和橘子呢。”
“摔了,扔了。”余鹤老老实实回答道。
“是他扔的?”邵明旻继续喋喋不休地询问道。
余鹤现在特别烦躁,索性来了句:“对人家不接受,别想了。”
然后便挂断了电话顺便关机。
他坐在马路边的长椅上,望着天空中点点繁星,不禁长叹一口气。
自己真是犯贱,明知道他是殷池雪还那么尽心尽力照顾他,还会因为他一句醉酒后的胡言乱语暗喜半天。
甚至于,嘴上喊着再也不想和他扯上关系,但还是厚着脸皮过来了。
余鹤叹了口气,看到公交车过来了,这才压低棒球帽,戴好口罩上了车。
他真的觉得,在人醉酒后帮他洗澡吹头发烧水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但凡是个正常人,但凡是个有良心的人他都应该感激涕零亲自登门道谢。
于是第二天,那个自己照顾了一晚的殷池雪同学确实亲自登门了。
但是是过来找自己算账的——
————————
本来照行程安排,今天可以是无所事事的一天,于是余鹤昨晚熬了个通宵打游戏,本想着今天能在床上躺一天——
结果上午九点钟的时候,电话便一个接一个的来了。
七点钟才睡下的余鹤已经进入了深度睡眠状态,只依稀听见几声手机铃声,但没太在意,转个身继续睡。
一直到门铃声不停回旋在偌大房间内时,余鹤才终于暴躁地起了床,光着上半身气势汹汹地去开门。
一打开门,门口站的是满头大汗的邵明旻。
“你干嘛,大早上扰人清闲。”余鹤烦躁地质问道。
“你还问我干嘛,你昨晚到底干嘛了!”
“能干嘛,打游戏啊。”看邵明旻这表情,余鹤倒真有点心虚。
虽然自己没做错什么,而且也不清楚自己到底在心虚什么。
“我说的不是这个,打游戏之前呢,你去殷池雪家到底做什么了!”
“不是你让我去找人家的么,然后半道碰到他,他醉的烂泥一样,我就给抬回去,帮他洗了个澡吹了吹头发扔床上我就走了啊。”
“你闲的吧?”邵明旻一听,脸都垮了,“你管他干嘛,还给人洗澡,扔那走人就完事了呗,给自己找不自在。”
“我办好事还有错了?”余鹤一听,火气“蹭”就上来了。
这年头这些人都怎么回事,不识好歹的么?
“你办好事办到殷池雪要起诉咱们?!”
余鹤懵了,良久,他呆呆地回问了句:“起诉?为什么要起诉。”
“性、骚、扰。”邵明旻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道。
余鹤以为自己耳朵塞驴毛了:
“你说什么?性.骚扰?我骚扰他?”
妈的,要不说呢,论倒打一耙的本事殷池雪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对啊,不管怎样你先去公司,你们宋总一早开始打你的电话没一个能打通,他现在人都快气炸了,你还是赶紧过去,有话也说开。”
半晌,邵明旻又补充了一句:
“你也知道,我们和殷池雪闹不起的……”
“我是真的无语了,明明是在帮他,还倒打一耙,说实话,恶心。”余鹤摆摆手,“行吧,我先跟你去公司。”
惴惴不安地上了邵明旻的车,几乎是一路疾驰,仅用了十分钟的时间便赶到了十几里外的LLS传媒。
两人从特殊通道上了楼,还不等余鹤相好要怎么解释,就见几个工作人员匆匆跑来:
“林善初,你可算来了,等你一上午了。”
余鹤看他们这架势,脆弱的小心脏也跟着升到半空。
邵明旻站在一旁一副“自求多福”的模样,指了指宋纯瑞的办公室,意思是要他进去。
余鹤深吸一口气,努力调动脸上的肌肉以使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没那么难看。
只是当他推开门,看到几位大佬整整齐齐坐在桌前的亚子,他瞬间萎了三分。
即使没做错什么,看到这架势还是会害怕啊。
特别是殷池雪,那个脸黑的,好像自己真的乘人之危了一样。
而他旁边坐的那位律师,更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宋纯瑞看到余鹤,眉头立马皱了起来。
他伸出手示意他过来坐下。
余鹤看着不发一言的殷池雪,悄悄咽了口唾沫,然后小心翼翼地走到他对面的沙发上,拘谨地坐下。
面前,还摆着一张律师函。
要问自己做错了什么?那肯定是没错的。
但要问自己怕不怕,那也是害怕的。
但看到是张律师函,余鹤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律师函不同于起诉书,更不是判决书,对方发律师函只是一种警告,如果两方协商清楚,那就私下解决,如果协商不清楚或者说没得商量,那对方只能进一步上诉。
“对不起,殷先生,我公司的艺人,是我管教不周,我先代他向您道歉。”宋纯瑞说这话的时候依然是不卑不亢。
接着,他站起身,一把按住余鹤的脑袋:“善初可能是过度仰慕您,再加上太年轻,一时没考虑清楚酿下大祸,他也会郑重向你们道歉。”
接着,宋纯瑞就按着余鹤的头使劲往下,要他鞠躬认错。
余鹤挣扎两下,脸憋得通红,半晌,才堪堪挤出几个字:
“我没错……我不道歉。”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齐刷刷向余鹤望了过去。
要是眼神是激光,余鹤早就千疮百孔了。
“你酒驾不说,还把我撞到在地,撞坏了我花上千买的红酒,还有橘子!我都没说什么,你看监控应该也看到,是你先强吻我的,我看你醉的那个样子,出于好心把你送回去,怕你难受帮你洗了澡,你还要反过来指责我性.骚扰,简直禽兽不如啊!”
余鹤倔强的仰起头,挣脱开宋纯瑞的无情铁爪。
话一出口,在场所有人脸色都变了。
什么什么?向来都是别人倒贴的殷池雪,他去强吻别人?怎么听都像是天方夜谭。
“抱歉,我去看过监控,但是因为监控储存卡被物业革盘,昨晚并没有拍下你所谓的我强吻你的证据,只有我家的保安指认你拦我的车,对我进行了辱骂,还对我上下你手,我酒驾,我认错,该负的责任我绝不推脱。”
殷池雪冷冷说着,然后将手中的律师函推过来:“那么你该负的责任,我也希望你能像个男人一样去承担。”
余鹤现在真是想笑,想仰天大笑。
一个人怎么可以无耻到这种地步?
“先不说当时事情经过真相是什么,我想请问林先生,您昨天带着红酒和水果只身前往我的委托人殷先生的住处是为什么。”
这时候,一直沉默不语的律师缓缓开了口。
余鹤被这个问题彻底打懵了,他呆呆的,不知该如何作答。
难道要告诉他,自己是想给殷池雪送送礼说说好话让他留下自己做《玉行龙城》的男猪脚么?
邵明旻啊邵明旻!你TM是殷池雪派来整我的吧,信你这馊主意的我也是个蠢逼!
“我,我去找朋友的,不行么,只准你住在那里么?”余鹤说这话的时候着实没什么底气。
“那不知可否请林先生的那位朋友出来做个证呢?”那律师笑了笑,笑得让人极度不爽。
余鹤瞬间哑口无言。
“是我让善初去找我的,但是昨晚我因为一点事耽搁了,就没过去。”
就在余鹤打算破罐破摔干脆承认之际,一旁的宋纯瑞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怎么,要我拿房产证给你看么?”
这时候,那我一直咄咄逼人的律师忽然露出一副怪异的笑容。
是了,一个公司的萌新艺人大半夜带着红酒去找公司老板,这怎么想,都不像是去干正经事的。
殷池雪的表情也渐渐冷了下来。
“我们会帮殷先生做一个详细的全身检查,不管如何,希望您以后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那律师脸上始终是似笑非笑的表情。
他站起身,殷池雪也跟着站起身。
接着,两方互相鞠了一躬,也没多说什么屁话,气势汹汹地离开了。
余鹤望着他们离开的背影,禁不住发出了带有嘲讽意味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