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姐姐似乎也疲乏了,那妹妹今日就先告辞,不打扰姐姐休息了。”说着,熹淑妃起身要走。
过了大半天,那小侍女才把茶沏好端上来。
“娘娘,喝茶。”侍女毕恭毕敬道。
熹淑妃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淑妃都要走了你才将茶端上来,真是笨手笨脚。”说着,瑜贵妃从榻后掏出一根小棍,敲了敲,“给本宫滚过来!”
熹淑妃倒是略有讶异,马上回头欣赏好戏。
宫里人提起瑜贵妃都是什么心善貌美,天真可爱,怎么,这是不打算继续伪装了?露出真面目了?
只见那个小侍女战战兢兢走过去,头都不敢抬。
接着,还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她的胳膊上便狠狠挨了一下。
透过那小棍在空中的呼啸声,甚至都能感受到那股皮肉之痛。
就连熹淑妃都跟着瑟缩了下。
“奴婢错了,奴婢不敢了。”侍女马上下跪求饶,抓着瑜贵妃的腿哀哀哭泣道。
“让你不长记性,在别人面前丢我的脸!”说着,又是一棍子敲了下去。
“小丫鬟年纪小不懂事,姐姐也莫要怪罪她,今日我也喝了不少茶了,就算了吧。”熹淑妃劝慰道。
“看在淑妃妹妹的面子上我才饶你一次,再有下次看本宫不把你手打断。”瑜贵妃说着,猛地将小棍扔在一边。
熹淑妃笑了笑,翻了个白眼,扭头离开了。
瑜贵妃在一旁喘着粗气,看起来好像真的很生气。
只是熹淑妃刚一走,她便马上扑过去一把抱住那个小侍女,心疼地帮她揉着刚擦被自己抽过的地方:
“我下手太重了吧,打疼了么?”
侍女笑着摇摇头:“秋兰今天特意穿了两件衣服,且娘娘柔弱的手无缚鸡之力,怎么会打疼奴婢呢。”
瑜贵妃抱着她搓着她的胳膊:“哎呀,我也是没办法才这么做,不要怪我,昂。”
侍女秋兰摇摇头,安慰道:“只要能帮德妃娘娘和琳昭仪讨回公道,奴婢什么都愿意做。”
瑜贵妃抱着她的小侍女坐在地上,望着窗外枝丫上蹿出的嫩芽,良久,叹了口气:
“我也不知道那个小栗子说的这办法到底有没有用,完全是病急乱投医了。”
“事已至此,我们也只能信他一次了,就像太子殿下说的,熹淑妃既然敢对德妃和琳昭仪下手,那么恐怕娘娘也难逃一劫,如果娘娘也变成德妃娘娘她们那样,秋兰还怎么活啊。”
瑜贵妃撇撇嘴,揉着小丫头的伤口:“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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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池雪回到府上的时候,余鹤依然在那里勤奋练字,非常认真,以至于殷池雪进门他都没有注意到。
殷池雪拿过桌上散乱的纸张,瞥了眼:
“金风玉露一相逢,更胜却人间无数,瑜儿,你,还好么,又是未能见你的两个时辰,我一直念着你那秀美的面庞,你的一颦一簇,都在撩拨我的心房。”
“瑜儿,想你想的彻夜难眠,心中好似燃起一团熊熊烈火,女人,你点的火,你要负责灭掉。”
“瑜儿,昨日见你一面,我的胯.下……”
殷池雪实在是他娘的看不下去了!
他一把捞过还在那里真情实感的余鹤,质问道:
“这几日你让我给瑜贵妃送去的,就是这种东西?”
余鹤诚实地点点头:“不瞒你说,这几日有些灵感枯竭,之前的更露骨,更辣眼睛。”
“你自己也知道辣眼睛,别人都以为是我写的怎么办。”
“呦,您偶像包袱还挺重。”
“灭火是吧。”殷池雪拎着他后衣领将他提起来,“先把我心里头这团火给我灭了吧。”
余鹤本以为,完了,差不多要菊花钉木桩了。
结果殷池雪前期一阵操作猛如虎直接把他从椅子上抱起来,后期直接萎了,抱着就不动了。
他将头埋在余鹤的颈窝,默默的,不说话。
这稍有反常让余鹤一时有些懵逼。
他抬手推了推殷池雪:“你怎么了。”
“别动,就抱一会儿。”
余鹤马上乖乖的,还真不动了。
“本来你现在就睡在宫中,我也就趁白天时间能看看你,你还天天把我往瑜贵妃那撵,还写那种酸诗膈应我。”
殷池雪说着,小脸在余鹤怀中蹭了蹭。
“我觉得写得挺好啊。”余鹤的关注点却很奇怪。
殷池雪无语了。
他知道,对付余鹤这种人一定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于是乎,殷池雪怒抓余鹤按到怀里,逼着他——
听了一晚自己写的酸诗。
翌日一早,余鹤顶着俩硕大的黑眼圈拎着他那一堆酸诗去长清宫报到,太子一见他这模样,不禁问道:
“你和我九叔昨晚又下了一晚的象棋?”
“那倒没有。”余鹤打个呵欠。
“那你们该不会!”若廷大惊。
余鹤翻了个白眼:“行吧,我今天还要去一趟召德院找德妃娘娘。”
“怎么又去,昨天不是被撵出来了么。”
“那也得去啊,没有德妃娘娘相助的话,我的计划就不完整了。”
的确是,要想扳倒熹淑妃,仅靠瑜贵妃一人是远远不够的,德妃是很重要的一环,也可以说,她被熹淑妃害成这个样子一定不甘心,而且她和琳昭仪不同,德妃可以说是现在整个人神经都紧绷着,一点小意外都有可能致使她崩溃。
想着,余鹤暗暗攥紧了他手中的麝香。
“娘娘,我又来了~”
随着一声极不要脸的问候,德妃再次看到了她现在极其不想看到的人。
她怀抱茗希,转过身子去,没理他。
“小公主今天也在睡觉么,好像婴儿平时就是一直在睡觉。”余鹤甚至开始没话找话聊。
“娘娘,我昨晚写了一些睡前小故事,您平时可以读给小公主听。”余鹤说着,抽出几张纸递过去。
德妃没看她,更不会去接。
“还有,昨日我出宫,正好看到集市摆摊,就在卖这些小玩意儿。”
说着,余鹤献宝似的一股脑将怀中的小泥人,布偶兔子掏出来,拿给德妃看。
“行了,你不必假惺惺了,我不想看到你,你走吧。”
德妃终于冷冷开口。
余鹤依然小心翼翼陪着笑脸:“我能问问为什么么?”
德妃望着怀中睡得香甜的小女儿,眼泪渐渐漫上眼眶。
“因为我以前太蠢了,别人说什么我都信,结果落得今日下场,都是我活该。”
余鹤尴尬地挠挠腮帮子:“的确是,人心隔肚皮,你永远不知道她内心是人是鬼,但是,不要因为一棵树放弃整片森林啊。”
泪水缓缓滑下,滴在茗希稚嫩的小脸蛋上。
“我也不配当一个母亲。”
“是人都会因为一念之差而犯错的,但即使这样,您还是冒着杀头的风险当众承认了那是您的女儿,如果您都不配,那还有谁配呢。”
德妃缓缓抬起头,看着余鹤。
“真正的好母亲,是以身作则,是敢说实话有良知。”余鹤笑笑。
“你……真的认为我是那样的人么。”德妃含着泪,戚戚问道。
“是,我认为您是。”
“你,不怨我当初设计陷害你?”德妃试探性的问道。
余鹤:???
“这事儿不是淑妃干的么?您自己往身上揽什么黑锅。”
“你真的愿意相信?”德妃还是小心翼翼地问道。
“娘娘,虽然我是个太监,但我也是有脑子的,我知道最近宫中传言太多,使您声誉受损,但是相信我,只要您别先放弃希望,事情一定可以解决的。”
德妃看着余鹤,有些犹豫。
被骗过一次就会变得小心翼翼。
“娘娘,信我吧。”
德妃望着怀中的小女儿,想着其他的皇子公主出生时便穿金戴银,自己的小女儿穿的却是别的公主穿过剩下来的衣物。
她攥紧手,使劲点了点头。
德妃这边的事解决了,而瑜贵妃和殷池雪那边,还要继续进行。
殷池雪送过去的“情书”快堆的比人都高了,但其实,瑜贵妃一封都没看。
熹淑妃这日又来瑜贵妃这儿瞧瞧看看想搜集点线索,结果不成想又碰上了殷池雪。
两人都已经明目张胆到这种地步,摆明了是不把皇帝放在眼中。
而且,瑜贵妃掩藏了十多年的本性似乎也慢慢随着时间推移显露出来。
她的侍女秋兰今天因为倒茶时不小心溅了一点出来,溅到了瑜贵妃手上,致使她勃然大怒,当即就给了秋兰一耳光,打得她嘴角都破了皮,渗了点血出来。
“不过是小事,姐姐何必动这么大干戈,气坏了身子可不值。”熹淑妃抿了口茶,说道。
“打了都不长记性,不打更是不成气候。”瑜贵妃瞪了秋兰一眼,“看什么看,还不赶紧滚。”
秋兰委屈地瘪着小嘴,扭头跑开了。
熹淑妃从昭秀宫出来的时候,就看到秋兰正独自一人坐在树下抹着眼泪,小模样还挺让人心疼。
熹淑妃见四下无人,慢悠悠走了过去,掏出自己的手绢递过去。
秋兰愣了下,顺势望去,见是熹淑妃,忙起身要行礼。
“不必了,方才不是见过了么。”熹淑妃笑得春风和煦的。
秋兰的脸肿肿的,始终不敢抬头。
熹淑妃将手绢塞到她手中,还冲她眨眨眼:“赶紧擦擦吧,不然一会儿你主子见了又要说你作秀给谁看。”
秋兰接过手绢,小声道谢。
“她经常这样对你么。”熹淑妃又问道。
秋兰迟疑很久,才嚅嚅着开口:“奴婢不敢说……”
“我这个姐姐啊,兴许是最近有什么烦心事,没事,你尽管说,我帮你说道说道。”熹淑妃说着,还抬手摸了把秋兰的脸。
秋兰双手绞着手绢,像个受了欺负的小媳妇一样,良久,她才缓缓开口道:
“其实娘娘以前待我还不错,可自从……”
“自从什么。”
“自从九王爷频繁出入这边后,娘娘仿佛性情大变,经常对下人又打又骂。”秋兰说着,又委屈巴巴地掉了眼泪。
熹淑妃叹了口气:
“丫鬟也是人啊,姐姐这次是真的太过了。”
接着,她抬起头,认真地盯着秋兰:
“那你想不想,跟着我呢。”
秋兰猛地止住眼泪,抬起头不可思议地望着熹淑妃。
“兴许是和你有眼缘,看见你我就想到了老家的小妹,看到你受气我这心里也不好过,不如你跟着我,以后啊,就绝对不用再受气了。”
秋兰连连摇头:“我不敢,要是被贵妃娘娘知道了,我又要挨打了。”
“傻孩子,你都成了我的人了,我难道还能不护着你?”
熹淑妃循循善诱,犹如她当日对德妃和琳昭仪那般,循循善诱。
当初竟然每把那个死太监弄死,这次正好被自己抓到了瑜贵妃的把柄,铲除掉她,顺道连着太子一起,那个小太监还以为自己能苟活?
做什么春秋大梦。
“可我,可我还是怕……”秋兰咬着下唇,泪珠在眼眶里打转转。
“这样吧。”熹淑妃话锋一转,“你帮我个小忙,我就保证绝对把你要到我身边,让贵妃也不敢再动你。”
秋兰一听这话,马上抬起头,似是有点迫不及待:“什么忙,娘娘您说。”
“帮我,拿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娘娘您尽管说。”
熹淑妃一瞧她这模样,乐了。
看来真是被瑜贵妃折腾的不轻,一听说能换个主子就这么迫不及待,甚至连考虑都不考虑一下。
为什么自己一直成功,想让谁死谁就得死,那还不是因为,这些人都太蠢了。
“我想请你帮我拿一封信。”
“什么信。”
“还不就是,九王爷写给瑜贵妃的信,你知道里面是什么内容么。”
“回娘娘,奴婢不知,更不敢偷看。”
熹淑妃笑着拍拍她的肩膀:“你不必怕,我说过要帮你出气的嘛,只要你拿了那封信回来,咱们就能搏一搏。”
看秋兰还是稍显犹豫,熹淑妃压低声音,凑过去:
“你可知贵妃和九王爷现在来往过于密切?”
秋兰看了看周围,确定没人之后才凑过去:
“其实娘娘您有所不知,九王爷和贵妃娘娘这样来往已有半年之久,最近因为后宫之事皇上不怎么往这边跑了,于是九王爷便来的频繁了。”
“半年?”熹淑妃眉头一皱。
秋兰点点头,还警惕地望着四周。
“你可是确定九王爷和贵妃确实存在不正当关系?”
“确定,千真万确,奴婢亲眼所见,不可能有错的。”说着,秋兰压低声音,“奴婢曾经看到过他们两个在娘娘的寝房……”
话没全说出来,但熹淑妃已经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胆子真大,通.奸都通到皇宫来了。
熹淑妃冷笑一声,接着从怀中掏出一只钱袋,捏了几粒碎银子出来:“拿着吧。”
秋兰望着那几粒碎银子,不知道该不该接。
“跟我还客气什么。”说着,熹淑妃将银子塞进秋兰手中,“我的好妹妹。”
一听到这个“好妹妹”的称呼,秋兰立马抬起头,受宠若惊地望着熹淑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