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他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有结果就好。”
他说了两句话,把手里的资料递给助理:“你先去会议室准备好,通知相关部门把人手召集过来,我很快就来。”
助理连忙道:“好的唐法医。”
陆珩见唐沐眉宇间透着淡淡的倦色,问道:“案子很麻烦么?”
唐沐摇头:“也不是很麻烦,是碎尸案。”
他做法医这么多年,也接触过不少的碎尸案,碎尸案最麻烦就是要把破碎的尸体拼接起来,然后在根据尸体呈现出的状态寻找蛛丝马迹。至于寻找被害人身份,以及寻找别的碎尸,就是刑警的职责了。
陆珩点了点头,也没有多问。
唐沐也不多说,也朝陆珩点了点头,转身进了会议室。
陆珩没有直接离开,两分钟后他接到方继明的电话,方继明让他来法医科,说是有新案子。
他转头看了眼法医科的会议室,抬手推开了会议室的门。
人还没到齐,唐沐就坐在椅子上翻看资料,打完电话的助手则是在里里外外的忙碌,调试音麦,复印资料,或者调试画面的清晰度,以及将大体信息填写在白板上。
陆珩在唐沐身边坐定,说道:“能把你手里的资料给我看看么?”
沉浸在资料里的唐沐是听到陆珩的声音才抬起头的,他先是茫然的看着他,在陆珩眼神的示意下连忙把资料递给他:“就目前发现的尸块来看,不太容易找到被害人的身份,我们需要更多尸块来找寻线索。”
就目前发现的尸块,拼凑而成的只有被害人的大半条左腿,左腿上没有任何痕迹,没有黑痣,没有胎记,也没有烫伤的痕迹,也没有骨折修复,更没有美体留下的材料等,所以根本没办法凭借这点来寻找被害人的身份。
唐沐揉了揉酸疼的鼻梁:“从尸体的**程度来看,被害人遇害至少有三天了,要尽快找到被害人的其它尸骨,找到她的身份,不然这个案子会更难破。”
陆珩问:“这些尸骨在哪里找到的?”
唐沐说:“是在清水湾的桥下,是住宿在清水湾桥下的流浪人发现的。”
“他是今天才发现这些尸骨的,这是不是说在今天或者昨天晚上之前是没有的?”
唐沐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清水湾桥已经被封锁起来了,流浪人也被请进了局里,到时候我们会把他交给你们刑警队,有什么想问的问题,你们自己去问吧。”
陆珩和唐沐说话间,方继明等人就走进了会议室,几人的呼吸都有些喘,想来是跑步过来的。
方继明在陆珩身边坐好,问提前到来的陆珩:“怎么回事,怎么我们刑警队没收到消息?”
陆珩说:“是碎尸案,至于我们为什么没在第一时间收到消息出现场,我也不清楚。我不比你早来多少时间,不过听唐法医的说法,这次不会是轻松活儿。”
方继明压低声音道:“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就不能让我们安稳几天么?”
陆珩露出副爱莫能助的表情:“你什么时候把罪犯抓完了,什么时候就能安生了。”
方继明抬眸看了眼坐在陆珩身边的唐沐:“刚才有人来自首了,是帮周宇晗拿到唐法医耳纹的那个人。”
在知道唐沐是被陷害的时候,方继明就知道在周宇晗的身边还有别的协助者,他也把人给查了出来,本来是想一鼓作气把人抓起来免得他再为祸世间的。结果唐法医给他打电话,说是请警方再给他一个机会,等他亲自到警局自首。
方继明想着反正人都在警方的监控中,他要是有逃跑的意思,就立刻把人给抓了。
方继明没有和陆珩说唐沐在这件事中扮演的角色,但陆珩的眼睛何等锐利,他稍微想了想,就猜到了唐沐在这件事里做了什么。
陆珩侧过身,低声和唐沐说:“刚才我们头儿跟我说,周宇晗案的又一名协作者来警局自首了。”
也不知是不是唐沐的错觉,他总觉得陆珩在因为这件事不开心。他下意识的别开视线,僵硬的转移话题:“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该讨论手里的案子了。”
陆珩轻笑了声:“好。”
唐沐偏过脑袋,压下心里乱七八糟的情绪,对着助理点了点头,开始说他们法医方面的发现:“今天早上六点左右,民警接到报警,说是清水湾桥下发现了疑似人类尸骨的东西,经过我们法医部检查确认,那确实是人类尸骨。”
他朝助理点了点头,助理立刻调出由法医部拼凑出的尸体部分,继续说:“这些是我们法医部拼出的尸体部分,我们认真检查过,从已发现的尸体上找不到能被害人身份的东西。”
方继明也觉得很是头疼,碎尸案他们刑警队也处理过不少,但每起碎尸案都能搅得人精疲力竭。碎尸案的难点在于确定被害人的身份,只有确定了被害人的身份,才能根据他的为人处世和身份地位推测他被人谋害的原因。
之后才能进行下一步工作。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有点不合理,本应该通知刑警队和法医出现场,然后再进行尸体拼凑。
这是我写完周宇晗部分还写了几百字才想起来的,然后就不想改了。
然后——
我也不知道这个辩该怎么狡了。
等我有时间有精力再修这个部分哈。
今天已经是条咸鱼了。
第133章 侧写师15
唐沐有条不紊的说着法医部的发现, 沉稳自信的模样让他整个人都好似在发光, 让人不自觉将目光放在他身上。
陆珩唇边噙着浅浅的笑意,虽然早就知道唐沐很优秀, 但在这时候他还是忍不住升起一股与有荣焉的感觉。这是他亲手带大的小崽子, 也是他将要共度余生的道侣, 他甚是庆幸当年把他从萧景那里拐了出来。
作为要为死者鸣冤的法医,唐沐早就习惯了在工作的时候将身心合二为一,可他还是察觉到了陆珩略有些灼热的目光。他觉得有些不自在, 但这份不自在远不如为现在连尸体都没找全的死者鸣冤, 他刻意忽视了心里的感觉,继续认认真真的**医部的猜想和推测。
唐沐在接到电话后是出过现场的,他对现场的环境也有了初步的了解:“从抛尸地点和时间的选择来看,我猜测凶手应该对清水湾的环境有很清楚的认识,因为他知道清水湾哪些时间有人流量,在哪里抛尸可以让他更好的避开人的视线, 减少他暴露的可能性。”
唐沐停顿了下, 继续说道:“当然,这些都是我个人猜测。被害人的尸骨**迹象明显,凶手怎么处理其它尸体也是问题。另外, 我们发现被害人的尸骨有冷冻过的迹象, 这可能意味着凶手家里或者凶手身边有大型冰柜。”
“从凶手抛尸的情形来看, 凶手已经不打算继续藏着尸体了,他会陆续找地方弃尸,我们要尽快把别的尸骨找到, 时间拖得越久,尸骨上遗留的线索就越少。”唐沐说。
在唐沐的讲述中,陆珩也渐渐陷入沉思,修长的手指不自觉敲打着桌面,他在根据唐沐提供的线索对凶手进行画像。
被害人的尸体有被冷冻的痕迹,那意味着凶手杀人并没有计划,有可能是意外或者冲动型杀人。
居住在城市里的人,一般的家庭是用不到大型冰柜的,尤其还是能装下成年女人尸体的冰柜,所以凶手初藏尸的地点不会是家里。
而需要大型冰柜的地方,多是卖冷货的小商人,或者是家里就有冷库的冻货批发商。
陆珩循着蛛丝马迹思考凶手的环境和身份,直到唐沐说完,方继明站起身,他的思绪才暂时终止。
陈飞腾捧着资料从不远处的椅子上站起来,弯身与精神明显有些萎靡的黄新道:“又要开工了,我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碎尸案,恶心人不说还容易被凶手牵着鼻子走。对了,平时有这种案子,上面不是直接找我们刑警队的么,怎么都过了好几个小时了,我们这边才得到消息?”
黄新撇嘴:“昨天是钱队他们值夜班,今天早上的报警电话是他们接到的呗。”
陈飞腾脸色有刹那扭曲:“那我现在只希望钱队他们不要把现场翻个底朝天,什么线索都不给我们留了。”
钱队也算是局里的刑警队长,但是他这个刑警队长没有他们头儿有能耐,钱队的队员也不比他们几个拼命,所以钱队和他的队员很多时候都是处理些简单的案子,这都让他们有种局里只有他们是刑警的错觉。
事实上也不是陈飞腾小看钱队和他的队员,前两年局里也不是没分配过重案要案给他们,结果他们拖着处理不了,最后还是他们头儿带着他们加班加点的把案子破了,次数多了之后,局里就默认了把重案要案都给了他们队。谁知道钱队又在这次的碎尸案上插一脚,让他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
想起以前钱队带着他队员干过的骚操作,陈飞腾下意识的朝他们头儿看去,只见头儿好不容易才雨转多云的脸色又变得阴森森的,仿佛瓢泼似的大雨很快就要降下。
方继明现在确实暴躁得很,整张脸都快扭曲了,他瞪着手边的资料看了好一会儿,才咬牙切齿的说道:“走,出现场!”
唐沐也随手整理好资料,低声问陆珩:“他看起来很生气,怎么了?”
陆珩刻意往唐沐方向凑近了两分,不疏不近,既不会让唐沐感觉到不自然,在外人看起来却有两分亲近:“因为可能会多一些本不该有的工作,他本来就忙得脚不沾地,再多些莫须有的工作,能不生气么?”
唐沐刚到市局没多久,对市局的局势也不清楚,他疑惑的回看着陆珩,却在抬眸间与他四目相对,陆珩的瞳孔中清楚的倒映出他的面容,以及他忽然就变得僵硬的表情。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竟然在陆珩的眼睛里看到了纵容和笑意,而这让他的心跳不自主漏了两拍,让他有些慌乱。
唐沐不自然的别开眼睛,问道:“怎么这么说?”
“说起来,咱们市局可不止我们头儿是刑警队长,今天去勘察现场的钱队也算是刑警队长。不过你也知道,良才善用,能者居之。不巧,我们头儿刚好比钱队多了些能耐。”陆珩低声说。
剩余的话,陆珩都不用多说,唐沐也能猜到。
他在的省局情形不比市局简单,局里也有不少人在勾心斗角,他虽是不参与,也是听过见过不少的。
唐沐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
陆珩眸色微沉,话题一转:“刚刚我们头儿给我透露了个消息,说不久前有个人来局里自首,是与周宇晗案相关的。”
听到陆珩提供的消息,唐沐松了口气。
到底是多年的好友,哪怕以后不再是朋友,他也选择给他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
还没等到唐沐说话,陈飞腾就已经站在门口喊开了:“陆哥,我们要出现场了,你快点。”
陆珩唇边噙着笑意看了唐沐一眼,说道:“我先出现场。”
陆珩唇边的笑意让唐沐头皮发麻,他竟然自发为陆珩补全了下一句‘等我回来,听你解释’。
真的是要疯了!
他怎么会这么想?
唐沐摇摇头,试图甩去脑海中不着边际的想法,他抱着整理好的文件走出会议室,刚出门就有人叫住他:“唐法医,有人想见你。”
唐沐抿了抿唇瓣,拿着资料的手倏地收紧,片刻后又缓缓放开,对找来的小警察道:“走吧。”
小警察腼腆的笑了笑,把唐沐带到了审讯室。
站在审讯室门外,唐沐透过单面玻璃墙看到了坐在椅子上的人,他抬头望了眼熄着的审讯灯,抬手推开了审讯室的门。
坐在椅子上的年轻男人在听到门响的瞬间就抬起了头,他看起来很是狼狈憔悴,完全没有往日的痞气,他常年挂在唇边的坏笑也完全收敛了起来,整个人死气沉沉的。
唐沐朝他走了几步,却也在几步开外的地方停住了脚步,他不再像以前那般与他亲近,步履间都透着漠然与疏离。
年轻男人在见到唐沐时眼睛里那点微不可查的光芒又很快黯淡了下去,他苦笑着望着唐沐:“沐沐,我们还能做朋友吗?”
唐沐沉下眼睑,缓声开口:“抱歉,即便是你对我说了对不起,我也没办法跟你说没关系。”
言外之意,做朋友还是免谈了。
唐沐性情冷淡,坐在对面的男人是他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结果对方却在背后狠狠插了他一刀。
他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是圣人,对不起他的,他可能不会私下报复,可要让他与对方一如既往的维持关系,他是做不到的。
年轻男人道:“虽然你不接受,但我还是想和你说,对不起沐沐。我不知道我的行为会给你带来这么大的困扰,真的对不起。”
唐沐没有接他的话,在做了错事后再说对不起,是最虚伪的。
哪怕,哪怕他起初并不知道周宇晗要他的耳纹是为了陷害他。
哪怕,哪怕最终周宇晗对他的陷害没有成功,他依然无法原谅。
久久听不到唐沐接话,年轻男人对唐沐的决绝知道的更是深刻。他其实也不是不能理解,唐沐从来就不是开朗的性格,当年也是他要死皮赖脸的和他做朋友,为此还努力了很长时间,才勉强成为唐沐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
现在为了周宇晗被唐沐彻底拉入黑名单,他也说不清心里的具体感受,很复杂,又酸又涩又后悔,还很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