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后我又穿回来了[穿越重生]——BY:懒就

作者:懒就  录入:06-15

  许乔轻笑了一下,笑意远不达眼底:“你既包了我一晚,总不好干坐着。”
  “我给你跳支舞吧。我娘教我的,还没给其他人看过。”
  司城自是对他的舞不感兴趣,只是心中尤存警惕,抱着看这人究竟耍什么花样的念头,并没有开口拒绝。
  许乔回到里间,从床铺下取出一只落了灰的木箱,手指拂过,划出道道指印。他打开箱子,里头放着的是一套红衣。
  镜头切到司城这边。他坐在桌前,给自己倒了杯茶水,抿了一口润润嗓子,待听见许乔出来的脚步声抬头看去,看清楚时瞳孔紧紧缩了一下。
  不是他往日惯穿的轻纱薄料,那裹在他身上的红衣,绣花红袍,颈套项圈天官锁,肩披霞帔,璎珞垂旒,下面百花裥裙,分明就是嫁衣!
  像是明白司城在想什么,许乔抿唇笑了一下:“戏服罢了。”
  影像在此停止。
  蒋闻用笔帽敲了敲屏幕:“一会儿就拍后面的了,后面这段戏啊,锦儿情绪非常复杂。他心存死志,卸去所有套在身上的枷锁,以一片赤子初心给淳于元跳这段舞,讲这段话。”
  “淳于元呢,他是个侠肝义胆,嫉恶如仇,又心性单纯的少年郎,是有慈悲在里头的。所以看到仇人死了,断不是开心松了口气,而是怜悯怅然。”
  “这段戏,咱们不要一遍遍拍,对情绪的消耗太大了,走戏走多了反而影响效果,许乔这边跳舞也耗费体力。所以咱们争取三遍内搞定,你俩开拍前酝酿酝酿情绪,找到那个状态咱们再开始。”
  许乔听完蒋闻说的,抬眼看了看司城,见他眉头紧锁,问道:“怎么了?”
  司城道:“剧本这里写锦儿喝完三杯鸩酒倒在雪地里,淳于元只是走到他跟前,站在一边听他说完话——这里我觉得怪怪的。”
  蒋闻:“那你觉得应该怎么处理?”
  司城张了张嘴,眉头皱得更紧。
  “这样。”蒋闻见他说不出来,拍了拍他肩膀,“你就按照你的感觉来,司城,等你代入了那个情绪,成了那个人,不需要思考,你就知道怎么演了。”
  司城是个有灵气的演员,正是表演里头体验派的代表。小孩一旦进入到情绪中,就会无比投入。许乔在和他对戏的时候就有这样的感觉,在表演上的潜力,司城还有许多可以挖掘的地方。
  等到景都布好了,许乔换好衣服,和司城交流了会,两人觉得差不多了,示意蒋闻可以开拍。
  几台机位就位,虽是夜晚,灯光师提供了柔和的光,月夜清辉。
  镜头里,许乔带着司城走到院子走廊上,周围挂满了艳丽的红绸,在寒风中鼓动着,衬着那漫天的白雪,红的让人心惊。
  许乔看了站在梁下的司城一眼,移步走到院落空地上。
  雪越下越大,落在许乔漆黑如墨的长发上,点缀在他纤长的睫毛间。
  院中有一小桌,上头摆放中一盅酒。许乔倒了一杯,看着指尖的酒杯,唱起了戏词:“海岛冰轮初转腾,见玉兔,玉兔又早东升……”
  “雁儿并飞腾,闻奴的声音落花阴,这景色撩人欲醉。”
  许乔小口将这杯酒饮尽,水袖一挥,在月色雪夜中起舞,身段袅娜娉婷,当是春山作骨秋水为神。
  蒋闻攥紧双拳,盯着监视器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
  这段唱词出自《贵妃醉酒》,蒋闻本打算找戏曲老师配唱的,许乔说不用,直接当场给他来了一段,立马让蒋闻消了找配唱老师的想法。
  那嗓子,那唱腔,哪需要再去找配唱?
  舞蹈也是许乔自己来的。先前许乔穿着毛衫跳了一遍,就已经折服众人了,这会儿换了身衣裳,戴上发套,跳起来水袖挥舞,长发飘散,更是让人挪不开眼。
  这样的人,安静站在那儿时一身的清气,这已是难得,偏偏那皮肉骨头都生得好,怎能叫观众不心折。
  唱词渐渐转向失落与苦闷,许乔笑容仍旧鲜媚,眼神却愈加沉寂。他一个旋身来到桌前,又给自己倒了杯酒。
  第二杯酒,不若第一杯细细缓缓。急饮下肚,借酒消愁。
  舞姿也开始透露出一股醉意来,带着几分娇憨。
  第三杯酒,许乔眼波流转向司城,明明该是妩媚的眼神,却透着半分死气。他附身叼起桌上的酒杯,似哀怨似解脱,重重情绪蒸腾上来,许乔眼角滑过一滴泪水隐入鬓角。丝毫没有犹豫,他将那杯酒痛饮而下。
  唇一张,酒杯砸到地上,发出哐当一声。
  最后一句唱词从许乔口中溢出:“人生在世如春梦,且自开怀饮几盅……”
  三杯酒下肚。
  命运下达了最后通牒。
  许乔骤然停在原地,身子摇摇晃晃,似乎是醉的很了,用戏腔念了一句:“夫君,我们来生再见。”
  他朝司城甩了一下水袖,旋身几圈,身子就要栽进雪地。
  从这里开始剧本出现了偏差。司城脑海里闪过导演那句“按照你的感觉来”,摒弃了所有杂念,将剧本抛之脑后,在许乔摔倒前将人捞进怀里。
  副导演看着,脚步摩挲,有些急了。蒋闻抬手示意他安静,继续拍摄。
  怀抱温暖到灼热。在他的臂弯里,许乔咬碎嘴里的血包,抬起头。司城看到他嘴角溢出的血线,整个人都僵在原地。
  “你……”他瞬间意识到什么,看向了小桌上的酒盅:“是不是那酒——”
  “我是妓女的儿子。”许乔轻轻开口,让司城止住了下面的话。
  “听我娘说,我出生那一日,也是今日这般,寒风打着卷儿,漫天的鹅毛大雪……妓女的儿子,也该去伺候男人。我从记事起就知道这一点。”
  “我从未觉得当个小倌有什么不好。我生来就待在这醉欢阁,看倚门献笑,迎来送往,人人挥金如土,妓子呼奴唤婢……”
  许乔脸上敷了粉,唇上染了红色的脂膏,可整个人还是苍白,唇角的血线触目惊心。
  “谁叫我那一日碰见了你,你给我披上了一件衣裳。脱我衣服的那么多,只有你给我披衣裳。”
  “可是我能给你的,你都不稀罕,不稀罕……”
  许乔看着司城,眼神失了焦,又竭力想要看清他的样子。那双眼睛像夏日波光粼粼的湖面,在时光流转后于初冬一片死寂,偶尔落下片枯叶才能激起几分沉寂的涟漪。
  寒风呼啸,今日天公作美,纷纷扬扬的大雪下了一层又一层。
  司城抱着许乔,跪坐在纷扬的雪中。
  他看着许乔开始变得空洞的眼睛,张了张口,无意识发出“嗬嗬”的、沉重的喘不过气的声音,一滴不属于淳于元的泪掉了下来,砸在许乔脸上。
  蒋闻注视着监视器,觉得司城这泪掉的有些不妥。淳于元此时看到锦儿身死,应该只是叹息一声,说句造化弄人,流露些怜悯和同情就好。
  眼下这滴眼泪掉的却……
  纠结了一下,蒋闻盯着监视器,又觉得这滴泪反而多了些让人深思的意味,便收了心思,由着司城继续演下去。
  许乔抬起手想要抚上眼前男人的脸,刚抬起,染血的手指动了动,又缓慢地放了下来。
  “罢了,你从不喜欢我触碰你……”
  “阿元,我好痛阿。”
  说完这一句,许乔嘴角捎噙着浅浅的笑,闭上眼睛,整个人再无声息。
  司城有些茫然地看着许乔,心里头一片慌乱,他张了张口,露出欲哭无泪的表情,眼眶通红。
  风忽然大了起来,雪钻进眼睛里,司城不由闭上了眼。良久不曾睁开。
  “咔!”蒋闻摘下耳机,起身朝两人鼓起掌。
  作者有话要说:  “海岛冰轮初转腾,见玉兔,玉兔又早东升。”“雁儿并飞腾,闻奴的声音落花阴,这景色撩人欲醉。”“人生在世如春梦,且自开怀饮几盅。”出自京剧《贵妃醉酒》。


第15章 解约
  听到蒋闻喊咔,许乔睁开眼睛,食指抹掉嘴边粘腻的血浆,就要从司城怀里站起来。
  谁知司城手跟铁钳一样箍着他腰,丝毫动弹不得。人看着无害,力气却真不小。许乔推了推他胳膊示意松开,小孩还紧闭着眼睛,丝毫反应没有,一副悲伤过度的模样。
  ……死的是我不是你,这么难受做什么?
  许乔推不开他,有些无奈,喊了他两声,司城才抖着睫毛,缓缓睁开眼睛。
  偏浅蜜色的圆眼此时蕴满了水汽,许乔怔了一下,眼睛弯起,露出个温柔的笑,揉了揉他脑袋:“怎么了啊?”
  柔软的声音乍听上去带着几分宠溺意味,叫谁听了都会觉得心里熨帖。
  可司城和他相处了一段日子,少年心思又格外细腻敏感,偏从许乔那惯来的尾音上挑中听出几分漫不经心来。
  司城胸腔里堵得厉害,晓得眼前人对谁都笑意吟吟的,可眼睛深处清潭一样,比谁都薄情。他垂下眼睫,双唇倔强地抿起,终于松开了许乔的腰。
  许乔看他一眼,也不在意,从他怀里站起来,掸了掸身上的雪。李飞飞跑过来帮忙,拿来件羽绒服给许乔披上。
  拢了拢衣服,许乔回头见司城还跪坐在雪地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以为他是入戏太深缓不过来,还沉浸在情绪中,许乔朝他伸出只手:“起来吧,别冻着。都结束了。”
  结束了。司城默念这三个字,鼻子又是一酸。见不远处蒋闻往这边走来,他深吸一口气,躲过许乔的手,自己撑地站了起来。
  还是第一次在司城脸上看到明显抗拒的情绪,许乔有些奇怪,收回手,还没来得及细想,看到匆匆走过来的蒋闻,转眼又忘到了脑后。
  “恭喜杀青!”蒋闻满脸喜色,在许乔跟前停下,拍了拍他肩膀,“刚刚演的真好!”
  剧组众人也围了过来。
  “恭喜许乔顺利杀青。”
  “许乔哥刚刚真的太棒了!我看的气都不敢喘一下。”
  许乔在剧组待的时间不算长,但这会杀青了要离开了,整个剧组都挺舍不得他。
  蒋闻也有些惆怅,合作过这么多演员,许乔绝对是其中最让他省心和惊喜的那一个。
  “这段时间拍摄辛苦了。等咱们这边拍摄全部结束,剧组摆几桌杀青酒,到时候你可一定要过来。”
  许乔点点头应下了,不想耽误剧组后续的拍摄工作,跟众人道了别,卸完妆换好衣服,没再跟人说,直接让李飞飞开车送他回公寓。
  拉开副驾驶车门,许乔弯腰坐进去,刚扣好安全带,就从后视镜看到后面不远处站着个人。
  许乔从车窗探头出去,那人却慌慌张张转过了身。
  从衣服和身形认出是司城,许乔正犹豫着要不要下去打个招呼,李飞飞已经踩下油门。
  “哥,你看什么呢?冷死了快把窗户关上。”李飞飞在旁抱怨。
  许乔蹙眉,盯着那道身影,直到车子转了个弯,建筑物挡住视线。许乔缩回车内,将车窗关上。
  “没看什么。”
  回到公寓时已经是深夜了。
  这段时间住在影视城里,天天拍摄,精力体力都消耗不少。回了自己的小窝,许乔一觉睡到日上三竿,直到催命一样的手机铃声响起,才朦朦胧胧睁开眼睛。
  “喂。”许乔拿过电话,满脸困倦,刚睡醒声线还有些沙哑,“谁啊?”
  “是我,杨慧。”电话那头的声音很冷淡,带着几分刻意疏离,“听飞飞说你杀青了,下午收拾收拾来公司一趟吧,我叫飞飞过去接你。”
  许乔揉了揉眼睛,意识还有些不清醒,忍住想打哈欠的冲动,憋得鼻腔都有些酸,下意识回了一句:“嗯我知道了。”
  杨慧没再多说,直接挂断了电话。
  放下手机又眯了会,直到阳光随着时间推移,挪动脚步透过窗帘缝隙照到许乔脸上,他才睫毛颤了颤,不耐地翻了个身。
  这一翻身也再睡不着了,许乔睁开眼睛,视线找到焦点后缓缓从床上坐起。
  翻了翻刚刚的通话记录,许乔将手机丢到一旁,光脚下床拉开了窗帘。那先前只能透过窗帘缝小心翼翼钻进来的阳光像是一下子得了允许,争先恐后涌了进来,将许乔包裹在里面,把不大的卧室照的分外亮堂。
  许乔用两只细瘦的手掌撑在窗台上,目光远眺。这座城市随着太阳升起也已经醒了过来,车水马龙,忙忙碌碌。
  SSE所在的大厦距离这边不远,从许乔此时的角度刚好能看见那造型前卫的办公楼,上方挂着块巨大的显示屏,屏幕上播放的,是SSE旗下艺人最近的广告作品。
  前一支是李成轩代言男士剃须膏的广告,紧接着的是小花管菡代言的护肤品广告。
  每一天,都有无数年轻人从四面八方注视着那块显示屏,幻想着进入光怪陆离的娱乐圈。
  而他踏进这个圈子不过半年就要离开了。
  许乔眼神懒洋洋的,杨慧让他去公司做什么,自然是去谈解约了。
  心急也是真的心急。先前说好《聊将》一杀青就解约,这会儿果然,一天都耽误不得,行动力是真的强。
  急不可待要划清界限的样子。
  许乔从那座办公楼上收回目光,细白的脚随意勾起踢到一边的拖鞋。走到客厅给自己倒了杯水,没多久李飞飞就来了。
  他开车过来接许乔,一路上神色郁郁。
  更让人心烦的是,下了车刚进公司就碰到讨厌的人。
  穿过旋转门,李飞飞望着迎面走过来的李成轩,暗自翻了个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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