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余生不会为了一个不知真假的书灵,否认陆以期。
他直接拒绝了书灵,在书灵持续不断的嘤嘤嘤下,表示如果祂再骚扰他,绝对不会跟陆以期提起这件事,这才消停下来。
对话进行得不长不短,可当洛余生看到手机上的时间时,也只不过过去了两三分钟。
陆以期的电话打了过来。
洛余生没提书灵的事,询问了下他是不是对林景做了什么。
陆以期直言不讳。
早在林景找到剧组,而陆以期紧随其后而来时,洛余生便隐隐有了预感。
陆以期若有所觉,问道:“你要帮他求情?”
“没有,”洛余生顿了顿,道:“今天听人说了这件事。”
“谁?”
洛余生语气平缓道:“过几天告诉你。”
这个回答有些莫名其妙,洛余生如果愿意告诉他,不会说“过几天”这个词,可如果不愿意,也不会这么回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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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灵缠了洛余生几天,洛余生都没松口。
这天在剧组,他终于问了书灵一个问题,“我是谁?”
“唔?”书灵有些含糊不清道:“你就是你啊。”
洛余生轻轻抬眼,“说仔细点。”
即便是强硬的时候,他说话的语气也是轻柔而和缓的,像是并不在意。
“你要现在知道吗?我可以帮你重启被封的记忆,但需要不短的时间。不着急的话,我可以晚上再来找你哦。”
洛余生想到了那三个梦,点点头。
“记忆被封是怎么回事?”
书灵支支吾吾,“晚上你就会知道啦。”
祂忙道,“洛洛小可爱,恢复记忆后,你不能不帮我嘤嘤嘤。”
洛余生本就觉得祂态度有问题,闻言轻轻一挑眉道:“你做了什么。”
书灵沉默。
洛余生:“之前你说解决林景的问题,怎么解决?”
书灵闻言,又雀跃起来,“很简单哒,重新把他的记忆封印就好了。”
洛余生眯了下眼,“所以我的记忆,也是你动的手脚?”
“这个、那个……”书灵并不否认,大声道:“亲你答应我了,不能不帮我的呜呜呜。”
洛余生:“……”
洛余生:“我说过吗?”
书灵:“那你现在答应我嘛。”
洛余生:“如果我不答应呢?”
书灵噎了下,道:“不答应人家也拿你没办法嘛,嘤嘤嘤。”
沉默片刻,洛余生道:“我的记忆都是真的吗?”
“不、不是。”书灵心虚。
“嗯?”
书灵:“真真真、真的不管我事!要把你找回来,只能这样哒!”
“那现在又是怎么回事?”他的记忆怎么又冒出来了?
“人家也不知道呢,可能是我现在太虚弱了。”书灵咬手帕继续嘤嘤嘤,如果可以他大概会直接去抱洛余生的大腿,“洛洛小可爱你不要嫌弃人家~”
洛余生平铺直叙:“我会把你告诉陆以期。”
“嗯嗯,”书灵道:“告诉你老公没问题的啦,别人不行哦~”
“林景也不行?”
书灵猛摇头:“不行不行。”
祂小心翼翼问:“洛洛相信我了吗?”
洛余生眨了下眼,没说话。
书灵再次……“洛洛,千万千万要让你老公放过另一个主角哦。”
洛余生看了眼时间,闲闲问道:“不然?”
“不然会有不好的事发生。”
跟这个书灵聊了几天,洛余生自然明白,祂状似卖萌好说话,实则不想说的事也是绝对不会说的。
于是洛余生没有继续问下去。
晚上洛余生依然没跟陆以期说书灵的事,只有弄明白了书灵隐瞒的问题,他才会作出决定。
如果他的选择是否,书灵的存在也就没必要告诉陆以期了。
毕竟,陆以期不会知道,这个世界是由一本小说衍生出来的。
洛余生:“你怎么不直接找他?”
“人家也想啦,”书灵继续卖萌,“但是你老公好凶哒,我不敢啦呜呜呜。”
洛余生不置可否,慢慢闭上了眼。
很快,一切都会清晰了。
第57章
这一次洛余生不再是“原主”的角度, 而是成了一个旁观者。
他跟陆以期考上了同一所大学, 军训结束, 两人从学校宿舍搬到了外面同居。
这时候陆以期身上的暴戾叛逆已经基本消失了, 不会再给人敬而远之的感觉, 只是瞧着有些不好惹。
两个人感情很好, 大学也比高中开放很多,在他们毫不掩饰的亲昵中, 很快有人发现了他们的关系。
厌恶的人不是没有, 但他们并不住在学校, 平时除了上课几乎碰不到人, 对他们的生活也没有丝毫影响。
他们的热恋期拉得很长,在一起两年多,感情从未减少过分毫,反而愈演愈烈, 平时没事都会窝在一起,即便只是各干各的事,心也被填得满满的满足。
这是洛余生喜欢的生活状态, 他身上有着平静宽和的从容淡然, 陆以期身上不乏波涛汹涌的炽热, 如同阴阳两极, 紧密契合自成一体,几乎没闹过矛盾。
偶尔小矛盾也有,一般都是陆以期脾气暴,但基本不会超过一天就主动跑过去跟洛余生认错。
时间一久, 学校里的学生便都知道,他们是一对感情很好的伴侣,质疑跟鄙夷逐渐远去,接受也只是时间问题。
何况这些人跟他们本身并没有多少关系,洛余生不在意,陆以期更是旁若无人。
然而有一天,“洛余生”突然变了,平静的生活被打破。
判断一个人是不是自己喜欢的人,只要稍加留神,很容易就会发现端倪。几乎是看见的第一面,陆以期就发现了“洛余生”的不对。
尤其当晚,“洛余生”若有若无地主动勾引他。
洛余生很多时候都是个被摸两下都能面红耳赤的人,主动的时候有,可也不像这个“洛余生”胆大。
两人租的房子只有一个房间,陆以期心中产生怀疑,又在“洛余生”略显迫切的举止中迟疑,睡在了书房。
书房没有床,但有一个大沙发,以前两个人经常会窝在一起看书看电影,大小足够陆以期休息。
这天过后,陆以期再没跟“洛余生”亲近过。
他一直没有搬出来,他要盯着“洛余生”。他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他隐约意识到,他喜欢的人不见了。
以前陆以期事业心不算重,空余时间都会选择跟洛余生在一起,然而这件事发生后,陆以期忙得几乎顾不上“回家”,有时晚了还会住在办公室。
他把更多的精力放在了工作上。
如果没有洛余生,陆以期大概会是个野心很大的商人。洛余生的出现改变了他,他的野心依然有,可侧重点已经有了转移。
钱随时可以赚,两个人相处的时间却会随着时间而减少。陆以期很珍惜他们在一起的每分每秒,尽管往后的人生还很长,时间却是过一秒少一秒。
有些东西压抑久了,对有的人来说可能是潜移默化融入思想,逐渐妥协。陆以期显然不是这一类人,他只会变得愈加疯狂。
“洛余生”进入了娱乐圈。
陆以期知道,他喜欢的人是个喜欢生活享受生活的人,并不喜欢聚光灯下的汇交,无隐私曝光的工作。
这个人不是他喜欢的那个人,陆以期第一次无比清晰地认识到,再也不能逃避已然明确的猜测。
陆以期几乎没给“洛余生”什么帮助,他有钱有资本,可他不愿意别人用洛余生的身体去做些什么。
他搬出了两个人住的地方,之后一段时间相安无事,然而林景的某个举动彻底惹怒了陆以期。
他的观察从来没有停止过,即使在认知到 “洛余生”不再是洛余生后。毕竟对方用的是洛余生的身体,陆以期不可能不关注。
娱乐圈有着表面的光鲜亮丽,起起落落皆在短短的一瞬间,极易使人迷失自我。林景见指望不上陆以期,第一次有了别的想法。
陆以期不允许别人玷污洛余生的身体,与其如此,不若他跟着一起毁灭好了。
之后发生的事简直混乱荒诞,陆以期把“洛余生”关了起来,用了不少方法,以前舍不得用的会伤害到这具身体的都用了。
可洛余生再也没有回来。
洛余生很难体会当时的陆以期会是什么心情,但他能感受到陆以期身上逐渐增加的压抑沉默。
可他以前不是这样,他也只是个正处于意气风发、张扬无畏时期的少年,他才二十出头。
爱情从来不是人生中的唯一,但陆以期不一样,洛余生是他唯一紧紧抓住的温暖,他长久以往的人生中唯一愿意袒露出来的缺口。
他不明缘由,不知所措,不明白这个人怎么突然就不见了。
迷茫、无力第一次出现在这个仿佛永远不知畏惧的青年身上。
洛余生醒来后很久都没回过神。
凌晨时分,时钟将将走过四这个数字,整个世界此刻正处于最深沉的安静中。
他拿出手机,看着里面陆以期的名字,只有握紧了才感觉到其中的真切。
原来他曾经失去过,但他过得很好,还把陆以期忘了,只剩下陆以期一个人承受一切。
幸运的是他重新回来了,遗憾依然存在,可过去的已经过去,生活在这个世上,更需要看到的是未来。
洛余生打开对话框,心情激荡之下,给陆以期发了个消息:【我爱你。】
陆以期对他说过我爱你,洛余生一直难以启齿,说的最直白的也不过是一句喜欢。
伴随记忆而来汹涌的情感几乎将他淹没,恨不能全部表达出来,最后却只化成了这三个字。
洛余生想起来了,后面发生的事他并不知道,因为那时候他已经不在了,但从前重重,那些过往、真挚,此刻正源源不断冲击着他柔软的心脏,打得他生疼。
缓过好一会,他细细梳理脑中杂乱的记忆,主动呼唤了书灵。
书灵一直都在,听到他的声音立刻跳出来,“洛洛你怎么样?”
洛余生神色不辨,说道:“我知道了。”
洛余生穿过来时正是高中,他在原来的世界也发生了意外死去,但他其实并没有父母,他只是一个孤儿。
除了朋友,洛余生在原来的世界拥有的东西不多,后来喜欢上陆以期,就再没想过回去。
他曾想跟一个人过一生。
他不知道会发生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正如人生从来不知道未来会有多少意外。
“那个人是林景吧。”洛余生说道,“你把事情都告诉我,我帮你。”
“真的吗?”书灵有点不敢看他。
祂给洛余生觉醒记忆时故意把一部分真相隐瞒了起来,但洛余生不是好骗的人。他看似对很多事漠不关心,却也能洞悉关键,理清脉络。
洛余生淡淡道:“我只给你一个机会。”
“那你一定要帮我,我不想消失。”书灵可怜巴巴地说完,补充道:“依托剧情形成的世界,主角不在一起我只会虚弱,但两个主角对立,会怎么样我也不知道。”
唯恐误会洛余生以为自己是在威胁他,书灵接着诚挚保证,“我说的都是真的,如果是假的,那就让、让你老公继续对付他好了。”
这对书灵来说已经是很严重的誓言了,祂本就为这两人而生。但世界不是剧情,每个人都会有全新的人生,陆以期会经历什么,做什么,不是既定剧情能改变的。
从世界形成之初,他就已经脱离了单纯的剧情人物模板。
这个世界由主角出生起存在,书灵的意识产生并不在世界之初,而是被陆以期逐渐走上的岔路、剧情的分歧惊醒的。
从某一方面来说,这个世界不会有书灵,祂可能永远处于沉睡中,陆以期跟洛余生促使了祂。
然而书灵既被称为书灵,自然是以剧情为行事准则,从祂出现之初,脑中就有了整篇小说的内容。
书灵隐约能感觉到祂跟世界相连,而世界的产生源于剧情,看到陆以期居然没有在既定的时间跟洛余生分手,简直惊恐了。
后来他发现洛余生本就是误入的人,想着干脆再把人赶出去。但祂并没有很强大的力量,而且洛余生的到来源于死亡,书灵只好将洛余生封印了起来,给他重新造了一段记忆。
时间回溯,祂给林景灌入记忆,让林景主动接近陆以期。
然而记忆的缺失并不能改变陆以期的情感,发生的事情从来不会了过无痕,陆以期不会喜欢林景,祂就把林景的灵魂放入了洛余生的身体。
可还是不行,甚至直接把陆以期逼疯了,想要同归于尽。主角消失,这个新生的尚不稳定的世界就会崩塌。
书灵迫不得已出现,答应把洛余生还给他。
书灵本身就是新生的意识,能量不多,尤其还要答应给洛余生一段美好的人生记忆,两次重溯让祂直接进入沉睡,最近才又醒了过来。
书灵觉得自己摊上了一个麻烦的主角,祂这次还是被陆以期跟洛余生两个人惊醒的。
然而现在祂已经明白,不遵循剧情不会让世界崩塌,只有主角的死亡会。当支柱的一生走到头,这个世界就会脱离剧情,形成一个新的世界。
不再是所谓的书中世界。
书灵跟世界依托,同生同灭,既然陆以期的感情不会影响世界的发展,祂当然不会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