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坡比较滑,高煜琛背着陆一辰更是寸步难行,好在兄弟多,有在前面扶着他们,有在后面拉着他们。抵达坡下的平地时,天色已经渐黑了。
“三哥,你看北边上乌云了,好像要下雪。”老四担忧地说。
“赶紧走。”走在平地简单多了,高煜琛加大了步伐,“疼吗?”
“我不疼。”陆一辰怕给他们添麻烦,没说疼,便搂紧了高煜琛的脖子,整个脑袋挤在高煜琛的脖颈间,“煜琛哥,你身上好凉,冷吗?”
“不冷。”
傍晚五点,北风在树林里猛吹,卷来了大片的乌云,不多时,下雪了。雪花猛打在几个人的脸上,略有痛感,尤其是高煜琛,把棉袄给了陆一辰,冷风吹得他浑身僵硬。
“老三,我背一会吧,你歇一会。”风声呼呼作响,老大喊着说。
“不用。”高煜琛果断拒绝。
陆一辰心里难受,说:“煜琛哥,你歇一会。”
“说了不用,你冷不冷?”
“不冷。”
大雪纷飞,他们一行人不知道走了多久,越走越迷糊,眼前全是白茫茫的大雪,甚至分不清了东南西北。老四在领路,说:“我感觉不对劲啊,怎么还走不出去?”
“不会迷路了吧?”老二喊。
老四烦躁地喊:“不知道啊!佳落,你还行吗?”
“我没事。”陆一辰感觉自己的腿要失去知觉了,脑袋也晕晕的。
每个人浑身疲惫,被冷风吹得瑟缩发抖。他们又走了片刻,前边骤然走出来一个人影,眯着眼睛看是一个中年男人,穿着一身抗风的大棉袄,手里好像提着好几只野兔。
“是人,是人。”老四激动地说。
“赶快去看看。”老大说。
老四急忙跑了过去,他们几个跟上了。那人原来是一个猎户,喊着说:“你们现在下山太危险了,而且山下离镇里很远。”
“大叔,求你帮帮我们,我们有人受伤了。”老四一个劲地鞠躬。
那大叔朝这边看了看,说:“去我们村上吧。”
陆一辰听到这就坚持不住了,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大雪无休止地降落,在地面铺上了厚厚的一层。待陆一辰醒来时,耳畔传来呼呼的风声,睁开眼睛看见了塑料板的顶棚,然后是个陈旧的屋子。他浑身无力,腿上沉得抬不起来,一动撕心裂肺地疼。
“佳落,佳落?好点了吗?”
他最先听到的是高宇斌的声音,然而此刻最想听见高煜琛的声音:“煜琛哥呢?”
“他去卫生间了。”高宇斌说着摸他的额头,热度褪去了点,“脑袋还晕吗?”
“我腿……怎么了?好沉啊。”陆一辰没有力气起来,眼睛扫过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这是哪啊?”
这间屋子的光线不是很好,窗户还是最原先的木框,屋里的家具无比陈旧。他躺得不是床,是火炕,虽说硬,但是很暖和。
“是个村子,你腿给你包扎了纱布,没什么大碍,不用担心了啊。”老大眼圈泛红,“你吓死大哥了。”
“我没事。”陆一辰牵强地扯出笑脸,眼睛有一下没一下地瞄着门。老大看出来他是在等高煜琛进来。
这时门开了,高煜琛高大的身影进来了,陆一辰一看到他,急忙要起来,被老大按住了,说:“先不要动,你在发烧。”
“煜琛哥。”陆一辰眼睛满是焦急,高煜琛紧忙坐了过来,他就扑到了高煜琛怀里,带着哭腔说,“好疼啊,我是不是瘸了?”
“没有,瞎说什么。”高煜琛脑袋发沉,说话也是有气无力的。
老大在一边看得是明明白白的,默默地出了房间。
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有多重要,单从说话和动作便能看出来。陆一辰可以对高宇斌牵强地说没事,而对高煜琛却是满满的委屈。
这是感情依赖。
少不了你,缺不了你,离不开你。
老二和老四进来时,陆一辰已经坐起来了,高煜琛在一旁跟他说话:“是这村的大夫给你包扎的,说你腿是皮外伤,但是伤得严重,得好好养。”
老四满脸内疚:“佳落,你没事吧?”
陆一辰笑着摇头:“没事,让你们担心了。”
老二也凑了过来,难得认真起来:“你吓死我们了,我还以为……反正以后不准再受伤了。”
陆一辰点头。高煜琛问:“联系上家里了吗?”
“联系上了,爸已经派人赶来了,但是高速封路,得等。”老二说,“大哥呢?”
“出去了。”高煜琛说。
“小伙子们,吃饭了。”一个身体肥硕的大婶走了进来,笑容可掬。
“谢谢大婶,多亏你和大叔了。”老四衷心感谢。
“客气啥,搭把手的事。”大身说着去看陆一辰,“孩子,好点没?还发烧不?”
“谢谢大婶,我没事了。”陆一辰笑着说。
“这孩子长得多好看,白净的,嫩乎的,这大眼睛扑闪扑闪的,多大了?”大婶一个劲地夸,给陆一辰夸得不好意思了。
“十九了。”陆一辰答。
“比我家超小三岁。”大婶说,“走吧,去吃饭。”
陆一辰腿动不了,高煜琛就把饭端屋里来了,一口口喂他吃。大婶看起来大大咧咧的,但心还蛮细的,给陆一辰准备了清淡的小菜和粥。
“煜琛哥,怎么看你没有精神呢?”
高煜琛笑了下:“我挺好。”
陆一辰感觉他不对,伸出手去摸他的额头,烫得吓人:“你发烧了!”
“没事,一会我吃两片药就好了。”高煜琛刚进屋时,手都不好使了,换了好半天才缓过来,之后脑袋犯晕,却一直守在陆一辰身边,非要亲眼看到他没事。
“都怪我。”陆一辰垂下眸,“竟给你们添麻烦。”
“你要这样我生气了?”高煜琛喂过去一口粥,陆一辰张嘴吃掉了,桃花眼含满爱慕。
凛冽的寒风持续送来了迷茫的大雪,大风吹得窗户直乱响。这间屋子的火炕刚好能睡下五个人,陆一辰不喜欢夹在别人之间睡,就紧挨着炕头,一面靠墙,一面靠高煜琛。
再之后,依次是老大、老二、老四。
高煜琛身体强壮,吃了退烧药就好了,但是睡不着。陆一辰腿疼不敢用力,也睡不着。
已经是夜里了,窗外的风停了,屋里安静了下来。高煜琛刚闭上眼睛,一只手伸进了他的被窝,握上了他的手。他笑了笑,面朝陆一辰侧躺了过去,见陆一辰的眼睛还在那眨巴。
他还以为睡着了呢。
“怎么还不睡?”高煜琛趴到陆一辰耳边,小声又小声,怕吵醒别人。
陆一辰伤得是左腿,便也侧躺了过来,说:“睡不着。”
“腿疼?”
“嗯。”
高煜琛掀开自己的被子,钻进了陆一辰的被窝里,陆一辰就躺进了他怀里,一条手臂揽住了他的窄腰。
“给你治治?”
陆一辰不明白他的话,随即高煜琛的嘴唇贴了过来,力度较大,动作较猛,惹得他嗯了一声,怕别人听见,又紧忙收回了声音,但是呼吸很急促。
高煜琛的手在陆一辰的屁蛋上捏了又捏。屋里寂静,他们不敢发出声音,想到那边躺着三个人,这种黑暗中的亲热,莫名的刺激。
陆一辰似乎真的忘记了腿上的疼痛,没憋住又叫了两声。
那边还没入睡的老大一动不敢动,耳旁尽是两人的轻微的喘声。他神色悲恸,整颗心都在滴血,手心冒了一层又一层的汗。
作者有话要说: 老大一脸生无可恋:“真的,你们不用管我死活。”
老二咂咂嘴:“我耳朵为什么不聋?”
老四呼呼大睡,睡得甚香。
第53章 老子初吻
绵绵不断的雪花下了一夜,到了第二天还在下。陆一辰起来时,旁边的高煜琛不在,老二和老四在穿衣服,老大在地上望着窗外,不知道在那想什么。
陆一辰想到昨晚的亲热一阵臊得慌。那个时间应该没人听见吧?
“佳落,腿还疼吗?”老四问。
“不疼了。”陆一辰倒是想撒尿,可是腿上的纱布裹得太厚了,下地是真费劲。
高宇斌听到身后的声音,转过来头看陆一辰,神色疲惫。目光接触上,他直勾勾地盯着陆一辰,那个眼神很复杂,痛苦、烦躁、失落,给陆一辰看得浑身别扭。
“大哥怎么了吗?”
高宇斌一声没吭,推开门出去了,在门口撞上了回来的高煜琛:“佳落醒了。”
“嗯。”高煜琛推门要进去,被老大拦下了,视线紧紧地盯着他的脸。高煜琛可不是陆一辰,没有躲开视线,反而也死盯了上去。
“大哥有话要说?”
“你喜欢佳落?”高宇斌不想再逃避了,最终还是问出了口。
高煜琛目光坚定:“是。”
老大半天没说出来话,眼眸渐渐泛红:“好。”
他走出了屋,高煜琛吁了口气,心里还是不落忍,追了出门:“大哥。”
高宇斌站住了,但是没有回头看他,声音发颤:“你知道我喜欢他,你一定要跟我抢吗?”
“大哥,我没有跟你抢,感情的事情不是能抢得来的。就算我不和徐佳落在一起,他也不会接受你的。大哥,你还看不出来,他一直拿你当哥哥。你会碰到喜欢你的人,我也真心希望你幸福。”高煜琛说。
高宇斌沉默,抬脚走了。高煜琛蹙眉,回到屋里时,老二在门后,他耸耸肩,唇角一扬:“我都听到了,昨晚我也听到了。”
除了老大,高煜琛对任何人都没有愧疚之心,说:“所以呢?你想说什么?”
“不想说什么,只是昨晚你考虑大哥的感受了吗?至少我们是兄弟不是吗?”老二拍了拍他的肩,推门出去了,去找老大了。
高煜琛抿紧了嘴唇。昨晚他是欠考虑了,他不该当那么多人面和徐佳落亲热。
老四和陆一辰说了半天的话,陆一辰一句也没听进去,只想上厕所,见高煜琛进来了,连忙叫过来他:“煜琛哥,你来。”
“怎么了?”
陆一辰趴到了高煜琛的耳边,小声说:“我想尿尿。”
“把绵袄穿上。”高煜琛说完去看一旁的老四,“你昨晚也听见了?”
“听见什么?”老四问。
“没什么。”
陆一辰穿好了大棉袄,高煜琛毫不费力地将他横抱了起来。高沐宸看看他们,说:“三哥,你是不是和……佳落在处对象?”
“嗯。”高煜琛抱着陆一辰就走了。
即使猜到了一些情况,老四还是震惊了下,有点失落。他就不明白他们怎么看对眼的?不是看不顺眼吗?
这里的卫生间是户外的,陆一辰只穿了一只鞋,另一只受伤的脚不敢用力,搭在了高煜琛的脚上,然后解开了裤子,见身后抱他的男人在瞅他,讪讪地说:“你转过去。”
“摸都摸过了,还矫情什么?”
“那也不行。”陆一辰红着脸说。
高煜琛不得一笑,撇开头。听着耳边的撒尿声,他又悄悄转了回去。虽说摸过了,但是都在黑暗中进行的,没看过啊。
又粉红色!
“你不许看……”陆一辰感受到了一道视线,脸更红了,一扭过身,尿撒到了高煜琛的裤腿上,紧忙转回去,乖乖地尿完,然后提上裤子。
“你故意的?”高煜琛黑沉下脸。
“没有,谁让你看我。”陆一辰伸开手臂要抱,“我要回屋。”
“我想给你扔坑里。”高煜琛臭着脸抱起来陆一辰,“记着,回去这条裤子你给我亲手洗。”
陆一辰抱紧他的脖子,笑了:“三哥最好了。”
“少拍马屁。”
“那我不拍,我亲。”陆一辰抬起下巴,在高煜琛的下巴上亲了一口。高煜琛斜眼看看他,不禁笑了出来。
早饭的时候陆一辰见到了这家的大叔,他和大婶都是很热心肠的人。大家伙都在等老大和老二回来,结果只有老二自己回来了。
“大哥回去了。”高子成说。
“回去?怎么回去的?去酒店了吗?”老四忙问。
“还在下雪呢,即使到了镇上,也得好久才能到你们那边的滑雪场。”大叔说,“而且高速封路了。”
高子成坐了下来:“他打算走到镇上,然后坐车去火车站,回家了。”
“好好的怎么走了?一起走多好。”老四说。
高子成看了眼高煜琛,唇角翘了起来:“可能想家了。”
高煜琛滚动了下喉结,陆一辰抿了嘴唇。他知道老大走肯定和他有关。
乡下的早饭吃得杂,大婶一大早烙了韭菜馅饼,炒了两个菜。韭菜这种食物会使人口气不芬芳,在高家不常出现,更不会单独来作为美食。
“来来来,吃饭。”大婶热情招待着。
“谢谢大婶了。”老四笑呵呵地说。
“不用客气。”大婶坐了下来,见他们不夹馅饼,说,“吃馅饼啊。”
“嗯。”高子成常在外头混,是一个浑身都是香气的男人,一向拒绝蒜、大葱、韭菜。
老四平时什么都吃,也不矫情。高煜琛纯粹是为了填饱肚子。陆一辰不像他们出入豪门,吃了一口馅饼,仿佛吃到了小峰为他烙得馅饼,一连吃了好几张。
“我听说你们家在东城?”大婶问。
“嗯,离这还算有点距离。”老四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