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星疏:“……如何化解?”
那和尚徐徐张开五个手指。果然是要钱。
岳星疏:“500?”
和尚摇摇头:“50。”
价格竟然这么公道,完全就是他能承受的心里价位……
和尚伸手去拿旁边的锦囊,一副我就知道你已经心动了的表情。
岳星疏黑线了会,当然最后他还是没给钱,他本来就不信这种东西。他离开的时候,那和尚在后面敲着桌子冲他喊,你一定会后悔的。
他转头就把这回事给忘了。
三天后,上周的期中考试成绩出来了。岳星疏名次又往下滑了10来名,变成了全校32。朱健仁沉不住气拉他去办公室谈心,半责备半关怀,询问他最近为什么状态那么差。
岳星疏哪里回答得上来,他只知道自己那一柱状元及第香算是白烧了。
放学后,他拿出手机给约好打球的张毛毛发短信,无意中又看到那个笔画最多的名字。之后他又给他发过几条短信,都没回音。打过一次电话,说是在开会,后来就再没接通过。
岳星疏叹气,他怎么觉得自己最近好像格外不受欢迎?
这也就算了。
没成想还有倒霉的事等着他呢。
“岳哥,你傻站在这干嘛?”车库里有推着自行车经过的学生跟他打招呼。
他也不想傻站着啊。
岳星疏欲哭无泪:“我车好像被偷了……”
没了自行车,岳星疏只好走路回家。
回家路上会经过一条小巷子,弯弯绕绕的。他平时骑车都走大路,不过每次路过的时候都会停下来瞄上一眼,看看有没有可以见义勇为的事情。
“别给劳资装死,把身上的钱都交出来!!”
没想到今天他还真撞上了。
岳星疏背着书包刚走到巷子口,就看到两个黄毛将一个瘦小的男生逼在角落里。小个子男生死死捂着包,说什么也不肯松手,因为不配合立刻就被狠狠招呼了两巴掌,叫得蛮惨。
“住手!”岳星疏喊。
他见义勇为那么多年,出场台词却一直没改良过。
两个黄毛回过头,凶神恶煞地:“死胖子,你TM管什么闲事!”
岳星疏愣住了,倒不是因为被吓的,而是那句……
死胖子。
他情不自禁地揉了下脸,心里挺难受的,他知道自己最近胖了不少,可怎么就被喊死胖子了。
“怕了吗,怕就滚远点,看你一副穷酸相,劳资都不稀得抢你!赶紧滚!!”
死胖子……穷酸相……
岳星疏怒了,扔了包上去没几秒就把两个黄毛给揍趴下了。
他拿脚拼命踩着,一面骂道:“胖子!胖子!你全家才胖子!!”不解气,又骂:“而且我很有钱的!包里有一百多块呢……咦,我的包呢?!”
趴在地上的其中一个黄毛指着某个方向,“被那小子……拿走了……”
经他这么一提醒,岳星疏才发现旁边的瘦小男生果然不见了踪影。他脑子有一瞬间的当机。
我见义勇为,你偷我包,这不合适吧……
趁他愣神的时候,另外一个一直没说过话的黄毛从裤子里摸出了水果刀,眼神狠厉地吐了口唾沫,“敢打劳资,给你点厉害!”
事发突然,岳星疏闪避不及,眼看着那道白光刺过来。
不是吧,还真有血光之灾?
就在快要刺到他跟前的时候,那道白光忽然转了个弯。
“啪嗒——”
那把水果刀落在前方不远处,被一双帆布鞋踩着。
白色的帆布鞋,磨损很严重,不过刷得非常干净,像它的主人一样。
少年站在巷子口,深秋里还穿着白色的夏季校服,宽大的T恤在傍晚的风中拂动着,越发显得那具身躯纤瘦单薄。他背后是烧得热烈的晚霞,火烧云的霞光从广阔天幕倒入这狭窄的小巷里,将他周身染上了一层艳丽的霞光。
他缓缓俯下身,捡起了那把水果刀,霞光从他脸上舔过去,那道起伏的线条尤其的好看。
“李飞?”岳星疏认出他来,又惊又喜,“你怎么在这里?”
“我住附近。”李飞淡淡说。
“是吗,这么说我们放学一定很顺路……”岳星疏真想抽自己,这么纠缠人家只会惹人讨厌的。
于是赶紧弥补,“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没有想跟你一起回家……谢谢你刚刚救我。”
“咦,他们人呢?”岳星疏转头又扑了个空。
“跑了。”
水果刀是折叠的,李飞收起来放进了裤子口袋里,见岳星疏一直盯着他,想了想,解释道,“可以用。”
怎么用,砍过人的刀拿来削水果么。
“对了!”岳星疏想起他的书包,耽搁这么久,再去追也来不及了。
唉,今天怎么这么倒霉。
“怎么了?”李飞问。
岳星疏把今天发生的倒霉事跟他说了一遍,哀叹道:“好惨啊,救人还被偷包,世上还有好人吗?”说完觉得不合适,又去拉李飞的胳膊,“有好人有好人,你是我今天碰上的最好的人了。”
李飞弯唇,无人察觉的,一个淡淡的笑容,“……是吗?”
两人走出巷子,晚霞渐渐淡去,天际只剩一片绯红。
“同学,同学。”旁边的小道上有个人喊他。
岳星疏转头,发现是他刚才出手救的那个瘦小的男生。
他怀里抱着个包躲在树荫里,小步小步地挪过来,然后冲他鞠了个躬:“同学,刚才谢谢你!这是你的包,我怕被他们抢走,所以就先给你拿出来了,你可以看看,我绝对什么都没拿!”
“而且我刚刚不是想跑,我是去附近给你喊帮手的……”
帮手……
岳星疏看了眼身旁李飞,他安静地帮他接过了包,又递过来给他,凉风传来他身上淡淡的肥皂味。
他要收回自己之前的话,世上的好人是很多的。
特别是……明明讨厌你,还选择帮你的人。
“明天见。”岳星疏跟他挥手道别,有些不舍。
昏黄的暮色里,李飞淡然地点了下头,插着兜转身走远了。
哎,这么好的人,为什么会讨厌自己啊。
岳星疏反手在自己包里掏手机,掏着掏着,掏出了一个奇怪的东西。
一个不该出现的东西。
锦囊?
锦囊上绣着紫光寺图案,写着一行小字:可避血光之灾。为了加强宣传效果,底部还贴了一块二维码。
他记得自己分明没有买。
作者有话要说:
李飞:这个多少钱?
和尚:50
李飞:能便宜点吗?
和尚:你说多少
李飞:5块
第7章 生病
因为成绩下降,班主任的电话打到了家里,岳星疏的新自行车plan也被无情驳回了。妈妈何花跟他约法三章,除非在下次考试中把成绩提升上来,否则免谈。岳大山为儿子求情,结果被罚洗了一个月的碗。
于是岳星疏只好凄凄惨惨地走路上学,早上赶时间,就成了跑步上学。他家离学校2公里,这么跑了半个月下来,唯一的好处是体重减下去了。
奇怪的是,他每天都从那条小巷子走,李飞住在附近,两人竟一次都没碰见过。
至于那个突然出现在他书包里的锦囊,他问了好些跟他关系不错的人,没人承认。
那还有谁?
岳星疏实在想不出。
“这还用想,肯定是哪个小姑娘喜欢你买来送给你的,哪好意思承认。”赵涛拉过他的肩膀,“别看了,打球打球!”
岳星疏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
他异性缘一直不错,平时情书没少收。刚入校那会,好些女生抢着当他姐姐,直到后来他暴打公车之狼的事迹上了社会新闻,一。夜之间,又觉醒了看欧巴的眼神,抢着当他干妹。
真得好好谢谢那个姑娘,岳星疏想。
……
听到下课铃响,李飞睁开困倦的双眼,看了一眼闹哄哄的周遭,又选择趴了下去。
他最近在帮一个认识的爷爷送牛奶,送一份能拿五毛钱。忙活一早上能挣上几十块,就是累一些,需要起很早。
学校周五前要交材料费,350块,打零工的攒下来钱昨天全拿去交了房租,现在还差127块……
今天是周二,如果不够的话,他晚上去问一下快餐店的老板能不能给他预支工资……
李飞在心里飞速地算着帐,尽管眼睛闭着,脑子却很清醒。
“搞什么啊,天天上课睡觉,火鸡也不管一管!!”旁边有人踢了一下他的凳子。
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回那人道,“你要是能考全校第一,你也可以天天睡觉。”
“也就当了两次第一,真以为自己牛逼哄哄了,之前不是一直那个谁拿第一的吗?”
“你说5班那个岳星疏?鬼知道他怎么搞的,成绩那是越来越差了,我上次还看见朱健仁在办公室里头训他……”
听到这个名字,李飞不由停止了算账。
接着,他听到那个八卦的声音说:“我知道!我知道!他谈恋爱了……”
李飞站起身,冷着脸往外走。
“吓死我了,突然站起来,跟鬼一样!”八卦的男生拍着胸口心有余悸。
正是课间,走廊里盛满了透亮的阳光,学生们都在打打闹闹。李飞面无表情地穿过人群,路过5班门口的时候,一大群男生哄笑着从后门口挤出来,拥着中间一个脸红彤彤的少年。
少年拼命往身后藏着什么东西,胳膊被几个人拉着不放,“岳哥,藏什么藏,快拿出来给兄弟们看看啊!”
“大家都是自己人,害什么羞啊!”
“就是,兄弟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定情信物长什么样呢?”
“定情信物!!”“定情信物!!”走廊里看戏的人全跟着起哄。
李飞面色更冷了几分,唇线紧绷,插兜从旁边绕开。
岳星疏瞧见他,匆忙地喊了他一声,他可能是没听见,停都没停。
中午的时候,岳星疏在食堂又碰见他,结果对方还是不理他,端着餐盘自顾自地走了。
岳星疏受挫了。
自己也有一段日子没去烦他了啊,怎么感觉他好像更讨厌他了呢?
“同学,能不能帮我个忙?”岳星疏拉过一个路过的同学。
是个戴眼镜的女生,应该还是新生,竟然不认识他,不过瞧他的目光有些羞涩,略加思索就点头答应了。
他递过刚从食堂窗口打的一份咕咾肉,让她帮忙去送给角落里的李飞。他刚刚瞧见他的餐盘里就一份白饭加一份绿豆芽,这么大个人就吃那么一点,肯定会营养不良的。
“可以是可以,可是我怕我会认错人……”女生迟疑。
“不会的,你就找人群里最好看的那个。”岳星疏说。
“比你还好看吗?”女生问。
岳星疏摸着自己光滑的小脸,“嗯,比我倒是差点。”
“你为什么不自己去给他?”女生走之前又问。
岳星疏起身开溜,听到问话又苦笑着折回来,“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总之谢谢学妹了。”说完灿烂烂地冲她一笑,露出一颗虎牙,犯规的可爱。
女生炸裂了,脑子里顿时只剩下了泡泡,端着盘子自动地往他描述的位置走过去。
“谁让你给我的?”李飞看着那盘咕咾肉。
“哎呀,人家答应要保密的,不可以告诉你。”女生捧着脸,还沉浸在刚才的笑脸中,“AWSL,怎么可以这么可爱……”
李飞下意识地往一个方向看去,那里什么人都没有。
……
凌晨5点,李飞关掉闹钟,在一片漆黑中穿上衣服。
天气越来越凉,他只有一件两三年前买的毛衣,早就不合身了,不过他身板瘦,还勉强能穿。
李飞扯了扯毛衣过短的袖子,从室内的晾衣绳上揭下昨天刚洗的校服外套。外套的两只袖子还没有完全干透,摸着冰冰的,不过他还是套在了身上。
送完牛奶,已是六点四十,天空中飘起了雨丝,李飞从张爷爷接过数好的零钱,踩上车往学校赶。雨越下越大,李飞走进教室的时候衣服已经湿透了,又撞上学生会突击检查仪容仪表,直到早读课后才把湿外套脱下来。
外套的口袋里有一袋牛奶,是张爷爷塞给他的,说是送不完扔了也是可惜。李飞捏着那袋完全冷掉的牛奶,心里升起一丝温暖。
喝完牛奶,李飞趴在桌上小憩,睡醒后发现自己有些鼻塞,不过也没放在心上。
第二节 课是当堂测验,李飞没法再睡,只好提起精神写卷子,写着写着,笔在手心打滑,觉得头越来越昏……
李飞在医务室醒来,老校医在旁边的桌前看健康报。
“都烧到39°了,你这孩子怎么回事?咋一点都不当心,淋了雨也不知道让家里人送件衣服!”
李飞张嘴想要说话,结果出口的却是一连串咳嗽,嗓子又痒又痛的。
“躺着别乱动,针还没拔呢。”老校医责备地看他一眼,转身用一次性纸杯给他接了一杯热水送过来。
喝完热水,李飞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也换了,是件深褐色的老式羊毛衫,他感激地看了眼老校医,“谢谢。”
外面雨还在下,淅淅沥沥的,敲打着窗户。
李飞躺在病床上,半梦半醒地看着上方的盐水瓶,一滴一滴,落进输液管里,感觉空气那样的静谧。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忽然听到医务室的门从外面推开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