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打完吧,下午还有素描测试呢。
靳择野刚出教学楼就听见操场上传来阵阵呐喊声,就像在举行令人振奋的比赛。
无意中往那边一瞥,他突然站住了。
球场中心的沈浩初俨然是全场的焦点,更引人注目的是他每进一个球就朝看台瞥一眼,不顾周围的尖叫只是专注看着一个人……靳择野不自觉的被牵引向看台,顿时一滞。
观众席上坐着时绪。
又一记底线投出的漂亮三分,球场上的声浪越发猛烈。少年浑然不在意抹了把汗,朝那边喊了声。看台上的时绪便穿过尖叫呐喊的人群,默契的把毛巾递给他。
那少年立刻肆意的笑了几声,手懒洋洋搭在时绪身上,仿佛无比自然。两人在乌压压的人群中异常惹眼,仿佛他们中间再容不进旁人。
教学楼旁有几个学生立刻被这一幕吸引,不由得感叹“你们看见没,沈少打球从不喝别人拿的水,现在这待遇可是独一份啊,他俩简直配一脸!”
“就是就是!没人能抵挡沈少的家世和魅力吧,估计很快能在学校成双成对出现……”
几人正起哄笑闹,却突然感觉一股寒意顺着背脊而上。
明明是盛夏,却突然有种如坠冰窖的恐惧。有人侧头,路过的少年抱着一摞书,黑色碎发遮住眼眸,看不清神情。
少年背脊挺直走的很快,一路再没有朝嘈杂的操场看上一眼。
正午太阳异常刺目,但却很快下起雨来。天空乌云密布,雨势变大,操场上很快空了。
沈浩初一个急停跳投把篮球潇洒的投进篮筐,边用毛巾擦汗一边走过来“怎么样,老子打球很帅吧。”
对方没吭声只是蹙眉看天,沈浩初倒也不恼。
都说城南山水绕指柔特别养人,看来确实如此。当时他家给城南绿化建设投的几千万真值啊。
他面前的少年模样生的特别干净,白色棉质短袖下的身形纤细,但露出的胳膊和小腿却白的能晃了人眼。
看着看着,沈浩初就感觉喉间平白无故滋生出一股渴。
这模样简直就像长进了他的心里,让他舍不得放手。对方越不搭理他特越想往上凑,每天都好奇那张脸上出现别的表情会是什么样子。
沈浩初已经无比确信……他就是想要他。
雨势越来越大。操场上的学生几乎都走完了。
沈浩初把毛巾甩在旁边懒懒抱怨道“你们城南怎么都好,就是天气太多变了。”
时绪准备要走,沈浩初突然扯住他的手腕,“你再陪我待会。”
时绪不耐烦的挑眉“放开。”
他清楚记得因为真身是蛟龙,靳择野的心情会直接影响天气。现在这太阳天下雨太奇怪了……难道是靳择野那边出事了?
沈浩初眯眼看他,颇有点耍无赖的架势“我偏不。”
有必要和对方说清楚……当前自然是保命重要,哪有什么时间去搞感情啊。
时绪脸上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意味,他正色道“沈浩初,我真的对你一点兴趣都没有。”
“你刚刚说什么?”
沈浩初脸色突然变了,他视线猛地变得锐利,紧抿的唇线透着极度的不悦“雨太大了老子没听清……你再说一遍,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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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雨一直下到下午,第一节 课是素描测验。班级里很安静,除了纸张摩擦就是铅笔的沙沙声。坐在讲台上的监考老师放下手机,镜片后的眼睛犀利的划过每个学生。
突然门被猛地推开。
进来的少年穿着校服短袖,已经被雨水浸透了。原本白色的校服上还有晕开的泥点子,像在雨天的操场上滚了一圈。
发梢上的水珠顺着少年侧脸往下淌,湿哒哒的一直滴进衣领里。他朝老师笑了一下“不好意思。”
监考老师推推眼镜“距离考试结束还有一个小时,赶紧坐好。”
时绪沉默的回到座位,他抽出纸把脸上的水擦干净,又在湿衣服外披了件长袖校服。他随意翻起桌上考卷。
题目默写球体几何,侧面光。
要求物品帷幔,桌台。
“……”
一个小时很快过去。
陆闻没做声,等交完卷后才冲到边上一顿翻箱倒柜,最后套出件长袖外套递给时绪“快点换,不然到时候肯定感冒。”
那衣服看着上面全是灰,也不知道陆闻从哪个犄角旮旯里翻出来的。见时绪犹豫,陆闻翻了个白眼“有的穿就不错了,你还嫌弃,爱穿穿不穿拉倒啊。”
“穿穿穿。”
时绪抢过衣服,扬了个笑脸“谢谢你啊,陆闻。”
“废话少说,我给你把这门,赶紧换衣服……”
等时绪换完衣服,陆闻转身去学校小卖铺买了盒酸奶。他手中刷着朋友圈,嘴里叼着吸管正准备结账。有个人却直接插进队里。
陆闻刚准备开口骂,却又觉得哪里不对。
前面这人看着有点眼熟啊,等等,这不沈浩初沈大少爷吗?
只不过沈浩初现在浑身湿透,校服上面全是沙和泥点子,看着挺狼狈……不是,看着怎么这么像他同桌的同款啊,连脏的位置都差不多。
此时沈浩初手里正拿着创可贴,满脸不耐烦。再仔细看,少年轮廓分明的脸上还红了一块,正往外渗着点血丝。
不知何时,对方转头斜睨着他“看什么看,没见过打架啊?”
这语气明显不善,听起来心情已经差到极点了。
陆闻唯恐撞在枪口上,他迅速摇了摇头“没有没有。”
好像有哪里不对。
陆闻又赶紧点点头“……见过见过。”
等回到教室,陆闻赶紧和时绪分享新闻“太恐怖了,居然有人敢和沈浩初打架,谁这么大胆子敢和沈少正面刚啊?”
时绪头也不抬“我打的。”
陆闻吓得赶紧用手掌贴近时绪额头“没发烧啊……”
时绪……
这次还真是他打的。
当时操场雨势渐大,沈浩初表情又明显是来者不善。时绪出手也没控制轻重,直接把人揍了一顿。
他一出手,对方开始表情还有着兴味,但很快就认真起来。时绪打小打架就没怕过谁,但无奈现在身体敏感,但恰巧沈浩初打完球体力消耗大,他俩居然打了个不分上下,
看沈浩初那样应该这一阵子都不会来找了。
好事成双,这次素描测验又真考了他最拿手的几何。时绪打开柜子,正好他没带伞……去找靳择野蹭一下伞,顺便吃个饭加深一下兄弟情岂不美哉!
时绪一直站在屋檐下。
各式各样的伞出去了,教学楼的人几乎已经走空了大半。
就在这时,他眼尖的发现教学楼门口的一柄黑伞。
少年总是那么干净,衣服即使下雨天也一尘不染。熨烫妥帖的校服被谨慎的拉至最高,透着股莫名的禁欲感。
时绪眼前一亮,连忙喊了声“靳择野!”
小雨淅淅沥沥,对方撑着伞的身影似乎僵了片刻,紧接着如没听见般像前走去。
“靳择野!”这次对方干脆没有理会。
心一横,时绪索性跑进雨中。他把手搭在额头挡着落下的雨,连裤子都来不及挽。
道路两旁都是泥泞,他一脚踩过一个大水坑,差点滑倒。时绪慌忙稳住身形,又踩着水洼向前追去“喂,晚上一起去吃个饭吧?”
黑伞微微掀起。
时绪发丝被雨淋得贴在脸上,他却浑然不觉。短袖几乎湿透了,紧巴巴的黏在身上,狼狈的像只被淋湿的小狗。
他的声音透过雨声准确无误的传到靳择野的耳中“咱们学校不远处开了一家日料店,晚上去尝尝吧,我请你!”
生怕靳择野没听见,时绪还比了个手势,又朝他挤挤眼,亮晶晶的眼中掩饰不住的兴奋。
旁边已经有学生好奇的看向这边,操场上那刺眼的一幕又出现在脑海。心脏一下变得异常冷硬,靳择野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已是一片漠然“我赶时间。”
黑伞不动声色的侧过了他,笔直走向前方。留下原地被淋得透湿一脸懵逼的时绪。
时绪???
这是什么,一夜重回解放前?
打了个大大的喷嚏,冒雨跑回宿舍的时绪只觉得特别冷。甚至他躺在宿舍的床上,把空调开到最高,身上盖了两层被子还觉得冷。
再一看体温计……三十八度二。
他体温本来就比别人稍低,这个数字已经挺吓人了。
时绪迷迷糊糊摸出手机,哑着嗓子和班主任请了个假。脱力的手立刻耷拉下来缩进被窝,他把手机随意丢在一遍,又睡着了。
半梦半醒之间隐约听见宿舍门响,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还是冷,就像一丝不挂光着在冰窖里似得,深入骨髓的冷。
时绪感觉自己就像赤身攀登珠穆拉玛峰,雪和冷风扑面而来……马上就要把他生生刮掉下去了。
情急之中只能乱抓,手指不经意间好像碰到了很热的东西。如同救命稻草,时绪忍不住拼命往那边靠过去,直到紧贴着热源。
时绪没注意那一瞬间热源仿佛僵住了。他只觉得仿佛一股暖流润到了心里,全身都无比惬意。
时绪卖力的贴近热源,睡梦中都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就像冬天饥肠辘辘的乞丐尝到了火锅里第一片嘶嘶作响的肉片。
靳择野猛地睁开眼睛。
不知何时,旁边的时绪突然蹭了上来。少年脸上泛着点酡红。但贴近他的皮肤却冷得像是冰块。
黑暗中,靳择野声音沙哑“……时绪?”
沉默片刻,他突然伸手探了探对方额头,发现温度烫的惊人。
高烧,而且多半是下午淋雨导致的。
时绪为什么要进雨里找他,即使冒着大雨也要过来找他……他不明白。
对靳择野来说,这是一种完全陌生的体验。奇怪的是,此时他的心跳异常剧烈,仿佛能震破耳膜。
他下意识坐起身,烧得迷糊的时绪突然准确无误的扯住他的手,嘴里含糊道“……不要走。”
黑暗寂静中,靳择野猛地一颤。他僵直的坐在床边,却鬼使神差般一直没有抽出手。
有人一直抓着你的手紧紧不放开,这种感觉很奇异。就像他从出生以来,第一次被人需要。
而此刻对方仿佛一刻也离不开他。
靳择野有点迷恋这种感觉。
他能感受到发着烧的时绪手心软软的,还泛着点湿……却着魔似得让他舍不得放手。
后半夜,时绪皱着眉头只觉得手心被火燎,他下意识一个劲往外推拒,“好烫,走开……”终于与热源隔绝出一段距离,时绪这才眉头舒展,如幼兽般把双手小心翼翼缩在身前。
黑暗中,靳择野猛地睁开冷漠的黑眸,他深深凝视着身侧满脸难受的少年。
对方离开了……他手中顿时空落落的。
靳择野薄唇紧抿,下一秒却强硬的把对方手指一根根摊开,强迫对方湿|软的手心重新紧紧包裹住他的手。动作执拗的令人侧目。
黑暗中有人声线嘶哑“再忍一下,马上就好……”
时绪这一觉睡得很不踏实,但是一觉醒来,他感觉高烧基本退了一半。不过浑身还是疼得慌,不想动。
他刚一睁眼,旁边传来靳择野淡漠的声音“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卧槽,天上下红雨了?
这倒是稀奇,他室友居然会主动问他想吃什么。
时绪盯着他,想从对方那张冷漠的脸上看出点什么。
靳择野慢条斯理的系好校服,伸手拿过规矩放在椅子上的书包。他站起身,瞥了时绪一眼,居然准备直接往外走。
见鬼,这等良机他岂能错过!
时绪从被子里露出了个脑袋,瓮声瓮气道“想吃小笼包。”
“还有皮蛋瘦肉粥,酥皮蛋挞……口酸,想吃甜的。”
时绪跟报菜名似得说了一堆,偷眼看靳择野。但对方脸上却没有一点不耐烦。很快后勤部就过来了,丰盛的早餐满满当当摆了一桌子。
……居然真按他说的一样不落!
小笼包肉美多汁,皮蛋瘦肉粥不油不腻,酥皮蛋挞咬上一口更是满齿留香,再加上琳琅满目的点心……
空无一人的寝室里时绪吃饱喝足,抹抹嘴巴感觉病一下子好了大半。他请了一天假,明天又是周末假期。临近正午,时绪溜达着便走到了时母的店里。
面包店内墙面虽然破旧,但里面却被收拾的整洁。
烤箱和锅炉更是被时母每天打扫,这里的面包用料足而且干净,在附近街坊四邻间口碑还不错。
正午客人少得很,时绪在店内帮忙打扫,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门铃突然响了,一个系着丝巾女人推门而入,婀娜多姿的摘下太阳镜“阿姨啊,你们家还卖红豆酥吗?”
时绪在旁边眯了眯眼,只见硕大的珍珠项链在女人颈间闪亮。
“有,有,您稍等。”
时母连忙笑道,她戴上手套弯腰去锅里取。
那手套虽然被洗的很干净,但看上去已经有些旧了。女人嫌弃的皱紧眉头“对了阿姨,你家干净卫生吗,吃了不会吃出问题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