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稚钢铁直,而且因为许燃的事,对孟悦还有点小意见。
两人音量逐渐提升,眼看战势就要升级,一个清冷的声音突然插进来,强势地打断了争执“要吵出去吵。”
语气平淡,音量也不大,却仿佛扩散出一道气场,让包间瞬间安静,只剩背景音乐还在尴尬地唱响。
顾池靠坐在沙发里,依旧是刚刚枕着手臂的松弛姿态,神情却有些冷冽。
片刻,徐路明开口打破沉默“嗐,看看你们两,唱个歌吵什么,这样吧,都歇会去,来,我来唱。”
徐路明的“小酒窝长睫毛”唱响后,打牌的继续打牌,喝酒的重新举杯,气氛又热络起来。
孟悦也不想太跌份,搁下麦克风,无聊地坐回顾池身边,突然注意到一直安静窝在对面角落看手机的许燃。
ktv里光线摇曳黯淡,男生一脸困惑,紧蹙着眉梢,不知看到什么,又恍然大悟地舒展开来。
今天怎么没来开演唱会?
孟悦对自己这段时间的练声还挺满意,冲对面喊“许燃。”
“嗯?”
“你怎么不唱歌啊?”
许燃刚为自己看懂牛顿第一定律感到振奋,突然被cue,好一会没反应过来。
“什么?”
孟悦笑眯眯地重复“你不是挺喜欢唱歌的么?今天怎么闷在那里。”
发现孟悦在cue许燃,大家的目光纷纷集中到了一直窝在角落的男生身上。
许燃平平无奇的唱歌水平,大家都知道,跟现在练了声的孟悦肯定比不了。
但一伙学物理的男生半斤八两,不存在谁嘲笑谁。
只是,上次他跟林稚在ktv里烦人的控场,让大家对他接下来的回应带了点暧昧的看戏态度……
许燃很快从一道道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里感觉到点什么。
是了,这是集体活动,又是夜场,自己窝在这里学物理确实太格格不入。
毕竟,面临留级的只有自己一个……
许燃在心里流下了全场最菜的泪水。
他迟疑着,突然对上对面顾池沉沉的视线。
来到这里一段时间,说实话,许燃还没见过他音乐上的任何展现。
除了怀疑《alize》是自己弹的……
原著以谈恋爱洒狗血为主,事业线只是陪衬,对乐队着墨不多。
但许燃记得,顾池最后是作为乐队的创作核心,担任主音吉他手。
创作核心……
一个近乎神圣的地位,乐队的灵魂和气质从这里生发出去。
一只乐队能走多远,就看创作核心的上限有多高。
这人到底有什么能力,成就本世纪最成功的独立乐队?
许燃看着顾池,突发奇想“要不班长先来一首?”
大家没想到他会去cue顾池,气氛瞬间有些诡异。
孟悦不悦地反问“你干嘛为难班长?”
为难?
许燃本来就是故意cue的顾池,孟悦这句话倒让他忍不住进一步试探“为什么?难道班长不会唱歌?”
这下,不止孟悦气恼,连林稚都挪到他旁边,小声提醒“燃哥你怎么回事,你这脸打得也太响了。”
“什么?”
林稚愣了愣,用看傻子的眼神注视着他,“不是你天天在朋友圈安利班长唱歌的么?”
还有这出?
也是,原身那么喜欢班长,就算对方唱歌从来没在调上过,到他耳朵里绝对也是天籁之音。
许燃看着对面,男生拢在黯淡光线里,靠坐在沙发上,眸色暗沉,看不出情绪,但是一直没有过多反应。
“你要唱什么?我陪你一起唱。”林稚见哥们一脸尴尬,主动请缨。
孟悦也来掺和,“要不我陪你?”
“那……我自己唱一首吧。”
不想让大家的注意力一直纠结在自己这里,许燃转开视线,去看屏幕前的小地台。
那里支着一支金色的方形立麦。
孟悦见他真要唱,还一个人,分外期待,起身走到点歌机前,热心地问“你要唱什么,我给你点。”
“歌也不用点了,清唱吧。”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本来有很多存稿,但我开文后重新修了一些纲,又是兼职写文,所以这段时间更新会有点不稳定,请各位小可爱不要放弃我。
今天中午先更一段,晚上0点会再有一更。(我是真的真的很努力~)
感谢“大拉德”“41835124”两位小可爱的地雷,感谢“大拉德”还给我灌溉了营养液。
第10章 清唱
卧槽,清唱?
这根本不符合ktv谁嗓门大谁镇场的光荣传统,而且,没有伴奏无疑会把歌声中所有的缺陷尴尬地暴露出来。
没点斤两谁会在这样纯娱乐的活动里清唱?
有点刺激。
“燃哥上!”
“唱一首死了都要爱!这歌适合清唱。”
在疯狂起哄中,许燃起身,往小地台上走。
男生穿最简单的白色t恤,只在胸口位置有个很小的彩色图案,细看是一只刺绣小鲨鱼。搭的是黑色束脚工装裤,纯白帆布鞋。
整个人清爽利落,又绝不乏味。
同学们渐渐停下呼喊,等着他开始。
许燃在独脚椅子上坐下,伸手调整立麦高度,抬起视线时,神情已经沉静而认真。
他把歌词回忆了一下,开口唱“森林的荒土和着地壳在颤抖,像幻觉般曾抓住的温柔……”
一个仿佛被细小沙砾打磨过的嗓音,从音响里轻轻飘出……
门旁一直慵懒靠在沙发里的男生,在歌声响起时,慢慢绷紧背脊,抬头看向小地台。
跟平时讲话的轻快完全不一样。
许燃唱歌的声音竟然是一种带着些许沙哑的通透。
因为没有背景音乐,这种让耳朵无比熨帖的质感反而愈发明显。
“潮水,时光泛滥穿越暗流,旧日美梦里牵过的手………”
歌声没有太激烈的节奏,也没有花哨的演唱技巧,却让所有的情绪在这个小空间里蔓延开来。
仿佛是晨光熹微中悄然坠落的露水,是落日黄昏下拂过脸颊的微风,是困倦下午三点半的咖啡香……
年少时单恋的一往无前和失恋的茫然无措在这歌声中被一点点碾压,揉碎在心脏部位。
ktv里安静着,只有这略带伤感的歌声缓缓地悬浮在空气中。
“青春在梦魇里腐朽,还剩最后清秋。”
歌声结束时,安静还在持续。
“卧槽,卧槽,我燃哥牛批。”
直到林稚带头乱叫,男生们才反应过来,开始吹口哨,鼓掌,开酒……
“燃哥,你唱歌什么时候这么牛批了?”
许燃认真地解释,“没有,为了唱k,专门练了这首。”
“卧槽,我怎么没想到,我他妈也要练一首,以后可以跟管院的女生一起去唱k了。”
“这歌很好听啊,叫什么名?”
这首是炎哥以前写的,点歌机里根本没有,许燃这才清唱,想了想回答“这歌比较老,网上没资源,以后找到发给你。”
“好,你记着啊。”
“嗯。”
完成一轮唱歌心得交流后,点歌机打开,大家又嗨起来。
孟悦看着穿白短袖的清瘦男生从小地台上下来,走出包间,终于忍不住抱怨了一句,“专门练一首歌,也太会了吧。”
他说完,身旁的男生突然摆下酒杯,留下淡淡一句,“上个厕所”,推门出了包间。
走廊里服务生穿梭,弥漫着奇怪的酒气和烟味。
或许是唱了以前的歌,许燃的思绪又被过往回忆牵动。
拐进卫生间,习惯性的去摸口袋,发现没有烟,才想起一切都不一样了。
这里没有炎哥他们,没人陪他一起玩乐队,一起燥……
尽管知道,自己还是渴望着站上舞台炙热燃烧。
但上一世乐队的结局始终像一块无法被吹散的乌云,堆积在心上。
在卫生间里待了片刻,许燃转到洗手台前,正心不在焉地洗手。
旁边的龙头被拧开,一双骨节分明的手伸到水流下冲洗。
在镜前灯浅黄色的朦胧光线下,浸在水流中的十根手指修长白皙,左手指尖顶端上还有些许薄茧。
看着,就能想象出这双手按在琴上推弦的模样……
视线还没收回,低沉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唱得不错。”
许燃也没觉得意外,冲净掌心的泡沫,扯了纸巾擦干手,侧身去看他。
顾池稍高半头,擦着手,薄薄的眼睑微压,被灯光晕染得深深浅浅的眸子里带着几分打量。
许燃注视着对方“怎么?你想学?”
他摇了摇头,眯起的狭长眼眸里浮起几分讥诮的笑意。
下一秒,突然随口一问“第二次测验考得怎么样?”
许燃……
你可真会哪壶不开提哪壶……
突如其来的精准打击让许燃沉默了三四秒,才冷静地回答“挂定了。”
顾池……
“那麻烦你自己去跟苏学伟解释。”
……
虽然考试的事不能怪他,但这么着急甩锅,还是忍不住让人质疑这班长究竟有没有点担当?
“好,我留级跟你肯定没关系。”
顾池勾了勾唇,突然抬高视线,眼神一凛,伸手把他拉向自己。
许燃冷不防被拉近,几乎靠进男生怀里,鼻尖嗅到一丝清冷的淡香,还来不及反应,听到身后咚一声,一个浑身酒气的醉鬼跌跌撞撞,滚倒在旁边地面,哼哼唧唧地叫唤着,很快被一拥而上的伙伴们架去了走廊方向。
原来如此……
他要不拉这下,自己难免要被撞到。
许燃刚反应过来,另一只手臂也被抓住,把他往外推去……
两人重新拉开距离后,顾池恍若无事地接上“没关系就好。”说完,侧身而过,走去了包间方向。
看着高个男生离开,许燃的鼻尖仿佛还残留着那几不可查的草木冷香……
突然想起刚刚孟悦说cue顾池唱歌是为难他。
但林稚又说自己“天天在朋友圈安利班长唱歌”……
这到底是会唱还是不会唱?
许燃明明已经把朋友圈的“忘了爱”删得干干净净,这会,忍不住好奇地再次查看。
翻了翻,删掉忧伤感情格言后,只剩一些视频链接,标题都是“北城一中10不系之舟”,“北城一中10 your oon”。
之前以为是原身高中时的纪念视频,就没动,此刻再看,才意识到什么。
点击链接,自动跳转到一个主流的弹幕视频网站。
似乎是光线不好,视频画面一直黯着。
先听见一阵阵欢呼声,安静几秒后,响起几下力度很足的鼓点,仿佛砸在人的心脏上。
鼓声之后,没给任何喘息空间,镲声跟电吉他贝斯一起炸响,一个纯净的男声开始唱,“love is like the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醉翁”小可爱的地雷x2,感谢“憨憨”小可爱的地雷和营养液,感谢“大大和我手牵手”,“墨缘yu”的营养液。
池池我没有带香……
燃燃那你这是什么?
池池你猜。
s,歌词是我瞎xx原创的……请不要在意。
以后我中午12点还是会更,如果短的话,晚上再加更~
第11章 10PM
男生开口后,从后方投来两道红色的聚光,在逼仄的空间里交替扫动。
演出舞台很简陋。
摇曳的光线又将画面剪切得支离破碎。
剧烈晃动的手机镜头中,不断闪过架子鼓光亮的弧形边缘,琴身的尖锐和圆滑,还有舞台上男生修长挺拔的身形……
一切都很模糊。
但舞台前方的主唱兼吉他手却像一块磁极般让许燃无法移开目光。
他隐藏在迷离的舞台光线中,背着一把靛蓝的吉他,跨过肩膀的背带是彩虹般的颜色。
在黯淡的背景里,就像漆黑夜色中唯一的星辰……
这首歌曲风偏流行朋克,主唱兼吉他手拥有一副少年感十足的剔透嗓音,中间还穿插了一段快节奏的吉他lo,技术非常稳。
即便在许燃的眼中,歌词和编曲都稍显青涩,但考虑到是一只高中生组成的乐队,还是很让人惊艳。
虽然看不清,但视频播放的第一秒,许燃就从弹幕里知道,主唱兼吉他手就是顾池。
弹幕都在土拨鼠尖叫。
啊啊啊啊啊,一中时候的顾池,活的顾池,在舞台上的顾池!
高亮科普,这是北城一中大帅逼顾池三年前组建的校园乐队10在学校报告厅的演出视频。
是我的学长了!可惜我进北城一中时,顾池他们已经毕业了。
每日一刷系列,意难平系列,10当时在北城已经小有名气,解散了好可惜。
是啊,要是10还在,没准跟归途一样,火遍全国了。
不知道还有见到顾池重新站上舞台的一天么?
顾池现在在北城大学机械设计制造及自动化专业,跟音乐八竿子打不着,不会再组乐队了吧。
话说10为什么会解散?
10在他们几个高二下时突然解散,宋铭宇出国,祁深直接消失……只听说是几个人闹掰,一拍两散,具体原因,没人知道。
许燃忍不住又点开了下一个10的live视频。
从快速闪过的镜头中,终于捕捉到高中顾池吉光片羽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