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若辨认出了银灰色战斗设备上镌刻的特殊徽记,十分惊讶地皱眉道:“那台机甲的驾驶者是陆恒阁下……可他是制造专业的学员,怎么会跟雌虫比拼实战呢?”
兰斯唇角泄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低声说道:“也许是太想跟风了。”
海若睁大了眼,不敢相信他的推测,但实际上,雌虫教师完全说中了现任首席的心事。
——在别虫眼中,陆恒是难得的A级雄虫,身负远超大多数民众的优秀天赋,又是陆家家主最疼爱的雄子、机甲学院的顶尖学员,虽然年纪轻轻,已经可以预见未来的大好前途。
但在陆恒本虫看来,天赋等级更高、容貌更优越的陆忱存在感始终太过鲜明,这一点在二次进化后逐渐变得难以忍耐,更别提他的亲雌父都受到这只雄虫的诬告而被迫入狱。
对方在诉讼中全身而退,甚至还凭借着入学考试当天的严重事故化险为夷、获得了院长的青睐,使名声进一步增强,就快要越过自己成为最受瞩目的明星学员。
这使陆恒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警惕,但他从未经历过失败,此次也自信将是唯一的胜利者。
A级雄虫的精神力虽然比S级略有逊色,却足以赋予他操纵机甲的入门券。
陆恒曾经对雌虫们粗暴、凶悍的作战方式十分厌恶,但现在对他而言最好的礼物就是采用陆忱侥幸扬名的方式,重新夺回属于自己的荣耀。
他眼中闪过一丝狠戾,操纵机甲对面前的雌虫竞争者予以果断的炮击,极其精准地击中了对方的能源运转单位,在坚硬合金上炸开一朵橙红的火花。
而与他对战的雌虫不知出于什么心理,竟然就着炮击带来的震荡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弹开主控室的门示意投降。
现场诸虫顿时发出欢呼,似乎没有一只围观的学员察觉到那只雌虫在故意放水。
——这届学生不太行,竟然愿意在公开竞争中将荣誉拱手让出,怪不得星网会说学员雄虫都是教科书般的“团宠”。
陆忱有些好笑地看着眼前的假赛现场,侧头问道:“这代表实战专业的真实水准吗?”
兰斯冷漠的脸上显得有些厌烦:“代表实战专业的雌虫追捧隔壁雄性的真实水准。”
同样作为“隔壁雄性”中一员的海若也有些目瞪口呆,他揉了揉眼,迟疑道:“我看错了吗?那只雌虫甚至全程都没打开武器栏!”
“为了讨好雄性不惜放弃竞赛精神,”兰斯脸色阴沉,为这一行为作出了极其严厉的定义:“简直自甘堕落。”
海若在旁点头如捣蒜。
他们二虫同仇敌忾地达成了共识,陆忱却在聚精会神地观察着陆恒的下一位对手。
他第一次有机会见到虫族实战,饶有兴致地看了许久,对雄虫们的真实水平有了直观认识,顿时产生了一种当仁不让的微妙心理。
俗称“我上我也行”。
陆恒所驾驶的银灰色机甲在外观上与720号极其相似,这使S级雄虫再度想到了由于设备故障而坠落受伤的雌君,虽然直接为此事负责的金早就付出了相应代价,陆凌也亲自恳求他体谅弟弟的苦衷,他却始终没有排除设计者本身故意使坏的嫌疑。
毕竟,根据过往经验,像陆怀和陆凌等与蒙希沾边的虫族多少都有点脑筋不正常,他从不放弃用最大的脑洞去推测这些虫的险恶用心。
而眼下或许就是一个迫使对方露出马脚的绝好时机。
陆忱沉吟片刻,对海若说道:“只有你们这一年级的学员可以参加首席竞争吗?”
他不知道自己正在说出多么惊虫的话,神色十分平静淡然,仿佛只是在表达自己对于晚餐的意见:“如果有一个新生今天刚完成注册,他也可以报名吗?”
作者有话要说:海若:你说的那个新生,到底是不是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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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公开处刑
陆忱话音刚落,海若和兰斯立刻看了过来。
高年级雄虫的神情显得比当事虫还兴奋,他将拳头在掌心里敲了一下,果断解答了陆忱的疑问:“理论上可以,只是新生们通常不具备跟前辈抗衡的实力,所以不会主动提出这样的要求。”
”但我相信您!您或许真的会成为第一位新生首席。”海若的眼睛闪闪发亮,迅速在陆家兄弟间做出抉择,入股了虽然相识较短却更为亲近的陆忱。
兰斯也在心中暗暗夸了声好,他与雌父一样,都喜爱年轻雄虫不卑不亢、斗志昂扬的行事风格,当即伸手拍上小师弟的肩膀,十分温和地鼓励道:“有进取心是好事,不必在意他虫的眼光。”
他们二虫一唱一和,口径相当一致地支持了S级雄虫挑战前辈的大胆想法。
亲友团的肯定增强了陆忱在陆恒连任途中充任“程咬金”的决心,他垂眸注视着看台下的训练场内环,将手撑在台阶上一跃而下,恰好落在围观群众自动形成的缺口处。
这道从天而降的身影十分轻盈,胸前特别制作的校牌划出一道暗金色流光,顿时吸引了在场诸虫的视线。
此时陆恒刚好击退又一位竞争者,正静立在场地中央调整急促的呼吸。
他虽然一路连胜,现在也开始感到疲惫,本打算速战速决地解决余下几只雌虫同学,就看到陆忱竟然出现在擂台边缘,还从报名处领取了一枚号码牌,脱下外套站在原地,似乎准备亲自上场。
陆恒深吸一口气,经历了高强度体能消耗的指尖微微颤抖,在对方的举动中本能地嗅到了一丝危险气息。
他对兄长的出现十分警惕,眼中泛起淡淡的不悦。
现任首席心中抵触之事往往无须亲自开口解决,自然有忠实拥趸为他摆平。
一只雌虫立刻挺身而出,试图跟这位计划外的挑战者讲道理:“您虽然是S级天赋,又同时被两门专业破格录取、确实天赋极佳,但陆恒阁下毕竟经历了更多锻炼,您出于对自身健康的考虑,也应该放弃这一危险的念头。”
这几只雌虫虽然甘于用打假赛的方式将胜利送给“团宠”陆恒,心中却对他与陆忱的真实差距极其有数,无论如何也要为心上虫劝退强有力的竞争者,不惜睁眼说瞎话:“您多积累一些经验,明年也许有机会再来竞争首席之位。”
陆忱将外套搭在一旁的椅子上,淡淡说道:“现在开始积累也不算为时过早。”
父母的脾气秉性能在很大程度上对子女性格产生影响,陆忱虽然没有与陆恒进行过面对面接触,但根据陆凌与蒙希的奇葩个性,这只雄子多半也是爱重脸面、偶像包袱极重的类型。
他不再理会身旁那些还在不遗余力劝退自己的雌虫,直接跃入场中,踩着中型机甲半开的舱门跳进主控室,十分精准地戳中了陆恒的痛点:“我有幸驾驶过您设计的机甲,不知道您的实战能力是否像设计天分一样强呢?”
720号存在故障的消息传开后,虽然金由于监管不力承担了绝大部分责任,设计师陆恒本虫也受到了一定的负面影响,受到公开批评,陆忱胆敢当众说出这句话,几乎是在明示“让我看看你的实战操作是不是跟机甲制造一样菜”。
场外围观的学员们顿时噤声,紧张不安地注视着两只相互对峙的雄虫。
他们在相貌上毫无相似之处,平日也从不来往,几乎让旁观者无法意识到这是一对血脉相连的兄弟。
金发碧眼的陆恒目光冷锐,扬起下颏傲然答道:“无需这么客气,我乐于替雄父在学院内照料你。”
说着默许了他的挑战行为,再度开启能源炮准备迎战。
一道清脆的声音在此时骤然响起,打破了场地内外的尴尬气氛,海若站在高高的看台上蹦了几下,拼命挥手喊道:“陆忱——陆忱加油!”
他身旁的兰斯默默转开了眼,对于瞬间投来的众多探视目光感到有些不适。
陆忱已经在尝试将精神力凝聚成丝、唤醒身下这台机甲,他捕捉到来自亲友团的加油打气,心里涌起一阵暖意,忍不住勾唇笑了下。
这番景象落在陆恒眼中就又罪加一等:好一个S级雄虫!就连同班就读了两年多的海若也跑来为他加油、而不是选择支持关系更加亲近的自己,这简直荒唐至极。
新仇旧恨一齐涌上心头,现任首席脸色阴沉,他没有按照通行规则等待对手给出“竞技开始”的信号,而是直接将炮口对准了敌虫的主控室,指尖猛按发射键。
现实作战与数据模拟在手感上存在很大差异,陆忱在适应陌生体验的过程中察觉到对方的险恶意图,当即十分敏捷地向旁侧翻滚,及时避开了粒子炮的轰炸。
他有些无语,再次巩固了“与陆凌沾边的虫族都是厚脸皮”这一认知,在武器栏选中了最为顺手的光子剑,正面迎上敌虫的进攻。
陆忱经历过直行军的模拟测试,又在入学考试里增长了对敌经验,再加上近段时间高压训练的反复巩固,陆恒那点临时抱佛脚的实战水平在他面前根本不够看。
S级雄虫不想将首席竞争变成单方面的“狂扁小朋友”,于是十分正人君子地放弃了精神力压制这个作弊器,却发现陆恒竟然在躲避中试图以此攻击自己。
对方的精神丝线虽然能在四维空间实体化,却实在缺乏力量,孱弱得像漫天蛛网,此刻身残志坚、颤颤巍巍地攀上了他的机械臂,尝试进行一次凶残的精神缠缚。
这点可怜的力道就像小孙子在给奶奶捶背,捶的人已经开始拳头生疼,被捶的还在叹气“大力些、再大力些”。
——这A级天赋就像假冒伪劣的一样,如果对方不是蒙希亲生的雄子,他几乎要怀疑陆恒也服用了催化药剂进行等级造假。
陆忱不爱□□,短时间内无法在现任首席的猛攻势头中占到上风,但他在原的高强度教学下对常见武器的特性了如指掌,明确知道陆恒所选择的粒子炮威力虽强,却存在相当突出的短板:每进行30次攻击就需要进行弹药填充,或是干脆更换新武器。
他心中暗自计算着对方的炮击次数,抓住银灰色机甲动作停滞的瞬间猛攻向前,穿过半空中逸散的橙红火光一剑削掉了它半个头颅。
这仍然是叶泽亲自教学的战技,由于太过著名,每使用一次就为围观者的眼睛和心灵带来严重创伤。
海若兴奋得脸颊泛红,猛地抓住了兰斯的袖子,捂着胸口歇斯底里地说道:“我竟然能亲眼见到陆忱阁下使用雌君的成名技——我觉得自己见证了他们的爱情!”
雌虫从他虫爪中默默夺回衣袖,表情依旧冷淡,心里却深以为然地点了个头。
被开瓢的银灰色机甲暴露出内部众多狰狞的合金结构,主控室内的雄虫跌坐在地,一只手按着剧烈起伏的胸口,仍在尝试用精神力操纵机甲进行反攻。
他们在打斗过程中早已偏离起始点,陆忱从自己的战斗设备中一跃而出,轻盈又敏捷地踩着战损机甲的外骨骼来到陆恒面前,阻断了身后诸虫的探询目光。
他直到此时才完全释放出自己的精神丝线,那些暗金色流光在四维空间汹涌而出,迅速攀上了雄虫的肩背与脖颈。
对于同性别者而言,S级天赋的强大威压向来是刑讯逼供的利器。
陆恒后颈处的腺体立刻发热,他无法抵挡更高阶的精神压力,连虫纹的颜色都在痛楚中逐渐加深,脸色苍白地挣扎着试图起身逃离。
陆忱垂眸注视着同父兄弟的狼狈神情,面无表情地将光子剑斜插在地,阻断了对方的去路:“是你盗用了金的账号。”
陆恒耳中轰鸣不断,视线也朦胧不清,他只当陆忱已经与金取得了联系,也懒得再做无用的辩驳,按着胸口发出一声冷笑:“他对你出卖我?”
“出卖”这个词就很灵性,昭示着加害者自以为是受害者、将全部责任丢给他虫。
这幅理亏气壮、大言不惭的神情跟陆凌太过相似,S级雄虫在心中暗叹一声遗传基因的神奇之处,陆恒却再度开口了:“可惜你们没有证据,又能将我怎么办呢?”
他们所在的位置与其他学员间有一段相当远的距离,雄虫料定他虫无法听见这段对话,笑容越发灿烂:“这是你欠我雌父的,我——唔!”
陆忱不耐烦再听他大放厥词,欺身压上陆恒单薄的小身板,抬手将那双不断发射恶毒言论的嘴捏成了鸭子嘴,另一只手轻而易举地摘下了他胸前的暗金色徽章。
学院首席的特殊身份标识在胜利者指尖熠熠生辉,宣告了这场短暂竞技的最终结果。
竞赛双方的战斗力差距过于悬殊,堪称公开处刑。
交锋过程全长不过五分钟,其他正在围观的雌虫学员不敢上前,心中再次刷新了对S级雄虫强悍战力的准确认知,同时也难免对心上虫陆恒的表现不佳感到一些淡淡的遗憾。
高等虫族生来慕强,这与性别比例失衡的社会现实存在天然矛盾,未婚雌性虽然甘愿将体能上远逊自身的雄性作为珍宝,却终究难以抵御对更强大、更俊美的雄虫的欣赏,在眼下这强弱过于分明的竞技时刻,最易出现计划外的“爬墙”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