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戚点头。
说完,柳霁尘直接在他面前的椅子上坐下。
“我已经听说了关于兰戚的事情了。”司马敛摸着胡子,然后让文成睿也坐下。“兰道友,我们请你回来,是因为你可能掌握了灭世的一些秘密。”
兰戚吊儿郎当,“我可没有那么了不起。”
“二十六年前。”司马敛跟他简单说起当年的事情,“我们天道峰一如既往,望天观星,意图窥视天道的轨迹。然后,我们算出,在未来,将会出现一位灭世者,并且他会在这几年范围内的某一天,毁灭这个世界。我们察觉到了天道的暗示,于是更加精密地搜索,终于锁定了一个最有可能是灭世者的人物。魔灵域之内,将在今年降生的,天生天养的没有归宿之子。他的命运是会掌握魔灵域,修成魔之大道。他没岁月的限制,也没有对外形的固定姿态,迟早有一日会开放魔灵域,让困在魔灵域百年之久的妖魔得到自由。”
司马敛还在说,“这是上天的意思,但是我们很疑惑,这个世界如此巨大,到底要怎么样才能灭世。然后,我们发现了,原来除却我们生存的世界以外,还有许多的时间。往前可以回溯,往后可以展望。一个小小动作的改变,也许会延展出另外一个世界。”
兰戚对于他说的话,一点都不感兴趣。
司马敛抛出他感兴趣的一环,“你知道为什么你去了那么多个世界,你要找的人始终会死吗?”
兰戚震惊地抬头。
“每个世界有每个世界的因果,你杀了其他世界的自己,然后替代了其他自己的位置。那个世界的因果也缠在了你的身上。随着你杀死的自己越多,缠在你身上的因果就越多。你也开始影响着其他世界。比如说,你把你要找的人那个人会死亡的因果带去了其他世界。”
兰戚的身体一震,随后发出了无奈的又凄惨的笑声。
原来如此。
所以他才会越想改变悲剧,悲剧反而就越来越多地叠加在他的身上。
“哈哈哈哈。”兰戚大声笑了起来,随后,他无力地弯下腰,慢慢坐在了地板上。“无聊极了!”是他才导致了她的死亡。
司马敛想要继续说下去,“所以,我怀疑,所谓的灭世者,可能是集聚了很多世界因果的一个人,他只要存在就会扰乱这个世界,然后才导致这个世间的结局走向毁灭。”
“那又跟我有什么关系。”兰戚盘腿坐着,仰头看他们。
他已经没有念想了。
“你是这么去到别的世界的?”司马敛找他回来,就是为了调查清楚这件事情。
兰戚的眼神望向柳霁尘。
他知道那个人就是柳霁尘,化神以后,身为外物,他直接看到了柳霁尘的本质。
柳霁尘的手指弹了一下桌面上的被子,然后阴森的面具对着兰戚。
兰戚明白他的意思了。“我确实遇见过一个人,然后从他的手里得到了某一样东西,我就是用它来穿越时空的。”
“东西呢?”司马敛问他要东西。
“扔掉了。”兰戚挥手,“当我发现我得不到我想要的东西以后,我就把他给扔掉了。”
司马敛沉默。
“唉。”兰戚瘫坐在地板上,坐没坐相。
这次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如果你不能为我们提供帮助的话。”司马敛威胁他,“万剑盟就要开始追究你堕落成邪修的事情了。”
“七派联盟,却敢称之为万剑盟。”兰戚看着司马敛,“你们二十六年前算到灭世者将降世,琼华院跟重玄门为了度过这一场灾难就联合在一起,组成了琼华重玄,十二道峰连成一片。然后再联合其他六个大门派,由你们牵头,结成万剑盟。你们以度过灭世危机为口号,对其余的小门派赶尽杀绝,而且制定规矩,不允许修邪道。”兰戚说起历史,就觉得有趣,“可惜呀,你们整顿了那么久,处处小心,但是所谓的灭世者始终没有出现。如果再不出现,肯定会有人怀疑你们算错了,万剑盟不服你们独权许久了,早就想解散了。你们急着找灭世者的原因,就是为了证明你们的占星没有出错,继续维持自己的地位吧。”
“吾等不是那种人。”司马敛生气。
“唉。”兰戚又叹气。
他最讨厌那种好人跟坏人混在一起的地方了,在那种地方,别以为你看到了一个好人,就以为那里的好人也很多。
柳霁尘其实就是来听司马敛研究出来的结论的。
“能否有……”柳霁尘小心翼翼地问,“改变所谓因果的可能性?”
司马敛乍听到他说话,惊奇地看了他一眼。
这个人到底是谁?
“回答他的问题吧。”文成睿面若冰霜。
司马敛叹气,看着一头白发的兰戚,“只有神才能斩断因缘。”
柳霁尘靠着椅子,望着天花板。
行了,他新的目标已经出现了,要得道成仙。
“兰戚之所以可以找到去别的世界的关键,恐怕正是因为他曾经渡过天劫,上天达命。”司马敛猜测。
兰戚不想听他说话了。
该听的话都听完了,柳霁尘不想再在这里浪费时间了。他站起来,离开之前吩咐文成睿,“看好兰戚。”
他说完以后,背后一片冷静。柳霁尘停下脚步,然后回头。
他白衣胜雪,浑身散发出可怕的寒气,令人生畏。
文成睿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了,“我知道了。”
“呵。”柳霁尘看他感觉到屈辱,但是又不得不回话的模样,高兴地笑了。
他其实是一个非常小气的人。
通过密道,换下了衣服,柳霁尘回到了几月峰。
当他回到房间的时候,权笑格正背对着他,拿着一把折扇,在对着于羡扇来扇去。
“怎么了?”柳霁尘着急地跑过去。
“没有事。”权笑格看到柳霁尘回来,不知为何松了一口气,“于羡好像出汗了,所以我就……”
柳霁尘把权笑格推开,然后看向躺在床上的于羡。他的额头确实渗出了不少汗,在昏睡中紧皱眉头,显然睡得并不安稳。虽然兰戚一直说身体并不会有什么损害,但是柳霁尘一直担心于羡的身体。他伸出手,将盖在于羡身上的被子掀开,然后手放在他的衣襟上,用力一拉。
于羡白皙的胸膛露在空气中,随着他的呼吸,胸口鼓动。
他实在是不可多得的美人,权笑格没有见过这样的仗势,在一旁看得脸红心跳。
柳霁尘睨了他一眼,“我来处理他的问题,你先回去吧。”
“好。”权笑格转身,步伐漂浮地离开了。
现在,房间里只剩下了两个人。
柳霁尘的手指往下,解开了于羡的腰带,“热吗?还有哪里不舒服吗?”他轻声问。
于羡都没有清醒过来,怎么能回答他的问题呢?
柳霁尘摸了摸于羡的额头,他的体温并没有改变。他去外面拿来了毛巾和一盆热水,然后帮他擦洗身体。
其实柳霁尘也知道兰戚没有说谎,于羡的身体确实没有事。
再按照司马敛的说法,所谓的代价其实是因果宿命缠身而已。
“好讨厌啊。”柳霁尘拿着毛巾,擦上他的身体,“一想到到你要是有可能跟其他的人有因缘的纠葛,我就觉得好生气。”他的指甲点在他的皮肤上。
皮肤之下隐藏无数的血管。
柳霁尘稍微按住一些部位,他的身体就开始颤抖。
擦干紧于羡身上的汗水,柳霁尘拿了一套新的衣服给他换上。现如今,于羡只能穿他的衣服。把带着自己味道的衣服套到自己喜欢的人身上。
柳霁尘心满意足。
也许是因为太过高兴,也许是因为太过于疏忽大意。柳霁尘想着于羡现在晕过去了,便宜不占白不占,于是乎双手撑在他的脑袋旁边,弯下腰,准备亲他一下。
就在他快要亲到美人的嘴唇的时候,一双眼睛突然打开。
于羡本来迷迷糊糊,等他睁开眼以后,看到了柳霁尘的动作,他吓清醒了。
“你醒了?”柳霁尘迅速恢复正人君子的模样。
于羡现在跟他的距离最多就是一只竖起来的手掌的长度。“醒了。”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地方?”柳霁尘还是一如从前那样跟他说话。
于羡近距离看着柳霁尘的眼睛,觉得有点眩晕,于是乎,他老实说,“有点晕。”
柳霁尘抬手,摸着他的脸,眉头皱起,一脸心疼,“那我去让他们给你抓点药,吃点好吗?”
于羡点头。
因为柳霁尘离他太近了,他连点头都不敢大动作,唯恐会真的碰到他的嘴唇。
“呵。”柳霁尘笑了,然后终于站直,离开于羡。
压迫感瞬间消除。
于羡立刻大口呼吸,手搭在胸口上。
柳霁尘转身就走了。
于羡在门关上的一瞬间,立刻惊悚地从床上坐起,然后瞪着眼睛看向门口。
刚才,柳霁尘想要亲他?
刚才,柳霁尘想要亲他?
不是吧,柳霁尘真的想要亲他?
于羡捧着自己的脸,无声呐喊。
关键时刻,于羡拿出藏在床板下的同人文,手颤抖着翻着关于他跟柳霁尘剧情的那一页“我的天啊!”
于羡现在才意识到,原来他也是柳霁尘的cp备选之一。
他头疼地按住额头。
怪他过分美丽,还幽默有趣。
就在于羡烦恼的时候,柳霁尘回来了,“我让他们去给你熬点药了,但是需要时间。”
“好。”于羡的双手放在大腿上,无精打采,顺便快速把同人文藏好。
柳霁尘想起了一件正经事情,“你还记得之前的事情吗?”
于羡如梦中醒来,他左右看了一眼这个房间,不敢置信,“我们在几月峰。”他迅速忘却了刚才的旖旎。
柳霁尘点头。
于羡再问,“我们回来了?”
“回来了,而且是你带我们回来的。”他停顿了一下,“在那时候,你为什么要突然一个人出门去找兰戚?”
于羡摸着自己的脖子。
“你忘记了吗?”
“不,我记得。”于羡说,说完以后,他的神情犹豫,“就记得我去找了兰戚这件事情。”
那时候,他的心中突然涌现出一股无法抑制的怒气。于羡害怕自己会伤害柳霁尘,也害怕自己会对无辜的凡人动手。于是乎,他最后一丝理智在叫唤他,去找兰戚。
他去了。
随后的事情就不太记得了。
“想不起来就算了吧。”柳霁尘让他不必勉强自己,“这一段时间,你就留在几月峰,好好休养身体,我们要做的事情已经完成了。”他补充,“最近最好不要外出。”
“为什么?”于羡躺在床边,微闭眼睛。
“外面现在有点乱。”柳霁尘翘起脚,把自己刚才听说到的情报告诉他,“现在外面到处在搜刮灭世者。”
于羡:“……”
“要变天了。”柳霁尘话中有深意。
于羡盯着他。
柳霁尘笑道:“我是说最近真的要下雨了。”
他说得没有错,于羡差不多是时间回归魔灵域了。
柳霁尘走过去,伸出手,将他的头发拨到后面去,“你的头发多了一撮白色的。”他告诉他。
“哦。”于羡早就看到了,“没有关系。”
柳霁尘帮他整理头发,身体靠得离他极近。
于羡侧头就能看到他在自己眼前放大了的眼。
他的心脏跳动速度开始加快。
我是觉得……他想要亲吻我。
于羡这么想着,但是柳霁尘只是拿出一根发带束好他的头发,然后就坐在床前,笑笑看他,没有更进一步的打算。
于羡舔了一下嘴唇。
这可真是。
他反派生涯中最大的危机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柳霁尘:你在干嘛?
于羡:做好准备黑化。
第55章 你呀、喜欢和哪个
夜间的时候确实开始下雨了,天空黑得就像是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出现过光亮一样。
于羡躺在床上,本来打算直接睡过去算了,但是他突然想起柳霁尘今天说有事出门,大概现在在外面淋雨。
修道到了这种程度,估计也不会被淋雨,淋了雨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于羡明知如此,但还是有一种习惯性思维,大雨天家里人没有回家的话,会想要去送伞这种思维。
但他也不知道柳霁尘去了哪里。
于是乎,他就在门口打了一把伞,坐在凳子上等柳霁尘回来。
几月峰逢夏末,秋天就要来了。
风阵阵吹,天空阴暗,掉落的树叶对着风席卷。
于羡望向旁边空荡荡的位置。
自从他上次昏迷过以后,就经常会在几月峰的各个角落看到一些残影。
他看到了于羡。
不是自己,可能是真正的于羡。
今天他也跟自己一样,打着伞,在水漏下的屋檐下等着,他也在等某个人回来。
于羡知道他等的那个人就是自己等的人。
那个小小的于羡,突然惊喜地看向了山的入口。
于羡受到他气氛的感染,也朝那边看去。
一把白色的旧油纸伞撑开乌黑的天空,在溅起来的烂泥土地中,白色的衣角也依旧雪白如霜,一尘不染,红色的花袖边,鲜亮血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