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简宁胡乱应下,并没有觉得这些小妹妹给他造成多大的困扰。
就算是一百个疯狂的小妹妹,又能抵得过一个变态大佬吗?
根本抵不过!
和两人分开后,他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即打车回家,带着耳机听着英语新闻,单肩背著书包,两手插在裤兜里,淋着小雨,慢悠悠地在街上晃着。
路上行人打着雨伞步伐匆匆,只有他希望从学校到贺灼家的这条路越走越长。
雨越下越大,他将书包护在胸前,发丝和衣服渐渐湿透,湿湿凉凉的贴在皮肤上还挺难受。
抹了把脸上的水,透过朦朦的雨帘,四周都是相似的霓虹灯,他突然发现自己辨别不出回家的方向了。
眯着眼睛在原地转了一圈,他叹口气,准备找个屋檐躲躲。
一道强光突然打在身上,庄简宁用手遮着眼睛顺着光看过去,发现是一辆熟悉的黑色迈巴赫。
他心里一喜,难道是贺灼正巧路过吗?
他加快脚步,绕过街旁的小花池,刚走到车旁时,脑中突然闪过那枚婴儿手臂粗细的莹润玉器。
他感觉刚才的自己一路用脚写了四个大字:羊入虎口。
车里的人见他突然停下,从里面将门推开:“庄简宁,是我,快上来。”
“毛律师?”庄简宁微微讶异,不便让人久等,他赶紧坐了上去,有点不好意思地道,“我身上都湿了,会弄脏毛律师的车。”
司机从前方递过来一块白色的大毛巾。
庄简宁接过来,放下书包,开始擦头发和裤子上的滴水。
毛君看着他,也没多问,只言简意赅道:“去哪儿?”
庄简宁借着擦头的动作,狠狠咬了咬下唇,没推脱,“谢谢毛律师,我去紫檀小区。”
毛君神情微动,也只是轻轻笑了笑:“听说你上次月考成绩很好,恭喜你。”
日理万机的毛律师竟然会关注这种小事。庄简宁转过头,有点不好意思:“毛律师才厉害。听您的助理说,您当年差了一分就成了理科状元。”
毛君眉尾轻轻上挑,似想起了什么往事,他勾起半边嘴角,却看不出笑意:“差一分,那也跟理科状元沾不上边。”
停顿半秒,突然话锋一转,“你知道那年的理科状元是谁吗?”
庄简宁已经将表面的水擦拭干净,正将毛巾方方正正的叠起来,闻言有点懵:“啊?谁啊?”
脑中灵光一现,难道是……,他试探着问道:“姓贺吗?”
提起顶着理科状元的闪亮光环,意气风发去清北报道当天,就突发惨烈交通事故的贺灼,毛君的神色很是复杂。
他伸手接过庄简宁手里的毛巾,又替他拿了一条干净的,突然问:“你跟这个姓贺的什么关系?”
既然贺灼没说,庄简宁也不敢擅自透露。他接过毛巾,跟毛君对视,漂亮的薄唇微弯,礼貌的将话题抛了回去:“姓贺的没跟毛律师说吗?”
有意思。毛君敛下眼里的好奇,转移话题道:“那小庄同学准备去清北学什么专业?”
“你怎么知道我想去清北?”庄简宁好奇,想了想道,“不过当律师好酷哦!”
毛君讶异:“想学法律专业?”
庄简宁看着他,认真思考了几秒钟,回道:“算了吧,我再努力都不可能超过毛律师,有法律方面的需要,直接求毛律师帮忙就成了。”
毛君显然没料到他的答案,闻言哈哈大笑起来。
无数豪门显贵都未必请的动的毛大律师,此时颇给面子的应道:“既然我们小庄同学都这么说了,那行吧,下次有事儿直接找我。当然了,通过姓贺的联系我也行。”
雨下的太大,车速并不快,但这么近的距离,说话间也就到了。
庄简宁本来想在小区门口下去就行,谁知道没等他注意到,森严的小区门禁已经直接对毛君的车子放了行。
他快速将毛巾叠好,放在他和毛君的座位中间,拎起书包道:“毛律师,我在这下就行了,不用麻烦再往里送,已经耽误了您这么久。”
毛君闲适地叠起双腿,手指漫不经心地在车窗上敲打着:“雨太大了,我这也没有多余的雨伞,已经送到这了,我的时间也耽误了,毛巾都用了两条,现在让你就这么下去,之前做的不都成了无用功?”
庄简宁觉得自己不可能说得过一个金牌律师,只好乖乖地将路线告知司机。
车子稳稳停在贺灼楼下。
毛君没用司机,还没等庄简宁下车,先一步推开车门,撑着伞走到庄简宁身边,将雨伞举过庄简宁头顶时,视线轻轻往亮灯的二楼扫了眼,透过雨帘,依稀看见二楼窗边有个模糊的身影。
他拍拍庄简宁的肩膀:“清北的新生开学典礼,邀请我去做演讲,到时候见。行了,伞拿着,快回去吧。”
庄简宁蹑手蹑脚的打开门,先探头朝客厅沙发方向看了眼,贺灼不在。
只有小宁拿着一块深蓝色的干毛巾朝他走来。
他长长地松了口气。
放下书包,赶紧去浴室冲了个热水澡。
隐约听见手机响,庄简宁将沐浴露草草冲洗干净,便穿着拖鞋去开门。
门打开,手机铃声已经停了,只有从二楼传下来的低沉声音:“上来。”
小宁寸步不离的跟在身边,庄简宁拉着小宁的手,缩着后面,两人慢吞吞地爬着旋转楼梯。
他这十天都未必能上下楼梯了,珍惜吧。
庄简宁细细地感受着随着每一次抬腿,拉动着的每一块肌肉。借此缓解自己的万般情绪。
跟万里长征似的,终于走到二楼。
贺灼穿着一套黑色的真丝衬衫式睡衣,等在卧室门口,就那么看着垂着眼睫的庄简宁迈着长腿一步步走上来。
“下去。”他动了动唇。
小宁挣脱开庄简宁的手,转身下楼。
庄简宁闭着呼吸,走到贺灼身前:“贺……”
贺灼挑起眉,抬头看他。
“阿嚏……”
一道雨帘喷洒在贺灼脸上。
第27章 同睡
庄简宁迟滞地捂住嘴, 看着闭上眼睛,似乎连呼吸都屏住的变态大佬, 可吓坏了。
小白姿态端正地捧着一个水晶托盘,盘子里是一块小方巾, 一瓶感冒药, 还有一盘清水。
大脑可能会自动排斥恐惧情绪。
庄简宁的小脑袋瓜不敢去想贺大佬的反应, 反而分神去琢磨小白,它这能力完全超越了机器人的范畴,要跟机器猫肩并肩啊。
动作全凭本能,他快速从托盘里捞过深蓝色棉质小方巾, 胡乱团成一团,伸手就要给贺灼擦拭。
毛巾接触面颊之前, 本来快要入定的贺灼, 突然伸胳膊挡开,抿了抿唇, 吩咐小白道:“让小宁上来。”
庄简宁就那么站着,眼睁睁的看着贺灼脸上抹茶味道的水雾渐渐被窗外的风吹干,又眼睁睁的看着小宁跟在贺灼身后进了卧室,再眼睁睁看着一道紧闭的房门出现在眼前。
他低头看了看手里被攥成皱巴巴一团的小方巾,又转头看了眼小白隐隐颤动的面罩。
“不准笑!”庄简宁恶狠狠地瞪了眼小白,将方巾扔到托盘上,心情复杂地下楼。
物理试卷摊开在茶几上,不知是因为没有小宁这个学习机器的助力,还是因为刚才吃了小白强行塞给他的两粒感冒药, 庄简宁今晚的解题思路极其不顺。
用黑色签字笔狠狠划掉草稿纸上不知所云的计算公式。
庄简宁打开笔记本电脑,登入国外一家权威的珠宝设计网站,实名注册了账号。
这个网站的受众群体,不但有众多珠宝爱好者,更有许多珠宝设计界的大牛。
将自己上午画的天鹅公主双面胸针的手稿照片上传。
看着署名为“庄简宁”的设计作品,他细细看了一会儿,才满意地关上电脑。
珠宝不会蒙尘,他现在需要做的,就是静静等待一个机会。
再一次看向墙壁上的挂钟,二十分钟过去了。
贺灼向来不让小宁上楼,有小白小黑,轮不到使唤小宁。
而且只要他在家,小宁基本都是寸步不离的贴身伺候。
这俩到底在房间里做什么?
咬着签字笔琢磨了会儿,庄简宁似乎想到了什么,起身快速走到电视柜前,弯腰拉开早上放玉器的抽屉。
里面空空如也!
这对狗男“男”!
就说为什么连做个仿真机器人都要用他的脸!敢情分分钟就能有个替代品啊!
“庄先生,您有哪道题不会吗?小白可以替您讲解。”小白学着庄简宁的样子,蹲在他身旁。
经过这么多天的观察,庄简宁发现,小黑就是个木头,小白最智能,可以感知人情绪上的变化。
而小宁,被触碰时会有知觉,
庄简宁猛地起身:“你让小宁下来!”
小白站起来:“小宁才上去20分钟。”
庄简宁:“20分钟还不够长?贺灼他还要留小宁睡觉不成?”
他都没有床睡!能便宜一个机器人?
小白不解,对两个问题分别进行诚恳发问:“20分钟长吗?庄先生是不是对贺先生有什么误解?”
小白这是连贺灼的时长都知道?
变态大佬竟然有这种嗜好!连小宁都不放过!
庄简宁将棉麻衬衫的袖子往胳膊上一撸,三步并作两步一路顺着楼梯飞到了二楼。
竖起耳朵听房内的动静。
二楼卧室里。
小黑拧着浸湿的毛巾,小心的擦拭着贺灼的脸。
贺灼后仰靠在阳台的沙发上,单手拿着手机,入侵小宁的后台程序,快速编辑了一段指令。
小宁本来低头垂手站在旁侧,突然抬头,像是背课文般,嘴里念念有词道:“我为之前错误的言论向贺先生道歉:贺先生并不变态,是我心胸狭窄以己度人;石头虽然捂不热,总比冰块遇热即化强得多;论到摆臭脸,毛君脸才最臭。”
贺灼挡开小黑的手,轻轻嗅了嗅空气中残留的抹茶味道,满意的点点头。
既然小宠物都认错了,那就原谅他的童言无忌。
小宁继续道:“另外我要向贺先生深刻的反省自己,我是贺先生的人,不该坐居心不良野男人的车,也不该对着陌生网友口无遮拦,更不应该偷偷买房想着跑掉。”
想起刚才在楼上看见的那一幕,贺灼冷哼一声,这个毛君不但找到他家楼下,还在他眼皮底下对庄简宁动手动脚。
他家的小孩,何时轮到不相干的人去关心了。得找机会,会会这个居心不良之徒。
“我全身心依赖和喜欢贺先生,享受贺先生对我的控制欲,无比期待贺先生每晚十小时的借宿,这将是我人生的快乐巅峰。”
小宁继续道:“我也不必妄自菲薄,虽然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但我笑话多啊。明明是擦手的药膏却抹在小花上;拱进贺先生怀里跟一个死物争风吃醋……”
贺灼听见这段,想起当时的画面,嘴角不自觉勾起。小孩傻是傻了点,可也有趣极了。
内线电话响,贺灼点击关闭“深刻剖析”指令。
接起电话,话筒里传出张助急切的声音:“贺先生,小宁的程序突然出现问题,已经脱离了我的指令控制,我只能将小宁强制重启。”
贺灼淡淡地“嗯”了一声。
张助冷汗直冒:“对不起贺先生,小宁应该是被黑客入侵了,我马上让人追查黑客的踪迹,再将小宁的安全等级提到国防级别。保证不会再影响庄先生的使用。”
小张一向揣测不了贺先生所思所想,但作为首席助理,他能感受到自从庄简宁住进去,被冰山封印的贺大魔头,终于有了点人气。
之前他可是连贺夫人都不关心啊!
这次事关庄简宁的贴身机器人,他自然慌张。
怒发冲冠为红颜,这后果谁能遭得住!
贺灼睨了一眼老实站在原地的小宁,语速放缓,“不过一点小故障,不用追查,也不用提高成国防级别,就一个生活机器人,没必要。”
张助长长地松了口气。
看贺先生对这事儿一点不在乎的样子,庄简宁这红颜的地位还有待加强啊!
庄简宁将耳朵贴在门上,突然,“咚”的一声重物倒地的闷响从房内传来。
庄简宁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
贺先生没事儿吧!
管不了那么多,他直接拧开门把手,推开门却第一眼就往床上瞧。
床上只有铺的整整齐齐的被褥!
他抬腿往里走,看见贺灼好好的在阳台沙发坐着。
小宁倒在贺灼脚边,机事不省。
庄简宁的目光根本不受控制,在小宁的臀部和贺灼的手上来回游走。
要是连机器人都承受不了,这玉得有多粗!
他上前两步,好奇大过于关心,质问大过于探寻:“贺先生,你们在阳台做什么呢,小宁怎么了?”
贺灼没料到远在太平洋度假的小张会那么快发现小宁的异常,更没想到庄简宁喷了他一脸口水还有胆闯进卧室来。
他怕小黑这个傻的说出不该说的话,拿起手机敲打了几行清除它记忆储存的代码,神色如常地道:“坏了,修一下。”
庄简宁越发疑惑,跑到卧室来修?果然是用坏了?
还没等他弯腰检查,小宁突然站了起来,估计对自己出现在此地也有点莫名:“庄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