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已经毁了我!还不够吗!被退赛!被开除学籍!被网友谩骂!被人网暴!我的脸已经丢尽了!已经没法做人了!这跟社会性死亡有什么区别!”
“你们不是已经将我道歉的视频发了出去吗!为什么还要逼着我当面给他道歉!”
他如天之骄子般度过了众星捧月的二十年,从没经历过如同羞辱般,让他几尽崩溃的时刻。
工作人员冷哼一声,“做错事就要挨打,你父亲抽不出空,既然交代我们好好教你重新做人,那自然责无旁贷。”
季渡想起刚才他爸电话里对他的施压,和他家公司一片绿的股票,顿时心灰意冷,颓然地抬头,如行尸走肉般看着一步步走近的庄简宁,僵硬地鞠了一躬,麻木地张开嘴,“庄简宁,对不起,请你原谅我。”
世间最无力的,大概就是无能为力。
他不知什么是妥协,但最终稀里糊涂地妥协了。
陈默扫了眼他通红的眼和灰败的脸,高定的衣裤再也穿不出昨日的神气,整个人肉眼可见地萎了。
伸手按住庄简宁肩膀,带着他加快步子,丢下一句,“行了,自求多福吧。”
季渡却像突然活过来般,嘶吼一声冲上去就要拉拽庄简宁。
未等工作人员反应过来,陈默右腿猛地往后一踹。
季渡像个人偶娃娃般,“咚”地一声倒地,满目泪痕,连痛呼都忘了。
庄简宁颇为不忍地回过头,季渡身旁的工作人员,有两个他认出来是贺灼的人。
以贺灼的处事风格,季渡必定没有好果子吃。
陈默侧头看他,神情微动,同时推了他一把,“简宁。”
“嗯?”庄简宁回神。
“你将来肯定会是个很出色的艺术家。”
“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因为刚才那一刻,陈默在他眼中看见了类似悲悯的情绪。
幸福值得被记录,美值得被定格。但天崩地裂,悲欢离合更能引起共鸣。
艺术家最可贵的品质便是悲天悯人。
而事件的另一个罪魁祸首林皓,也正经历人生的转折点,位居高官还有两年便退休的父亲,突然被纪委带走,家里一应奢侈名品悉数被查封,风姿绰约的母亲趁机携情夫出走,自己前途尽毁,徒留一腔悔恨。
庄简宁和陈默两人回到工作间不久,助阵嘉宾们便也到齐,共同参与上午的胸针制作。
不过睡了一觉,经历如此大的风波,不说选手了,连见惯风浪的助阵嘉宾们都颇为感慨。
安澜小声跟庄简宁道:“邢韵一大早听见出了这事儿,便跟着经纪人一道气呼呼地走了,迫于舆论,又发了条道歉微博。”
邢韵的配对选手便是季渡,这次节目组请到的助阵嘉宾中,她的名气和流量仅次于荆辰的助阵嘉宾莫寻。
之前在网友投票环节,邢韵也是牟足了劲替季渡拉票,在庄简宁粉丝和“佞臣”cp粉发力之前,季渡的票数一直高居第二。
被爆出这种事情之后,邢韵自然得对花费了时间和金钱的粉丝有所交代。
“她还@你了,你抽空回复一下吧。”安澜顿了顿,“但是其他的评论你就别看了,某些粉丝们不辨是非,别跟他们一般见识。”
庄简宁懂了,估计是程彦的粉丝。他抬头,“谢谢安澜姐。”
助阵嘉宾们结束胸针的制作环节,已经到了中午。
去茶水间倒了杯咖啡,庄简宁点开微博后,手机卡顿了将近两分钟,粉丝数量激增,私信和评论上方更是数不清的小红点。
他点开扫了眼,大多数是粉丝发来的关心和鼓励,其中也不乏类似于“跟你cp锁死吧,别再倒贴我们哥哥了”、“丧门星,离彦彦远一点”的偏激言论。
上辈子他的黑粉也够多,对这些近乎免疫,毫无波澜地退出,准备去搜邢韵的微博。
“简宁哥。”
庄简宁抬头,见荆辰站在门口,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节目组的声明里,对照片中的三人用“关心”和“交流”避重就轻地解释过去。
程彦粉丝不相信,荆辰肯定更不会了。
原主和原主角攻受这一脑门官司,庄简宁已经努力去避开,却总也避不开。
“荆辰,”他叹口气,“不管当初是因为什么,但我确实结婚了,跟贺灼的感情也很好。”
荆辰眸光一闪,像是没料到他会这么说。
不过两个月时间,庄简宁真的放下程彦,甘心跟着患有腿疾且大他十岁的老公吗?
他紧紧盯着庄简宁的脸,半晌扯了扯嘴角,点点头道:“挺好的。”
庄简宁虽然看不上程彦的所作所为,但他只能表明自己的立场,无权指点别人的生活。
一阵静默后,荆辰再次开口,近乎与呢喃般地道:“是不是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程彦对他的心意不似作伪,却又对如今的庄简宁体贴有加。
“那就是渣呗!”蒋桃宇说完,越过荆辰,兴奋地跟庄简宁小声道:“小简快看,你竟然又热搜第一了!你这简直热搜体质啊。”
蒋桃宇看了眼转身离开的荆辰,重又将视线移向手机屏幕。
热搜第一是#心疼小简#
【蒜香味青豌豆:全世界最好的小简,人生本就不太公平,但我希望你永远有不被打败的超能力!】
【放荡思无涯:小简宝贝!请你就这么发着光的大步朝前走!妈妈们永远是你的后盾!】
【简单一点:少年与爱永不老去!纵使披荆斩棘,没了怒马鲜衣!我们永远站在你一回头就看见的这里!@庄简宁】
……
“你的粉丝们好热血啊!”蒋桃宇退出评论区,点开庄简宁大号微博,笑道:“这波虐的不亏,你粉丝数1200万了!小简你实红啊!”
庄简宁胡乱扫了眼,便开始编辑转发邢韵的微博。
庄简宁v:鹪鹩巢林,不过一枝;偃鼠饮河,不过饱腹。热爱不减,初心未改。谢谢邢韵姐,也感恩拥有的一切!//邢韵v:发生这样的事情真的很遗憾,我主动申请退出《你本来就很美》的节目录制。辜负大家的期望和努力,我很抱歉,也祝福小简@庄简宁 不受干扰!继续发光!驱散所有看不见的阴暗和阴霾!
他的微博在蒋桃宇的特别关心之列,庄简宁刚发完,蒋桃宇就收到了提醒。
她点开,来回看了好几遍,一脸仰慕道:“小简,你这大气又有内涵的范儿,都能提名‘优秀青年代表’了。”
她这一口奶的好,下午,庄简宁的这条微博便被共青团中央转发了。
共青团中央v:#向上向善#国之根本在少年,弘扬青春正能量和优秀传统文化,培育核心价值观!跟着发光的少年@庄简宁 一起学习《庄子逍遥游》![赞][赞][赞]//庄简宁v:鹪鹩巢林,不过一枝;……
共青团中央的官博,可谓是帝国政治正确的风向标,经此认证,实数难得。
《你本来就很美》节目组官博火速转发该微博,蹭一波庄简宁的流量,扭转路人好感度。
晚九点,庄简宁的首饰完美出炉,将工作台收拾好后,他将“翱翔”胸针交给工作人员,刚准备回房间,汪海导演叫住他。
“小简,帝都中央台的《致青春》最近在策划‘优秀青年代表’特别节目,想邀请你去做一期访谈,大概是明后天,你能抽得出时间吗?”
《致青春》是中央台一档很火的访谈节目,平时去的基本都是实力青年演员和明星居多。
庄简宁有点懵,“邀请我吗?”
汪海导演笑道:“我回餐厅顶楼会议室看剪出来的片子,咱们边走边聊。”
庄简宁有点心虚,他昨晚就跟贺灼睡在一众导演隔壁,也不知汪导知不知道。
汪海拍了拍他肩膀,一脸欣慰道:“《致青春》粉丝受众挺广的,你这是要火出珠宝设计圈啊,还能顺便给咱们节目打一波广告,不亏!”
“这是他们节目制片人的电话,话我是带到了,你们自己再联络吧。”
电梯抵达餐厅顶楼,庄简宁接过名片,跟汪海挥手,“谢谢汪导!那我先回去了。”
汪海刚迈出电梯,发现那间贵宾房门缝里透着光,他人精似的转回头,拉着庄简宁,“你等我一下,帮我带份材料回演播厅。”
“哦。”庄简宁不疑有他,点头同意。
汪海进了会议室。庄简宁身后的门突然打开,在他还没反应过来时,突然有只胳膊从后揽住他的细腰。
庄简宁往后倒,还没来得及惊呼,嘴巴被人捂住,随后一道声音从颈侧传来。
“可以劫个色吗?”
第54章 烟花
庄简宁猝不及防后仰, 膝盖后弯,仅用脚后跟和腰部用力, 身体几乎和地面平行。
听见贺灼声音,紧绷的身体卸了力气, 放心倒进他怀里, 反手勾住他脖子, 声音带着惊喜,“贺先生,你没走啊。”
贺灼拧了把劲瘦的小细腰,驱使轮椅进入房间, “腰力还挺好。”
坐上去扭起来的样子一定迷人极了。
庄简宁趴在他肩上,嘿嘿笑了一声, “我练过瑜伽, 不过最近没再练了,身体好像都没那么软了。”
贺灼关上门, 用嘴在他脸颊碰了碰,意味深长道,“够用了。”
轮椅径直驶向房间的全景玻璃露台,月光下,能看清对面波光粼粼的都江。
庄简宁窝在他怀里,觉得还挺舒服,也没下来的意思。
伸手拽了拽他耳朵,小声喊,“贺灼。”
贺灼抓住他乱动的手, 边看边揉捏把玩着细白柔软的手指。
那么多粉丝垂涎舔屏的手,只有他一个人想握就握。
那么多粉丝喜欢仰慕的人,只有他一个人想抱就抱,想亲就亲。
忽然皱眉,“喊我什么?”
庄简宁抿唇,看着他笑,重复道:“贺灼。”
贺灼放开他的手,伸手去拧腰窝,“不准这么叫。”
“啊哈哈太痒了……”庄简宁腰腹猛地一弹,随即两只手乱抓,在他怀里胡乱扭动着想挣脱,还不忘嘴上逞强,“你不也叫我庄简宁,我怎么不能叫你贺灼。”
贺灼从轮椅扶手的小盒子抽出一根粉色的丝带,三两下将他两只细手腕捆住,还细致地打了个蝴蝶结,“好好想想叫我什么。”
庄简宁莫名心情好,由着他捆,捆好往他脖子上一挂,歪头想了想,“那就叫,老……”他咽下嘴里的“公”,拐了个弯,“……贺。”
贺灼敛下眼底的期待,有点生气,但是生气里又带着点愉悦,是他二十八年的人生里从没有体验过的情绪。
他冷着脸,半晌开口道:“小庄。”
庄简宁枕着他肩膀,“噗呲”一声笑出来。
转头看向江面,他心痒道:“夏夜坐船游江,吹着凉风,再喝两杯酒,哇,想想都超爽。”
贺灼缓缓挑起眉尾,“想去?”
庄简宁扭了扭,在人形抱枕里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下巴垫在他颈窝。
想起贺灼的治腿计划,他试探着道:“我想去的地方可多了,但是有贺先生在的地方,我哪都不去。”
心尖有一块地方被烫软。贺灼侧头看他,哑声问:“为什么。”
庄简宁故作闷闷地道:“因为你不喜欢去啊!跟玩儿相比,当然还是你重要。”
明明没心没肺,却句句戳他心窝。
贺灼看着窗外银色的江面,一想到怀里的小狐狸,有先被其他什么野男人勾动心的可能,胸腔就一阵憋闷。
他循着额头鼻梁一路往下,叼住嫣红色的唇瓣,“还想干什么?还有其他想做的事情吗?”
只要小狐狸想,他这么多年打拼下来的庞大家业,便有了意义。
庄简宁闭上眼睛,享受着唇齿交融的酥麻震颤,趁换气的时候,小脸绯红地呢喃道:“还想……做.爱。”
贺灼舌尖猛地探进去,肆意地扫过他侧颊,牙龈,再深入进喉间,又卷着他的舌头吸吮搅弄。
耳边是“滋滋”的水声和黏腻的哼声,贺灼兴奋到浑身轻微颤抖,按着他的后脑勺,亲了许久才放开。
庄简宁眼尾发红,双眼迷离,被亲的情绪起来了,张开湿亮红肿的唇瓣,伸头往贺灼唇边送。
不知是想让人灭火还是想再被人点火。
贺灼这次只浅尝辄止地亲了一下,划过侧颊,含住通红的小耳尖,“满足你,好不好。”
“啊!”庄简宁浑身一抖,又痒又舍不得分开,只能歪着头反复在他嘴边厮磨。
贺灼大掌揉着他头发,抬腕看了眼时间,才九点不到。
他拍了拍有点上头的小狐狸,“庄庄,先去洗澡。”
庄简宁立即缩成了一只鹌鹑,屁股又被拍了一下,他才红着脸小声应道:“哦。”
从贺灼身上起来,自己用牙咬开红绳,拿上家居服,低头,快速进了浴室。
贺灼弯着眼睛目送他进去,这才拿起手机,拨了李助的电话。
昨天一整天的重要会议,按照贺总吩咐,全部推后。
李助今天被项目方和副董们催的焦头烂额,好不容易等到贺总的电话,他松了口气,赶紧接起来,“贺总,现在通知开视频会吗?”
“不开。”贺灼望着江面,“包个游轮。”
李助懵了:“游、游轮?”
他想到了烽火戏诸侯的幽王。
这个时候他应当拼死当个谏臣,“可是,贺总……”
“怎么?”贺灼沉下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