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梦松了口气,“没什么,随便走走......你又怎么到这里来了?”
钟瑶伸手一指,嘿嘿笑道:“后厨是我的马仔,刚才过去巡视了一下,他给我的。还有一个您要不要?”
......马仔可还行。
关梦摇头:“不用了。我们走吧。”
“诶,”钟瑶压低了声音,“里面好像有人。”
关梦见她伸着脑袋往小树林里探去,嘴角抽了抽,拉住她道:“这有什么好看的,被人家发现了多尴尬!”
“那我蹲矮一点。”钟瑶撩起裙摆抱在手里,蹲了下来,“啧,长裙真麻烦。”
关梦见她不肯走,被她眼中的八卦之光刺得眼花,鬼使神差地也跟着半蹲下来,拨开树丛朝里面张望......
高大的树底下,颈项交缠的两人靠着树干吻得难舍难分。
皎白月光从繁茂的枝叶中清浅筛下,饶是关梦近视四百度,却也一眼认出了柳希龄食指上那枚切割蓝钻戒。而覆在她身上与她打得火热的那人,漂得银白的发丝散落满肩,不是米洛又是谁。
关梦捂着嘴蹲下|身,仿佛听见了三观被震得稀碎的声音。
钟瑶看得津津有味,见关梦脸色惨白,关切道:“您不舒服么?”
关梦缓缓摇头,张着嘴,好半天才哆哆嗦嗦道:“她们,她们在......”
“在接吻啊。”钟瑶转转眼珠,坏笑道,“准确的说,是在偷情,哈哈哈真刺激!”
关梦要疯了:“你没看见?那是......那是两个女人!”
“我知道啊,太太和米洛嘛,”钟瑶奇怪道,“您不也拍过姬片么,怎么还惊奇这个?”
她拍过姬片?!!
关梦灵魂出窍原地升天炸成了一朵烟花。
系统提醒她:“就是原主的出道作,我记得和你说过的。”
“......”尼玛原来“题材敏感小众”是这么个意思。
钟瑶想了想,了然道:“哎呀,老公都死了那么多年,太太肯定要谈谈恋爱的啦,不过我也是没想到诶,她竟然是个双......”
关梦听见树林里的动静,转头飞快地朝钟瑶使了个眼色——人要出来了!
两人脱了鞋子光速开溜,扶着墙气喘吁吁。关梦从墙后伸出半个脑袋,看见她们往大厅去了,方才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关梦穿好鞋子靠在墙上,揉着发痛的太阳穴,一阵心累。
“夫人您去哪儿?”钟瑶叫住她。
关梦一个咯噔,想起接下来要去帮沈双竹出头这种事怕是不能带着钟瑶,得想个办法把她支走才行。
她忽然想起一件事,问钟瑶道:“这里怎么会有你的马仔?”
“我爸给我配的保镖,”钟瑶无奈摊手,“可是我能有什么危险,往往都是我去打别人呢。”
“你还打人?”
“讨厌的人我才打。”
关梦心思一动:“今晚那个表演的歌手,名字叫邱应礼,你认识吗?”
钟瑶很是嫌弃道:“那个到处潜规则祸害小姑娘的抄袭狗?噫,怎么叫了他来?”
关梦听见最后一句话,眼睛一亮:“他抄袭?”
“是啊.....说来话长,本来是正规渠道买歌,结果他临时变卦不仅不署原作者的名,钱也没付多少,把小新人坑得满头包,差点割腕。”钟瑶皱着眉说道。那个小新人是她高中同学的哥哥,为了这事消沉了很久,最后还是心灰意冷,放弃了音乐梦想。
关梦咬着牙恨恨道:“真不是个东西,真想揍他一顿。”
钟瑶一听这话眼神就亮了。最近和小贱人斗智斗勇攒了一肚子火,正愁没处发,她握着拳头说道:“现在吗?那走吧!”
“等等等等,”关梦拉住她,“得让他把歌唱完了,你现在先去找人,准备点绳子抹布啊之类的......保镖身手怎么样?”
“当然厉害了,飞檐走壁。”
“那倒不用,等邱应礼回了化妆间,四下无人的时候把他悄悄弄晕了带出来就行,打完了再把他送回去。”
钟瑶瞪眼:“为什么还要送他回去?让他自己爬回去。”
关梦:“......也行吧。”
钟瑶挥挥手:“那我走了,一个人方便隐秘些,就不带您去了啊。”
关梦求之不得:“行,我就在附近的莲花池那里。”
目送钟瑶离去,关梦立刻转身一路小跑。
“唐遇哥哥,你在看哪里?”袁秋梨娇滴滴地去拉唐遇的手。
唐遇借倒酒的姿势不留痕迹地避开她的投怀送抱,收回视线客气道:“没什么。今天来了这么多客人,你不去见见么?”
“都是老面孔啦有什么好见的,我想和你多待一会儿,行吗?”袁秋梨眼巴巴地看着他。
唐遇笑容疏离:“大家都期待着寿星公主,我今晚可要遭众人记恨了。”
袁秋梨撅嘴不满,终于依依不舍道,“哥哥等我回来,不许乱跑哦。”
袁秋梨施施然走出去,余光瞥见沈双竹,顿时停下脚步,怒怒意一点一点涌了上来。刚才唐遇看了这人好一阵,而她在他身边,却是一点眼神也没分得。
她望了了一眼正热闹着的大堂入口,轻哼一声,转了心思,当即便往沈双竹所在的角落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明早九点见。
第25章
“你叫什么名字?”袁秋梨双手抱胸看着她,眼神睥睨。
突如其来的尖声细语惊散了一池游鱼,沈双竹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看她一眼,淡淡道:“袁小姐生日快乐,我叫沈双竹。”
她说话客气有礼,却并非出自真心祝福,显然不把人放在眼里,与刚才唐遇对待自己的态度简直如出一辙。袁秋梨咬着牙,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哦,沈家那个小的?”
沈双竹脸色冷了几分,抿着唇不作声。
她不接话,袁秋梨得意更甚,毫不客气地将她打量一圈,嗤笑道:“藏着掖着这么多年,第一次带出来就给你穿这种过了季的廉价货?听说柳太太不远千里去法国专门为关梦定制了一件上百万的礼服,不是亲生胜似亲生,这份福气其他人可轻易羡慕不来。换做我是你呀,怕是羞得门都不敢出呢。”
沈双竹笑得有些冷:“那袁小姐不也出了门,羞是不羞呢?”
“你!”袁秋梨没想到她竟敢反击,一口气憋在胸口顺不下去,周围人虽少却也三三两两围了几个,听到这里不免漏出几声轻笑。她自觉没脸,转头斥道:“端盘子的呢?没看见我都快渴死了吗!”
侍者连忙端上果汁,近了看清沈双竹的模样,顿时两眼发直,差点打翻了餐盘。
袁秋梨凌厉地瞪他一眼,骂道:“看什么看?被狐狸精勾了魂眼睛都挪不动了?”
侍者满脸羞红,转身忙不迭地逃走,连道歉都吓得忘了说。
袁秋梨接二连三的一番话说得实在难听,沈双竹冷冷道:“袁小姐今天生日,火气这样大恐怕不太吉利。”
“闭上你的乌鸦嘴!”袁秋梨接着瞪她,倨傲地朝沈双竹一抬下巴,却发现自己仍然得仰视她,心中羞怒更甚,“你给我坐下!”
沈双竹觉得无趣,垂眼接着看池里戏水的小锦鲤,站得笔直岿然不动。
袁秋梨见她油盐不进,劈头盖脸道:“你和唐遇哥哥什么关系?”
“不认识。”
“那他为什么一直盯着你看?”
沈双竹一阵好笑,“眼睛长他身上,你来问我?”
袁秋梨盯着她那双湛蓝如海的眸子,嫉妒得要发疯,长得和假人似的有什么好看的?
“你这副半洋不中的鬼子长相也好意思出来勾引人,这是我的生日宴,我有邀请你来吗?”
最后一句话犹如一道利刃劈开肌理,不见血地疼痛。沈双竹抿唇不语,胸口略微起伏着。
这边闹出了点动静,周遭围过来不少目光,众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神色各异。有几个人上前说情,都被袁秋梨赶了回去。
沈双竹看起来也并不领情,对于这些人的上前或离去,她始终没有给过一个眼神,神情冷淡,只脸色微微发白,仿佛置身于事外。
有人小声议论着:“哟,挺清高的嘛。”
“这就是沈家那个小女儿啊?长的真漂亮,就是不知道她妈是谁。”
“当小三的人还能留下姓名?听说还没出月子就被柳希龄扔到国外去了。”
“啧啧,可怜见儿的也不知道在沈家过的什么日子......你看见关梦今天那件裙子了没,大师亲自操刀,得上百万了吧,再看沈双竹这......我都想不起来是哪个季度的了。”
“但是不得不说沈双竹穿个过季爆款都比关梦好看......”
“你可小声点儿!让关娘娘听见了可就遭殃了。”
“行行行,哎真是搞不明白,一个养女宠成这样,柳希龄得是恨她老公恨成什么样儿啊。”
“关梦该不会是柳希龄亲生的吧?卧槽,那算起来先出轨的可是她了呀。”
“不可能,算时间当年柳希龄还在国外留学呢,柳家怎么可能允许出现未婚先孕这种丑事,沈家也不会答应啊。”
“倒是还有一说,关梦其实是周连海的私生女。”
“怎么可能?柳希龄这些年把周氏折腾得就剩半口气,又那样羞辱了周梦琳,摆明了和周家结了死敌啊,还能把周连海不要的孩子捡回去当心尖儿肉似的宠?离谱!”
“哎呀不都小道消息,随便听一耳朵呗,真的赚了假的也不亏啊。”
“......”
袁秋梨终于抓到她的痛处,劲头上来了,决意将刚才被比下去一头的不甘全都找补回来,接着挖苦道:“你该不会以为自己姓沈,就真是沈家人了吧?”
“袁秋梨。”
听见背后的声音,袁秋梨慌忙转身,瞬间敛去眼中的阴毒,换上天真烂漫的笑脸:“唐遇哥哥,你怎么过来了,我正好路过这儿,和人聊天呢。”
唐遇一看便明白刚才袁秋梨在做什么,反感她的刻薄,却也不好扫了人家面子,折中道:“原来是这样。聊了也有一会儿了,不如让人家安静待着,你先去别处转转?”
唐遇竟然也来为她开脱,袁秋梨像是当中被人打了一巴掌,不满又委屈,“这是我的生日会,凭什么要我去其他地方?我就要呆在这。”
“打扰了,那我走吧。”沈双竹转身就走。
“你给我站住!”
袁秋梨早已变了刚才仅仅捉弄一番的初衷,唐遇的圆场根本等同于火上浇油。这个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的狐媚子一出现就喧宾夺主,装着一副白莲花的样子到处勾引人。
反正都被唐遇看去了,袁秋梨索性破罐破摔,难听的话脱口而出:“姓沈的狐狸精,今天你脸大跑来我的生日会上混吃混喝我都不与你计较,但是我警告你,少打唐遇的主意!”
夏虫不可语冰,小人不可理喻。沈双竹只觉荒唐。
袁秋梨笑得不怀好意:“你说要是让关梦知道你到处勾引人,辱了沈家的门楣,她会怎么收拾你呢?”
“你猜呀?”关梦突然出现,她笑眯眯地走过来,手里捏着两杯饮料。
沈双竹微怔,不知关梦怎么会走到这里来。
“刚才没听清,你说我要收拾谁来着?”关梦拉了两张椅子出来坐下,支着下巴看向沈双竹。她真好看,脸好看,裙子好看,脚踝好看,哪里都漂亮。
袁秋梨往关梦身边靠了靠,同她一起朝沈双竹看去,眼神轻蔑:“这我可不好说,毕竟是你们一家人的事儿,不如让沈小姐自己说说?”
她方才的话处处都踩在原主的雷点上,吃准了关梦一听见一家人和沈这两个字眼就要爆炸的德行。
沈双竹背脊僵直,漂亮的瞳孔微微颤抖,好像又回到了之前的任人欺辱的日子。眼前仿佛蒙上一层迷茫的皑皑白雪,她将自己封闭其中,像一条卧冰冬眠的鱼,抱着最后一口气,赌自己能否在春天醒来。
袁秋梨得意地上前便要往关梦旁边坐下。
关梦却突然抬腿交叠在另一边膝盖上,挡在袁秋梨面前,她差点一个趔趄摔下去。
袁秋梨震惊地看着她,关梦坦然回视,眼神似笑非笑:“袁小姐借刀杀人也不怕割了手。”
她拍拍旁边的椅子,伸出手去挽沈双竹坐下,“这里的服务生怎么搞的,看你站了半天也不知道搬张椅子递个水,我看真该收拾一顿。”
周围顿时噤声。袁秋梨难以置信地瞪着挨在一起坐着的两人,以为自己的眼睛耳朵都出现了幻觉。
关梦方才三两句话指桑骂槐地将袁秋梨内涵了一番,对沈双竹的一举一动更是无不透着宠溺与关怀。不仅袁秋梨,围观的所有人均是瞠目结舌。
关大小姐被夺舍了?
沈双竹看着关梦端到她面前的热牛奶,同样难掩眼中错愕,不知该不该伸手去接。
“小孩子少喝酒,影响发育,多喝牛奶长个子,”关梦故作威严实则双标,又靠过去附在她耳边小声讨好道:“找不到别的杯子了,就用高脚杯凑合一下啊。”
她温热的吐息近在咫尺,好似一股暖流突然汇入冰冷的血液,整副神经都被冲刷得酸胀不已。沈双竹绷紧的神经放松下来,甚至陡然生出了几分玩笑的闲情:“我再长个子你岂不是得跳起来和我说话了。”
关梦:“......”
谢谢有被气到。
她板起脸教训小孩:“你就是性子太闷,外头受了什么委屈也不告诉我,可太讨厌了。刚才谁欺负你了?你不告诉我我就收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