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瞧瞧谢殒抱他的这个手势,单臂圈着他的腰,抱在膝头,这个姿势莫名熟悉……
哦,对了,想起来了,他幼儿园的时候,他爹坐在他家炕头抱着他看《喜羊羊与灰太狼》的时候,就是这姿势……
看来这去死,潜意识里想当爹啊!
唉,为了活下去,多个爹也多条活路,人生在世,谁还没几个爸爸呢。
祁褚在心中再次告诫自己,若是谢殒日后还对自己这般关心爱护,他定要为谢殒养老送终!
……
小皇帝在心里认爹的事情,谢殒完全不知情,眼下他忍得辛苦,集中注意力在心中默背《般若波罗蜜心经》。
愿菩萨保佑谢太师,坐怀不乱如春秋圣人柳下惠,六根清净如入盘丝洞之唐僧。
中元节之后又过了两三日,祁褚的病彻底好了,太师也侍疾结束,要回太师府去了,走之前,他便将干元殿大大小小的太监都在院里召集起来,敲打了一番,要他们务必体贴照顾陛下,见太监们都恭顺万分,这才微微满意离开了。
太师走了之后,黛秋荼夏他们便重新回干元殿伺候了。
他午睡起来,黛秋已经端着茶立在一旁侍奉了,祁褚见他手抖得厉害,边接过茶杯边道:“何苦要端着它,你放在一旁,朕起来再拿给朕。”
忽然瞧见他腕上青紫,揭开他的袍子一看,里面青青紫紫竟然没一块好肉。
见陛下愕然,黛秋跪下道:“是小的不好,让陛下看见这些脏污伤口。”
祁褚从床上坐起来,从床边的小柜子里拿出一盒伤药来,他刚要给黛秋涂药,黛秋便道:“折煞小的了,小的自己来,哪能让陛下亲自为小人做这些。”
祁褚道:“朕命令你不要动!”
黛秋便不动了,祁褚给他的胳膊和小腿都涂了药,他涂药的时候黛秋一直在哭,涂完药眼睛已经肿成核桃了。
祁褚语重心长道:“黛秋啊,朕知道这次委屈你了。”
黛秋哭道:“陛下,小的不委屈,不委屈……是小的没有照管好陛下,受些责罚是应该的。”
祁褚道:“人心不可测,难以防备,不全是你的问题,日后当心便是了。”
黛秋点点头,道:“这次若不是陛下,小的们都死定了,昨日语果还说想来谢恩呢。”
祁褚道:“谢恩不必了,让他好好当差吧,朕相信毒不是你们下的,没早日救你们出来,也是朕能力有限。你今日回去给他带十两银子吧,他家一家都靠他养着,如今又罚了半年俸禄,后半年只怕日子不好过。”
黛秋千恩万谢替语果谢恩了。
他的毒也清了,下毒一事也就此揭过了。
日子如流水一般缓缓流过,转眼间便过了七月,八月头上的时候,柔嘉帝姬还未满月,便以祈福的名义搬出了皇宫,回她京郊的道观去了。
只不过,这次不是为先皇祈福,而是为她福薄的儿子祈福。
他这位皇姐,不是在祈福,就是在祈福的路上。
不过太后和驸马都未置一词,皇后和他更没有立场管,便由着柔嘉去了。
八月十五这天,休养了大半年的太后也顺利出关了,第休养大半年初次在群臣面前亮相,太后自然十分慎重,她穿着金银丝百鸟朝凤朝服,头上带着红宝石累丝金凤钗,连坠角都是红宝石的,太后带着一团金灿灿的贵气在皇宫中秋宴会上闪亮登场。
但再多的美饰华府也掩盖不了她眼角的沧桑和暗沉的肤色,祁褚心中觉得奇怪,太后休养了这大半年,怎么气色竟还没有未修养时候好,但也只是随便一想,他向来不打听太后的事情,免得给自己找骂。
柔嘉和她的驸马也来了,都说怀孕的女人会发福,只是柔嘉帝姬倒还是如从前一般身量纤细,雪肤花貌仿佛少女一般……大约是岁月格外厚待美人吧,她不仅拥有数量惊人各有特色的男宠,甚至连美貌都格外牢固。
祁褚看着她,再看看太师,突然觉得自从他误打误撞来到了这个世界之后,这本种马文便一路朝着女权先锋小说狂奔而去,柔嘉身为男主的后宫之一,离开男主之后,她的后宫竟然比男主谢殒的后宫还要强大。
谢殒,实惨!!!
许是他看谢殒看得久了,谢殒也转过脸看了看他,冲着他遥遥举杯。
祁褚也和他干了一杯,心中默默祭奠他那些失去的情缘和光秃秃的后宫。
太后十分宠爱柔嘉这个女儿,见她不得不将爱子送到寺院里养,顿生爱怜之心,为了宽慰她,便将她的女婿梁风眠封了从二品的安国侯,又将柔嘉的儿子玄绀封了从一品的宁国侯。
只是封侯的时候,除了梁风眠之外,梁家包括公主,并无一人露出欢喜之色,那梁公听到孙儿的侯位高于儿子时,甚至露出了轻蔑之色。
莫非,梁风眠喜当爹的事被梁家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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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青春期撞上更年期
只是祁褚转念一想,就算梁家知道梁风眠“喜当爹”又能如何呢?
柔嘉帝姬乃是太后和先皇的掌上明珠,大禹唯一的公主,而梁家不过是朝廷的二等门阀,且如今的子孙们大都不成器,若非如此,他们也不会冒着被全京城嘲笑的风险娶柔嘉进门。
想来方才梁公是因为梁风眠那便宜“儿子”的爵位竟然大过他爹的,所以才心生不满吧。
但梁风眠和梁公不一样,他是个知足常乐之人,听到玄绀封了侯也并未表现出任何不满,反而高兴地同公主喝了一杯,瞧着是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
反观柔嘉这个母亲,亲儿子封了侯她也并未如何高兴,神色依旧淡淡的。
柔嘉自小在锦绣富贵中长大,对爵位这些庸俗的东西根本不在意吧。祁褚暗自想道。
虽是中秋佳宴,但太后似乎心绪不佳,略略坐了会儿,便推说身体不舒服回了慈宁宫。
太后的回归意味着前朝可能会重新牌,但对祁褚这个傀儡皇帝,只有一个影响,那就是每!日!都!要!请!安!!!
中秋宴之后的第二天,祁褚便按照礼制带着王思瑜去慈宁宫给董太后请安了。
祁褚自穿过来和董太后接触也不算多,根据之前接触,他心中明白董太后有些看不上他这个儿子,但总算顾念着他的身份,虽有训斥,但大多数时候是漫不经心地漠视,他原以为这次请安也和以前一样例行公事说两句话便完事了,但他万万没想到,太后这次休养,竟然生生养出了更年期。
进了慈宁宫,和太后还没说几句话,便被太后狠狠训斥了一通。
太后先是问了政事,祁褚想起太后一贯不喜欢自己处理朝政,便道:“太师和其他两位辅臣将朝政打理得十分妥当,政事清明,朕也跟着学了不少东西。”
这个答案一来表达自己并未参与政事,二来潜台词表达了自己一直在好好学习,怎么看这答案都是标准答案……但是不知道是他哪句话没说到太后心坎上,太后登时发怒了,道:“陛下如今已经十六岁了,想当年文皇帝在你这个年纪,已经除奸亲政了,可你竟然还如此不上进,实在辜负先帝的期许,辜负哀家的厚望!”
祁褚:“……”他有些懵逼,除奸亲政?太后要他除哪个奸???
话说太后以前怕他亲政夺权,防他比防贼还严重,恨不得所有的权力都交给董家和谢殒,怎么如今却嫌弃他不求上进,这特么是没事找事吗?
太后见他不说话,又问起他前段时间中毒之事。
祁褚道:“朕已无大碍。”
太后又盯着他问道:“下毒之人抓住了吗?”
祁褚道:“下毒的小太监服/毒/自/尽了,线索就此断了。”
太后冷冷道:“那小太监身后之人,必定位高权重,对皇位有觊觎之心,乃是狼子野心谋夺皇位的乱/臣/贼/子,陛下怎可轻易便放过!!”
祁褚:“……”若不是他了解太后和谢殒的关系,恐怕会以为太后这番话是在内涵谢殒了。
太后专断道:“此事必须严查。”
祁褚道:“此事都过了月余,线索早就没了,若是此时重查此案,恐怕会造成皇宫人心惶惶,朕如今已无大碍,此事便就此罢了。”
太后闻言,眼神里简直要喷出火来,大怒道:“你瞧瞧你自己有没有一点帝王之威,先帝不幸!大禹不幸!!怎么有你这么个窝囊脓包的皇帝!”
祁褚发现自己在董太后面前简直是动辄得咎,这个女人仗着生了他,随意训斥侮辱,着实可恨!
太后发泄完后,祁褚不慌不忙喝了一口茶,淡淡道:“母后说的没错,朕确实窝囊,办事不利……不过,这大抵是因为母后英明,无论前朝后宫都一手把持着,朕插不进手,只好做个富贵闲人了。”
太后冷冷看着祁褚道:“陛下的意思是哀家大权独揽,是吕后之辈了?!”
祁褚拱拱手,道:“母后英明,朕可没那么说。”
旁边的王思瑜胆战心惊:“……”你都母后英明了,这和明目张胆说太后揽权干政有什么区别?!
眼下这母子俩对上了,千万不要真的吵起来啊……她刚想到此处,忽见太后怒气冲冲将桌子上的茶杯用力拂到陛下脚边,歇斯底里道:“你给哀家滚出去,哀家没你这个儿子。”说完,她眼泪刷刷刷流了下来。
太后和皇帝吵架,皇后王思瑜十分难堪,她看了看陛下,又看了看太后,怕太后气出病来,只得宽慰太后道:“母后息怒啊!”
太后喉咙嘶哑,道:“滚出去。”
王思瑜有些尴尬地停下了想去扶太后的手。
祁褚闻言一语不发出了慈宁宫,皇后满脸焦急地看了一眼气到抚/胸的太后,最终还是跟在祁褚后面出去了。
帝后走了之后,凌霄道长从内殿走出来,看见伏在椅子上的太后,急忙跑过来,单膝跪在她面前,心疼道:“宸游,你才出月子,身子还未好全,莫要生气了。”边说边为太后揉着胸口舒缓。
太后泪眼朦胧地看着他,哽咽道:“哀家只是气/皇帝不争气,若是他早就查出是谢殒下毒的话,或许我们的计划能顺利进行,玄绀也不会离开哀家身边了……”
董太后原计划着将孩子对外说成是柔嘉帝姬的,之后随便找个由头抱进宫养在自己身边,以往也不是没有这样的先例,历史上景皇帝的母亲便将菀和帝姬的孩子抱到身边教养……可如今因为谢殒,一切都化为泡影……
太后悲从中来,轻轻抵住凌霄道长的肩膀,继续道:“哀家可怜的儿啊……他生下来的时候那么小,在我们身边还未待上一天,就被谢殒那个奸贼送到了映空寺,从此便要孤苦伶仃地在青灯古佛前长大了……”想到幼子要独自在寺院长大,十岁之前她们母子不得相见,太后便如锥心一般,闷声咳嗽起来。
凌霄道长一脸心疼,将她轻轻搂入怀中拍着她的背,柔声道:“宸游,我知你心痛,只是为着我们的儿子,你也要保重自己啊,若你有个三长两短,儿子日后更没有指望了……”
太后眼含炽热的火焰,喃喃道:“你说得对,哀家眼下应该留存实力,以待来日……眼下虽被谢殒拿住了把柄,不能轻举妄动,但哀家身后还有董家,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帝后二人出了慈宁宫,王思瑜追上祁褚道:“陛下不要生气了,许是太后大病初愈心情不好,所以脾气才如此反复无常。”
祁褚心里烦躁想一个人静静,便道:“朕无事,皇后不必忧心,你若有事先去忙吧。”说完,便离开了。
王思瑜看着转身走了的祁褚,想跟上去,但心思转了转终究还是作罢了。
祁褚去了含光殿的湖边,往水里丢了十几块石头之后,心里舒服了许多,转身对一直装作自己不存在的黛秋,甩了甩手,道:“回去吧。”
黛秋跟在他后面,感觉陛下心情好了一些,这才开解道:“陛下不必将太后的话放在心上,太后娘娘虽然是这天下最尊贵的女人,但毕竟也年纪大了,年纪大的女子是脾气刚强些。小人的奶奶年轻时也是个和婉的女子,年岁渐长之后,这脾气比年岁还大,动辄为了一点小事就发怒,她和我们邻居家的王家奶奶吵架,那十里八乡都能听见,村里的狗都绕着我家门口走呢。”
祁褚被他逗笑了,心中吐槽道:两个更年期女人开战的威力确实堪比世纪之战。
黛秋见陛下笑了,这才略略放下心来。若是平日里不高兴也便罢了,今日他不想让陛下不痛快。
回了干元殿的时候,祁褚的气已经全消了,用完早膳,喝茶时候,黛秋突然道:“主子大喜!”
看祁褚有些懵的样子,便道:“主子忘啦,今天是您的万寿节呀!”
万寿节,生日?
黛秋又道:“陛下,眼下阖宫都等着给您请安呢。”
祁褚道:“那你让他们进来吧。”禹灵帝的生日虽然称为万寿节,但因为他并未亲政,因此朝臣们也不会入宫朝见,是以只有干元殿的这些宫人记得他生日。
小太监们纷纷磕了头便走,留下的都是有品级或者比较得宠的太监,祁褚平日里不喜欢人在跟前伺候,因此眼下殿内的太监就只有茉春、荼夏、黛秋、雪冬及语果、闻霖六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