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皇宫里扮演的暴君形象十分完美,毫无破绽,霍采瑜绝对没有察觉到!
李锦余心里拼命地安慰自己,脑海中却忍不住回想起了在乌衣巷中的一个场景。
那时他冲进乌衣巷寻找霍采瑜,跟霍采瑜碰面后,霍采瑜一把就把他死死抱住,像找回了什么丢失的珍宝;松开怀抱之后,霍采瑜在他的头发上轻轻吻了一下。
回宫之后,他和霍采瑜都默契地没有提那个一触即分、宛若羽毛一般的吻。
但霍采瑜当时吻的位置就是他隐藏的耳朵,以至于如今他还能清晰地回想起霍采瑜的唇瓣触碰到自己耳朵的感觉。
明明看起来那么硬实的一个人,嘴唇却很软的样子……
李锦余后退两步,一屁股坐在龙榻上,内心纷乱如麻。
这个世界可没有吻礼。
——霍采瑜那个吻到底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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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吱吱吱吱吱吱…
这个问题萦绕在李锦余心里, 让他用膳的时候都有些食不知味。
还是长康问了一句“陛下,这猫安置在哪”才唤回他的神。
李锦余开始琢磨怎么跟霍采瑜说自己养了只黑猫的事。
怪只怪他之前怕猫的形象太深入,现在突然说要养猫, 霍采瑜不会觉得他有点精分吧?
他抱着汤圆的笼子心不在焉地往前走,盛放黑猫的笼子则被长康端在手里。
“摄政王在哪?”
长康已经习惯了陛下和摄政王整日黏在一起的样子, 回答道:“禀陛下,摄政王在太和殿用了膳,如今还在那边处理公务。”
“朕过去找他。”
到了太和殿, 还没进门, 李锦余便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对话声。
“你打算如何?”
“我能如何, 全凭摄政王定夺。”
李锦余听出后面的声音是迟钟鸣。只是比起以前的爽朗, 如今的迟钟鸣声音喑哑难听, 还带着一股怨气。
他扭头看了眼笼子里的小黑猫, 果然看到黑猫不自在地用后脚挠了挠耳朵。
跨过殿门栏, 半个月不见人影的迟钟鸣映入李锦余眼帘。
以前的迟钟鸣衣服永远干干净净,头发梳理得整整齐齐, 喜欢晃着一把折扇嬉笑怒骂;
现在的迟钟鸣还穿着半个月前的衣服,衣襟上的血已经干涸成暗红, 头发凌乱,胡须参差不齐, 双眸有些涣散。
和之前有天壤之别。
看得李锦余莫名有些心疼。
霍采瑜抬头注意到李锦余过来, 微微蹙眉:“陛下怎么过来了?”
他向前一步,不动声色挡在迟钟鸣和李锦余之间,避免迟钟鸣突然激动伤人。
李锦余把汤圆放在案上, 明知故问:“你们在干什么?”
霍采瑜抿了抿唇:“迟钟鸣想辞官归乡,臣在劝他。”
李锦余仔细观察了一下迟钟鸣,发现他面上没有任何波动, 宛如一具空壳,灵魂不知飞去哪里。
这真是一个难解的题。
李锦余挠了挠耳朵,担忧地看了一眼霍采瑜。
这时长康捧着猫笼放在了汤圆旁边。不知是否放下的震动让黑猫不舒服,黑猫忽然“喵”了一声。
迟钟鸣像被这一声呼唤叫回魂,愣愣地抬起头,目光直直盯到猫叫声传来的方向。
看到笼子中的小黑猫,迟钟鸣明显怔忡了一下,眼神渐渐从麻木变成不可置信,最终演变成狂喜。
他下意识向前走了两步,随后被霍采瑜拦住。
霍采瑜皱着眉,看着迟钟鸣向着陛下那边走过去,沉声道:“你做什么?”
迟钟鸣如梦初醒,自知实力打不过霍采瑜,咬了咬牙,抬头看向了李锦余:“陛下,这只猫……”
李锦余注意到迟钟鸣的神态变换,眼角余光扫过小黑猫,果然看到小黑猫颇有些不自在。
他心里顿时闪过一个主意。
李锦余赶紧在迟钟鸣说完之前打断了他:“这只猫是不是很可爱?”
迟钟鸣愣了愣,下意识道:“是。”
李锦余抬头去看霍采瑜,眨眨眼:“朕想养它。”
霍采瑜不明所以,不知以往极其害怕黑猫的陛下为何突然寻回一只小猫要养。但当着其他人的面,他自然不会不给陛下面子,顺着道:“陛下喜欢便好。”
“只是朕还是有些怕猫,不敢近身……可是这么大的猫咪,需得有人时时爱抚才能长好。”李锦余有些苦恼地戳了一下猫笼子,“朕打算招个御猫官,专职为朕养猫,摄政王觉得可好?”
摄政王还没回答,下面的迟钟鸣就上前一步抢先道:“我……臣可为陛下分忧!”
“你?”李锦余嫌弃地上下打量一番,捂着鼻子,“朕的猫有洁癖。”
迟钟鸣尴尬地停住脚步,双手有些不知所措地拍打了一下衣襟:“臣这就回去沐浴更衣。”
“迟爱卿不是要辞官吗?”李锦余捏着鼻子道,“朕不舍得爱猫去那么远的地方,还是……”
“臣为大荻肝脑涂地、死而后已!如何能在此时辞官?”迟钟鸣毫不犹豫,声音骤然洪亮,整个人都像焕发了生机的枯木,双目炯炯有神,“陛下,念在我们相识一场、同舟共济的份上,御猫官的位置一定要留给我!”
霍采瑜在一旁看得愣住,不明白为何迟钟鸣忽然被一只猫唤醒。
李锦余矜持了一会,才咳嗽一声:“看迟爱卿表现。”
“那这猫……”迟钟鸣渴望地看向笼子。
李锦余手一收:“迟爱卿还是沐浴了再说。”
“那臣暂且告退。”迟钟鸣恋恋不舍地行礼,目光在小黑猫身上流连半晌,转身飞奔离开。他刚跑出太和殿,殿内的李锦余和霍采瑜就听到外面难以抑制的“哈哈哈”声。
李锦余:“……”
霍采瑜:“……”
黑猫趴在笼子里,用两只小猫爪捂住了脑袋。
霍采瑜下意识目光扫过那只让迟钟鸣瞬间转变态度的小猫,微微皱了皱眉。
之前他只看到过一次黑猫,那时候的黑猫个头极大,和眼前这个看起来只有巴掌大的小猫仔完全两样,一时没有联系到一起。
——这猫眼神中盛满了凶气,看起来凶厉未去,恐怕会伤到陛下……
霍采瑜委婉地道:“陛下是从何处寻来的猫?还是交给太医检查一番,免得有什么疾病。”
“不用,朕检查过了。”李锦余敲了敲猫笼子,对里面的小黑猫道,“大胖很健康的。”
小黑猫瞪大了眼睛,怒气冲冲地看着李锦余。
把昔年给自己留下深刻心理阴影的“仇人”关在笼子里逗弄,李锦余收获到极大的快乐。
“大胖,大胖,大胖。”
“喵呜!喵呜!喵呜!”
霍采瑜看着李锦余和笼子里的小猫较真,忍不住笑了一声。
他的陛下真可爱。
“陛下如何笃定这猫能让迟钟鸣焕发精神?”
这个问题让李锦余和小黑猫同时一僵。
小黑猫若无其事地重新趴好,假装自己是一只什么都不懂的小猫咪,自顾自舔起了爪子。
李锦余紧张地转动着脑筋,勉强憋出一个不算离谱的理由:“之前我们几次碰见,他不都满嘴提他的猫嘛!朕就想迟钟鸣或许是真正爱猫之人,看到这么柔弱的小猫,说不定就振作起来了。”
霍采瑜皱紧了眉,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这样的理由。
但也没有别的解释。
霍采瑜本打算若迟钟鸣真的心如死灰,就干脆放他离开——迟钟鸣钟情叶归乡,但叶归乡妄图控制朝廷、侵害陛下,与他们水火不相容。
他斩杀叶丞相问心无愧,但对迟钟鸣终归怀着一丝歉疚。
若是有人伤害了他的陛下,不论对方和他曾经有多么融洽的关系、也不论到底是不是陛下做错了事,他也终究无法坦然接受。
这种情况下,勉强迟钟鸣留在朝廷对双方而言都不是好事。
只是没想到陛下竟然这么有办法,能轻松左右迟钟鸣的心思。
思及此,霍采瑜心里又有些酸溜溜:陛下什么时候才能察觉到他的心思呢?
那边李锦余看霍采瑜似乎接受了这个理由,勉强松了口气。
他低头和小黑猫对视了一眼,思考后面该怎么叮嘱黑猫不要暴露身份。
毕竟他现在和霍采瑜睡在一个房间里,进进出出朝夕相对真的很……
——咦?
李锦余猛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当初他死活都要拉着霍采瑜住到寝宫的原因是为了抗住黑猫的偷袭;现在黑猫都被打回原形了,为什么他还要冒着被发现身份的危险把霍采瑜留在宫里?
而且那个吻……
他暂时看到霍采瑜都有些心慌意乱。
李锦余试探着看向霍采瑜:“霍爱卿,你想不想搬回自己家住?”
霍采瑜怔了怔,脸上的表情蓦然凝固。
明明丞相已经伏诛、朝堂即将迎来崭新的春天,他这些日子抓紧时间努力处理丞相派倒台带来的各种问题,就是想尽快空出和陛下相处的时间。
他已经站到了这个位置。
如果可以,他想试着问问陛下,问问陛下对他究竟怎么想,问问陛下和他之间到底有没有可能。
就在刚才陛下成功说服迟钟鸣、解决了他们最后一个麻烦的时候,霍采瑜还在畅想和陛下两个人的美好生活。
然而就在他们获得胜利之后,陛下却让他搬出寝宫?
霍采瑜的目光变幻几次,内心酸涩异常。
“陛下可是觉得臣……逾距?”
“没有。”李锦余努力让自己显得正常一些,不敢和霍采瑜对视,“朕只是想着霍爱卿已经建了府,留在宫中多有不便。”
霍采瑜定定地看着他的陛下,见陛下始终躲闪目光不敢直视,动了动嘴唇,终究还是把想说的话咽了下去,抿了抿唇:“臣……领旨。”
——叶归乡倒了,他便没有价值了么?
所以陛下不必再继续君臣相亲,想把自己赶出他的周围。
霍采瑜垂下眼眸,抿了抿唇。
他从前便对陛下许诺过,陛下想要什么,他便为陛下取来;陛下不想要什么,他便为陛下扫清。
哪怕是他自己也一样。
……
霍采瑜搬走得十分快捷,当天晚上寝宫里便只剩李锦余自己。
李锦余把长康赶下去,关上寝殿的门,快乐地露出了两只毛耳朵和一条毛尾巴。
终于不用担惊受怕了!
在专属于他的仓鼠滚轮上跑了几圈,李锦余的兴奋之情才慢慢褪去,望着空荡荡的寝殿,蓦然感到一丝寂寞。
寝殿里只有还在缓慢转动的仓鼠滚轮的“嘎吱嘎吱”声,少了那个随时候在屏风那一侧、低声询问“陛下怎么了”的人。
李锦余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忽然就不高兴了。
哪怕他刚刚从仓鼠滚轮上下来,手旁还有一堆香喷喷的瓜子。
——难道是他和霍采瑜一起住了太久,对霍采瑜过分依赖了?
李锦余从干果盘里拿起一枚核桃,却完全没有用它磨牙的兴致。
这个点还没有睡意,以前都会和霍采瑜七扯八扯地聊一聊,如今却找不到人聊天。
呆坐良久,李锦余才慢慢躺在龙榻上,望着顶帐上的云纹,愣愣地不知道想什么。
……
后面几日风平浪静。
李锦余屡次鼓足勇气想询问霍采瑜,当初在乌衣巷里那个吻到底是什么意思,可话到了嘴边又总是被强行吞了回去。
他也不清楚他到底在害怕什么。
总觉得这个问题问出来,有什么事情就和之前不一样了。
可不问出来,他又抓耳挠腮地难受。
他也不清楚他想要霍采瑜给他一个什么答案。
是只是嘴巴不小心擦到了?还是完全是激动之下一个普通的动作?还是说……
为此李锦余整日都在霍采瑜身边转悠,看着霍采瑜欲言又止。
陛下这样异常的举动,自然瞒不过一直关注着李锦余的霍采瑜的眼睛。
以往陛下虽然跟在他身边,但注意力却散布得很广。任何其他人、其他事都能轻易夺走陛下汇聚在他身上的目光。
而现在陛下眼光总是不经意地落在他身上,偶尔看过去能看到陛下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可若与陛下对视,陛下又回立刻收回目光,故意躲开。
若是搬出皇宫之前,霍采瑜内心说不定还会有几分喜悦。
但陛下现在的态度表现得十分明显——丞相派已经倒了,自己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没有丞相、大将军抗衡,朝堂上现在摄政王独大——陛下心中是否已经开始猜疑他了?
霍采瑜内心黯然,抿着唇处理着朝政。
哪怕心中想法纷纷扰扰,也不影响他将朝政处理得井井有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