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凡亲完之后心里有些忐忑,他低下头就看见魏蒙怔怔地看着自己,以为他又要发火,没想到魏蒙勾了勾唇角,突然脖子一伸亲在了他的唇上。
??廖凡怔了半晌,最终露出一个傻傻的笑,直接将人抱在了怀里,魏蒙悄悄地侧过头,看了看自己和廖凡影子,又朝着后面的楚越溪秦嶂两人的影子看了看,别无二致,最终笑容更深了一些。
??原来,殿下和将军之间的那种感情,他也是有的。
??按理说寻常人家放了炮仗,吃了年夜饭和饺子之后也就该睡了,可楚越溪不同凡人,规矩要更多一些。
??大半夜的他并没有休息,而是拽着秦嶂默默地出了门,秦嶂对他的那一套规矩并不太了解,只是隐隐地听他说过,说是要去往东南角走一百步,不许说话,这叫“接神”。
??此时秦府中的院子都已经收拾干净了,就连下人丫鬟都打理好一切回房休息,侍卫们被秦嶂早早地放了假,有一大半都回了家,剩下的一群人吵吵嚷嚷地躲在了侧院不知道闹些什么,他也懒得管。
??外面的鞭炮声渐渐安静下来,楚越溪拉着秦嶂的手,走在安静的长廊中,一路点着红烛,静谧又美好。
第91章
??对于楚越溪的这套规矩, 秦嶂也是第一次听说, 虽然有些奇怪, 却并没有出声打扰。
??两个人穿的厚实,即便是在夜里也没冷着,握在一起的手心都是暖的,直到走到了位置, 楚越溪才松开了秦嶂的手, 在角落的积雪中挖了个洞, 然后小心地将怀里的蜡烛点燃立在了里面。
??秦嶂看着他跪在地上拜了拜,心里微动, 也跟着跪了下去, 楚越溪诧异地回过头看了看他,嘴角弯了弯, 什么都没说,站起身把他又给领了回去。
??全程两个人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只是安安静静地做完一切,等快要进屋的时候, 楚越溪把秦嶂往门口的一侧拽了拽,低声说了一句话。
??“恭请先祖回家过年!”
??随着他话音落下,一阵细小的微风吹过, 秦嶂朝着屋子里看了看,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只觉得那灵牌前的蜡烛光亮似乎更加明亮了几分。
??“好了,可以进去了。”
??楚越溪松了口气, 笑嘻嘻地搓了搓手,欢欢喜喜地拉着秦嶂进了屋,此时屋内的桌上还放着一盘热乎的饺子,两个人肚子虽然不饿,却还是坐在桌前简单地吃了两个。
??“你尝尝看,这是我新调的馅。”
??楚越溪朝着秦嶂碗里夹了一个圆滚滚的饺子,秦嶂抿了抿唇,乖乖的咬了一口,却发现咬到一个硬硬的东西,夹出来一看,是一枚铜币。
??“第一个就吃到了?”楚越溪怔了一下,笑弯了眼睛。
??“是个好彩头,看来以后秦将军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秦嶂只觉得一颗心都要化了,捧着热乎乎的碗,有些出神,他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也能度过这样温暖幸福的新年。
??之前自己在秦府中蹉跎的那些年,承受的那些痛苦,经历的那些绝望此时全部烟消云散,仿佛从未发生过一样,自从楚越溪来到了他身边,真的将他永远地带离了那些不愿回忆的岁月。
??“越溪……”
??秦嶂心里发热,放下了碗筷,拉住了楚越溪的手。
??楚越溪笑盈盈地看着他,灯光之下,秦嶂面容清隽温和,一双眸子中满是他的倒影,他自己心里也愈发的满足。
??“看来越溪为了让我过好这个年,还真的费心思了。”
??秦嶂轻笑,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大红色的荷包,塞进了楚越溪的手心里。
??“幸亏我提前给你准备了压岁钱,原本想明日给你的,不过现在给你也好,愿我家越溪年年如意,岁岁平安。”
??楚越溪诧异地接过后打开了那荷包,只见里面装着一个用金子打成的黄鼠狼,拿在手里头沉甸甸的,模样憨态可掬,竟与他当初的原型一模一样。
??他定定地攥着手里头的袋子,心里的温暖让他眼眶都有些发热,最终抿了抿唇,小心地将东西收在手里,摸了又摸,喜欢的不行。
??“你倒是舍得,压岁钱竟然给这么多。”
??秦嶂又笑了,将人往自己怀里搂了搂,低着头看着楚越溪那微红的侧脸,不受控制地凑上去亲了一下。
??“我都是你的,有什么舍不得的。”
??楚越溪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摸了摸手里头物件,索性靠在秦嶂身上与他轻声说着话,虽然不如白日里热闹,可两个人却似乎更喜欢现在的这种感觉。
??到了深夜,楚越溪穿着一身白色的里衣将房里的蜡烛高高地举着,放在了外屋墙壁上的烛台上。
??模糊朦胧的烛光洒落在他身上,连带着将他的面容都镀上了一层温暖的色泽,秦嶂凑过去从后面将这人的腰搂在怀里,浅色的眸子中似乎有火苗在跃动。
??楚越溪被他这么搂着,指尖一颤,手里的蜡烛没有扶稳,殷红的烛泪猛地滴落在他白皙的手臂上,让他倒吸了口凉气。
??“嘶。”
??“怎么了?”
??秦嶂惊讶地抬起头,就看着楚越溪苦着脸缩回了胳膊,迅速挽起了袖子。
??“被烫了一下。”
??秦嶂有些心疼,连忙将他手臂拽了过来,想看他烫没烫坏,可当看见那斑驳的烛泪在那光滑的皮肤上迅速凝固,仿佛像是情|事之后那些旖旎的痕迹,眸色突然在一瞬间暗沉了下去。
??“疼吗?”秦嶂垂下眸子低声问道。
??楚越溪摇了摇头,小声答道:“疼倒不是太疼,就是吓了一跳。”
??“真不疼?”
??秦嶂轻轻地揭开了那红色的烛泪,只见皮肤上印上了星星点点的印子,不由得凑上去轻轻地吹了口气,温润的唇瓣貌似不经意地蹭过了楚越溪手臂上的皮肤,让楚越溪脸上突然红了一片。
??“真不疼,就是掉下来的时候有些吓人,没事了。”
??秦嶂撩起眼皮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眸色有些异样的深沉,楚越溪见他这模样眼中有些许茫然,紧接着眼前一阵天旋地转,被人拖着腿给从正面抱了起来。
??“诶,你干什么……”
??楚越溪大惊,十分不习惯这种姿态,然而秦嶂却抱得稳稳的,将他的后背抵在了墙壁上,伸出腿卡住了他的身体。
??不仅如此,他甚至还抽出了一只手松了松楚越溪的衣领,随即慢慢地晃了晃楚越溪上方的烛台,任由那殷红的烛泪一路滴落,最终划入了楚越溪胸口的衣襟中。
??“唔……怀章!”
??楚越溪眼中瞬间蒙上了一层水雾,死死地抓住了秦嶂的肩膀,喉咙中发出了低低的呜咽声。
??“乖,如果不疼,那今晚就忍着点……”
??秦嶂凑上身前,痴迷地看着那一路斑驳的红痕,轻轻地吻去楚越溪眼角的水光,心里满是疼惜,可动作却没有丝毫留情。
??另一边,在诸葛景宛的住宅当中,涂歆晨缩在被子里,有些紧张地看着诸葛景宛慢慢换下了衣服,最终熄了灯躺在了自己身侧。
??“宛姐姐……”
??小兔子嗫嚅了一声,唤出了诸葛景宛的名字,可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诸葛景宛侧过身,看着她这幅模样,不仅轻笑了一声。
??“今天过年呢。”
??小兔子嗯了一声,窸窸窣窣地往她身边爬,最终被人搂在了怀里,这才主动凑上去勾住了诸葛景宛的脖子,小心地亲了两下。
??“我希望以后年年都可以跟宛姐姐在一起过年。”
??诸葛景宛刮了刮她挺翘的小鼻子,轻笑道:“晚上见你在外头玩的那么疯,我还当你都把我忘了呢。”
??涂歆晨撅了撅嘴,小声嘟囔了一句才不会,便搂着诸葛景宛的脖子不撒手了。
??她喜欢的人又温柔又好看,养着自己,陪自己玩,给自己一个窝,无论到什么时候自己都不会忘了她。
??“宛姐姐,那只黄鼠狼托人把能帮助褪妖骨的丹药送过来了,如果我能找到抵抗雷劫的办法,那我也能变成人和你在一起。”
??许久之后,涂歆晨突然闷闷地说了一句话,虽然说已经有了丹药辅助,可她不像楚越溪那样上头有人罩着,不知道能不能扛得住天雷。
??说到底她就是个没多少道行的普通兔子,既没有根骨也没有悟性,能化形还是因为不知道啃了什么东西才走了大运,实在对那天劫没什么底气。
??“不需要。”诸葛景宛收了笑意,摸了摸她柔软的发顶,平静地回答道。
??“我不需要你变成人,你就这样陪着我挺好的,能陪到什么时候就陪到什么时候。”
??涂歆晨诧异地抬起头,眼圈微红。
??“我不奢望那么多,就想和你太太平平地过下去,如果可以,我只希望你能陪我到老,直到最后一刻。”
??诸葛景宛低下头,亲了亲怀里人红红的眼角,口中尝到了咸涩的滋味。
??“我知道我很自私,你能答应吗?”
??涂歆晨嘴唇轻颤,泪珠从雪白的脸颊上滚落,小声哽咽着:“人妖殊途,我怕我早晚会给你惹来麻烦。”
??诸葛景宛心疼地亲了亲她,随即叹了口气:“那就等麻烦来了再说,比起这个,到时候我又老又丑,你嫌弃我怎么办?”
??小兔子噎了一下,哭声渐停。
??“才不会!我最喜欢宛姐姐了,不管你是什么样子我都喜欢!”
??“真的?”
??“真的!”
??诸葛景宛突然撑起了身子,指尖缓缓扯开了小兔子身上的衣带,低声笑道:“别哭了,大过年的,你哄我开心一下。”
??涂歆晨打了个哭嗝,怔怔地看着她,满脸茫然。
??“怎么哄?”
??诸葛景宛轻笑着凑过去,将人压在身下,轻轻地吻着那柔软的唇瓣,指尖缓缓探入。
??“看来兔子是挺笨的,这么久了都没学会,不过没关系,我有的是耐心,可以慢慢教……”
??“唔……”
??三个月后,春暖花开,万物复苏,就在这大好的季节里,楚国新的皇帝举行了登基大典,继位的却不是关在东宫之内早已疯魔的太子,而是先帝的三皇子。
??对此人们稍有议论,可却没有引起太大的风浪,毕竟在他们眼中,太子的癔症已经药石无解,有次结果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而除夕之夜的事情所有的朝臣们都选择了沉默,并没有将消息透露出去,只不过再也没有人站在太子这一头了。
??冷清了许久的东宫愈发的安静,仿佛里面早就没有了活人一般,庭园之中杂草丛生,却没有人搭理,就连虫鸣都未曾听见。
??太子一个人光着脚坐在水塘边上,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脸上更是满是污渍,却仿佛毫无觉察一样轻轻地哼着歌,眼眸中早已没了往日的犀利和明亮,瞳孔内更是一片浑浊。
??有几个下人走了过来,满脸嫌弃地看了看他,最终极不情愿地拉扯着他的胳膊想要给他换一套衣服,可太子却拼命地挣扎起来,还咬了其中一个人。
??“呸!你个疯子!若不是新帝今日登基,让我们过来看看你,我才懒得过来伺候呢!”
??被咬的人连胜怒骂,粗暴地将太子身上的衣物扯了下来,最终套上了一件粗麻布的黄衫。
??太子嘴里不断地哭喊着,听不清说话的内容,却仿佛死也不愿意松开手里头的衣服,那人气急,朝着他胸口踹了一脚,逼得他不得不松手,这才一边骂着一边转身离开。
??他并没有注意到自己手里头的衣服中夹着一张符纸,太子被抢走了那符纸之后,像是失了魂一样地坐在地上,满眼的惊骇和恐惧。
??而与此同时,一道黄色的身影悄悄地出现在了他的身后,目光冰冷森然,太子僵硬地转过头,浑浊了许久的眼底难得浮现出一丝清明,可伴随着的则是更深的恐惧和绝望。
??皇宫之内,在继位大典之后,楚明远成为了楚国的皇帝,可他刚刚回到宫里,一名太监便走过来交给了他一封信。
??他诧异地打开了手里的信,读完里面的内容之后,站在原地久久地沉默着。
??这信是秦嶂写的,一共就两句话,一是贺喜,二是辞行,再多一个字都没有了。
??楚明远低着头看了手里的信良久,最终长长地叹了口气:“算了,到底是兄弟一场,我成全你。”
??就在这时,又有人跑了过来,朝着他跪了下去低声说道:“陛下,东宫那位……去了。”
??楚明远目光动了动,心里更加怅然,他回过头看着自己走过来的这一条长长的帝王之路,发现在他赢的时候,没了兄弟,没了敌人,只剩下他自己。
??“厚葬。”
??楚明远闭了闭眼睛,最终漠然地收起了手里头的信,只回了两个字,便头也不回地继续走下去。
??宁安城外,一架马车不急不缓地朝着远处驶去,楚越溪趴在窗口看了看后面的景色,有些不舍。
??“你说魏蒙他们能照看好我的鸡吗?”
??秦嶂坐在他身边,闭着眼睛答道:“殿下,你我就出门几个月而已,就别惦记了,他们跟我下了军令状,保证在你回来的时候,让你的鸡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
??楚越溪瞥了他一眼,有些奇怪地问道:“新帝怎么这么容易地就让你跑了?他刚刚继位,正是用人的时候,难道不想把你抓过去充当苦力吗?”
??秦嶂睁开眼睛,朝着身后越来越远的宁安城看了一眼,笑的意味深长。
??“他才不会让我留下,毕竟我知道的太多了,如今新朝局势未稳,他宁愿启用新人都不想用我,所以我自己主动走,也是给他个台阶下。”
??楚越溪皱了皱眉,低声嘟囔了一句。
??“这天天勾心斗角的,也不嫌累。”
??秦嶂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把他拽到了自己怀里搂好,楚越溪脸颊微红趴在他腿上,被他揉了下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