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狼孩在旁边看了一场慢慢的换衣秀。
狼孩没有闹,因为之前他便被三令五申不许胡来,在看见那个雄性那么照顾自己的小母狼后,便立马将世子当成伺候自己小母狼的下人了。
在狼孩的认知里,自己的小母狼拥有很多仆人,嗯,非常非常多。
虽然很不高兴,但是狼孩也知道自己没有办法改变这一现状,但总有一日,他会让小母狼的身边只有自己,他们再生许多的小狼崽,在深山里生活。
他出去打猎,小母狼在洞里喂奶。
“你瞧,那狼孩是傻了吧?”赵虔安顿好燕千绪后,两人坐在床上说话,他的阿绪自觉的爬到他身边,枕在他肩臂上,终于露出一些笑颜,指着那蹲在角落的狼孩说道。
赵虔那双狭长的眼缓缓看过去,就发现所谓的狼孩眼睛呆滞的笑,笑的傻里傻气,但又因为长相俊美,所以并不可笑。
他的阿绪笑话狼孩傻,赵虔则心思颇多,他攥着阿绪冰凉的手,道:“我看他不傻,是听得懂人言的。”
“嗯,或许吧。”燕千绪转而对狼孩说,“你就在那儿睡一觉,明日我再帮你清洗身体,换干净衣裳知道吗?”
狼孩见小母狼和自己说话了,那笑容非常好看,让他想要上去舔一舔,但狼孩不敢动,他不愿意惹小母狼生气,便仰着那张有着灿烂笑容的脸重重点了点头。
“呵,好像真的听得懂。”世子爷幽幽的说。
燕千绪则不管了,他在世子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侧脸压在世子的臂弯就闭上眼睛,说:“睡吧,今日你那样对大哥说话,明日还不知他要怎么不高兴,睡好了,才能打起精神对付大哥的。”
“要睡了?”世子其实一点儿也睡不着,“我去把蜡烛吹灭。”
“不要。”燕千绪将大半张脸都缩到被单下面,只露一双闭上后也格外迷人的眼与光洁的额头在外面,“我……怕黑。”
“怕黑?”世子爷轻笑出声,转过去面向燕千绪,将人紧紧的搂到怀里去,这件事他想做许久了,但总不能如愿,曾经有几回趁着燕千绪醉酒到不省人事时做过,但那时燕千绪完全睡着了,不如现在两情相悦的好。
“嗯,很怕……”燕千绪从前是不愿意和赵虔关系过于亲密,但自从赵虔下头坏了,和自己一样了,赎了上辈子欠他的罪后,哪怕赵虔对他没什么用处,这样的接触也无碍。更何况从方才赵虔强行带走自己的情况来看,赵虔并非一无是处。
“为什么?”赵虔眼神渐渐温柔起来,他喜爱如今抱着阿绪的感觉,好像填满了他整个空洞的灵魂。
燕千绪沉默了一会儿,说:“就是很怕……没有特别的理由。很黑,太黑了,就好像会有一双手悄悄用绳子勒住脖子,我呼吸不上来……”
听见燕千绪那冷淡又脆弱的言语,赵虔像哄小孩一样,拍了拍燕千绪的后背,一切欲望都平静下来,开始享受这样的温情:“怎么会有这样奇怪的想法呢?”
“是啊……谁知道呢。”燕千绪在被单里苦笑了一下。
时间一点点过去,赵虔数着燕千绪呼吸的次数,以此想要催眠自己进入梦乡,但效果却是相反的,他远远高估自己的自制力,他总是想要睁眼看看他的阿绪,想着自己的手正搂着阿绪的腰肢,让他感觉自己此时倒像是已经在梦里了。
忽然的,他发现燕千绪皱起眉头,一直不肯松开。
他伸手去抚平,然而没多久又开始皱起,并且喉间发出颤抖的哼声,像是做了噩梦……
“阿绪?”赵虔轻轻的喊。
但没想到燕千绪即刻便睁开眼,说:“嗯?”
“你做噩梦了?”
“没有,还没睡着,腿疼,肚子也疼……”说着,燕千绪又皱起眉头,闭上眼睛,“不过没关系,忍到睡着就好了。”
赵虔皱眉,干脆的用长腿把燕千绪的腿夹过来,手掌也钻进燕千绪的亵衣里,放在那小腹上轻轻的搓揉,他不明白已经快要入夏,为什么阿绪身体却是一点儿温度也没有,想来想去都应该是那回被该死的燕千律害的!
若是不掉入井里,浑身伤口的受了寒气,也不至于如此虚弱畏冷。
“现在呢?”赵虔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浑身暖烘烘的,如此粘着燕千绪,在燕千绪心里就跟个大暖水袋一样好。
“嗯,很舒服。”燕千绪被揉的浑身软绵绵的,好一会儿,迷迷糊糊的夸奖道,“乖狗狗……”
世子手掌微顿,随后不动声色的继续揉燕二爷平坦柔软的小腹,好似什么都没有听见一般。
第65章
魏军中的张将军后半夜基本没睡。
他让让士兵跑出去叫两位副将过来帐中商量此事对策,?但谁知道竟是无一人前来。
他气的几乎要吐血,忍到天亮,?在帐中来回踱步,?终于忍不住出门透气,实在是不能在那还残留肉泥的帐中呼吸。
待到天亮,?张扬这位怂人便风风火火的闯进副帅之一黄求的帐子里,进去后,就看见黄副将正悠哉游哉的吃着早餐,桌案上摆放着三菜一汤,?这在军中可以说是十分奢侈的东西。
“哟,将军如此慌忙,可是有要事相商?”黄副将生的矮胖,?如同一个地滚子戳在地上,笑起来时教人瞧着便不痛快,?一双三角眼里写满了轻视。
“呵呵,你说何事?!天大的事!半夜发生,我叫你过去,你为何不去?!”这张将军沉不住气,?能忍大半夜才来找黄副将的茬都算是他现在修养好了。
黄副将顿时做出一副惊讶的表情,?‘哎呀’一声站起来,?严肃的说:“将军这可事冤枉黄求了,黄求可完全没听见昨夜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发生啊,?一觉睡到天亮。”
——呵,?这人还有理了!
张扬真是梗着脖子想要破口大骂,?但又知道自己现在还没有在军中站稳,手下的兵也基本不听他使唤,分成两派,一派跟着这个黄求,另一派跟着吕三,都不是好惹的人。
这两人不服自己能够做将军,已经是处处无视他了,可现在当真是紧要关头,他也不能计较,只能把怒火吞进肚子,深呼吸两口,露出一个示弱的愁眉苦脸来:“黄副将有所不知,昨夜那沅国世子欺人太盛,竟是打杀我们两名魏国士卒,甚至将死尸抬到我的将军帐中剁成肉泥!”
“俗话说的好,士可杀不可辱,就算是我们的士兵犯了什么错误,也轮不到他们沅国人去处置!这简直就是不把我们魏国五万将士与军法放在眼里!”
“黄副将,你说现在可如何是好?那边就和没事儿人一样完全没个解释,我们明明是被派来帮他们沅国解围,如今却遭受这样的待遇……”
张将军是个能说会道的,能把自己的委屈说成全军的耻辱。
黄副将思索一番,圆脸上露出几分不悦,问道:“当真是一点儿解释都没有?”
就算是有,张将军也记不得了,他被吓的不轻,但他总不能说自己被吓到忘记了吧。
“没有。”张将军斩钉截铁的说,“那沅国将军燕千明大约是想要我们亲自过去询问,简直就是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岂有此理!”黄副将一摔酒杯,站起来踱步几个来回,最后眼神微微一定,抬头说,“好,既然他们想要我们亲自上去要个说法,那么就亲自上门拜访好了。”
“要叫上吕三副将吗?”一个将军做事做成这种需要请示副将的地步,也算事绝无仅有了。
圆滚滚的黄副将点点头,说:“那是自然,要让他们知道,我们魏国人的命绝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被抹掉的!”
张将军得了准信,顿时轻松不少,他可不怎么会与沅国那将军燕千明交流,听说是个狠人,剿匪之时直接屠杀的血流成河,小小年纪,刚死了爹就出征,脸上绑着纱布,简直就像个活死人。
活死人啊,多可怕。
黄副将其实也是有自己的顾虑,他才并不是因为两个士卒的死就这么大动肝火,只是面子问题实在很重要,再来如果能从这件事情让大家都知道整个魏军还是自己的话管用,那么替两个无名士卒出出风头也未尝不可,还能积攒军中威信,何乐而不为呢?
吕三副将是个正正经经的武人,瞧不上巧言令色上位的张将军,看不起肥头大耳黑不溜秋的黄副将,但针对此次这两人搞出来的事情,吕三却认为值得参与。
那沅国将士的确是欺人太盛,视魏国军法如无物,必须要讨个说法,不然就对不起魏王陛下与国舅大人的期望!
因此一个将军两个副将带着几十人连个通知都没有的跨过两国军印界限,直接逮了个沅国的老兵,让其带路去找沅国新任将军燕千明。
那老兵几乎是被人架起来拖着走路的,还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就被凶狠的魏兵踹了肚子,痛苦的大呼大叫。
这边动静极大,自然惊动了不少人,有士兵一看情况不对,拔腿就跑向帅帐,在外面便报告起来,大喊说道:“报!魏营那边闹过来了!看来是要为昨日之事探个明白!”
已经整装待发,准备让人拆了帐篷开始上路的燕千明站在已经收拾干净了的帐子里,冷静的好似完全不将那些人放在眼里,只淡淡的应了一声,便大步跨出去,手臂将门帘掀开便看见逼近的魏国将士们。
燕千明双手抱臂的看着,脸上没什么表情,因为被纱布遮住,因此就算有表情,也没有能看见。
魏营的副将黄求站在最前面,自以为很是威武不凡,对阵着面前高大而气势不凡的燕千明,却是没由来的感觉出些许畏惧,但黄副将打死都不会把自己的退缩表现出来,硬着头皮上前去,说:“燕将军,昨日我与吕三副将未能知晓事情究竟如何,让我们将军独自面对你们的世子,被你们世子恐吓威胁,一夜未睡,然后又完全不给个说法,你说是不是有些不合规矩?”
“何为规矩?”燕千明眼神冷漠的落在矮他一头的圆脸黄副将身上,几乎不像是在看一个活人,“按照我们大沅的规矩,在我们沅国的军营里犯事,自然是要砍头的,世子负责将那两个罪人送回去已是最大的犯规,你们还要什么规矩?”
这回答声声震耳,黄副将一时梗塞,支支吾吾不知道该说什么,转眼余光便看见了风华万千的燕军师,这军师据说便是罪魁祸首,黄副将先是一愣,随后打算捏个软柿子。
燕千绪正无所事事的找了好几根柳条和小野花,编了几个头环给狼孩和四皇子还有自己都戴着,看起来很是天真烂漫,他身后还跟着个世子,魏国将军张扬一看这人就心里犯恶心,总是想起昨天夜里的肉泥,已经是有了心理阴影。
燕千绪的狼孩是早早被清洗干净,穿了好点儿的衣裳,正四肢着地的走路,燕千绪走一路摘了一路的野花,在狼孩头上插满,而后嘲笑狼孩傻。
气氛正好,燕千绪便瞧见黑压压的一大堆人朝着自己这边走来。
为首的是个地滚子一样的矮黑副将,这副将其实在一看见燕军师的模样后便大致明白自己军中的那两个蠢货到底做了什么事情惹得这边那么生气。
可见是轻薄了这个美人……
本来若是寻常人,那么就算是搞死也就搞死了,赔点儿碎银子或者干脆不管都使得,然而那两个蠢货动的确实这位——燕千绪。
稍微打听过的黄副将心知肚明,这位腰细又高挑的少年,再如何的面若桃花,再如何的勾魂夺魄都不能动。
他可是和魏国舅有交情的燕家二公子。
是那走到哪儿都有人护着的燕二爷。
而很明显,在这沅国的大营里,周围一圈但凡有权利的人,不是和这燕二爷沾亲带故就是至交好友,所以他这哪里是来捏软柿子的,是来捏□□的吧!
魏国与高卢人等红毛鬼走的很近,前些时日红毛鬼正好进贡了□□□□,威力惊人,试用之时,将□□做成的圆球放置到一个叫做枪的东西里,简直是百步穿杨,近距离直接可以将人的手掌炸开,还能钻进人的脑袋里,在脑门上开一个孔!
黄副将可不是来这里让自己脑门上开孔的,于是干脆的后撤,把主场交给另一个副将,吕三。
吕三人高马大,一派正气,丝毫没发现自己被当成挡箭牌,他上前一步,目光沉沉的盯着燕千绪这边的人,并不害怕什么,有话直说,道:“昨日我们营地有两个畜生做了错事,然而你们中有人却将他们直接就地处死,还拉去我们将军面前剁成肉酱,可有此事?”
燕千绪见没人回答,他干脆点点头,眯起眼睛,眼睛弯弯的像是月亮,里面盛着微光,眼角上翘,有几缕额前的发丝落在眉间,惊艳的教人总也不敢直视。
吕三这迟钝脑袋也是感觉到了影响,连说话都不理直气壮,听上去一点儿也不像是来找事儿的。
“唔……”燕二爷左手托着右手手肘,右手拇指轻轻抬着下颚,食指捏着饱满的下巴,似乎正在费力的回想,最终燕二爷点点头,道,“确有此事,敢问将军是来赔礼道歉的吗?”
“……”吕三一愣,回头看了一眼黄副将,说,“我不是将军……”
“怎么会呢,我瞧壮士气势不凡,一身正气,如此坦荡的来找千绪,也是来为手下士兵所作的错事来请罪,如此的好汉,我想魏王与国舅大人也一定是知道的,哪怕此时不是将军,来日也定会高升。”燕千绪说的像是唱歌,声音如梦如幻,蛊惑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