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渝一惊,手摸向枕头下面的匕首,而后小心翼翼的摸到窗户下面,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那窗户。
片刻之后,窗户的锁扣“卡塔”一声开了,成渝心里一颤,紧接着,一个球一样的黑影从窗户滚了进来,“咣”一声砸到了屋里。
成渝提着口真气一下子就扑了上去,匕首直接抵住那人的脖子,颤着声叫了句:“别动!”
“小渝!”那黑影一见成渝眼睛登时亮了起来,压根没管脖子山的匕首,一个骨碌爬了起来,一把抓住成渝的胳膊,激动道:“小渝你没事太好了!走走走!我这就救你出去!”
成渝一脸懵哔的眨了眨眼,大哥你谁?
那胖子看成渝发愣,犹豫道:“小渝,你不认识我了吗?”
成渝呆愣的摇了摇头。
那胖子更加激动,急的眼泪都要下来,一把抓住成渝的肩膀:“小渝!他们对你做了什么!是不是逼你吃什么药了?他们逼着你将前尘往事全都忘个干净,逼你忘了我,他们怎么可以这样!”
成渝:“…”大哥你这一脸被抛弃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你等、等会…”成渝将胖子掐住自己肩膀的手推了下去,道:“这位大兄弟,你提醒我一下,说不定我就记起来了呢?”
“好好好。”胖子缓了缓激动的心情,拉起成渝的手,深情回忆道:“那年杏花微雨,你一路南下逃避追杀,来到了我顾家…”
成渝抖了两抖:“说人话。”
胖子轻咳了一声,道:“当年你离开尚央山之后,一路逃到了我家来投奔我娘,也就是你亲姨,我们…”
成渝眼睛陡然亮了起来,一把抓住胖子的手:“表兄!”
“表弟!”胖子十分激动:“你想起来了!”
成渝两眼放光:“我想起来了!”
顾意,人送绰号顾球球,乃是主角的亲表兄。
当年主角一路逃避追杀,躲到了自己的亲姨家。姨娘遇人不淑,嫁了个吃喝嫖赌打老婆的混账。那混账对顾球球这个亲儿子都非打即骂,更别提来避祸的主角,导致主角的日子一度过得惨到闻者落泪。好在顾球球十分喜爱这位表弟,两人虽说日子过得一个比一个惨,但一起上树掏鸟蛋下河捞鱼虾,饿的急眼了一个偷馒头一个放风,配合默契,让主角感受到了亲情的温暖。
按照原书剧情,两人多年后再次相遇,顾球球会将当年主角留在顾家的东西还给主角,其中有一个铁打的护腕,是主角父亲当年亲手打造的,并且将尚央山的掌门印藏到了那护腕里。
主角后期被慕浮白逼死的必要条件是重建尚央山,而重建尚央的必要条件则是拿到掌门印,也就是说,从顾球球这里拿回那个铁护腕,就离被慕浮白逼死更近了一步。
“好好好,你想起来了,我们快走,这就逃出去!”
“等会等会,”成渝一拉顾球球,道:“表兄,当年我留在你家的那个铁护腕呢?你带来了吗?”
“铁护腕?”顾球球疑惑的皱了皱眉,道:“那破玩意你当年不是说太丑,卖废铁都没人收吗?我早给扔了啊。”
成渝:“…”
成渝捂着心脏:“你、你说什么?”
第22章
成渝捂住心脏,颤声道:“你、你说什么?”
“扔了啊。”顾球球眨眨眼睛,道:“怎么?你又想玩那破玩意了?要不我回去找找?也说不定当年一起带出来了,记不大清了。”
成渝心下稍定,道:“带出来了?对了,你怎么会出现云门?”
“哦,当年你离开顾家之后就断了联系,好多事情你不知道。”顾球球盘腿坐在地上,道:“你走之后过了半年吧,我也离开家了,正赶上金门招人,我一想,金门这么有钱,肯定啥好吃的都有啊!所以就赶紧投奔了金门。这回无双台我跟着金门的人一起过来,这才看到你单挑金二公子,而后才寻了过来,小渝,你真的出息了啊!”
说罢顾球球一拍成渝的肩膀,嘿嘿道:“虽然还跟个麻杆似的,但是变成了个厉害的麻杆啊!”
成渝重新抓住重点:“你去金门把我的东西也带到金门了吗?也就是说那个护腕现在在金门?”
“要是没扔的话肯定就在金门了。”顾球球道:“行了别惦记那铁疙瘩了!你现在赶紧和我走,金门已经离开倾云山了,我不能在外面耽搁太久!”
成渝摇摇头,解释了一下自己不是被秉风山关起来,并且斩钉截铁的将没认出来他归结到顾球球又圆润了不少上。
顾球球许是基因有问题,虽然从小日子过得苦,体型却胖的从一而终,连卖惨都没法卖,偏生对自己的体型又十分在意,繁复确定问了多次,终于不疑有他的再一次痛下决心减肥。
成渝想起来,原书里主角与顾球球重逢并非是在无双台,而是在金门自己办的一个擂台上,那时顾球球已经成了高手,代表金门上的擂台,与主角走了一百多招才分胜负。
按顺序来看那该是之后的剧情,也就是说不出意外两人还会碰面。成渝安下心,和顾球球约好之后会去金门寻他,让他好好找找那铁护腕,而后便将顾球球送了出去。
顾球球将信将疑,泪眼巴巴的握着成渝的胳膊不撒手:“小渝!你可一定要来啊!我望穿秋水的等着你!我会祈祷上苍,让你早日来寻我!”
成渝:“…”这位大哥你是琼瑶阿姨的小说看多了吗??
成渝抽着嘴角一把拍着顾球球的肩将人推了出去:“放心放心!山无棱天地和,一定去找你!”
·
无双台后过了不过两天,秉风山三人便启程回去。
若是按照之前的习惯,三人本应多住些日子,但此次顾言来信急着让慕浮白回山,几人便很快动了身。
周青灵拎着自己的小药箱,抱着一盆花施施然上了马车,欧阳越在后面叫唤:“你别养死了啊!”
周青灵回头白了他一眼,没有半分留恋的钻进了车厢。
车厢里,成渝看着那盆花觉着十分新奇,这花没有一根叶子,一株上开着繁复的两色花,一青一白,十分好看。成渝好奇:“师兄,这花叫什么名字啊?”
“没有名字。”
“没有?”
周青灵将花放到药箱上,道:“小的时候欧阳越自己捣鼓出来的,而后在云门种了一院子。他没起名,那便是没名字。”
成渝点了点头。马车外,慕浮白同欧阳兄弟俩说完话,打开马车帘子将行李扔了进去,看到药箱上的花,随口道:“这次只有一盆?”
周青灵哼了一声没说话,成渝好奇,道:“每次欧阳副掌门都会给二师兄送这个花?”
慕浮白道:“那倒不是,只有他惹你二师兄生气的时候才会送这个。”顿了顿,又道:“最多的一次你二师兄一下子抱了二十盆花回秉风山,我还以为他要把药庐改成花房了。”
成渝一哽,二十盆…这是被逼着裸奔了吗?
周青灵没说话,慕浮白放下帘子,手一抬轻抽了一鞭子,马车缓缓而动,往山下走去。就听后面欧阳越的声音透过马车传进来:“成渝!回去好好养伤!过几日欧阳哥哥再去看你!”
成渝:“…”
你重新说一遍你要来看谁?有种送二十盆花有种你直说啊!
成渝偷眼看了看周青灵,只见二师兄全当没听见,八风不动的闭眼假寐。成渝找了舒服的姿势半躺着,也打算眯一会。
马车晃晃悠悠,半晌,周青灵突然睁开眼,道:“渝啊,小师叔可能来了云门的事情回去不要和魏师兄提。”
成渝一愣,道:“为什么?小师叔还活着,魏师兄不应该是最高兴的吗?”
周青灵摇了摇头,道:“当年魏师兄满江湖的去寻小师叔的时候就跟疯了一样,我是见不得他再疯魔一次了,等真的找到了小师叔再和他讲也不迟。”
成渝点点头,好奇道:“小师叔到底长什么样啊?”
“挺好看的。”周青灵说着从包裹里拿出一幅画像,道:“我多画了几张,你看看。”
成渝接过画像,只见素白的绢布之上是一个男子的半身像,眉眼弯弯,一双桃花眼微微上挑,带着说不清的灵气,看起来年纪也不大,很是俏皮。
成渝眨眨眼:“小师叔这么年轻?”
“最小的师叔嘛,比大师兄大不了几岁。”周青灵说完,见成渝脸上露出十分疑惑的神情,道:“怎么了?”
“师兄,小师叔这幅画像我觉得有点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周青灵一惊,忙问:“在哪?”
成渝摇摇头,无奈道:“我想不起来了。”
“你上山的时候小师叔已经不在了,若是你觉得见过,那一定就是在云门。”周青灵皱了皱眉,道:“现在无双台已经结束了,各门各派的人都下了山,也没法子找了。唉,也许师兄说得对,小师叔根本就不想来找我们,也不想让我们找到他。”
成渝轻轻皱了皱眉。原书里小师叔这个角色一笔带过,没什么戏份,成渝纵使记忆力惊人能把全书的剧情记得一清二楚,此时也帮不上什么帮。
周青灵自顾自的思考着,成渝也只好自己发呆。过了片刻,成渝坐起身,道:“师兄,我有个问题。”
“嗯?你说。”
“传说大师兄不是有一把削铁如泥的神兵吗?怎么从来没见他拿出来过?”
“哦,你说‘完骨’啊。”周青灵道:“那确实是把好剑。”
成渝好奇:“我常常听故事说,一把神兵沾多了血气之后会生灵,而后成为戾气冲天的凶物,大师兄不带自己的佩剑是不是也是这个原因?”
“哪有那么神叨?”周青灵哈哈笑着摇摇头,道:“前几年大师兄拿完骨剑劈柴,把完骨给劈钝了,又懒得磨,就不带了。”
成渝:“…”
你再说一遍,他拿完骨剑干什么?!!
“诶你眼睛瞪那么大干什么?别激动别激动。”周青灵拍了拍成渝的肩,道:“也不怪大师兄,那年冬天特别冷,劈柴的斧子又坏了,大师兄翻了一圈,发现就完骨剑劈柴最快,所以就用完骨剑劈了三天木头,结果给劈钝了。”
成渝:“…”
可能秉风山全山上下都不知道“败家”这俩大字怎么写。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觉得大师兄暴殄天物是吧?”周青灵道:“着相了不是?师兄在常年不下山,跟人动手的次数屈指可数,就算是动手也用不着动用完骨。相对于一把没什么用处的宝剑,对师兄来说,暖暖活活的屋子更重要。你别看大师兄每天懒懒散散的也不怎么正经,可他比谁都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论起‘通透’二字,没有人比的过他。”
成渝皱皱眉:“可是…”
“没什么可是,完骨剑再磨一磨一样是神兵利器,就是大师兄懒的弄而已。”周青灵摆摆手,道:“你要是想玩的话回去去找谢婶,完骨剑估计现在还在柴房,你去那堆木头下面找找。”
成渝:“…”
嗯,常规操作,常规造作。
成渝一脸淡定:“哦。
·”
几天以后,三人抵达秉风山。
师父顾言对于成渝受了一身伤的事情进行了慰问,并且安排他休息一段时间,而后便将慕浮白叫去了书房不知道去说什么了。成渝对于不用练剑一事开心的堪比放了暑假的小学生,灿烂的堪比一朵盛开的菊花。四个小朋友缠着成渝和周青灵讲无双台上的事情,两人讲了几天,看到魏观也均没有提起小师叔的事情。
三天之后,慕浮白亲自去将伤害没养好的成渝拎了出来,不顾对方抗拒,将成渝扔到练功场就盯着他练起功夫来。
慕浮白大尾巴狼一般一本正经:“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你这点小伤算的了什么?”
成渝嘴角抽抽,劳的可不是你自己的筋骨。
被迫练剑的几天之后,成渝发现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按师父顾言从前的习惯,他在山上的时候每日要么教成渝功夫,要么在书房里看书画画。可最近一段时间顾言却天天围着慕浮白打转,一天七八趟的往慕浮白的躺椅那凑,絮絮叨叨不知道说些什么,被慕浮白以成渝为幌子躲开之后也不恼,十分好脾气的等慕浮白回来之后接着絮叨。
成渝好奇,又不好直接问两人,遂去周青灵那打探消息。
“哦,这事啊。”周青灵捣着药材,道:“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在云门的时候本来想多住几日,结果被老头儿一封信给叫回来了?”
成渝点头,道:“记得,当时就叫大师兄赶紧回山,也没说是为了什么。”
“当然不能说为什么了,说了大师兄肯定就不回来了。”周青灵道:“老头儿叫大师兄闭关,把秉风七式最后两招学了。”
成渝眼睛一亮:“最后两招?”
秉风山的规矩,秉风七式的最后两招只传给下届掌门,换句话说,顾言要教慕浮白这两招,是要将掌门之位传给他了。
“对,最后两招凶险无比,一闭关至少俩月起,期间吃不好睡不好,以大师兄那个好吃懒做的性格,自然不愿意。我看他三天就把你拉出来练剑也是为了挡挡老头儿。”周青灵想想,接着道:“不过依我看大师兄闭不闭关倒是没什么要紧的,放眼武林,大师兄放在眼里的没几个,他也确实没必要再上一个台阶了。”
“怎么能没必要呢!”成渝一拍大腿,晶晶亮的眼睛闪着兴奋的贼光,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体肤,怎么能因为辛苦就放弃前进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