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渝定睛朝着那小弟子一看,看了半天一皱眉,朝旁边的成匀一脸好奇道:“三叔,咱们尚央山有这么一号人?”
此时的成匀气的简直要炸了,伸出手指着那台下的人,那手气的直哆嗦,道:“胡说八道!那人都不是我们尚央山的,他看见个屁的美人玉!”
台下,左争也是一脸无奈——这冤枉人的手法实在是太过敷衍,就差直白说“我都懒得找理由了你就认了吧”了。好在现在尚央山没什么有交情的门派能替他说话,再加上明门的威望足以一呼百应,只要明门盖戳认定有罪,那成渝就是长了三百张嘴也说不清楚。
那所谓的证人一出场,场上的议论之声更加的热烈,人们出于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以及心里对美人玉这东西的恐惧,再加上中间有出于各种原因带节奏的,整个会场的声音渐渐统一起来,矛头直指成渝。尚央山众人凭白受了冤枉,一个个气的义愤填膺,三叔成匀更是气的好悬没突发心脏病,拎着剑便要下场要说法。
明门的看台之上,那华服公子微微挑了挑眉,看向旁边的上官酬,不急不缓道:“美人玉在尚央?”
上官酬喝了口茶,悠然道:“可能吧。”
“哦,原来如此。”四公子轻轻一笑,道:“看来是欲加之罪了。这成家掌门还是年轻,竟然不知道这全江湖最不能得罪的便是你上官先生。”
上官酬望着看台:“四公子言重了。”
场上,议论之声越来越响,让成渝交出美人玉受制裁的声音越来越多。左争一脸同情的朝着尚央山掌门位置的方向望了过去,本以为会看到的是委屈不甘愁容满面的人,谁知一看过去就对上了一双亮晶晶的眼睛,那眼睛因为兴奋正闪着贼光,一脸感激的望着自己,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左争:???
擂台之上,严掌门听完那证人的说辞,朝着成渝的方向一拱手,道:“如此大事,不可只听一方之词。可否请成掌门上台,将此事说个清楚?”
成渝点点头,眼睛亮晶晶的,大声道:“行!”
“渝儿!”成匀一拉成渝的手腕,道:“三叔和你一起去!”
成渝心里一顿。
原书里,这位三叔就像是主角的父亲一般,虽然主角回到尚央山的时间并不长,但这段日子里足以看出这位三叔对他的疼爱。原书里主角是被逼死的,自然顾及不到尚央山的众人,可此时成渝是自己奔着跳崖去的,看着三叔一脸关切的眼神,突然就觉得心里一阵愧疚。
成渝犹豫一下,而后甩了甩头。害,矫情什么,反正都是剧情。成渝想罢,安慰的拍了拍成匀的手背,道:“没事,我自己去就好。”
此时,全场的目光都集中在成渝的身上,就在众人等着他使出绝世轻功、从看台上纵身飞到擂台之上的时候,只见那位风头正盛的年轻掌门一转身,顺着几十步的台阶蹬蹬蹬下了看台,而后一路小跑,乐呵呵的跑上了擂台,而后因为跑的急还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上冒出来的汗。
全场众人:…
严掌门到底是见过世面的人,一言难尽的看了一眼成渝之后转瞬恢复神色,道:“成掌门,他说的可是真的?”
“是真…”
“这种时候,难道他还会坦坦荡荡的承认?”成渝话还没说完,左争哼笑一声,道:“承认了绝没好果子吃,但凡有点脑子也能猜出来他不会认账。”
成渝一脸复杂的看着他:不不不,脑子限制了你的想象力…
“无论如何,总该给成掌门一个解释的机会。”严掌门转身看向成渝,道:“成掌门,你可有要说的?”
成渝清了清嗓子,道:“我没什么要解释的,这事我认。”
此话一出,“嗡”的一声,全场哗然。
原本就并不安静的会场此时乱成了一锅粥,有人感慨成渝真是胆子大过天,有人怀疑这么痛快的就承认里面定是有什么猫腻,一时间所有的人都在交头接耳,目光都落在擂台之上那半点惧色皆无的成渝身上。
尚央山看台之上,成匀呆呆的望着擂台之上,身子一晃,差点晕了过去。另一边的秉风山看台之上情形也差不多,秦歌目瞪口呆,道:“二师兄,小师弟这是要干嘛?”
周青灵急的直冒汗:“胡闹!胡闹!成渝脑子不好使也就算了,尚央山那群人就没一个能拦一拦他?!”
擂台之上,那严掌门也是呆了一呆,片刻之后,道:“成掌门,你所说…可是真的?”
“真的!比珍珠还真!”成渝半点也没犹豫,道:“不过这件事只同我一人相关,尚央山其他人并不知晓,还希望盟主不要连累尚央山。”
“好…”严掌门神色复杂的看着成渝,道:“成掌门还当真是坦荡。”
“好说好说。”成渝听到这话居然还笑了一下,眼睛眨了眨,一脸期待的看着严松,道:“严掌门看怎么处置我比较合适?”
跳崖吧,我选跳崖。
“这…”严掌门犹豫的朝着四方看台看了一遍,只听全场依旧在热烈的议论着,也不知道要讨论多久。他作一派掌门这么多年,处罚过的人自然多得很,但还没见过明知结果惨烈还承认的这么快的,一时竟也拿不出主意来。
“不如老朽出个主意吧。”
明门的看台之上,上官酬站起身,声音虽然不大,却清清楚楚的穿进了会场所有人的耳朵里,缓缓道:“老朽出个主意,不知众位英雄以为如何?”
第89章
“美人玉乃是众所周知的邪物。私藏美人玉者, 人人得而诛之。”上官酬缓缓道:“九年前,美人玉出现在江湖之上, 以至三大门派联手攻上秉风山, 在江湖上掀起一场腥风血雨。此时美人玉再次重现, 念在成掌门为人坦诚,又声明此事与尚央山并无瓜葛, 那便由成掌门一人了结此事,自我了断, 以正视听。从今往后众英雄也不会再追究尚央山的责任。诸位看,这样可好?”
此话一出口, 看台之上“嗡”的一声热闹起来。秉风山看台之上, 秦歌死命拉着气的要上去拼命的周青灵,道:“二师兄二师兄!你冷静一下!”
“我冷静个屁!”周青灵气的发抖:“那老王八蛋什么意思?!啊?!九年前三大门派围攻秉风山还成了正义之师了?!扯他娘的蛋!老子撕烂他的嘴!”
“可是你打不过他啊!”秦歌急的直冒汗:“大师兄呢?大师兄哪去了啊?!”
擂台之上,那新任的严盟主听了这话皱了皱眉, 道:“这美人玉的确是邪物, 但成掌门也并未用这东西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自我了断…怕是有些过火吧?”
“是否过火,还是要看全江湖众英雄的意见。”上官酬声音不急不缓, 带着胸有成竹的底气,缓缓道:“不如众英雄考虑一下,若是有人反对, 那便在此提出来,我们再商议对策。”此话说完,他顿了顿, 又转头望向秉风山的方向,道:“老朽听闻,成掌门曾经入过秉风山,既然如此,便请秉风山的诸位英雄避嫌,就不要参与这次讨论了。”
一句话,将成渝的退路断了个干净。上官酬说完,老神在在的走回座椅,端起茶杯,悠然的喝了起来。
看台之上嗡嗡声越来越大,秉风山的看台之上,周青灵气的连连冷笑:“不让秉风山说话?呵呵!我日他大爷的,这不就是摆明了要逼死成渝么!”
一边的秦歌一双圆眼睛瞪得溜圆,满场的找慕浮白,偏生就是连个影子也找不到,只急的眼泪都要冒出来:“怎么这个时候师父和大师兄都不在啊!”
明门看台之上,四公子悠然的坐着,嘴角勾了勾,朝着上官酬微微一笑,道:“人人都知道这决策并不合理,可此时提出异议,便等同于公开反对明门、同明门交恶。上官先生这借一个小小的尚央山来发现异己的法子,当真是好手段。”
上官酬喝了口茶,没说话。
“只是上官先生也太过小心了。”四公子悠悠道:“如今这江湖之上明门是什么地位?那尚央山又是个什么角色?傻子才会为了尚央山那么个苟延残喘的东西同明门起纷争。”
“哥…”云门看台之上,欧阳越紧紧皱着眉,道:“怎么办?再不说话成渝就真没命了!”
欧阳琰沉默的看着明门的方向,缓缓道:“小越,你可知今日这话一出口,江湖的格局从此便完全不同?至此以后,云门再难独善其身,从此卷入无穷无尽的纷争之中,明枪暗箭,再难自拔。”
“我知道,可是…”欧阳越皱着眉头一脸不忍的看着台上的成渝:“难道就眼睁睁的看着成渝去死?”
欧阳琰静静的望着明门的方向,沉默片刻后,他挥了挥手,一张霜雪般的脸一如平时那般没有半分悲喜,淡淡道:“云门不愿争斗,却也不是斗不起。”
欧阳越眼睛一亮,刚刚站起身还未说话,突然就听一个清脆娇俏的女子的声音在场上响起,声音十分跋扈,道:“我不同意!”
此话一出,全场的目光都移向了那声音传来的方向。只见金门看台之上,一个娇俏的女子站在最前方,身着一身鹅黄色云纹琉璃锦的衣衫,外罩月牙白的小氅,头顶插着一只精美的金质发簪,亭亭而立,下巴微微抬着,带着三分不屑、三分傲气,再加上四分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冲劲,扬声道:“我不同意!”
成渝一脸懵逼——这姑娘谁啊?这半路杀出来,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么就往上冲?!
“小姐!你快回来!”那姑娘身边的小侍女急的简直要哭出来,道:“现在不是该说话的时候啊!”
“我三哥说过,要做自己觉得正确的事情,不用管别人怎么想。”那姑娘伸手推开小侍女的手,又往前走了一步,抬了抬下巴,朝着台下大声道:“我不同意!”
明门看台上,上官酬的眉毛不易察觉的皱了皱,四公子颇感意外又十分感兴趣的挑了挑眉。角落里,祝宁羡猛的站了起来,手不自觉的攥紧。瘫在椅子里的左争“咿…”了一声,道:“这姑娘是不是没长脑子啊?啧,真敬她是条汉子。”
擂台之上,那严盟主倒好似松了口气,朝着那姑娘道:“金掌门有异议,不如说来听听?”
“就他那个废物,就算拿了美人玉又能做什么?”金柔儿不屑的看着成渝,哼了一声,道:“若真的拿了能让人心想事成的邪物,现在他还能老老实实跟个鹌鹑似的任你们宰割?难道不该自己坐上了那武林盟主的位子成为天下第一?还有,他那个人扣扣索索的眼睛里就只有金子,连姑娘家的首饰都不依不饶的讨要,你们看看他现在那个穷酸样,哪里有半点心想事成的样子?”
成渝:“…”
我和你何愁何怨啊这位姑娘…
那严盟主面部肌肉一抽,强忍着一本正经,道:“金掌门说的有理。”
“当然有理!”金柔儿一抬下巴,道:“就这么个废物活着就够不容易的了,干什么非逼着他去死?还有刚刚那个什么证人,话都说不明白当什么证人?在掌门屋子里看到美人玉?呵,你家掌门是脑子被门夹了还是被驴踢了,有个被发现就没命的东西,非得特意带到明门来,还一定要堂而皇之的摆在屋子里等你发现?”
此话一出,场上议论之声更大。人人都明白这个道理,可明门在上面压着,谁敢为了尚央山这么个苟延残喘的名牌得罪明门?
江湖之大,怕是也只有金柔儿这么一个了。
成渝听了这话心里有点犯突突——这姑娘虽然话难听了点,但也算是有理有据条理清晰,万一煽动了几个大门派替自己说话,那这崖我还跳不跳了?!
成渝一拍大腿,这哪行啊!
就在会场之上议论纷纷之时,成渝也不管那么多了,一转身,二话不说直奔着那擂台旁的断崖便去,他这一急也不知怎么就使出了这身体里自带的轻功,那严盟主一愣之后伸手一拉,竟连成渝的袖子都没有拉到,脚一蹬地,几步便到了那断崖边,一个没收住差点直接下去。
成渝站在那断崖旁缓了缓心神,探头往下望了望。只见那断崖的峭壁上怪石嶙峋,就像是石壁上长出了一个个尖锐的、獠牙一般的黑色倒刺,看起来颇为张牙舞爪,看着人心里突突。再往下去,便只见云雾缭绕,将下面的东西藏了个干净。云雾本是美的,但这里的云雾带着深不见底的未知,反而更让人心里发慌。
成渝打小胆子就小,跳崖蹦极这种事情想都不会想,更别提自己作死的试验一把。此时他看着下面怪石嶙峋云雾缭绕,腿瞬间就成了软乎乎的棉花,条件反射的往后缩了一小步,而后一闭眼睛一咬牙——不久一小会儿的事吗!怕个屁啊!
再睁眼睛身下就是舒服的席梦思,手边就是快乐肥宅水,是手机不好玩还是小说不还看?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成渝心下稍定,转过身来,略一思索,开始做最后陈词总结。
“诸位英雄,不必在为我起争执了。”
成渝看了看全场目瞪口呆的众人,清了清嗓子,发挥出他小学‘优秀作文获得者’的水准,结合和原书的台词,开始了即兴发挥,一脸大气凛然道:“想我成渝这二十几年,美的丑的,幸福的不幸的,都看过经历过,心里唯一放不下的那点执念现在想想,也不过就是自己的画地为牢,前尘诸事皆是虚妄,现在一切都在此了结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成渝顿了顿,接着道:“帮过我的各位,愿你们诸事顺遂,心中常有光明,害过我的各位,祝你们报应不爽,早日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