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洛周周楞在那里,一名军官以为他害怕了,安慰道:“别怕,去吧。”
洛周周没办法,只得硬着头皮走进房间。
卡尔加总统正看着屋中央的三维显示屏,齐汾对他说着什么,其他人都安静地站在两旁。
洛周周端着托盘,目不斜视地走到卡尔加身旁,低声道:“总统阁下,请喝水。”
卡尔加伸手端过水喝了一口,放杯子时看了眼洛周周,动作顿了顿。
“这是……”他想了想,说:“是洛佩将军的儿子吧。”
“是的,总统阁下您认识他?”齐汾有点惊讶。
“洛佩前两年带着他去办公室,我正好见过一面。是叫……洛周周?”卡尔加的表情很和蔼。
“是的。”洛周周答道。
“小家伙越长越漂亮了,难怪洛将军把儿子看得命根子似的。”卡尔加对着周围人笑说道:“谁会想洛佩竟然能生出这么漂亮的Omega。”
所有人都捧场地笑了起来,齐汾说道:“我第一次看到他时,也挺吃惊的。”。
洛周周趁这机会,飞快地瞟了楚封一眼。
发现他脸上也带着笑容,但看着自己的眼神,就像是不认识自己,带着第一次见面的生疏和隔离。
洛周周楞了楞,转过了头。
“好的,你出去吧。”齐汾轻轻吩咐道。
洛周周转身时又看了楚封一眼。
他已经转过视线,正看着前方的三维显示屏。
林凡也守来了门口,见到洛周周出来,拉着他问道:“怎么样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洛周周闷闷地说。
“我听到总统不是在和你说话吗?卡尔加阁下是多少人心中的英雄,你难道不激动?”林凡脸有点涨红,小雀斑更加明显。
洛周周将托盘塞给他,说:“那你就在这儿等着,没准他还要喝水。”
说完就朝通道另一头走去。
“那你去哪儿?”
“洗手间。”
洛周周并不想解手,就在马桶盖上坐了会儿,反复回想着楚封刚才的神情,心里有点难过。
他为什么要装作不认识我呢?
胡思乱想了会儿,他怕齐汾有事找自己,起身推开了隔间门。
门刚推开,就看到洗手池边站了个人,正对着镜子整理着头发。
镜子里的脸是楚封。
洛周周倏地收回迈出去的那条腿,啪地关上门。
“干什么呢?看见我还躲起来?”楚封不紧不慢的声音响起。
洛周周又坐回马桶盖,咬着唇不做声。
他听到楚封似乎笑了一声,说道:“脾气还挺大的。”
洛周周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委屈,特别是听到他漫不经心的语气时,眼睛都开始发胀。
楚封走到了隔间外,声音放低了,还带着几分无奈,“周周,我是有原因,所以才装作不认识你。”
“什么原因?”洛周周不想理他,又忍不住问。
声音闷声闷气。
他听到楚封声音很柔和地说:“你别生气,是我的不对。”
洛周周继续问:“什么原因?”
楚封没回答这个问题,沉默着。洛周周就继续坐在马桶盖上。
过了会儿,楚封叹口气,说:“你准备把自己一直关在隔间里吗?”
洛周周说:“不想出去。”
“可是保洁员来打扫了。”
“我就是保洁员。”
“周周啊,我真的要打扫隔间呢。”另一道人声响起,洛周周听出来的确是名熟悉的保洁。
“哦。”他不情不愿地应声,只得起身拉开了门。
门开后,保洁员提着水桶进了隔间。
洛周周看到楚封站在洗手间大门口,正看着自己。
他目光含着笑意,没了开始的生疏和隔离,又是自己熟悉的那个人。
楚封走上前,将两颗小东西放进了他工作服的衣兜。
揉了揉他的发顶,说:“我走了。”
洛周周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实验室门口,伸手摸到衣兜。
取出刚放进去的一粒糖果,剥开含进嘴里。
玻璃纸正要丢到垃圾桶,看了看上面印着的小熊图案,又小心展平,揣进兜里。
让橘子香在舌尖慢慢化开。
整个下午,洛周周做事都神情不属,随时关心着总统一行人的动向。
好在大家都这样,也没人觉得他有什么奇怪。
林凡更是提着水桶和抹布,人群行走到哪个区,他就假装打扫卫生,跟到哪个区。
直到他们离开研究所,所有人才恢复正常。
齐汾站在大厅说:“卡尔加阁下对诸位报以厚望,给我们研究所也拨了一笔经费,所以大家更要努力,才对得起总统和联盟。”
“是。”大家回答的声音很洪亮。
“那就继续工作。”
所有人又干劲十足地继续工作。
洛周周正要回到自己和林凡的小房间,齐汾点名道:“洛周周,跟我来一下。”
两人走到所长办公室,齐汾关上门,坐在办公桌后,问道:“你和楚封认识?”
洛周周想说是,但又想起楚封装作不认识他,话到嘴边犹豫了起来。
这点犹豫被齐汾看在眼里,他已心知肚明。
“周周,离楚封远点。”他严肃地说道。
这是从第三个人口里听到这句话了。
洛佩、林凡还有齐汾。
“为什么?”洛周周问。
齐汾沉默了会儿,说:“原因不方便告诉你,但是我不会害你。”
洛周周也不知道哪里冒出来一股情绪,大声说:“就是因为他没有背景,结果做了上将,你们其实都看不起他是吗?”
齐汾有点惊愕地睁大眼,说:“不是因为这个。”
“我自己也是平民,怎么会因为这个看不起他?”齐汾说。
洛周周平日里从来不会大声嚷嚷,让做什么就做什么,这还是他第一次和齐汾顶撞。
齐汾蹙眉,道:“我让你不要接近他,是因为这个人心术有问题,我担心你被骗。”
洛周周垂着眼没说话,满脸不服。
齐汾叹了口气,说:“以后自己多长个心眼吧。”
他又说:“明天开始,你和林凡都不要打扫卫生了,跟着我,多学着点。”
“哦。”洛周周也没表现出高兴的样子,木木地说。
齐汾挥挥手,“出去出去,看见你这样子就来气。”
没一会儿,下班时间到了,洛周周随着人流走出了军部大楼。
林凡同他悄声说着话,“你看见没?所有的alpha都在看你。每次咱们一进电梯,他们就像向日葵样,齐刷刷朝向你。”
见洛周周没回应,他问:“你听到没啊?”
“听到了。”洛周周无精打采道:“都是朝着电梯门的好不好。”
“我说的是他们的眼珠子,向日葵似的……”
洛周周步下台阶,目光无意扫过停车场,顿住了脚步。
“林凡,再见。”他说。
林凡左右看了看,“秦副官的车还没到啊。”
“马上就到了,周末愉快。”洛周周有点急切地和他道别。
“好吧好吧,周末愉快,我也看到管家接我的车了。”林凡本来还想聊会,见他这模样也只得走了。
不远处的停车场,楚封正斜斜倚在那辆黑色越野前,两条长腿交叠,微眯着眼看着洛周周。
秦副官这时也开着车停到洛周周面前,说:“洛公子。”
洛周周说:“秦副官,你回去吧,我要和林凡一起去吃晚餐。”
心虚地看着秦副官开着车消失在路尽头,他对着楚封走去。
夕阳撒在楚封身上,像是镀了层橘红的光晕,将那冷硬的线条,拉得柔和了许多。
洛周周看着他想,为什么都说他心术有问题呢?
看着洛周周走过来,楚封仍然靠着越野没动,只是挑了挑眉,问:“周周你好,这是准备去哪儿?”
洛周周看着周围驶离的车辆,板着脸说:“不是要装作不认识吗?”
楚封露出一丝笑意,说:“这样啊,那我们现在认识好不好?”
说完他站直身体,郑重道:“这位漂亮的小公子,我叫楚封,可以有这个荣幸认识你吗?”
洛周周脸色好看了些,他抿了抿唇,低头小声道:“你也好,我叫洛周周。”
第27章
楚封笑了起来。
“洛周周, 请问你现在有空吗?”他问道。
洛周周说:“你之前在终端里说,过几天要带我玩, 现在已经是过几天了。”
楚封伸出手, 揉了揉他的头发, 拉开副驾驶门,说:“上车。”
上了车,洛周周系好安全带, 仍然没有什么表情地看着窗外。
只是两只伸长的脚, 一上一下交替轻轻踢着, 看得出心情很雀跃。
“你把车停在这里干什么?你们那群人不是都离开军部了吗?”洛周周假装不在意地问道。
耳朵却侧到楚封这边, 脚也不动了。
楚封发动汽车, 说:“我就是在等你啊。”
洛周周又开始开心地踢脚。
楚封瞥了眼他的腿,露出一丝微笑。
“咱们去哪儿?”洛周周问道。
楚封将车开出军部大门后,说:“带你去吃饭。”
“还是去吃上次那番茄面吗?”
楚封笑了笑, “今天带你去另外的地方。”
越野停在一座高耸入云的大楼前,楚封下车拉开副驾驶。
待洛周周也下车后, 他将车钥匙抛给门童去泊车,转头说:“走吧。”
到达顶层走出电梯的瞬间, 洛周周疑心自己到了太空。
头顶和四周都是星空,浩瀚无际。还有一轮圆月, 近在咫尺,上面的环形山都看得见。
见他瞪大眼睛不敢动, 楚封说:“这是影像。”
洛周周知道这不会是真的, 但仍旧很震撼, 被楚封牵到座位上好一阵才回过神。
穿着紧身宇航服的侍者走过来,递上菜单。
选好菜后,楚封双肘放到桌上,十指交握,对眼睛发亮的洛周周说:“这个地方小孩子最喜欢。”
洛周周这才注意到,周围的确有不少小孩子,被父母带着坐在桌边。
大厅一隅还有个宇航飞船的模型,立着个身着宇航服的小人儿。
洛周周心情一下就不好了。
觉得这如梦似幻的场景也不怎么吸引人了。
还不如去吃上次那碗番茄面。
楚封一直专注地看着他,见他沉下脸,自己愉悦地笑了起来。
“也不全是小孩子,成年人也很喜欢。”他说:“其实我没事的时候就爱来这里坐坐。”
又对洛周周示意,“你看那桌就是大人。”
洛周周顺着看去,侧面靠墙那桌果然是两个成年人。一男一女,正互相用叉子喂食,对视甜笑着,一看就是情侣。
“哦,也还好吧。”洛周周无所谓地说。
只是脸色好转了不少。
等菜上上来,两人开始安静地吃饭。
这里的食物不但做得好看,味道也很可口。洛周周将送上来的一道道菜,都吃得精光。
他不时侧头看一眼那对情侣,看他们俩一起吃一盒冰淇淋,边吃边说着悄悄话。
楚封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眼,招来了侍者,“上份冰淇淋。”
冰淇淋送上来后,他推到洛周周面前,“吃吧。”
“这个不能吃多了,只能偶尔吃一次。”楚封说道。
“那你为什么要给我点?”洛周周拿小勺喂了自己一口。
“因为你今天打扫卫生辛苦了。”
洛周周突然变聪明了点,说:“那你下午在偷看我。”
“哦?”楚封感兴趣地挑起眉。
“不然你怎么知道我打扫卫生。”
楚封笑了笑,靠向椅背,说:“你自己说的你是保洁员。”
“……哦。”
吃完饭,楚封结完账后,两人走出了大楼。
时间还早,天都还未黑,楚封打着方向盘问道:“想去哪里?”
洛周周哪里会知道去哪里,便摇头说:“不知道。”
“我不能带你去酒吧,也不能带你去看格斗。让我想想,小Omega都喜欢去哪儿……”等红灯的时候,楚封做出苦恼状,手指敲击着方向盘。
洛周周突然生起紧张,生怕他说那我送你回去吧,便说:“我可以去酒吧,也可以去看格斗的。”
“哦?”楚封看向他,说:“那我想回办公室工作,看看文件什么的。”
洛周周犹豫了下,说:“那我也可以的。”
楚封突然就不说话了,就那样默默地看着他。
眼神专注,深褐色的眸底翻滚着洛周周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洛周周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眼珠子飘向其他地方,手指下意识地揪紧了裤腿。
直到绿灯亮了,后面的车鸣笛催促,楚封这才回过头,踩下油门继续前进。
洛周周坐在车上,看着窗外,只觉得两边风景越来越陌生,却不是去往军部的路。
“你不说要回军部工作吗?”他问道。
楚封腾出一只手揉了揉他的头,说:“我怎么忍心让这么乖的小吸血鬼陪我工作呢?当然是带你去玩啊。”
洛周周板着脸拍掉他的手,心里却欢喜起来。
“我带你去——”楚封一句话没说完,手腕上的终端就尖锐地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