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有人咳嗽一声:“你胸牌变大了。”
苏尔后知后觉低下头,发现果然因为成就点增多,似乎是多了些空间。顾不得这些,视线开始在人群中徘徊,稍顷精准定格在了一道熟悉的身影上。
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肩膀他迈步走过去。
“我回来了。”
黑眼圈明显,衣服破破烂烂,头发也长了几毫米,配上浑身上下散发出的颓废,就像刚从监狱里放出的犯人。
能平安出来是喜事,纪珩知道对方受了不少苦,应该好好安慰,但亲眼看到满眼幽怨的苏尔,嘴角实在抑制不住的上扬。
“抱歉。”压抑住笑容促使声音略微沉闷。
苏尔摇了摇头,无奈道:“我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人多口杂,说起话来有顾忌,索性朝鉴宝点的方向走去。
路上有几名玩家不远不近跟着,偶尔正面有人擦肩而过,看他的眼神十分复杂。苏尔猜到可能和成就点有关,前两个还好说,那一句‘鬼晓人心毒’才是最阴的。
日后下副本,估计没人敢和他过多接触。
快到鉴宝点,纪珩先一步停下,侧过身,注视身后的玩家双目一眯。
“我们也是来鉴宝的。”那人举起双手。
纪珩沉声道:“中转站有中转站的规矩。”
确定他无意让步,身后的几条尾巴这才消失。
纪珩弯腰捡起一颗石子,突然稳准狠地砸向前面的灌木丛,吃痛声传来,瘦小的男子捂着额头逃跑。
苏尔若有所思:“声东击西?一批人光明正大跟着吸引视线,再派一人悄悄潜伏?”
纪珩点头:“公布成就点前的动静不小,大约都以为你在里面得了好东西。”
“明抢?”
“不至于,这些人实力不强,最多就是转卖消息。”
他说话的功夫,苏尔已经把小煤球放到凹槽里,显示屏闪烁了好几下,才缓缓出现一行字迹:
[煤脸见人:涂抹在脸上,五分钟内无限降低个人存在感,偷懒咸鱼神器。]
苏尔低叹一声:“很有东风居士的个人风格。”
转而把张小花的蝴蝶发卡放在上面,这次判断出得很快:[蝴蝶发卡:一次性消耗品。中间商张小花心爱的头饰,使用后将提高10%的中间商效益。]
“有要求限制,”苏尔皱眉:“必须是利用中间商的方式获利才行。”
纪珩:“很适合你。”
就如同量身打造的一般。
“……”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我真正想给的成就点是: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月季主持时:
苏尔:从不说谎的男人,绝对是一级危险!
书海先生主持时:
苏尔:捧着本书,就会装文化人。
神算子主持时:
苏尔:开口闭口讲玄学,为什么不能像书海一样多读书?
守墓主持时:
苏尔:嘁!喜欢搞小动作,还不如换月季来。
月季来了:
苏尔:呵,比以前更阴险了。
蒲柳主持时:
苏尔:去局子里保释我一次,居然还给我脸色看,差评!
东风主持时:
苏尔:咸鱼不干事,神算子工作就很努力!
神算子主持时:
苏尔:咦,来得怎么不是月季?
第118章 恶毒
继续留在中转站太过引人注目,收好道具后苏尔冲纪珩点了下头,示意可以离开。
回到现实世界不过喘几口气的功夫,一滴雨珠便砸在睫毛上。苏尔抬头看了看天空浮动的乌云,有感进副本前看天气预报很有必要。
他依旧穿着进游戏时的衣服,头发长的一截还有身上的淤青,却通通消失不见,只是眼底的疲惫遮掩不住。
纪珩:“早点回去休息。”
说完走到马路边准备帮忙拦辆出租车。
“我要先去吃顿饭。”拒绝了他的好意,苏尔拿出手机搜索就近的餐馆。
连续啃了二十多天的面包,投毒案发生的那天更是连面包都没吃上,味觉即将麻木。
对上他目光中的无奈,纪珩好笑说:“别搜了,我带你去。”
路上,苏尔靠窗眯了一会儿,再睁眼就看到一栋豪华高层。作为全市有名的富豪聚集地,只要是这座城市的人多少都有所耳闻。
纪珩结了车钱,苏尔下车仰头看楼,问:“你家?”
纪珩点头:“既然不着急回去,正好我有点资料要给你看。”
一层一户设计,室内面积很大,从阳台可以很好地俯瞰夜景。
眼睁睁看他从柜子里取出挂面,苏尔诚实说:“没出游戏前,我天天吃面食。”
纪珩随后取出鲍鱼生蚝大虾等等。
苏尔喉头一动:“其实也还行。”
汤汁的鲜美隔着一段距离都能闻见,使人食欲大增。上桌后,他耐心等着面稍微凉一些,开始惬意地享受他人劳动成果。
“味道如何?”
苏尔认真回应:“这些食材就算放在锅里随便煮两下,蘸着酱料都不会难吃。”
纪珩坐在沙发上,笑出声来。等他吃的差不多,才起身去书房取来一个文件袋。
苏尔擦了下嘴,边拆边问:“什么东西?”
“你的资料。”
短短四个字让苏尔手一顿,遂即指了指自己:“我?”
纪珩:“上次你拜托我查你父母,没太多有用的消息,索性从你身上入手。”
把文件袋里的东西倒在桌上,看之前苏尔决定做个心理准备:“是不是亲生的?”
没料到他会问这个问题,纪珩挑了下眉:“当然。”
资料很详细,连小学时作文获奖都有记录,一目十行看完,没发现特别的地方。
“仔细看照片。”
苏尔上的小学有组织学生春季郊游的传统,这就跟去集体观影一样,后者是写观后感,前者则是小作文。语文老师会专门留出二十分钟,让他们对着景物练习片段描写,郊游结束前收走打分。
望着这些年代久远的记忆,苏尔嚯了声:“这都能找来?”
纪珩:“有几张被做成了宣传板,现在还在。”
目光无意间捕捉到一处,笑容渐渐变淡。当年镜头下的小孩脸上还有些婴儿肥,笔袋被随意放在脚边,肉乎乎的小手拿着涂改液,正在修正错误。
这只是照片里的一处风景,光靠肉眼去辨认可能存在误差。
纪珩单独拿出一张照片:“放大后的。”
像素模糊不少,但比刚刚要好辨认一些,这下苏尔可以确定小孩正在涂改的是右上角一片空白处。
交成品时,他会习惯把姓名写在那里。
孩提时写错名字不奇怪,苏尔把照片放在一边,心中却总有些不安。因为尘封的记忆被旧物唤醒部分,眉头不自觉蹙紧:“三年级前,我好像有时会写错姓氏。”
纪珩:“写成什么?”
苏尔眼珠一动不动,陷入思考后整个人僵硬的像是一尊雕像。
“是……”停顿了几秒,脑海中有一个模糊的轮廓,只差一点,可就是看不真切。
“周。”纪珩毫无预兆说出一个字。
苏尔失笑,不免和周林均联系起来,耸耸肩:“夜间恐怖冷笑话?”
然而纪珩的脸上没有丁点笑意。
看他这样,一瞬间好不容易得来的放松顷刻间烟消云散。不知道是不是因对方突兀插话留下来的潜意识,苏尔再次绞尽脑汁回想时,突然觉得还真是这个字。
试着用手指在桌上写了一遍,莫名打了个寒颤。
纪珩泡了杯能安神的茶放到他面前,又去房间拿了件干净的宽大短袖。
苏尔这才察觉衣服不知何时被冷汗浸透,跟情绪无关,仿佛只是身体的一种本能反应。
“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抬起头声音喑哑。
对方不可能无缘无故提起这件事。
纪珩:“在副本时我说过,不要忽视一些摆在面前的东西。”
有些东西因为离的太近,反而容易看不到。
苏尔喝了口茶,柠檬草香顺着喉头流淌,紧绷的身体重新放松。
“成就点。”
这三个字从纪珩口中说出的时候,他快速回忆已有的成就点,沉默了片刻,说:“实名举报周扒皮?”
纪珩起身走到窗边:“周扒皮是文学作品里有名的反派形象,乍一听很正常,但如今‘扒皮’一词已经有了剥削的含义,用你本人的姓氏反而会更加合适。”
苏尔心头一跳,忽然问起他有没有写错名字的经历。
“没有。”纪珩凝视无边夜色:“不过我小时候写名字前,经常会发呆几秒。”
他印象很深,考试时老师还专门点名提醒过不要走神。
苏尔目中残余的复杂消散,秉持着不浪费的原则,走去厨房舀锅里剩下的几根面条和鲍鱼。
前后情绪变化极大,纪珩侧过身:“不担心?”
放在任何一个玩家身上,怕是都会感觉到惊惧。
我究竟是谁?我的身份是不是真实的……类似的困惑或许会像潮水一般,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而苏尔……此刻他正在用勺子在锅里转圈,试图找到‘漏网之鱼’。
“你怕么?”厨房传来声音。
纪珩在苏尔转过身的一刹那摇头,恐惧会消磨人的意志力,第二次下副本时,他便刻意去无视那种感觉。
“那我也没什么好怕的。”苏尔走过来,嘴角还沾着汤汁。
一个月要保持两次在副本里玩命的频率,如果再因为这些事忧惧,会降低生活质量。
聊完天已经很晚,外面的夜空暗得连颗星星都瞧不见。
苏尔顺其自然借住在这里。
纪珩给他找来一次性洗漱用品,苏尔刷完牙快速冲了个澡,积压的疲惫一瞬间袭来。等纪珩换完家居服,准备领人去客房时,见他已经倒在沙发床上,沉沉睡了过去。
毯子被压在身底下,无奈只好又去取了个薄毛毯给他盖上。
没有立即休息,纪珩反而坐在沙发上,开始看其他玩家的资料。其中有曲清明的,还有一些早已死亡的玩家。
期间苏尔翻了个身,睡得似乎并不安稳。
隔着被子拍了拍,纪珩轻叹一声:“睡吧。”
天塌下来还有个高的挡在前面。
第二天是周末,生物钟却让苏尔七点准时起来。纪珩要再早半小时,见他睡眼惺忪,问:“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回家刷题。”
“……很有毅力。”
附近没有公交,纪珩拿起串钥匙:“我送你,正好去趟超市。”
车速不是太快,风从窗外吹进来,脸颊没有刺痛感,反而很舒服。苏尔惬意地眯了眯眼,享受中却谈着扫兴的话题:“神算子提到过,弄虚快开了,主持人正在加紧时间发入场券。”
纪珩用余光留意着他:“近期特殊副本应该不少。”
苏尔的视线因为风吹有些模糊,想起自己的那张入场券也是从特殊副本得来。
“苟宝菩手里……”
只说了一半,车子突然加速,苏尔下意识看后视镜,以为有人在跟踪他们,然而只能看到后面的车被拉出一大段距离。
周围没有停车的位置,纪珩一路快速开到商场外。
苏尔也感受到异常,胸口的位置在发烫,当即面色一变:“好像是游戏在强行让我们进入。”
虽说出来后时间不变,但衔接的瞬间人可能出现晃神,开车绝对不是个安全选择。纪珩踩刹车停下的时候,苏尔跟着松了口气。
灼热像是要进入五脏六腑,这比任何一次传送都要难受,窗外大街小巷的声音交织混杂,渐渐的,一个音也听不清。
有那么几秒是没有知觉的,清醒过来后世界天翻地覆。人已经不在狭小的车内,天地间笼罩着淡淡的雾气,好在这些雾气并未太遮挡视线。
苏尔觉得掌心有些咯,低头发现是入场券。
“这里是……弄虚?”陌生的声音响起,同样问出了他心底里的迷惑。
左右环顾,纪珩就站在自己身边,其余还有数十人,比以往的任何一次副本人数都要多。
“欢迎各位来到七天七夜的世界。”循着声音望去,半空中一条黑蛇在口吐人言:“我是本场的主持人,腾蛇洞主。”
它给人的感觉相当不舒服,黑色的鳞片遍布全身,蛇瞳里的光像是淬了毒一样。
站在这里的全部都是拥有入场券的人,各有依仗,对主持人不像一般玩家那样畏惧。适才开口的女人又重复了一遍刚刚的问题。
“通过迷宫,你们就能进入弄虚。”腾蛇洞主尾巴在半空中勾了勾,得意洋洋展示自己最伟大的杰作。
这会儿雾气散去一些,定下心来再去看前面的东西,众人或多或少都朝后退了一步。
宛若一条蜿蜒不绝的山脉,单从左右两侧来看,都能想到内部构造是何等的复杂,面积是如何的巨大!最令人惊恐的莫过于迷宫门口的拱形牌,那是由上百条细小的蛇纠缠组成,五彩斑斓的花纹刚好组合成三个字:鬼门关。
蛇是活着的,吐着红色的信子,仿佛下一刻就会闪电般地朝致命处咬去。从它们口中滴落的毒液,汇聚在地上,地表遭到轻微的腐蚀。
腾蛇洞主满意地凝视玩家发白的面庞:“不致死,最多受点皮肉伤。”
这牌子可费了大功夫,利用花纹排字不是个简单的活计,既能让玩家受伤,又能起到震撼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