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的胸口立时出现一枚徽章,上面刻着彼此的姓名。
成年人苦笑一声:“至少免去了自我介绍的环节。”
高三几乎是大脑的巅峰状态,苏尔随意一扫,便记住了其他三个人的名字。
成年人叫张河,女生叫李黎,还有一个话最少的青年姓氏有些奇妙,姓轩辕,名傲宇。见大家的目光都在自己的胸牌处多停留一秒,无奈摊了摊手:“姓氏不是我能决定的,也不是我父母能决定的。”
月季绅士就站在阴影里,看着他们讨论。
宣传册里写了很多,一点点看完明显不切实际,囫囵吞枣式的硬塞记忆显然也不是明智之举。
苏尔:“不如分页数,看完自己的那部份再总结出重点。”
没有人反驳。
十分钟后,众人先后合上册子。
张河:“胸牌上刻着每个人的武力值和灵值,低于1会被自动抹杀。”
众人低头,仔细看才发现右下角还有两行十分小的字迹,大家相差不大,不过苏尔灵值要略高,初始数值分别是50和14。
李黎紧接着道:“武力值超过150可以轻微扭曲空间给鬼怪带来一定伤害,俗称大力出奇迹,灵值大于80可以实现阴灵附体,不过有风险。”
他们离达到要求差十万八千里,换言之,想要取得胜利只有按照游戏规则进行。
轩辕傲宇攥着册子的指尖发白:“即便活过本场,还有很多高难度的游戏在等着我们。”
苏尔看得是最后一部分:“游戏结束后会根据表现结算相应数值,强化武力值和灵值。”
换言之,躺赢是不可取的,新手场的难度不大,不抓紧机会强化迟早要完。
沉默中张河叹了口气:“失败的代价我们恐怕付不起。”
宣传册最后那个微笑挥手的表情符号令人不寒而栗。
他是其中年龄最大的,看事情比较全面:“我们被选进来,也许是随机,也许有其他原因。”
各自回忆进入这个奇怪的世界前最后做得事情,发现没有共同之处。作为唯一的异性,李黎咬了咬牙,忽然道:“我的身体感受不到疼痛。”
为了防止自己受伤没有被察觉,她不得不主动说出来,希望到时候能有人提醒。
张河灵光一闪,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神经衰弱,不过已经治愈。”
苏尔其实也有异常,家庭出现变故后他像是丧失了某些情感。心理医生说或许是受到过大打击,大脑在潜意识里保护自己。
担心引起不必要的猜忌,他想了想道:“轻微的情感认知障碍。”
轩辕傲宇苦思冥想许久:“除了名字,我想不出来哪里不对。不过《七天七夜》,这不就是前段时间大火又被封的书?”
张河眼前一亮:“你看过?”
轩辕傲宇摇头:“就听说过。”
张河又把目光放在其余人身上,俱是摇头,他叹了口气:“好在大家很快能接受现实。”
除了轩辕傲宇,俱是垂眸,显然都有些难言之隐。
“哇!”清亮的啼哭声打断交流。
一直扮演空气的月季绅士满脸笑意:“睡午觉的时间到了。”
苏尔大着胆子走近,李黎本来跟在他身后,被伸出的一只胳膊拦住。
“慎重。”苏尔道:“这孩子的脸被女娲捏坏了。”
李黎没当回事,本以为只是丑,真的走近了瞬间倒吸一口凉气。小孩子的脸瘦的只剩一张干瘪的皮,眼睛毫无光彩,此刻他正抱着一个小水杯,嚎啕大哭。
一般人看到这样的孩子免不了会怜悯,然而在孩子哭泣的过程中,露出的牙齿缝里满是血肉,随着他的嘴一张一合,就像是在咀嚼吞咽什么。
李黎吓了一跳,捂住嘴硬是没让自己叫出声。
苏尔稍稍凑近一些,保持在安全距离说:“像是刚进食过不久。”
李黎大着胆子看了一眼,又鼓起勇气看向月季绅士:“如果他睡不着,会怎么样?”
月季绅士闭口不言,仿佛只是一个尽职尽责的观察员。
小孩的哭闹声越来越大,耳膜被刺得生疼。
苏尔面无表情盯着他,想到本场游戏的名字,突然开口哼唱摇篮曲:“睡吧,睡吧,我亲爱……”
刚唱完第一句,小孩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起,张开嘴就要朝他咬来。
苏尔及时后退一步,摊摊手:“我尽力了。”
轩辕傲宇嘴角一抽:“你把我的恐惧都快唱没了。”
张河认同点头:“呕哑嘲哳难为听。”
李黎:“……哄小孩最常见的方式就是抱着哄,或者讲睡前故事。”
抱着哄?
众人的视线汇聚在小孩的牙齿上,又不约而同移开,这是嫌命不够长?
“睡前故事或许可行,”李黎尽量让急剧跳动的心脏保持镇静:“我来试试。”咽了下口水,很努力想用温柔的嗓音张口,可惜喉咙发涩,绞尽脑汁只想到一则寓言:“寒冬的一个天气,农夫在路上瞧见一条被冻僵硬的蛇……”
每多说一句,小孩子的手指便往上多延伸一分,身子一点点往外挪动,眼看着就要爬出来。
“根据我看电影的经验,”张河看着这一幕,心几乎要跳出来:“我们打不赢他。”
一旦让小孩爬出来,估计友军里得葬送一个。
小孩子的身体已经探出护栏,他之前的腿是塞在被子里,如今一双肖似野兽的爪子暴露出来,指甲黝黑锋利,像钩子一样。苏尔忽然道:“我有一个很作死的想法,饮鸩止渴的那种。”
他的手原本已经放在兜里的电击器上,临时又改了主意,新手场的表现会被公放,财帛动人心,直觉这东西最好不要暴露在人前。
“刀子再炖能杀鸡就行!”张河嗓音因为紧张变得尖锐:“先阻止这怪物爬出来!”
苏尔垂下眼帘,手指用力攥紧,末了视线像是刀子一样射向小孩,在李黎故事的结尾补上了一句:“再不睡觉,蛇就要来了!”
在他的老家,有很多大人喜欢用吓唬的方式哄孩子入睡。
小孩伸出来的手僵硬在半空中,不情不愿地爬回去,盖上被子开始睡觉。
“有效!”张河一脸惊喜。
苏尔却是第一时间看向月季绅士,对方一直是笑着的。
“怎么了?”女孩子的心思比较细腻,李黎第一时间注意到他的异常。
“游戏没有宣告结束。”苏尔:“按照最糟糕的推算,接下来会出现什么?”
李黎一怔。
张河嘴快道:“晚上真的会有蛇出现,作为讲故事的人首当其冲。”
“……”
夜晚如约而至,期间小孩又哭了一次,事已至此,苏尔索性又把同样的故事讲了一遍。小孩虽然不大乐意,仍旧是乖乖躺回去睡觉。
人多力量大,大家本想着聚在客厅,有困难可以搭把手,但月季绅士给每人一把房间钥匙,笑容意味深长:“晚上十二点后不要出门。”
众人面面相觑,最终各自散去。
·
“那个少年人要死了。”透过水幕看到这里的杀马特啧啧道。
毫无疑问,晚上会出现蛇,而且是普通人对付不了的那种。
“可惜了,这批新人是难得的素质不错,就是缺乏经验。”
除了高大男子在闭目养神,其余人聚在一起打发时间讨论。
杀马特凑近他:“老大,剩下的三个人如果能有活下来的,可以勉强收一个入队伍。”
好好培育一下,应该还行。
高大男子微微颔首:“你看着办。”
·
苏尔坐在床边,完全没有入睡的意思,现在是11:50。先不说能不能对付过去今晚,危难时刻电击器肯定是要用的,如果房间是殒命之地,里面的情况应该会被公映。
要找个地方,不会被监视的那种。
楼下,秒针刚转了一圈,停留在11:55。
月季绅士因为想到一会儿某个房间会发生的鲜血淋漓场面,露出开心的笑容。
23:56。
房门突然响了。
23:58。
门外出现一张和善的面容,苏尔左手插在兜里握住电击器,亲切地挥挥右手:“嗨。”
作者有话要说: 月季绅士:实不相瞒,晚上轻易开门是我这辈子做过最后悔的一件事情。
第3章 照片
“作死啊!”
“我就没见过这么嚣张的人。”
聚在水幕前的人抱臂讨论,远处又陆续走来几位,都是有成员折损在上一场游戏世界,需要吸收新鲜血液的。
看到高大男子时,互相对视一眼,不过很快注意力被屏幕上人的举动吸引。
“他不会想要去找主持人求救?”
约莫真的是不知者无畏,从某种意义上讲,‘主持人’的存在甚至比鬼怪更加恐怖。
画面里月季绅士已经侧身让苏尔走了进去,门被缓缓关上,有个俏丽女子于心不忍:“估计会死得很惨。”
·
淡淡的花香味从男人身上传来,月季绅士耳边的花夜晚要比白天颜色亮一些。
苏尔:“这里发生的一切也会被人窥视么?”
月季绅士摇头,盯向脆弱的脖颈处,笑着道:“当然不会。”
苏尔走到他面前:“你准备杀了我?”
这种羊入虎口还主动再向前一步的举动令人迷惑,月季绅士发怔的一瞬间突然感觉到腰间一麻。低头扫见黑漆漆的物件顶在腹部,皱眉:“什么玩意儿?”
电击器没用。
苏尔来得时候抱着赌一赌的态度,很明显,他赌输了。面不改色收回手:“舒服么?”
月季绅士轻而易举从他手中夺过物件,稍稍研究了一下又猛地扔回苏尔手中,方才这东西……似乎在汲取自己身上的生命力。
苏尔原本做了两手准备,利用弹簧做了个小机关,一旦月季绅士碰到那个位置,就会被划到手,他可以趁机进攻对方耳朵上的那朵月季花。
这么招摇的花朵一般都相当于BOSS的心脏。
当然,自己的成功率不足百分之十。但如果留在房间里,想必连百分之五都不到。毕竟蛇的速度非常快,哪怕伤到,那么近的距离,他八成会被咬伤。
现在看来,这个电击器并非一无是处。
七天七夜?
祝芸在电话里特地提到了这本书……既然是因为大尺度被封禁,或许生存的诀窍就是浪?
苏尔抿了抿唇,暂时也找不到更好的措辞自圆其说,便顺着这种逻辑发展下去:“我是想让你舒服。”顿了顿道:“方才那一瞬间,有没有感觉到淡淡刺痛伴随着酥麻感直冲脑神经末梢,痛苦中感觉到舒适,舒适中诞生苏爽?”
话还未说完,一片花瓣孤零零地飘落在地上。
“……”
月季绅士面色大变摸向耳边,果然,那一瞬间不是错觉,这玩意儿真的能汲取生命力。
感受到冰冷的杀意朝自己袭来,苏尔果断道:“虚不受补,电习惯就好了。”
月季绅士很珍视那朵花,狐疑问:“真的?”
当然是假的,苏尔闭了闭眼,上一个这么嚣张的雷电法王已经被钉死在耻辱柱上。但眼下为了活命,他不得不违心道:“这是一个神奇的道具,能养生。”
电击疗法了解一下?
末了补充一句:“我不敢骗你。”
月季绅士深深看了他一眼,不过是个跳腾的小虾米罢了,一只手就能按死:“哪怕有一个字是假的,”他微微一笑:“你的身体会成为这朵花最好的养料。”
苏尔抬起手,毫不犹豫调到最大功率,对准月季花中心电过去。
近身攻击的好机会,大不了殊死一搏。
滋滋——
电击器的动静有些大,花非但没有蔫了,反而色泽艳丽了一些。
“舒服。”月季绅士惬意地眯起眼。
苏尔手一抖,隐隐感觉到牙疼。书被封的不冤,这种设定居然也成立!
“可惜了……”月季绅士瞥了眼苏尔,可惜这东西不能被自己所用。不死心地又试了一下,只要妄图使用,就会被汲取生命力,作为体验者倒无碍。
认主的道具虽然少,但也不是没有,他记得曾有一个玩家在通关高难度游戏后,获得过替死娃娃,不过这个新人是从哪里得来的?
凌晨7:30。
门被推开,苏尔顶着黑眼圈,一脸疲惫地扶墙走出,一晚上没休息给月季绅士充电,足够累人。
楼上传来呜咽声。
苏尔皱了皱眉走上去,看见另外三人聚在自己的房门口,李黎还流了两滴泪水。当转身看到他的一刹那,面色刹那间变得惨白,就跟活见鬼一样。
退后两步定下心神问:“你还活着?”
苏尔点了点头,看见地板上有黏腻的痕迹,角落的凳子上挂着片脱落的蛇皮。昨晚离开前他特地抖开被子塞了个枕头进去,如今最上面的一块被腐蚀,棉絮粘成好几撮,散发的味道酸臭难闻。
毒性这么烈,已经超出了自然界毒蛇能做到的范畴。真要遇到,他的电击器连蛇皮都电不穿。
李黎面色惨白:“我们的猜想成真了。”
恐怖故事里的事物会实质化趁着夜晚发动攻击。
张河连忙问苏尔去了哪里,怎么躲过蛇的追杀。说来惭愧,零点左右他们都听到了动静,可惜没人敢踏出房门一步。
“在主持人房间打的地铺。”